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灯人》第十一章 两败俱伤
懊悔都没有用!双目怒视中,路春生一面提气,一面用本门步法缓缓移动,他只有找寻机会,作最后的拚斗!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战场中主客易位,老魔星又占上风,连连狂笑不已,他也是运用凝力,要把宝经秘诀,和铲除祸根这两件心愿,在一掌之下了断!
笑!
笑!
笑!
笑声如枭夜啼,令人毛发悚然,路春生孤掌难鸣,身陷绝地,似乎是无计可施了……!
却说“碧灵魅影”嘎嘎嘎嘎狂笑,得意忘形,不防那笑声中一股旋风,带来了一条袅娜身影。
来人如鬼魅飘行,一闪而近,默然不发一言,长袖展处,大篷无色无臭的细粉,喷了老魔星满身满脸!
“你……你是哪个?”
“碧灵魅影”一个怔然冷噤,恶眼闪处,发现是个不相识的绝美少女。
那少女立刻森然立掌,披唇反叱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
这口音正是“毒情仙子”李明珠,老魔星马上恍然道:“我道是谁,原来你是五魔地府中的那一个。”
“正是本姑娘!”
“想是来救你的情人?”
“李明珠”娇靥一红道:“是又怎样?”
“嘎嘎嘎嘎!你来也无救!”
“为什么?”
“他中了老夫‘噬心奇毒’!”
“哈哈哈哈!”李明珠不由哈哈冷笑:“碧灵魅影”见状,不由大起疑云道:“此毒旷古无俦,你笑什么?”
“我笑你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噬心草’毒得了别人,对付我生哥决无用处!”
“哦――?”
老蛙骇然中,目光一扫路春生,心想此番用毒很多,中人必倒,但对方却面不改色,毫无反应。
他怔了一下,但旋即阴笑道:“就算他发毒很慢,也难逃老夫掌下!”
“哼,本姑娘在此,你别妄想!”
“小丫头少来卖狂,老夫连你一起处置!”
“李明珠”不受恫吓,反唇相讥道:“老魔头!亏你自负功力不凡,连自己中毒也不知道吗!”
“哦!”对方一凝神,果觉毛发耸然,有点不妙,忍不住骇然问道:“毒,你这是什么毒?”
“别管什么毒,反正无药可解!”
“胡说!”老魅反叱一声,身形侧转,暂时不对路春生,迳向“李明珠”故作阴笑道:“别人没解药,你本人总不能没有吧?”
“李明珠”报以冷哂,淡然答道:“这毒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连我身上也无解药!你不必妄动心机!”
“碧灵魅影”眉峰一皱,大感意外道:“岂有此理,你自己就不怕毒吗?”
“哈哈哈哈!本姑娘自小练制此毒,天性上就不怕!”
这句话不异一记闷雷,使得老魅一阵发怔,然后侧侧的问道:“如此说来,你是从小就准备对付我?”
“对!”
“你与我有何冤仇?”
“本姑娘与你无冤无仇!”
“那为什么?”
“就算是武林人防你为害,早有打算!”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毒情仙子’李明珠!”
“是真名?”
“无名后辈,老夫不知,可是你的师长是谁?”
“你管不着?”
“当然管不着!”
李明珠硬是不说师门。
但,老魔头到底精明,略一凝想后,立刻冷哂半声道:“你不说我也猜着了,想必是‘风流教主’门下,对不对?”
“对又怎样?”
“想那‘风流教主’不为正门所容,才列入十大魔星,接受老夫庇护,想不到她心怀异志,岂能逃过恶报!”
“哼!你才遭恶报!”李明珠面色一沉,柳眉竖立道:“何况我们教主早有防备,你想找她也找不到。”
“为什么?”
“教主散了总坛,闭关去了。”
这闭关二字,“碧灵魁影”倒不放在心上,而路春生却心神一动,疑云大起。
但还来不及发问。
老魅突又一阵寒颤,暗中忖道:“毒!我真的中了怪毒?”
他不知道“情丝蛊”的来历和厉害,可是数十年练制奇毒的经验,使他暗地惊心,骇然发怵。
“小丫头,五大魔星想必是你毒死的吧?”
“正是!”答声中,老魅脸都吓白了!
