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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三女侠》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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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壳又惊又怒,作声不得,韩重山道:“我让你们好好商量,愿依从的话,便把白旗挂出来。要不然性命难保!哼,哼,你对皇上有什么功劳?让你在海外称王,已经是天恩浩荡,你还贪心不足,想要山东!”

  冷笑一阵,呼的一掌打开窗门,飞出去了。

  鱼壳面色发青,良久,良久,始叹气道:“韩重山虽然可恨可杀,他也还骂得真对。想我们在海外称王,何等自由自在,何必受允的笼络,真真是与虎谋皮,自投罗网。”

  卫扬威道:“过去之事,不要说他了,今日之事,如何应付?”

  鱼壳道:“我一生闯荡江湖,从未向人低头认输,他就是把我剐了,我也不能向他递降表!”

  卫扬威与孟武功凭窗外眺,只见一排火箭手张弓搭箭,对准飞翠楼,只要一声令下,火箭飞来,飞翠楼便要炸成粉碎。焦急愤怒惊恐张惶等等情绪,都在两人面上表露出来。鱼壳瞧在眼内,叹了口气,说道:“我年已花甲,死不足惜。只是累你们粉骨碎身,却是于心不忍!”

  孟武功道:“听韩重山口气,他们一是想不战而胜,二是想大王藏宝,看来不会立施辣手。咱们给他一个‘拖’字。”

  鱼壳道:“拖,能拖到几时?”

  孟武功道:“能拖到几时便拖到几时。”

  鱼壳心想:闯出去既不可能,扯白旗心又不愿。除了拖延之外,已无别法。只好点头不语。

  甘凤池与唐晓澜靠抚衙中帮会兄弟的掩护,逃过了韩重山的搜查。当晚便知道了鱼壳被困在飞翠楼之事,甘凤池道:“想不到以鱼壳这样的人,也会利令智昏,中人毒计。”

  问抚衙中那个帮会的小头目道:“火箭手中有否咱们的人?”

  那小头目道:“只有一两个,济不了什么事。火箭手是韩重山与天叶散人轮班指挥,只要有一枝火箭触发炸药,飞翠楼便要粉碎。”

  甘凤池虽然有勇有谋,也无法可想。

  鱼壳一拖便拖了七天,对韩重山的威吓置之不理。甘凤池得知消息,对鱼壳之硬也颇佩服。可是拖延究非良法,只要年羹尧的水师把鱼壳巢穴荡平,韩重山必施杀手。只好寄望鱼娘与白泰官能平安到达海岛,抵抗官兵。

  这一日抚衙中喜气洋洋,到处打扫,并在园中搭起戏台。甘凤池向那小头目打听,始知过几天便是张廷玉替儿子完婚的佳期。甘凤池随口问道:“新媳妇是那一家的?”

  那头目道:“听说是浙江巡抚李卫的千金。”

  甘凤池吃了一惊、心想:李卫只有一个女儿,那么张廷玉的媳妇一定是李明珠了。李明珠与三哥路民瞻矢志相爱,如何肯嫁到山东?那小头目见甘凤池面色有异,问道:“甘大侠有何心事?”

  甘凤池道:“没什么,你的消息是真的吗?”

  那小头目道:“怎么不真?听说还是皇帝做的媒人呢!李卫派人把女儿送来,至迟在大后天,便一定可以到了。”

  甘凤池低首思量,唐晓澜问那小头目道:“听说张廷玉的儿子曾被一个小姑娘打了一顿,有这回事吗?”

  那小头目道:“有,那已经是十多天以前的事了。抚衙的教头‘陪太子读书’,也捱了一顿好打。”

  唐晓澜问道:“他们为什么捱打?”

  那小头目笑道:“我们这位宝贝少爷最是好色,平日见姿首平整的民家女子,也要偷偷摸摸弄到手。听说那日他在酒楼碰到了一个十分美貌的小姑娘,他跑去调戏人家,还未说上三句话,就给人家摔下楼去。抚衙的教头上去,也给打断了胫骨。大少爷悄悄跑向来养伤,幸好所伤不重,要不然他还要捱上顿打。”

  唐晓澜道:“为什么?”

