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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车》第30章 料中之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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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知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目。
  他觉得自己虚弱十分,但心中奇怪自己怎么还没有死?他明明记得任狂抓住他正在狂吸他鲜血!
  难道说在这时候还有谁将他自任狂手中救出来吗?
  他脑中昏昏沉沉,只觉想睡,他一回首,桑小丹并不在他身旁!
  管英吃了一惊,斗然间他脑中一醒,抬头正看到任狂正跌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看着他,他疾道:“桑小丹呢?”
  任狂茫然地看着他,起身走至他身旁,轻声道:“她在石屋里!她很好!”
  管英抬头看着任狂,他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那正是他的血,他听说桑小丹在,他倏感到一阵虚弱!
  他低下头,吸了两口气才道:“你放她出来!”
  任狂面上闪过一种奇异的表情,沉默了一下才道:“孩子!你体内血被我吸了一半,你现在暂时不要说话!”
  管英一惊,他双手蹲着地,抬头望着任狂这怪人,这怪人居然没有杀他,他不是神经失常了吗?但怎么现在……?他吸自己的血,想着也感到一阵寒意。
  任狂淡淡地笑了笑,又道:“我以为你是暗算我的人,所以我要吸你的血!”
  说着他苦笑了一下,道:“你叫管英吧!我和你祖父湘江隐叟是至交,你应记得我曾经藏匿在你家中,一直到你父知道!”
  管英心内一震,他倏觉精神好了一些,他奇怪任狂此时好似很清楚。
  任狂仰首向天,他沉思着,管英此时突然觉得任狂对他并没有敌意。他也陷入沉思,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任狂缓缓道:“昔年我初出道江湖,我是昆仑弟子,但昆仑一派那时已势微,武林中没有谁把这一个没落的大派放在眼中的!自然我武功也不高!”
  说着他自顾自地一笑,道:“我也看不起任何人,因此被称为武林孤子,只有你祖父了解我这一番孤芳自赏的心情,所以才成为至交!”
  管英心中奇怪,他从不知他祖父认得任狂,他父亲也不知道这回事,否则也没有这种惨事发生了!
  任狂双眉一扬,道:“你奇怪是吧!其实我与你祖父只见过三次,交谈不过百言,但你应知君子之交淡如水,正是指此而言!”
  管英无言地望着这怪人,他想不到原来如此!
  任狂又道:“后来因我受不了武林中一些狂人的气,愤离中原而去,偶然得到血河车!”
  说着他双眉又扬了扬,好似得意非常,道:“我潜修了三年,再次出道江湖,江湖中人人窥视我血河车,凡有贪心的都死在我手下!正是血河派第一代掌门人所说的‘贪念一起,百念俱生!’,所以他们要抢血河车,我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管英心中一跳,心想血河派第一代掌门人不知是谁,好大的杀气!
  任狂一笑道:“你奇怪罢!其实血河派首代掌门人正是少林三十五代掌门人的师兄百风大师,因传幼不传长愤而苦研天下武功,自创血河一派!”
  任狂说着顿了顿,又道:“但他们还是穷追不舍,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明明是为了血河车,但却又巧立名目为替天下除害,但以我的武功,血河车过处遍地流血,我驾血河车入藏,因我曾与寒布寺主持大方老和尚有约,入藏之后可助他挡住中原来人,他若能以藏内人才胜过我,我将血河车奉送!”
  管英闻言心中一醒,原来如此,大方是佛音之师,难怪他要自己远赴大漠,原来他要独占血河车!
  任狂一笑道:“我入藏沿途死在我手下不下百余名武林高手,有人以巧取,有的豪夺,但没有一人能遂其意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再次出藏,想看看还有谁敢动我,但武林中新出了‘仙、奇、神、魔’四人,华山一战,我竟败在他们手下!”
  任狂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会,一笑道:“但我倒还佩服他们四人的武功,而且他们对血河车之心不若名重,只是我虽败,他们竟然不知我还没死,当他们争天下第一时,我驾车而去!”
  “下了华山,他们根本追不上我,我直奔湘江,你祖父将一密室启开,将我藏在里面养伤!”
  管英倾听着,任狂一人斗四奇,居然还逃去,那也是一件令人惊异之事!