他亲眼见过五魔死状至惨,至今触目惊心,不由得滴下数颗冷汗,暗中一提气,更发觉奇经百穴均有异感――
“看掌!”
这一声暴喝几在同一时间,出自三人口中!
“砰!砰!砰!砰!”
连串爆声,尘埃四溅,那烟雾般的涡旋,令人神摇目眩,一时睁不开眼睛。
等到烟尘落地。
场中仅余路李二人,“碧灵魅影”已用全付功力,脱围遁去!
“生哥,你怎么样啦!”
“李明珠”美目流盼,见个郎怒容满脸,怔然喘息,忙不迭莲步轻移伸手一扯衣襟,柔声予以慰问。
可是――路春生却倒退两大步,臂腕一弹,抖落她的纤手道:“我有毒,你别靠近我……”
“啊!”李明珠纤手急缩,抱歉言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有注意,几乎又出毛病……”
病字还没讲完,她已不自主的一个寒噤,很显然已从个郎那衣襟,沾上“噬心草”的奇毒了!
“糟――!”路春生骇然出声,骇得手足无措!
因为“噬心”奇毒,惟有“天山玉液”可医,此液已被自己服完,也成无药可救的局面了。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她本是用毒行家,一噤之后,也发觉情形不妙,但娇靥上愁容一现即收,反倒泰然笑道:“生哥,小妹自知中毒,可是我不在乎,你不要难过……”
“不在乎?这算什么话?”
“李明珠”明眸一眨,滚下两行珍珠似的热泪道:“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恐怕不能见谅,不如……不如……”
路春生骇然上前一步,可又顾忌身上毒粉,不敢碰她,只得急咻咻问道:“珠妹,你对我太好了,任何事情都能够谅解,不必如此。”
“真的?”
“当然真的,你只管说吧!”
“李明珠”拭去泪痕,低头答道:“第一件,我把‘大神宝经’背给了‘风流教主’,如今她为避免与正门冲突,已经散了总坛,闭关修练去了。”
“哦!”路春生心头一惊,果然他刚才的怀疑是对的,但事已至此,责怪无用,于是出言劝慰道:“教主也是好人,告诉她也就罢了,只是闭关自练,恐怕会走火入魔,一定要去制止,那么,第二件呢?”
“教主要将我……我……”说到这里,“李明珠”娇靥飞红,难于出口。
路春生见状连忙催促道:“她要将你怎么样呢?”
“要将我许配给你……”
“哦,”路春生星目一闪,回想到那一夜风流,问道:“原来那……那一次……你是经过教主同意的?”
“是……”
“她的目的是……”
“将我的终身,你的自由,交换‘大神宝经’。”
“你何不当时告诉我?”
“你的个性和她的脾气,我都了解,因此只好瞒着双方,由我一人承担后果。”
这后果二字,代表她牺牲贞操,舍身相救。
因此,路春生感动不已,面色歉然道:“珠妹,你太痴心了,使我非常抱歉。”
“李明珠”目含珠泪,仰面问道:“那你真的原谅了我?”
“完全原谅。”
“这样说,小妹虽死无恨了。”
说到死字,路春生马上悚然一惊!
他自己中过此毒,又亲眼看见母亲遗体,和“雷霆剑客杜天威”当日惨死的情形,这一提,岂能不心惊肉跳!
但是――他以目内寒芒,一扫“李明珠”
只见对方面色依然,并未变绿,立刻喘了口气,产生一线希望,道:“珠妹别急,你刚才仅用几个指尖,扯了我衣襟一下,因此中毒不多,还有时间医。”
“李明珠”正当活力充沛的年龄,闻言不由一震道:“我还有救――?”
“有救。”
“如何救法?”
“我带你同去天山,找寻玉液!”
“能找得到吗?”
“我负责一定找到!”
“可是你有要事在身,岂不耽误……”
“什么话,任何事情也不比救你重要。”
“生哥,你……你……太好了。”李明珠听到这句话,芳心中甜密无比,因此一股求生之念,使她精神大震,重又容光焕发。
路春生见状,也朗笑盈盈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但没有动身之前,我先得冼干净一下,否则路上太不方便。”
话声中,他俩身形一飘,来到岩前瀑布旁边。
路春生和着衣袍,任那清冷山泉,由头至脚的冲洗。
“李明珠”看到他衣上血痕,不由凄然问道:“生哥,你怎么一人前来,居然被老魅震伤了……?”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碧灵丑憎’前辈!……”
“他老人家呢?”
