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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残虹》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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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麟呆呆地在想,“紫衣仙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的身手不但诡异,面且可怕,难怪吴弘文不敢得罪她,吴弘文定知道她的底细,得找个机会问问。
  想了一阵,和衣上床,正将朦胧入睡之际,突竟屋顶上似有衣袂飘风之声掠过。
  他心头一动,翻身下床,拉开房门,掠上屋顶,一望,只见一条身影,已越过了七八家屋面。
  人,无不好奇,武林人更甚。
  陈家麟心念一转,弹身追了下去。
  眨眼工夫,来到镇外,先后落下地面,陈家麟身形一紧,快如继风般扑去。
  前面的人影陡地刹住身形,转过回来,陈家麟是急势,差一点撞上了数方,一看,竟然是盟弟吴弘文,口里几乎惊叫出声。
  吴弘文细一审视,吐了口气道:“原来是前辈……”
  陈家麟道:“你以为是梁小玉?”
  吴弘文骇然道:“前辈怎么知道晚辈心里……”
  陈家麟若无其事地道:“你偷偷溜出旅店,是为了逃避她,是么?”
  吴弘文期期地道:“前辈,晚辈是不得已,她象是阴魂不散般地缠着我,很多要办的事都给耽误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陈家麟道:“这的确是下策,你想。她如果有心要缠住你,你能逃得过么?逃能解决问题么?如果惹翻了她,后果又如何?”
  吴弘文叹了口气道:“前辈,晚辈智绝计穷,真不知如何是好?”
  陈家麟道;“你有事要办,,该坦白地告诉她,她虽然任性,并非蛮不讲理。”
  吴弘文犹豫地道:“可是,我怕……她不放我自由行动……”
  陈家麟深深一想,道:“她对你是一片痴情,你感觉到么?”
  吴弘文讪讪地道:“是的,这点我不能否认!”
  陈家麟道:“你呢?你对她的看法如何?”
  吴弘文沉吟道:“晚辈还没考虑到这一点,她心头不坏,只是……”陈家麟笑笑道:“只是她长得不美,是么?”
  吴弘文道:“美丑不在容貌,晚辈还不至这么浅薄,只是……她的脾性使人受不了。”
  陈家麟道:“她说,她可以改,嗯?”
  说完,忽然发觉这句话有欠考虑,完全在撮合这件事了,明显地是在替她辨白。
  于是口风一转,道:“当然,天下什么事都可以勉强,维独情感上的事不能勉强,现在不争这些,你还是回店里去,坦白地向她说明你的困难,你再离开!”
  吴弘文期迟地道:“如果脱不了身呢!”
  陈家麟道:“我替你想办法!”
  其实,他毫无把握,口里如此说,心里可连什么办法的影儿都没有。
  吴弘文沉思了片刻,突然下了决心道:“好,就依前辈的指示,晚辈回店。”
  顿了顿,又道:“对了,还有件事请问,“武林仙姬”如何了?”
  陈家麟道:“她已平安无事,可以放心了!”
  吴弘文皱了皱眉,道:“前辈对这件事,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家麟道:“说穿了毫不足奇,我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间。”
  “哦!”吴弘文露出恍然的样子。
  陈家麟抑抵了声音道:“现在该我问你个问题,梁小玉是什么来路?”
  吴弘文惊奇地道:“前辈不知道她的来历?”
  陈家麟道:“知道的话便不会问你了。”
  吴弘文怔了怔,道:“晚辈不能说!”
  陈家麟道:“为什么?”
  吴弘文道:“武林各有禁忌,请前辈曲谅。”
  这一说,陈家麟好奇之念更织了,他知道如果以目前的身份问,吴弘文决计不肯透露,彼此盟兄弟,老蒙着他也不好,还赚他称自己前辈,未免过份。
  心念之中,变回本来的声音道:“你听听我是谁?
  吴弘文如逢鬼魅似的全身一颤,连退了两步,张口结舌地道:“你……你……难道是二哥?”
  陈家麟轻轻揭下了面具,道:“三弟,你说对了!”
  吴弘文欢呼一声,跨步上前,紧紧捉住陈家麟的手臂,连连摇撼,激越地道:“二哥,这不是梦么?啊!你怎么成了“冷面怪客”?”
  陈家麟拍拍他的肩膀,道:“三弟,别激动,听我说,但你要暂时守口……”
  于是他把受“丧元指”之伤,自份必死,以迄巧得“墨剑”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吴弘文依然很激动道:“这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了,谁能想得到,二哥,你把我冤苦了。”
  我完,兴奋地一阵大笑。
  陈家嫌道:“大哥大嫂的情况如何?”