  但这任狂气量也够,险死逃生,但对四奇却还中没有什么怨言,反而佩服他们,这种胸襟也是难得。
  任狂沉思了一会,缓缓道:“但还是有人寻来,一共有十余人,我带伤掌劈了八人,用短剑射死了六人,只留下两人,一个就是绝海魔叟秋彤之徒温庭生!”
  管英吸了口气,这任狂真是够狠了,重伤之下还杀了十四人。
  任狂舒了口气,沉思了会,又道:“我那时已是神智昏迷了,温庭生拜我为师!”
  说完淡淡一笑,道:“只因他不知血河派武功究竟在哪里,我全身是伤,神经系统一直没有办法治好,但武功却一日千里,血河派武功至今我已是了如指掌!”
  管英听桑书云说任狂神经已是失常,确是如此,但不知他怎又恢复了!
  任狂叹了口气,道:“你父闯入,死在温庭生手下,你又闯入,我们驾车而出,直奔至藏,但温庭生未入藏之时就与他徒弟失踪,我独自入藏,藏在寒布寺中!”
  管英听着目光一闪,温庭生未入藏,任狂也不知他去处,那时任狂神智不清,要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任狂停了停道:“以后寒布寺被焚,我驾车出寺,但立时开始感到有强敌,我虽神智不清,但也知四周都有阴影,但那一批人从不现身,我武功虽高,但一时也奈何他们不了!”
  管英不由自主道:“莫非是长空帮十二护法?”
  任狂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些人我从没看见他们出现过,但以我在江湖上闯荡过这几十年,我知有人,如此而已!”
  管英心中暗自诧异,但他也有预感,到今天究竟是谁假冒呼桑克之名入中原他还是不知,藏内或正酝酿着一件极大的阴谋!
  他想着,但并没有说。
  任狂叹了口气道:“前几天我在此洞遇伏,但我赶走了血河车,虽受伤被囚,但是他们没有能奈何我也没有得到血河车!”
  管英心下一震,以任狂虽精神失常,但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岂是能任人轻辱的?不知对方是谁,居然连任狂都吃了亏!
  任狂双眉微扬道:“人很多,都是武林中罕见高手,全是男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周密的计划,将我逼入石牢!”
  他沉思着,道:“有九个人都蒙面,一人预先藏入石牢之中,结果虽猝不及防仍然是以‘天罡指’在一人面上划了一道,赶走了血河车!”
  管英吃惊着,这么多隐形高手藏在暗处,但他却一个都没看见,看来真是四周隐藏着无比的杀机!
  任狂道:“我被逼入石牢,那一人偷袭了我一掌,锁门逃走,我一时也打不开!被困在此,但想他们一定会回来,没想到打开石牢等来的是你!”
  管英呆呆地听着,无数疑念大多消除,原来这次血河车入藏以后所发生的事真是一件有人操纵的大阴谋,若是他们再自己互相勾心斗角,只怕中原入藏高手将悉数尽毁于此!
  任狂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误以为你是那些人,击你一掌,竟然没将你震死,这使我大出意外,想将你血吸光看你还能活不?”
  “谁知才吸了一半我神智立醒,我认得你,你血液中的毒素全被我吸了过来了,但那是由天下灵药配成的,因此我这二十年来没法自疗的神经反而正常了,只是我寿命也没有多久,本来这毒我可解,只是得自生物的植物性毒,无药可解!”
  管英呆在那里,他体内的毒素全被任狂吸过去了?他不知是喜是悲,这些事全是他想象以外的!
  任狂笑了笑,道:“或许是命该如此,但我一生还有一件遗憾的事,我一生只欠你祖父的情,加上你父因我丧命,我也难辞其咎!”
  “我已是将死之身,本来可以用‘传功入体’的无上心法传功与你,但人必须要自己创造,自己奋斗,我那样做只会害你!”
  “血河车上载有历代掌门人的武功,血河神匕上载有血河派武功,但血河一门武功另有一种害处,久习会戕伐心灵,神智不清,我对血河派武功了若指掌,在临死之前可将我生平所习教给你!”
  管英一呆,任狂又一笑道:“这并不完全是为你,你知现在四处都有阴影,你没有武功,只怕自己都保护不了,而且你在学完之后必定要将血河车毁去!”
  管英知任狂是要他查那些神秘人物,还有毁去那人人争夺的“血河车”!
  他勉强跪起身子拜下道:“多谢前辈!”
  任狂一笑,摇手道:“我如此尚不足以酬谢你祖父对我十一!”