“被老魅差人骗走了……”
“那就难怪!那么你遇上灵光没有。”
“遇见了……”
“哦!这可好啦,想必是宝经秘诀,挽救了你?”
“说来可惜,灵光虽然出现,我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不过‘碧灵魅影’,也以为我悟了秘诀,要不然他早下了毒手。”
“嗯――”李明珠茫然应声,满头玄雾的问道:“你这么讲,我反而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路春生一面拨水振衣,一面从头细说,把别后一切情形全盘相告。
“李明珠”听得明眸大睁,咋舌不已,但听完后,仍然眨眼不解道:“我懂的差不多啦,可是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那一点?”
“既然‘达摩祖师’神功相救,你就不该受伤,又保护你,又让你受伤,岂不有点矛盾?”
路春生闻言,面露愧色道:“这是我犯了祖师训诫,所以受了点惩罚。”
“此话怎讲?”
“凡是祈求灵光的人,不许心有杂念,而我却想到了你……”
“哦……!”
“就因这一念不诚,所以这样。”
“李明珠”不待详言,也猜到个郎所想到的是什么,因此她涨红着娇靥,朝着达摩石座,默致了懊悔和谢意。
足冲了个多时辰。
路春生自知钦毒已尽,于是跳出瀑布,拧干水渍,用手一招“李明珠”,双双联袂飘行,疾向天山射去。
XXX
却说路李二人一路飘纵,专拣偏僻之地,数日行来,没有遇上一个武林人。
而且,“李明珠”毒性未发!竟像好人一般,路春生知道她是慢性中毒,因此也心境一宽,大释焦虑。
至于“李明珠”本人,更是无忧无虑,比往日更加愉快,第一,“风流教主”已经暂时退隐,她不必担心教主的安危,何况自己的惟一工作,是对付老魅,如今“碧灵魁影”中毒而逃,以“情丝蛊”的厉害,对方纵不身死,也一时无法为害。
第二,她对“杜秋铃”的一切都清楚,自己却暗恋个郎,难免触景生情,芳心惆怅,如今她却明白了个郎的爱意,对于教主许婚,无形中也等于默认。
有了这两点理由,她竟将自身中毒,置之度外,并且她还考虑到,爱情纠葛不应试用争夺的方式解决,最好是公平竞赛……。
“杜秋铃是很美,也很纯真,可惜她不够体贴,在江湖上也缺乏经验,如果我和她公平争夺竞赛,一定能赢得生哥的爱……”
“李明珠”自思自忖中,不禁脸泛红潮,浮出甜蜜的笑意。
路春生不知道她笑什么,飘行中,好奇的问道:“李珠妹,你为什么好笑,是否毒有变化……。”
“不……不是。”李明珠抿唇回答道:“毒性发作怎么会笑得出哩!”
“那么,你另有原因?”
“是的,我想到了杜秋铃。”
“她被囚少林,你难道因此高兴?”
“不,我认为应该救她出来。”
“那是将来的事。”
“不必等到将来,现在最好!”
“呵,你以为毒性不要紧?”
“本来嘛,这几天毫无异感。”
“你想得太天真了。”路春生双眉一轩,道:“噬心草奇毒绝伦,除了‘碧灵魅影’,谁也不知道何时发作,不要粗心大意。”
“这我晓得……。”
“晓得就好!”
“可是……”
“可是什么?”
“不救出‘杜秋铃’来,我似乎问心有愧!”
这问心有愧四字,引得路春生心念一震道:“她虽然被囚少林,那少林也是名门正派,对于一介女子,谅来不致刁难,因此我不太担心她,却担心‘风流教主’。”
“担心什么?”
“担心老魅加害。”
“他中了‘情丝蛊’,生命只在旦夕,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不见得.”
“理由――?”
“老魅一生用毒,必有奇力,最低限度,也能够保命一时。”
“那就没什么可怕!”
“可是他猜出了你的师门,必然会千方百计找教主,一方面追究背叛之仇,另一方面强讨解药!”
“对――!”李明珠惊噫声中,也不禁娇躯一震!
