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乾坤剑》第八章 裴刚巧言欺骗英雄 秦鸥中计误杀师兄
秋去冬来,北国已是大地冰封、瑞雪纷飞了。自杏春死后,秦鸥消沉了好一阵子。尽管师父临终交代他四件任务,仅完成了一件,那就是清理门户,必要时杀了石起凤。但他存心仁厚,且师兄医术超群,杀之可惜,乃废了他的武功。
石起凤是改过自新了,冷兰却不知所终。秦鸥自己反而心灰意冷,至少有大半年时间,做什么事都不起劲。于是他来到了北国。希望完成师父交代的第二个任务。
在东北松花江北岸木兰县城内,一个僻巷中长兴赌场门外,女掌柜金铃子,坐在门口长凳上,衔着尺半长的旱烟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街心出神。
东北三件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东北三大怪,窗纸糊在外、孩子吊起来、大姑娘抽着旱烟袋。
金铃子三十不到,大约过了花信。反正谁也不知她多少岁,一套梅花布夹袄,勾勒出肥瘦适中的身段,附近的小伙子,很多人都对她垂涎三尺。
此刻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巷口。在齐齐哈尔不认识这辆气派的马车之人恐怕没有。车把式跳下车,先放下车门下的蹭垫,再拉开车门,里面钻出一个头戴皮帽、身披狐毡,二十七八岁,神采飞扬,仪表不俗,双目却略嫌“露神”的年轻人。他头戴软缎瓜皮帽,那块长两寸半、宽寸半的翡翠帽子,就价值不菲,身着宝蓝灰袍、青缎团花一字坎肩,粉红色的珊瑚琵琶扣子十分惹眼。
手中握着一根小马鞭。
“贝子爷吉祥!”金铃子哈着腰,笑得很甜。
“金铃子,本爵这么久未来,你想不想我呀?”
金铃子的柳腰那么一蠕动,真够人受的,道:“哟贝子爷,这话要是让镇国公听到了,我金铃子吃不了可要兜着走了。”她轻轻撩开了哈贝子准备捏她面颊的手,道:“到后面去玩玩吧!平常的赌局,你都嫌鸡零狗碎的,今天……”
“今天怎么样啊?”
“不是封山了吗?哪个身上没有几百两银子,还有两根十二三两的棒槌哪!”
参长得极慢,十年八年才长二三根芽,愈大愈重也就愈珍贵,当然,形状也有讲究,所谓人参,最好像人型。
“怎么?十二三两的棒槌也上了台面咧。”
“不信到后面去看看嘛。”哈贝子暧昧地笑笑,道:“金铃子,本爵如果能赢来两根棒槌,今儿个晚上,一定送你一根……”
金铃子啐了一口,哈贝子哈哈笑着往后走去。
前面挂的是“长兴杂货铺”的招牌,卖些米面杂粮、豆油及海味什么的,后面可热闹了,红黑宝、牌九、骰子和麻将,足有十来桌。
屋子并不太宽敞,十来桌加上看眼的足有七八十人之众,人声、赌具声吵成一片,且烟雾缭绕。赌场服务周到,除了不时供应手巾吧,还生了憋驴气(煤炉)哩。
这是总督坐镇的首善之区,自然不许可明目张胆地聚赌抽头,可是哈总督是哈贝子的族兄,而哈贝子又常来这家赌场,谁还敢来动这赌场的脑筋?
看眼的人见贝子爷来了,纷纷让开,哈贝子往这桌牌九桌边一站,坐庄的梅三弄面前果然有一个长盒,盒中放了一根不小于十两的“棒槌”。
俗语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十两以上的那就名贵可知了。这工夫梅三弄忙不迭地站起来,道:“贝子爷,这没得说的,您来了,谁还有资格坐庄……”
这话没有什么不对,哈总督管辖东三省:奉天、吉林和黑龙江,声势显赫,可是哈贝子的身分比他高得多了!
