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御史李博贤好巧不巧的经过午门,正好看见一身新嫁娘妆扮的夏莹莹俏生生地立在宫前,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马上就像嗅到味儿的猎犬,急急赶了过来。
李博贤是个很尽职的言官,每个月不找几个人的碴儿,不写几道弹劾奏本,他就觉得自己很失职。这种心态和行径,就像后世一些公司单位的行政部门,每年不搞几次考评、会议、参观、学习等等无聊的活动,年底的时候连总结都没法写,他会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的政绩乏善可陈。
昨天李御史恰好找到一桩可以弹劾的事情,如今正要往内阁递本子。作为御史,他是有权力不经过通政司而直接上书的。
近来京城连着下了几场大暴雨,这大暴雨对富有人家来说,不过是出行增加了些困难,但是对贫民来说却是一场大灾难,因为很多贫民的陋居因为倾盆暴雨而垮塌了。
北方的冬天非常寒冷,房舍无论是屋顶还是墙壁都必须建造的很厚重,所以一旦垮塌很容易造成死伤,结果因为这场大雨,有些贫穷百姓被砸死、砸伤,许多贫苦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困顿。
万历皇帝得知消息后,下旨让顺天府尹全力救灾,依照贫户每人发米五斗,银五钱。压死者每人米一石,银一两。砸伤者每人米七斗,银七钱的标准发放赈济。
赈灾救济向来有油水可捞,李博贤打听到有些顺天府小吏趁机上下其手,从中捞了些好处。而且,坊司的里长保正们也上行下效,对缙绅人家捐献的旧衣服旧家具什么的,先可着自己和亲戚挑选留用,挑剩下的才分给贫民。
李博贤听说此事后大为欢喜,连夜写了一道奏本。准备上书弹劾。至于具体是哪个小吏贪墨,哪个坊司假公济私,他是不清楚的,实际上他听说的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他也不清楚……
不过他也不必非得去微服私访,找全人证物证,他既然听说了就可以告。找不到被告,告顺天府就好了,而且顺天府尹比什么小小胥吏、坊司的里长保正份量重,告起来更有成就感。
如果李御史所奏只是道听途说,实际上并无其事也没关系。他是御史,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告错了照样算是他的政绩。国朝对于监察百官的御史系统可是一向非常纵容袒护的。
“姑娘……”
李博贤唤了一声,夏莹莹转过身来,珠帘之下俏靥如花,因为珠帘的遮挡,三分朦胧中更显娇丽,大红的霞帔更是为夏莹莹增色不少,李博贤乍然一见。不禁大大地惊艳了一把。
此时的莹莹,身上穿着一袭华丽艳美的嫁服,嫁服上有用白金线、黄金线及珠石等绣成代表龙凤呈祥的龙凤和鸳鸯的图案。头上戴着凤冠,上饰一条金龙、翊以二珠翠凤。衬得容颜娇美无俦。
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的霞帔上,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似的,托着她俏美的脸蛋儿,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白里透红的皮肤。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
所谓天香国色也不过如是。夏莹莹生得太漂亮,李博贤上次见过她一面,这一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风风火火地闯宫要见她母亲的那个女子吗?
凭着御史的职业敏感,李博贤立即意识到其中必有故事。他的眼角稍到正有一个同行急急赶来,那是山东道监察御史刘桓邑,一见他已抢先站在夏莹莹的面前,顿时懊恼地站住。
李博贤自得地一笑,问道:“姑娘为何一身嫁娘打扮立于宫门之外,可以告诉本官吗,如有冤屈,本官可以为你做主!”
夏莹莹看了看他,直率地问道:“你的官儿大吗?”
“呃?”李博贤被她问得一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青色官袍,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做答。
夏莹莹道:“我听人说,本朝的大官都是穿紫袍、红袍的,小官才穿青袍、绿袍,如果你官儿太小,那就管不了我的事,还是不要问了,我在这儿堵着,总会有大官儿出来的!”
李博贤听的哭笑不得,不过夏莹莹这样天真娇憨,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李博贤耐心答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本官的官职的确不高,只是七品官而已……”
莹莹一听大失所望,轻轻摇了摇头道:“我那夫君是六品官,都被皇帝陷害入狱了,你才七品,帮不了我的,我不想害了你,你还是快走吧。”
“什么什么?”
李博贤一双小眼睛顿时射出两道激光般的炽热光芒,他听到了几个令他肾上腺素急速飚升的关键词:“六品官”、“皇帝”、“陷害入狱”,李御史激动的打起了摆子。
“姑娘!姑娘你听我说……”
李御史满面红光:“姑娘你有所不知,国朝里有些事情可不是官儿大就能管,官儿小就不能管的。恰恰相反,有些事儿,你官儿再大也管不了,反而是品秩低的小官才有权管!”
夏莹莹讶异地看着他道:“当真?”
李博贤挺起了胸膛,正色道:“本官李博贤,乃陕西道监察御史,自然不打诳语!本官虽只七品,可就算一品大员、皇亲国戚、勋官功臣,但有不法之事,本官也都能管!”