  说完他自怀中取出一册绢本道:“写这本《武学窥密》之人很有见地,但只说唯其当而已,但并没说如何为当,这人十年之后当为一异人,你既读过她的《武学窥密》,那么我们更是事半功倍,我只是教你如何为当!这就是我的心得!”
  管英见《武学窥密》在任狂手中,知是他自己身上搜去的,任狂又道:“我一生治学,以医、剑二者最佳,包括在六千字内,你背起来!”
  说完他右手按着管英后脑“玉枕穴”。
  立时管英感到一阵清凉之气传入体内,他脑中立时一片空明,任狂清晰地在他耳旁道:“治学之道,贵之以专,以神返虚,万声万相,我见者一……”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印入他脑中!
  任狂将他心得一连复述了三遍,但声音愈来愈小,他每字每话都是武学医术中的精要,但一点之下,好似恍然大悟!
  管英细心咀嚼着这六千余字,任狂停声他也似不知!
  倏地他一醒,回首一看,呀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任狂已死去,他全身僵黑,好似烧焦了一般!
  管英呆在那儿,任狂居然就死了,他不知怎地自面颊上流下一串泪珠!
  过了一会,他倏地想起了桑小丹,他急急起身,但他全身血被任狂吸了一半,其虚弱可知,才一站起又跌倒地面。
  他缓缓起身,走进石牢,桑小丹一人躺在石牢中,正睁着眼,一见管英进来她大喜起身叫道:“英哥哥!那怪人呢?他不准我出去!”
  说着她走近管英呀了一声道:“英哥哥!你怎么了?”
  管英见桑小丹说时珠泪欲滴,他想自己脸色一定很坏,所以桑小丹才吓成如此,他见桑小丹无恙,笑道:“我没有什么!”
  桑小丹握着管英的手,她知管英不愿她担心,她沉默了一下道:“那怪人呢?”
  管英缓缓道:“那就是武林孤子任狂,但是他已经死了!”
  桑小丹一呆,道:“死了?”
  管英见桑小丹不信,他笑了笑,将她拉出石牢指着任狂的尸体给她看,桑小丹呆在那里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说着含笑将经过说了出来!
  桑小丹伏在管英怀中,她目中泪水一直自颊旁流下,她自己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她和管英两人又是再次逃出死神的手掌了!
  如今一切都已过去了,而且管英体内的毒已被吸去,如此他俩日后更可以朝夕相处,她想着高兴得低声哽咽起来!
  管英抚着桑小丹背,轻轻笑道:“小丹!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我以后一定不离开你了!”
  他说着,又想起了石凡,那青衣道人,他好似知道任狂在这儿,故意放自己二人进来的!
  而且他好似知任狂不杀女子!
  这念头自他脑中一闪而过,莫非这石凡与暗算任狂的人有关系?
  他凝思着,很有可能,他现在重伤未愈,他记起任狂传他武功之中有一段“寒蝉疗伤”的话,只要七日,无论多重的伤都可痊愈!
  石凡必定还在外面,他扶起桑小丹道:“小丹!我准备疗伤,七天之内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你替我守着,不要有人来打扰好吗?”
  桑小丹点了点头,她也知石凡可能在外面,他不知任狂已死,决不敢闯进来,管英武功恢复之后决不怕石凡了!
  管英找了一个壁角,面对着墙壁坐下!
  桑小丹望着管英,她真高兴管英体内毒已去,她脑中想着任何其他的事,饿了就吃些带着的干粮。
  转眼七日将过,桑小丹心已放下!
  倏地一条人影一闪,她内心一跳,闪身躲至墙角转角处。
  一个清冷的声音哼了一声,桑小丹心一跳,那不正是石凡吗?这阴魂不散的道士居然还没有走!
  万一他现在闯进来怎么办?
  这石凡也真大胆,他居然敢来,也不怕任狂出现?
  她躲在墙角,不知石凡敢不敢闯进来。
  石凡在外面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走了约有一盏热茶的时间,但还是没有进来。
  桑小丹呆在那儿,她知石凡必定奇怪自己二人进来之后怎么没有人出去呢?管英死了自己应该逃出去才是,二人都死那任狂该出去呀!
  她自思若她是石凡必定会进来看一看,他那种人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的,她该怎么办呢?
  桑小丹目光微闪,她蹑手蹑足地躲到任狂尸身之后!