清代显爵有五:亲王、郡主、贝勒、贝子、公。
所以哈贝子论品级还是他族兄的上司呢。
梅三弄是个参商,他说每年都要到东北来采集名贵的人参,人长得小巧,颇善逢迎。他站起来收拾自己的赌资。
“梅三弄,把这根‘棒槌’留下来,本爵为你作价,价码由你出,如何?”
梅三弄这人很够场面,道:“贝子爷,您喜欢就拿去,价码你看着赏就是了!小的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其余的赌客不能不佩服梅三弄的大方,真正是放长线钓大鱼呀!
哈贝子拍拍他的肩胛,道:“小梅,我挺喜欢你这种作风。”
“谢谢贝子爷,这是小民的荣宠……”
梅三弄收起了赌资,留下了“棒槌”退出。金铃子迎了上来,二人站在店内长长的柜柜上,金铃子在装旱烟,道:“急景凋年,你还不回家?”
“刚从家里来的。”
“太平日子过惯了,我看你生意也不作了!”
“什么话,你以为我那么清闲?”
“有什么消息?”声音压低,不怕别人听到。因为在这儿距门口还有二三十步,距后面赌场更远了,在七八十步以上。
梅三弄道:“天京被困三年,东王大军终破了江南大营,清军主帅向荣忧愤而亡……”金铃子也许是过度激动,把烟锅渣子敲掉,又放入嘴中吸了几下,用力太大,吸了一嘴的烟油子,道:“有什么令谕?”
“有,天王鉴于天京被困三年,元气大伤,策略稍变,应从清方后门下手,所以要好好利用裴刚,控制了哈瑞也就等于控制了东三省了……”
梅三弄说完就要走,金铃子扯了他一下,道:“除了正事,你就没有一句体己话?”
梅三弄向她眨眨眼,道:“怎么?真应了那句‘烈女怕缠,骚女怕闲’的话儿了?”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望着梅三弄的背影,金铃子茫然地自语着:“连哈贝子都想,你是柳下惠下凡吗?哼,鬼才信……”
不一会,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要不是此人衣着随便,举止落拓,还以为是哈贝子呢!金铃子上下打量着道:“这位爷,你可是哈贝子的什么人?”
青年人穿了一套蓝布夹袄裤,衣扣还敞了两个,乌溜溜的大辫子撩在胸前。他笑笑道:“金掌柜的,在下姓秦,是汉人,怎么会是哈贝子的什么人呢?”
“真的呀?秦爷,哈贝子在后面坐庄,不信去看看,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出来的……”又知失言,急忙捂嘴。
姓秦的青年似乎本想往后走,又改变了主意,道:“掌柜的,给我半斤烟末。”
秦鸥走出了小店,金铃子还在摇头。当秦鸥来到巷口时,梅三弄居然在那儿等他,道:“秦老弟,裴爷去找你,正好你不在,真恭喜你了!”
“在下孓然一身,何喜之有?”
“老弟,你可别水仙不开花装蒜,你和裴家千金裴莉的交情哪个不知道?听说过去裴爷反对你们来往,不过是因为你无家无业地做一个挖参的,出头无日,如今他移樽就教,这不就表示他改变主意了吗?”
“尊驾贵姓?”
“在下梅三弄,是参商,和裴爷常常来往。”
“不瞒梅兄说,裴刚恐怕没有那份胸襟。”说完要走。
梅三弄拉住了他,道:“秦老弟,你得去一趟。裴爷并交在下,遇见老弟时务必请你去一趟。”
秦鸥大皱眉头,道:“真有这回事儿?”
“我要是一字不实就是这个。”四个指头比量了一下,表示说谎就是四条腿走的。
× × ×
裴家富甲一方,在这儿大概除了哈总督府,也就数着他了。除了家大业大之外,裴老爷子是武林世家,家中经常有武林知名人物来来往往,也是他出名的原因。
秦鸥认识裴莉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到裴刚家来。这儿五进院落,加上跨院,不少于五七十间,虽非楼台殿阁、曲栏亭榭、飞牙走啄、千门万户,比之总督府却也未必逊色。秦鸥居然被请到花厅中,仆人上了茶后还有一道名点。梅三弄说的不错,裴刚大概是变了吧?秦鸥是个打猎挖参的青年人,尽管他绝不自卑,却相信裴刚有门户之见。
裴刚出现了,一身华服,满面红光,吃油穿绸的人毕竟不同。秦鸥并不欣赏此人,但起码的礼貌仍顾到,道:“裴老伯找我有事?”