  吴弘文道:“我去看过他俩,很好,可是目前还不宜露面,二楞大哥不惯那种避世的生活,常常吵着要出江湖,多亏二楞嫂压住他,他很听她的话。”
  陈家麟笑了笑,脑浮现岀林二榜那副憨直的傻像,边戴回面具边道:“你现在要办什么事?”
  吴弘文道:“一样是査你的下落,现在不需要了。另一样是负责连络老一辈的正义之士,准备对“天香门”来换犂庭扫穴。
  陈家麟沉重地道:“三弟,请转告各位前辈暂缓行动,以免牺牲无辜,已经有人出面对付“牡丹令主”,只要头一除,“天香门”便不解自散了。”
  吴弘文瞪大了眼道:“她是令堂……”
  陈家麟苦笑着道:“不是,她是偷听到你转述“长舌太公”的话而请认的,不过,她是我我大母不假,嗨!我差一点!毁了被他毁了。”
  吴弘文道:“又是想不到的事,那令堂呢?”
  陈家麟黯然神伤地道:“家母名叫冯奇英,在我周岁时便离开至今,人海茫莅,何从寻觅?”
  说完,凄凉地一声长叹。
  吴弘文道:“令堂当然也是武林人,有外号么?”
  陈家麟道:“没有!”
  吴弘文沉吟着道:“这可就难了,这样吧,我把这消息带给“天外三翁”一干前辈,男外再设法找到‘长舌太公’也许能査出些端倪。”
  陈家麟点了点头,看来这是唯一可行之途。
  吴弘文道:“我们回店去吧,天快亮了?”
  陈家麟道:“慢着,你还没告诉我梁小玉的来路……”
  吴弘文深深吸了口气,道:“二哥,这不能说,她母亲有个禁忌,不许江湖中提到她的名号,如果妄接她的名号,必遭杀身之祸。”
  陈家麟激奇地道:“那是为什么?”
  吴弘文道:“不知道,算它是武林人_怪癖吧!”
  陈家麟意犹未释地道:“这么说。你不能告诉我?”
  吴弘文道‘二哥,何必定要知道呢?人家已经息影江湖……”
  陈家麟无何奈何地道:“好,算了吧,唔!我想到了一件事……”;
  吴弘文道:“什么事?”
  陈家麟道:“我追踪‘牡丹令主’救‘武林仙姬’,在一座尼庵中,曾听到‘花太岁’祸龙向‘牡丹令主’献计。要设法迫使‘紫衣仙子’梁小玉的母亲出山,对付我们,以图挽救“天香门”被摧毁的命运,这得向梁小玉提出警告……”
  吴弘文惊声道:“这可不得了,如果对方阴谋得逞,江湖中将是一片血雨腥风,走,我们立刻回店,我去告诉她。”
  陈家麟道:“哪我们走!”
  两人回到客店,已是金鸡四唱的时份,转眼便发天亮了。
  吴弘文不及回房,向陈家麟道:“二哥,你在房中等我,我马上去见她!”
  说着,走向“紫衣仙子”所住的房门,伸手扣击。
  奇怪,房里没有动静,用手一推,房门是虚掩着的。心想:“难道她主婢离开了,这不可能呀?”
  心念之中,跨入房里,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陈家麟刚刚进入房间,忽然听见吴弘文发出的惊叫声,不由心头一震,立即意识到必然发生了意外情况,急忙转身出房,奔了过去,只见吴弘文呆呆地站在房中央,全身簌簌直抖。
  房间里没有灯火,一下子看不出什么,定了定神,才隐约看也迎面的一张床,被褥凌乱,帐子已被掀开,只剩下一角斜吊着,侧面的一张床,帐门低垂,一条手臂,伸在帐外的床边。
  不用说,真的已经发生了意外。
  陈家麟栗声道:“怎么回事?”
  吴弘文手指侧方的床铺,口吃地道:“你自己……看……看吧!”陈家麟在这种情况下,也忘了男女之嫌,走过去揭开帐门,定睛
  一望,不由也惊呼出了声,向后疾退两步。
  床上躺着一个半裸的女人,口鼻溢血,但一眼便已看出是“紫衣仙子”的侍婢月桂,看样子她是遭人强暴。
  “紫衣仙子”呢?何以不现踪影?
  以她主婢的功力,怎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意外?
  纸窗泛了白,天快亮了,店里早行的客人,已在走动,准备上路。
  吴弘文掩上了房门,朝桌边椅上一坐,激颤地道:“是什么人干的好事?”
  陈家麟咬了咬牙,再次上前揭开帐门,这回看得更清楚,月桂上衣被撕裂,酥胸半露,下身全裸,隐隐可见斑斑血污,一点不错,她是被人糟蹋过,陈家麟拉被把她掩住,然后退了回来,全身的血管,似乎要爆裂了。
  吴弘文是老名江湖,虽然在急乱中,方寸仍然不乱,咬着牙道:“二哥,会不会是“牡丹令主”的阴谋?”