骇然中,路春生一闪,更进一步说道:“何况教主关闭练经,稍一不慎,便会入魔走火,我们要想制止的话,也必须赶快……。”
这番语,使得“李明珠”芳容大变,立刻悚然停步道:“生哥,我们这就去罢!”
“现在?”
“当然是现在!”
“去不得!”路春生略一思忖,随即摇头道:“如果去找教主,可能你的毒性发作,她却不会找到……”
“不去不行!”李明珠是“风流教主”一手养大,十几载养育之恩,使她顿忘自身,执意不依道:“如果你不去帮她,我也不跟你去天山了!”
路春生无可奈何,只得劝说道:“我们快去快回,也来得及……”
“天山玉液并不是现成的,哪能够快去快回?”
“这我负责……。”
“不管怎样,反正我要先见教主!”
“李明珠”坚决不依,路春生大为焦急,再问一遍道:“你真要先见教主吗?”
“对――。”
对字未完,路春生二指如风,无声划出,立点中“李明珠”的“昏穴”。
对方毫无防备,半声未哼,已然失去知觉。
于是――他再不迟疑,将对方背了起来,展起奇奥轻功,再度前进。
这时,天已经昏黑了。
路春生却不顾夜暗,直朝昏黑中闯入!
再说这深山寂夜,星斗不明的浓黑中,不要说是人迹,就连飞禽走兽,也已潜伏,惟见点点险磷,流窜于草丛石畔。
路春生心粗气壮,自不惧这些阴磷,但身形电射中,身后气流嘶嘶,引得磷光飘荡,随而前进!
可是――当他经过一所破庙时。
墙角处一团绿火,阴惨惨的竟亦随风而至。
路春生起先没留心。
但射出再三里路,那鬼磷依然不减!
“奇怪……?!”
他心念一动,稍微放慢脚步,并施展过人听力,倾耳聆听。
果然,这团鬼火井非磷质,在穿过草药时,竟发出 簌轻响!
“哼!原来是个武林人,跟踪来了!”
冷哂中,他故作不知道一般,仍是泰然自若,朝前疾射。
但不出两三里路,那鬼火穿林一转,又引出另团磷焰,各隔二十多丈,紧随身后而至!
“好得很!倒看你们有多少……”
路春生心念刚动,死寂无声,森黑可怖的山谷中,陡然一声鬼啸。
“磁……!”
啸得人毛发悚然,周身直冷!
而且这啸声如同一个信号,一声未落,四周齐应,一时“啾!唧!”怪声,布满了整个山谷!
路春生入耳惊心,震怒中,立将步法一停。
立见那身后鬼磷,随而凝立,从那方圆尺许的光影内,射出一颗惨蓝色的小星,当小星射入空中――
四面百余围斗大鬼火,一眨眼同时出现!
路春生明白了!他知道这批磷影,都是武林人所装,但在身份不明之前,仍不敢滥开杀孽。
那时快,说时慢!
薯地间九团光影沿地飘荡,齐以看不清的身法,朝他射近,直到身前数三丈地,方将身形一伸,森然站停。
就在这一伸――
饶是豪气干云,也骇得周身一噤!
因为围立地的,并不是九个活人,而是九具骷髅白骨,骨缝间,蓝磷闪闪,令人见而生怖。
“你们是谁?”
路春生真力一提,冷声叱问。
但那九具白骨俱不答语,“嗽嗽!唧唧!”又是一阵鬼啸声,而且身躯震动,骨节齐鸣,迸出令人齿酸的脆响!
“看掌――!”
路春生心知来者不善,再不多问,掌一翻,“阳飚勾魂”,立朝四面劈去!
“砰!砰!砰!”
这一掌撼山傈狱,势力如焚!
只见一连红光,割破黑暗,那九具高大枯骨,一如雪见太阳,顿化成数道灰粉,随风而散。
“哼!”路春生吁了一口大气,回手一扶背上的“李明珠”,她因为“昏穴”受制,仍在酣然晕睡。
但是,前九具枯骨刚被震散,后面阴啸连连,另九具也是身形齐飘,还来不及眨动眼睛,他又要运力出掌。
“砰!砰!砰!”
平地焦雷,罡风连起,震得场中尘土迷蒙。
那磷光白骨,却前仆后继,无休无止的涌到。
足经过顿饭工夫。
路春生猛运真元,已连破一百多掌。
终于,他血气翻腾,自感有些疲累,面对另九名阴森森的骷髅,连忙喘息一下,又欲翻掌猛。
“尊驾住手!”