“坐坐自己人别客气。”以前绝对不许他上门,如今变成自己人了。“女大不中留嘛!小莉喜欢你,而我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有什么办法?”
秦鸥没有什么说的,他根本也没有成家的意思和能力。
“从此以后,只要你们规规矩矩地来往,半年后,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完成终身大事。”
秦鸥听来十分陌生,这话真不像是裴刚说的。过去裴刚曾放出空气,秦鸥想娶他的女儿,那要回炉重造。
“不过……”裴刚浓眉一挑,道:“居然有这种吃生米的家伙,近来几乎天天跟踪小莉,还口出大言。”
秦鸥道:“他说什么?”
“说说罢了,反正吹牛也不犯死罪。”
“到底说什么来?”
“哈!这杂种居然说,接近小莉的男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裴刚的牛眼中冷芒暴射,道:“他也没打听打听,我裴刚是什么人?”
“这人是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年纪嘛!三十多一点,人品谈不上,妈拉格巴子!真是癞哈蟆跳在脚背上不咬人窝囊人。”
对小莉感兴趣的人太多了。退回两年以前,裴刚八成也把他当作了癞蛤蟆。这类事件越多,越表示小莉的魅力不可抗拒,简直连命都不想要了。
想想看,挑逗裴刚这个土豪的女儿会有什么后果?
秦鸥道:“是武林中人吗“嗯!据说身手还不错哩!我告诉你这件事,也希望你小心点,近来友人来此传说,八十里外的一个镇上,连续发生过两件奸杀案,都以为和此人有关。听说那两个姑娘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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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刚留秦鸥吃饭,他没有留下,回到他的屋中,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候。他的小屋建在松林中,木板搭成,非常简陋。
打开一包卤菜,拿出半小坛烧酒,自斟自饮。耳闻松涛,目注窗外夜色,这小屋真是何陋之有?至少比在裴家吃那鸡鸭鱼肉好多了。
想想裴刚的转变,总是有点突兀。不过,他既然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双方总要有一个让一步的。
酒喝得差不多了,又吞了十来个包子,准备烧壶热茶,就在这时,凭他的第七识(即第六感第七感),已知有人在蹑足接近小屋的后窗。
松涛、木屋,还有那逐渐接近,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像一首恐怖的诗,他现在躺在床上定神内视,细微的步履声仍然入耳清晰。
人在后窗外,一直没有动静。
他想到裴刚的话,那镇上两个姑娘……
血在血管里奔湍,伸手抓起床下的剑,在“百步吹灯”绝技的同时启窗,人如浓雾中的一支箭射了出去。
松林内太暗了,那是因为云层极厚,“晚来天欲雪”,加之松林茂密,视野局限在两丈以内。
窗外无人,证明在他出窗的瞬间,人家已上了树。是在哪一株树上呢?在夜风摇动树木之下要想看到来人的藏身处太难了。
一个人的所学精纯,加上临危不乱的定力,自能不役于物而使物为我所役,虽惊涛骇浪中,落针可闻。