夏莹莹从他的话中没有捕捉到自己最想听的那个关键词,不禁紧张地问道:“那要是皇帝犯了不法之事呢,你也能管吗?”
“哈哈哈哈……”
李博贤仰天大笑,心里话差点儿脱口而出:“皇上犯错何止本官能管,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勋官功臣、乡老耆老、致仕老臣、士林名流,谁都能管啊!”
皇上是什么?皇上是杵在全天下人面前,供大家找碴儿的一个特殊存在!是刷声望的最佳**oss!而且本朝这个**oss比起唐宋两朝的**oss也就是血厚了点儿,杀伤力差得远呢。
不过,李博贤可没把这个意思说给夏莹莹听,他算看出来了,这姑娘天真烂漫的一塌糊涂。对大明官制也不甚了然,如果自己这么一说,没准她又要去找大官儿喊冤,那他如何刷声望?啊不,是完美履行一个御史的职责?
李博贤笑容一敛,正色答道:“本官当然能管!本官乃是言官,是御史,干的就是纠察皇帝与百官过失的事情,姑娘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
夏莹莹疑惑地道:“纠察?”
她其实不是不懂纠察的意思。只是不太清楚这个纠察的权力究竟大到什么地步,能不能让皇帝收回成命。李博贤见她脸色却有些误会了,他以为这姑娘读书少,不懂纠察的意思,赶紧又用大白话解释了一遍:“本官这种官,就是专门给皇帝和百官找碴儿、找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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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很喜欢莹莹姑娘,而莹莹姑娘却已和你订了婚。朕希望你能退亲,你擅杀四方土司的事,朕可以保你无事!”
终于。万历还是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说出这番话时,他的脸上火辣辣的,但这番话说出来。心里却突然一阵轻松,仿佛压在肩上的一座大山终于被搬开了。
叶小天直视着天子,他已不只一次见到皇帝,还从来没有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这样放肆地直视着他,眼前这个人的模样既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看在叶小天眼里却少了几分敬畏。
有些事。他可以圆滑,可以忍让。有些事,却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可以让步的底限,哪怕对方是皇帝,既然决不让步,他又何必低头?
叶小天迎着皇帝的目光,正容说道:“臣拒绝!”
万历的脸突然胀得鸡血般殷红。
叶小天道:“自己的女人是不能出卖的,这是臣做人所坚持的本份!如果,臣连做人的本份都做不到,做不好臣子本份也就不稀奇了,皇上说是不是?”
“有些人,认为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有些人,认为事业前程、功名利禄才是一个男人所应追求的本份,其他的全都可以放弃,但那不是叶小天,臣就是这样一个人!”
万历皇帝握紧了双拳,愤怒地指着叶小天的鼻子道:“你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荣华富贵!如果不是朕赐你卧牛长官司世袭长官一职,你够资格与夏家结亲?
只要你放弃她,你就可以继续拥有这一切,美丽的女子你可以予取予求,你的子孙可以像朕的子孙一样,世世代代据其地、治其民,这……难道还不值得你交出一个女人?”
“美丽的女子,我可以予取予求,但莹莹只有这一个!天上地下,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交出一个女子,换来世代荣华,那样的话,臣的灵位上,供奉着的将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叶小天看着万历皇帝,沉声道:“臣儿子的儿子,世知道他是臣的孙子,臣孙子的孙子,臣知道他是臣的玄孙,再往后臣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了,臣不认识他,他也不会记得臣,臣要为了一个他不记得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就牺牲自己的女人?那岂非天大的笑话!”
万历皇帝厉声喝道:“朕的耐心有限,朕最后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一个你注定会失去的女人,还是要你的身家性命!要你的富贵荣华?”
叶小天的腰杆儿慢慢地挺拔起来,他双手紧紧攥着铁镣。用无礼而大胆的目光瞪着朱翊钧,一字一顿地道:“臣也只问皇上最后一句话:皇上是想要一个注定不会把心交给你的女人和万世骂名,还是要你的铁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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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你谁呀
万历:朱翊钧
跟你说两个问题
叶小天:说
万历:1夏莹莹不是你娶得起的人
叶小天:你好厉害的说
万历:她的婚约取消,懂?
你可以继续我行我素
不过,你的日子不会在很舒心
呵呵,你只要记住,我叫朱翊钧
不介意陪你玩玩
我是本地的,我可以有一百种方式让你呆不下去
可你,无可奈何
呵呵,翊钧最喜欢对那些自认为能力出众的人出手
兄台,别逼我动用在北京的势力,我本不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家十世十三代都是紫禁城做事
当然,若是你就此放手,那翊钧在此多谢了,他日,必有重谢。
叶小天:乔大人,这算证据确凿了吧?
乔大人:算,算,接下来由我们发动言官进行战略轰炸,定点清除,米娜桑,一库所!
叶小天:这算钓鱼执法吗?
乔大人:你真是图样图森破,我们是为了皇上好,为了挽救他!
叶小天:胜算如何?
宇无过:你放心,皇上不过金丹期而已,我们言官一击,元婴以下无敌!
万历垂泪:百官皆可杀,小白,咱俩上煤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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