  陈家麟道:“很有可能,事情发生在我们离店这一段时间,使人想不透的是她主婢的身手并非泛泛,月桂被奸杀,梁小玉失了踪,什么人能下得了这种狠手,如果悬“牡丹令主”派人下的手,她敢招惹梁小玉的母亲么?”
  吴弘文切齿道:“祝龙可以办得到,你刚才在镇外不是说祝龙要迫使梁小玉的母亲出山么?也许这就是阴谋的第一步……”
  “唔!”了一声,陈家麟道:“我们该怎么办?”
  吴弘文道:“追踪,对方必然去之不远。”
  陈家麟道:“月桂的尸体如何处置?”
  吴弘文略一思索道:“此事不宜惊动官府,乘天色未明,我们先带尸体离开此地再说。”
  陈家麟点头应了声:“好吧!”
  与吴弘文走近床边,突地道:“她手里揑了样东西!”
  说着,板开手指,把那东西取在手中。转到窗前,仔细一审视,又道:“是块凤佩,女人的饰物。”
  就在此刻,脚步声响,只听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道:“小二,是那个房间?”
  小二的声音道:“就是这间!”
  那脚步声到了门前,那耳熟的声音道:“还没起身么,对不起,我有件要紧的事找你商量。”
  毫无疑问,来的是梁小玉的表兄,“花太岁”祝龙,陈家麟与吴弘文大感意外,祝龙怎会找到此地来?
  吴弘文忙把凤珮揣入怀中。
  祝龙道:“小二,是这间么?”
  店小二道:“是这间没错位,两位女客,店里没其他的女客。”
  祝龙道:“怎不见动静?”
  店小二道:“想是睡熟了,您再叫叫看?”
  祝龙上前推门,房门应手而啓,目光一扫,大声叫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探头往里一望,也跟着惊叫道:“两位不是对面的房客么,怎会在女客房里?”
  陈家麟与吴弘文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作声不得,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是很难对付的,再机智的人,也难应变。
  祝龙再次朝朝房里扫了一眼,声音一紧,道:“在下以为是谁,原来是两位,哼!”
  顿了顿,又道:“表妹,你太不像话了!”
  说着,举步跨入房里。
  陈家麟横身一阻,道:“祝龙,“想做什么?”
  祝龙的目光仍在房间内流转,突然瞥见了床沿垂着的手臂,两眼登时直了。
  吴弘文栗声道:“祝龙,梁姑娘呢?”
  郝龙道:“什么,你问我,我正要问你们,我表妹人呢?”
  陈家麟瞪眼道:“祝龙,强暴杀人,可是你干的好事?”
  祝龙脸色大变,狂声道:“强暴杀人?我表妹……”
  说着,一闪近床,揭开帐门,掀被一看,陡地回转身来,厉声道:“好哇,你俩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表妹人在那里?你俩把她怎样了?”
  这一闹嚷惊动了许多房客,纷纷奔来看视,此际天色已经大亮,一切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陈家麟扫了吴弘文一眼,意思是问他该怎么办?如果不是祝龙下的手,这问题可就严重了,现场只他两人,连分辨的余地都没有。
  祝龙大声叫道:“店家,快找地保来,出了人命了!”
  一听我出了人命,那些看热闹的房客齐齐涌向门窗,店小二拔脚便往外跑。
  吴弘文沉声道:“姓祝的,月桂被人奸杀,令表妹失了踪,可能追凶去了也不一定,我们俩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査究这事……”
  祝龙咬牙厉笑了一声道:“姓吴的,你这几句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现在是什么时刻,你会从外面回来?算你真的从外面回来,男女有别,你来这房中作甚?我表妹追凶去了,以她的身手,能眼看月桂被人奸杀?”
  现在是有理说不清,陈家麟不由发急道:“祝龙,你再敢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斩了你!”
  祝龙冷哼了一声道:“宰我,没那么容易,众目睽睽,你想灭口也办不到!”
  吴弘文心念一转,道:“我们走吧,找到了梁姑娘,真相便可大白。”
  陈家麟一想,这也是有理,眼看地保便要来,虽然不怕,但却是惹厌,当下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走!”
  祝龙寒声道:“尽管走,天下虽大,可没你俩藏身之地。”他没有拦阻。
  外面传进了声音:“地保里正都来了!”
  陈家麟朝吴弘文一偏头,两人双双出门,房客们朝两边一分,两人越屋而去,陈家麟马匹都不要了。
  身后,传来房客的喧叫声:“凶手逃,凶手逃了!”
  “妈呀!探花大盗……”
  “高来高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