所以他不久就发现了来人,当他上了另一件松树时,双方几时同时扑到,在视野上只是一触。“啪”地一声,双方都未落地,各粘在一株树干上。
“什么人?”秦鸥希望不像裴刚所说的那样,但对方不出声,连问三声不答,秦鸥有点信了。
人影在黑暗中泻下,由分而合,疾电奔雷似的交换了七八招,觉得裴刚说的全贴谱,就连武功极高也说对了。
杀机大起,闪过一蓬松针,此人突然现身,只见他的手比划了几下,可惜太暗,秦鸥以为他要施袭,闪到树后,却发现无任何暗器。
果然狡诈,秦鸥决定除去这个淫贼,但此贼回身欲窜。
秦鸥怕他溜了,立即紧追,似乎对方就要他疾追。只见一条链闪电而至,缠在秦鸥的左腿上。他中了流星。
流星是软兵刃,且极不宜在林中使用。也许对方正看准了他的这种想法,出奇制胜,攻其不备。
被流星缠上,对方又是这等高手,脱身的机会太少了。在瞬间他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也在瞬间有了对策。
剑出鞘向前疾窜,身子未落,在空中疾转。像一只大陀在绳索下脱困,纯熟的技击、敏锐的判断和胆大心细救了他。这一跑一追,追者闪避暗袭是十分困难的。在另一流星射到之前,他已射向那人。在林中用流星,一击不中就连收都来不及,于是闪电三拳在视觉上只是一拳,两拳正中,一念之仁留一拳而不发。
但是,此人收回的流星来势太快,闪过了第一个,第二个正中他的左乳根附近。这是一个被自己的兵刃击中的罕见高手。秦鸥缓缓走近,隐隐可见此人口鼻流血,摸摸他的左胸,肋骨断了四根,可能以说此人是伤在自己兵刃之下。
“啊……啊……”这人嗓中的声音也极微弱了。
“老兄很绝,一开始就威风,不旋踵就泄了气,正是所谓:一发如雷,一败如灰……”
“啊……啊……”这人似乎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老兄,八十里外那镇上的两位姑娘……是你干的吗?俗语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你是完了!说句实话吧!”
“啊……啊……”这人吃力地摇头,由于在黑暗太久了,已能习惯视物,他发现此人张口的形态,八成是既聋又哑的人,这样的人会是色狼吗?
秦鸥一直对裴刚印象不好。心头升起可怖的念头。此人终于摸到他的手,然后在他手心上写字。这办法很好,林中有风无法亮灯,说话也有被人听到的危险:我是“乾坤转”门下,我叫张昱……”
在这一刹,秦鸥如被雷歼,魂飞魄散。他离开“乾坤转”门已八九年了,一直连络不上,而今夜惨事的发生,很可能是个阴谋。
“你真是‘乾坤转门下?”秦鸥也在此人手心写字。
“家师冯步云,心法‘蛰龙潜’,你是小师弟吗?打到后来,我试出可能是你,但可惜我打手势你看不清。”
如果这是个诡谋有多可怕?往事一幕幕在脑中闪过,师父说过,师兄张昱资质差,成就不高,由于家中有变故,尚未学到本门的“盘古斩”……
他跪在张昱身旁流着泪,他本想点个亮儿,立即又改变了主意,而且张昱也示意不要动他,还要多活一会,谁敢保证四周无人窥伺?
“师弟,你为何帮这个血贼?”
“我只是认识他的女儿,裴刚与本门有仇吗?”
“十年前我家遭灭门惨祸,小妹四岁被劫去,我当时重伤装死,只看到了一个人的侧影,终在不久前找到了凶手。”
“凶手是……”
“老贼裴刚、总管褚杰,裴莉正是我失踪十余年的胞妹,近日我就近观测小妹,裴刚可能已发现了我。”
何止发现?还把他当作了淫贼,甚至某镇上死了两个姑娘,八成也是胡扯的。
“师兄本就聋哑?”