  她才藏好,一声冷哼声中石凡已现身。
  石凡向左右看了一眼,他一呆,管英在墙角一动也不动,好似已死了一般,任狂中间坐着似死似睡!
  他呆立了一下,桑小丹呢?难道她在石室中吗?
  任狂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若是猝起而发,只怕自然难逃他一抓!
  他想着有些寒心,管英是生?还是死?这么远他也看不清楚!
  石凡想着,缓缓抽出长剑,管英即使没死他也不放在心上,而任狂,只要一息尚存都使他心悸!
  他一步步向任狂走去。
  走至任狂身前,而任狂还是一动也不动,他用剑碰了碰任狂的身体,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向管英!
  桑小丹连呼吸都不敢,倏地身形弹起,右手一连弹出七缕指劲射向石凡。
  石凡斗然间大吃一惊,他身形才回而咝咝声中七缕指风已是袭体,破风之声中他心下一寒,这正是专破内功的“寒阳指”!
  他虽是一身武功,但对于这种武林中绝门武功也不敢轻撄其锋!
  石凡大吼一声,身形飞退,长剑斜斜劈出!
  “叮”的一声,他手中长剑被指风已射断,他猝然受袭断剑才险逃出指风,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桑小丹倾力一击,七指不中她已感到中气不足,本欲追击,但她功力所限,不容她再出指。
  她凝立当地,冷冷地看着石凡,但心中却忧虑着,若是石凡再逼过来她无法再出一指“寒阳指”阻止他,她没想到她猝起发难之时石凡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居然一点也没有受伤!
  石凡看着桑小丹,他不知是惊是喜,桑小丹适才一指使他心有余悸,四奇之名毕竟名不虚传,只这一指,已足使他胆寒。
  他冷冷地笑了笑道:“如此看来管英居然还活着了,可是?”
  桑小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被石凡听出中气已虚,她静静地暗自调息!
  石凡微微一笑,若是管英一些伤都没有他只有退了,管英可能是受了重伤,也可能是诈他,管英猝起发难时,他也难以解他“天羽奇招”!
  他笑了笑,道:“居然任狂已死了,你们没死,这真是奇迹!”
  说完他看了看桑小丹,见她还是一言不发,他心念一动,将断剑向地面掷去,缓步走向管英。
  桑小丹心中一急,叫道:“你敢动?”
  石凡一听桑小丹开口,他心中立时恍然,她所以没有追击是因真气损耗过大,他在大笑声中扑向管英!
  桑小丹心中大急,轻叱起中向石凡扑去!
  石凡一手抓住管英肩头,将他转了个身,口中喝道:“你不要管英了吗?”
  桑小丹心中一震,身形立止!
  石凡阴冷地一笑,看了看管英!
  管英此时全力疗伤,对身外一切的事好似一无所知,石凡呆了呆,他奇怪管英究竟在做什么,居然不会醒!
  他右手扣着管英肩头都清晰地感到他心跳,必然的,管英还活着,但居然他还不醒,这岂非怪事!
  但这些并不是他所关心的,只要管英活着就可以了!
  他嘲弄地看着桑小丹,缓缓道:“如果我杀了他,你会如何?”
  桑小丹心中一凛,她吸了口气冷冷道:“只要你敢,我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她心中感到一阵难受,她与管英才脱险,如今又落人手!
  她忍不住已是泪水盈盈!
  石凡呆呆地看着桑小丹,道:“我放了他你肯嫁我吗?”
  桑小丹早知石凡有此心,她淡淡地道:“不可能!”
  石凡愣了愣,桑小丹回答得如此肯定,使他觉得意外,难道桑小丹不要管英的性命了吗?那不太可能!
  他一笑道:“如此一来我放他杀他都不是了!”
  桑小丹冷冷扬了扬眉,一言不发!
  石凡凝视着桑小丹,他缓缓道:“你如此美,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其他的我不管,若是有任何人阻碍我,我一定要杀了他!管英就是阻碍!”
  桑小丹心中一震,他知石凡手段必很狠,他和管英二人互相依赖,二人分开,虽生犹死!
  石凡见桑小丹还是一无表示!
  他双眉一扬,冷冷道:“虽然我杀了管英你不会嫁我,但若我不杀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希望,我知他死了你会回素女峰!”
  桑小丹冷冷道:“他不会死了!”
  石凡闻言一惊,管英不会死了,他不杀管英他们二人必定会至死厮守,他恶念立起,右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