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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游侠传》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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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迟与空空儿不过是彼此认识,并无深交的朋友,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当然是相信段璋,不相信空空儿。心中想道:“韩湛虽然敢为他作保,但韩湛认识他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他们亦已分手多年,焉知空空儿不是变坏了?”

  当下,疑心一起,不禁大声问道:“空空儿,你吞吞吐吐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空空儿老羞成怒,也大声地说道:“车老二,你是想审问我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车迟喝了口酒,冷冷说道:“老叫化生平专管闲事,韩湛韩老前辈叫我问你,你是否利欲熏心,和你的师弟精精儿走上一条路了?”

  其实韩湛是要车迟告诉空空儿,说明王伯通、精精儿的阴谋,问空空儿知不知道,车迟为了加重语气,这么一问,却变成了对空空儿的谴责。

  空空儿和他的师弟情如手足,闻言更怒,喝道:“老叫化,你胡说什么?我师弟有何不对,给你拿了把柄了?”

  车迟冷笑道:“你师弟甘心为虎作伥,难道你尚不知情?”

  空空儿喝道:“你说什么?”

  车迟又冷冷笑道:“安禄山权势遮天,收买了王伯通不奇,想不到你们师兄弟也甘心情愿作他的鹰犬!如今王伯通与安禄山勾结的阴谋,已大白于天下英雄之前,你还想抵赖么?”

  空空儿怔了一怔,忽地大骂道:“放屁!你含血喷人!”

  车迟勃然大怒,登时发作道:“空空儿,你出道不过几年,居然眼睛长到额角上啦,敢骂起我老叫化来啦!”

  空空儿听了车迟的话,亦已知道事有蹊跷,但他少年气盛,性子一起,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车迟话未说完,他便狂笑道:“好呀,你们当我空空儿不是人,我还和你们讲什么交情,老叫化你也上吧!”

  空空儿一面说话,一面与段、夏二人恶斗,本来已是险象环生,这时突然激怒,招数躁而不稳,段璋剑走轻灵,“唰”的一剑,在他肩膊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空空儿大怒,陡然间展出欺身刺穴的杀手,身形一晃,旋风般的扑到段璋跟前,匕首一扬,俨似毒蛇吐信,倏的就指到了段璋的心房要穴!

  车迟飞身扑去,用葫芦一挡,只听得声如破竹,他那个视同宝贝的沉香木红漆葫芦已给空空儿一剑戳穿,葫芦中的美酒流了满地。就在窦线娘的骇叫声中,空空儿已自腾身飞起,俨如鹰隼穿林,掠波巨鸟,窦线娘的金弹竟自追他不上!

  只听得他远远扬声叫道:“段璋,你要恨我,也由得你,你的儿子,将来总会还你!老叫化,咱们后会有期,我查明之后,再来与你算账!”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已似从山腰传来,空空儿的影子早已不见。

  窦线娘走了过来,见段璋血流满面,大惊道:“你受伤啦?伤在哪里?”

  段璋苦笑道:“没事,空空儿的匕首并未刺中我。”

  却原来他是给窦线娘的金弹误伤的,与空空儿刚才给窦线娘所伤的部位恰巧相同,也是打穿了额头。

  窦线娘仔细一看,发觉是自己的过错,又是心痛,又是羞愧,恨恨说道:“这千刀万剐的恶贼,可惜我刚才那记弹弓,没有打瞎他的眼睛!”

  段璋却自心中想道:“空空儿刚才只要再来一下,我不死也得重伤!以他那样快捷的手法,虽有车老前辈给我一挡,但他戳破葫芦之后,还尽有机会可以伤我。莫非他使此杀手,只是仅求突围,而并非有意伤我的么?”

  当下说道:“线妹,反正我已侥幸逃了性命,所受的只是轻伤,你不必骂他,也不必难过了!”

  车迟却未想到是空空儿手下留情,哈哈笑道:“段大侠当真是宽宏大量,非常人所能企及。”

  接着又笑道:“段大嫂,你现在该不会再骂我老叫化了吧?”

  窦线娘急忙谢过,车迟笑道:“只可惜了我这个葫芦,哈,哈,这也是我好管闲事的报应!”

  段璋夫妇都在向车迟赔礼,夏凌霜却站过一边,冷冷淡淡的毫不理睬他。车迟又笑道:“今天接连受了两个教训,爱管闲事,真是惹火烧身,不但空空儿恨我,唉,连夏姑娘现在也还生我的气!”

  段璋不明就里,对夏凌霜的态度颇觉奇怪,说道:“贤侄女,这位老前辈不是别人,正是行侠江湖、人称‘酒丐’的车迟,车老前辈,你过来见个礼吧。”

  夏凌霜道:“我们早已见过了。哼、哼,他纵然不是空空儿一党,也是皇甫嵩一党,我才不把他当作老前辈看待呢!”

  段璋变了面色,甚是尴尬,急忙说道:“夏贤侄,你说话不可无礼。你初出江湖,或者有所不知,车老前辈与那皇甫嵩,还有一个人称‘疯丐’的卫越,虽然并称‘江湖三异丐’,但是皇甫嵩与他们二人的行事却大不相同,皇甫嵩奸恶邪僻,做过许多坏事,车、卫两位老前辈,在江湖上却是有口皆碑、嫉恶如仇的侠丐,皇甫嵩焉能与他们相比?你定是有所误会了,赶快过来赔罪吧!”

  夏凌霜柳眉倒竖,仍然站着不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碍着段璋的面子未曾说出,段璋更觉奇怪,正想再问,车迟已在笑道:“段大侠,你的为人我很佩服,你这话却说得不对了!”

  段璋怔了一怔,道:“怎么不对?”

  车迟缓缓说道:“老叫化没有你说得那么好,皇甫嵩嘛,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坏!”

  夏凌霜冷冷说道:“如何?你还说他不是皇甫嵩的一党?他处处都在偏袒皇甫嵩,还不许我报仇呢!”

  段璋眉头一皱,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对车老前辈到底有何芥蒂?”

  夏凌霜亦已忍不下气,愤然地说道:“岂止芥蒂,不是看在你段伯伯的份上,我现在就要替母亲雪耻报仇!”

  段璋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车老前辈也是你父亲生前的朋友,他怎会与你母亲有仇?”

  夏凌霜杏脸通红,蓦地叫道:“他,他对我说了非常无礼的说话,辱及我的爹娘!”

  段璋睁大了眼睛望着车迟,车迟微笑道:“夏姑娘,你可以将我的话讲出来,请你段伯伯断判,究竟是否无礼?”

  段璋道:“夏贤侄,我与你父母乃是手足之交,有话对我但说无妨。”

  夏凌霜冷冷说道:“他,他说我不是姓夏,我的父亲也不是夏声涛,这,这,这难道还不算辱及我的爹娘!”

  说到此处,登时便要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