“不,是目睹全家惨死,幼妹被劫,恨怒攻心所致。师弟,你不必难过,小妹终身有靠,复仇的事谅你也能代劳,如果不成,请师父出手……”
风在林中呜咽,如十万人在呐喊悲号。秦鸥不再流泪,因为从现在开始,最不重要的事才是流泪,甚至还回去把泪痕洗净,才抱起尸体走出松林。
张昱的尸体横阵在裴家大厅门外。这是秦鸥第二次到裴家来,而且是第一次被裴刚当作一号人物,站在裴刚太师椅后的裴莉感到十分光荣。
而裴刚一直是带着笑容的。总管褚杰很仔细地看过尸体。在客厅门外一些阴暗的角落中,寒芒闪烁,甚至都拉开了架式,只要秦鸥稍有过火的举措,最少有二三十柄飞刀或者暗青子以他作靶子。
“裴老伯,请您看看是不是这个家伙?”秦鸥虽穷,在任何场面上都不会拘促或自卑,这是他的长处。
裴刚瞟了褚总管一眼,道:“秦鸥,没有错,就是这个色狼。”
裴莉道:“爹,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小看秦鸥了吧?”
“小莉,爹可从没小看过秦鸥。”
“爹,你没说实话。”
“小莉,你没法体会爹对你的关切,为了你的幸福,对于想接近你的人,怎么可以马马虎虎地不闻不问?过去的认识不够,不能不严苛些,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爹,我们家中的护院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一举逮住这个色狼的,人家不动手则已,一出手就宰了他!爹!人才总是埋没不了的。”
褚杰在一边面色冷漠,他是总管,不免吃味。
裴刚道:“所以爹要好好请请秦鸥……”
“裴老伯,我杀此人,主要是为了小莉的安全,任务已达,小侄也要告辞了!”
“秦鸥,我已交代厨房准备了一桌上席,你不能……”
“裴老伯,不早了而且顺便也要把这具尸体料理一下。”
“秦鸥,你有点见外吧?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老伯,来日方长,不争一时”
“秦鸥,你看此人的身手如何?”裴刚和褚杰都注视着秦鸥,所以秦鸥以为,此时此刻的一句话一个字都关系自己的安危,以及今后的行动,不可不小心。
他苦笑道:“老伯,不怕你见笑,我杀死此人多少有点侥幸,甚至于当时曾被他的流星缠住了左腿。”
为了证明所言不虚,还撩起裤管,出示小腿上被流星链子蹂躏了的皮肤,道:“要不是拚了命加上点运气,躺下的就可能是小侄子。”
秦鸥正要带走尸体,褚杰冷冷地道:“秦少侠,此贼毁掉的大姑娘不少,何必多费手脚?派庄汉弄到郊外喂野狼算了!”
秦鸥早已想好了词儿,正色道:“如果裴老伯一定要这么做,在下自不便多事。但此人是否淫贼尚未证实,况且裴老伯在地方上广行善事,赐衣舍粮,就连路上冻死一头野狗,还会派人埋葬,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毕竟也是一个人哪……”
褚杰道:“想不到秦少侠还是菩萨心肠。”
秦鸥道:“昔人伍子胥为父母报仇,谁说不对?但他鞭平王之尸,却为后人所不齿;武王射纣三箭,且把纣王珠头砍下来悬于太白旗上,而破坏了武王贤明的形象。以上二位贤人竟不如流寇李自成,李进占北京,厚葬崇祯及后之尸,且装入柳棺于东华门外供人祭拜,以上三事皆为史实,公道自在人心,在下是为裴老伯设想,如裴老伯反对,在下就不再多事”
说完,抱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裴刚虽然未念多少书,这些往事还听说过,而秦鸥马屁拍得恰是时候,不愠不火立即挥手示意。
褚杰道:“秦少侠……”
“褚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此贼算是少侠的情敌,少侠居然有此容人之量,足见少侠胸襟之坦荡,在下不过试试少侠的涵养罢了!”
裴刚大声道:“褚总管,到帐房去支银五百两,好好营葬。”
“不必!”秦鸥道:“在下不主张喂狼,是因为此人尚未对小莉有所伤害,却不主张厚葬他。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裴老伯以为如何?”
裴、褚二人相顾愕然,还真没想到,这小子几乎隔着肚皮都能看到墨水。裴刚还真高兴,这样一个人能为他所用,正是肱股之才,比褚杰还管用哩!
秦鸥挟起尸体往外走。
裴莉道:“秦鸥,我来帮你。”裴刚似要阻拦,褚杰示意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