  那头目笑道:“张廷玉自号理学名家,平日道貌岸然,对儿子的管束倒是很严的。”

  唐晓澜想起张廷玉当年让允抢劫美女及他暗算鱼壳等事,心道:“这样的理学名家,若然孔孟有灵,程朱复生,也要打他耳光。他管儿子,不过是做给人家看的罢。”

  当晚唐晓澜和甘凤池商量,想去探寻那小姑娘的踪迹。甘凤池忽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的事暂搁一搁罢。”

  唐晓澜虽然挂心冯瑛姐妹,也只好答允。

  打伤张廷玉儿子的正是冯瑛。她最初动手之时,只道是普通富家的轻薄子弟,下手不重。打了之后,知道是山东巡抚的儿子,想道:“早知如此,我该把他的两只腿都打折。”

  当晚便离开济南。

  过了几天,她在路上听途人谈讲,知道鱼壳到济南晤见张廷玉要接收山东,冯瑛心想:素闻鱼壳藏宝甚多,也许他会有能解唐叔叔毒伤之药。冯瑛初闯江湖,想法天真,胆子又大,竟然再折回济南。

  这一日她在官道上走,忽见前面尘头大起,一大队官兵护送许多车辆,远远走来,官道倚山面河,冯瑛避上山上,跳上一株大树,眺望下来,忽见中间上一辆大车,挂着对灯笼,车上结着彩绸,车的前面,还有一对虎头牌,看不清上面的字迹。那辆车分成两节,前面这节敞开,端坐着一个青衣妇人,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冯瑛认出这正是在杨仲英家中,和自己交过手的妇人,后来听杨仲英说她便是什么灵山名宿韩重山的妻子,名叫叶横波的。冯瑛不禁大奇,想道:“咦,她怎么又干起保镖来了?看她这个样子,可真神气。”

  冯瑛不知,叶横波乃是李明珠的师傅,她这回却是护送徒弟来成亲的。

  过了不久,那队官兵方才过尽。冯瑛又等了一会,看那队官兵已走过前面山坳, 看不见了,这才下来。正想走下山去,忽然又闻得脚步之声。只见一个中年书生,在林中唉声叹气,引领外望,面色沉郁。

  冯瑛一见,心道:“怎么今日尽碰见熟人,这又是一个和我交过手的。待我想想他叫做什么名字?是了,他叫做路民瞻。唐叔叔说,他是江南七侠之一。咦,他在这里叹气做什么?”

  冯瑛以前上邙山探访吕四娘,路民瞻与李源把她当成冯琳,因而交手。路李二人被她杀得大败,后来和唐晓澜说起,冯瑛才知又是一场误会,心中甚是不安。这时,见路民瞻唉声叹气,想道:“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只听得路民瞻叹道:“明珠啊明珠,我枉为江南七侠中人,却毫无办法救你。”

  冯瑛想跳下来道:“我帮你救人。”

  可是却又不好意思。路民瞻又叹气道:“路民瞻啊路民瞻,你瞻子也太小了,为什么不去和官军拼呢?咳,有那青衣妖妇看守,我去也是白白送命。不过,总胜于现在连见她一面也不能够。”

  冯瑛听了一怔,心道:“哦,原来他是想念情人,这,我可帮不了忙了。不,不,帮得了忙。他说什么青衣妖妇,莫非就是那叶横波吗?他的意中人是被叶横波看守着么?叶横波的本领我见识过,我不怕她。”

  路民瞻听得消息,从浙西赶来,但因官军警备森严,他千里追随,只能远远的跟在官军尾后,一直不敢下手。这时离济南已近,焦急无计,是以唉声叹气。

  冯瑛在树梢上向下望,目光及远,忽见一个和尚,头戴羊角帽,身披黑袈裟,提着一把长剑,悄悄的掩入林来,这和尚目光凶恶,看看就走到路民瞻背后,路民瞻仍是丝毫不觉,回头一看,骂道:“哇,不要脸的秃驴,敢施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