出人意表,骷髅竟然说话。
于是他掌势一缓,喘吁吁的问道:“你们是何来意……?”
“并无恶意。”
“目的是――?”
“要跟阁下谈谈。”
“那何必装神弄鬼?”
“怕阁下出手无情,所以先用骷髅机械,让你消耗一点力气,这样你才会心平气和,跟我们好好商议……”
“哼,这可不是好意!”
路春生反叱声中,暗自气推穴,凝集功力。
“阁下不可运功。”对方阴声喝制,上前丈余道:“你如果想恢复力气的话,咱们可要动手了。”
“你们敢?”
“我们知道你的功力,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老实说,你如果不累,我们是有点顾虑,现在可就敢了!”
对方这番话,一针见血,老辣无比,使他一听之下,颇感来者刁钻非凡,不好应付。
于是,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吧!你们既要说话,叫那为首之人,出来见我!”
对方立刻扭转身躯,高声叫道:“武林宗主有命,请教主出面相见。”
山谷内闪光突迸,四面蓝磷齐现,貌似夏夜繁星,照得树木草叶,尽成一片蒙蒙异色。
而其中一团高逾寻丈的身形,被大群磷焰簇拥着,如同星海浮云,幌悠悠瞬即划到当地。
路春生一听对方“宗主”相称,立刻心神一动,尤其听到对方提到“教主”,心中更有了七成戒意!
更何况对方主脑到临,当然要细看一下,目芒暴射中,只见来人身高寻丈,骨瘦如柴,虽不是骷髅模样,却更比骷髅难看!
“呵,”路春生冷冷开言,抢先对这当日戏他的魔星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骷髅教主’”!
对方马上一点头,口唇启处,白齿嶙峋,喷出一股冷若冰风,奇臭刺鼻的气味,道:“宗主别来无恙,在下久违了!”
“不必虚情假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讲?”
“我有一件大事,想与‘宗主’商量……”
“住口!”路春生不等对方讲完,立刻叱住,道:“你的鬼主意我全知道,毫无商量余地!”
“骷髅教主”不禁一扬吊客眉,嗫嚅问道:“在下话还不曾说出,为……为什么无可商量?……”
“你想讲的无非是分享‘大神宝经’,共残‘碧灵魅影’,对不对?”
“对!”
“既对就不必谈!”
“宗主此言差矣!”
“何差?”
“第一,在下并不想过问宝经内容……”
“嗯,这一点算你明白,第二呢?”
“在下自列十大魔星之一,共宗‘碧灵魅影’为‘魔王’,可恨此人心肠叵测,在下是真心反对,决非假意!”
“老魅是对你们不放心,本人早已知道,那么第三?”
“目前武林传言,八大门派对‘宗主’大为不满,准备不择手段对付,何不……”
“这个本人也清楚,但我宁与正派为敌,不与邪派合作!”
“就算他们正派,如若不择手段的话,与邪派一样……。”
这句话,未尝没有理由,路春生入耳心惊,不由一顿。
那“骷髅教主”以为他意志动摇,连忙劝说,道:“宗主你考虑考虑看,在下一不要‘宝经’,二是真心除魅,再加上实力不弱,又精于武林门道,对尊驾定有帮助。”
“嗯――。”蹄春生略一沉吟,冷声答道:“好是好,可惜你忘了一点!”
“那一点?”
“你‘骷髅教’罪恶滔天,罪无可逭!”
“哦……”骷髅教主面色一变,满脸阴森沉郁,讶然说道:“宗主这意思是坚决拒绝了,对不?”
“当然拒绝!”
“阁下年轻气盛,难免考虑不周,如若坚拒在下好心,其后果――。”
“怎么样?”
“别的不谈,你与贵同伴难过此谷!”
“此谷又有什么稀奇?”
“稀奇不稀奇,等会便能分晓!”
“哼!”路春生冷冷哂半声道:“你们难道不知本人的功力……”
“骷髅教主”阴恻一笑道:“阁下功力早有耳闻,刚才这一百多无形掌劲,更算是领教过了。”
“你认为毫不足道!”
“正相反!本教主如若硬拼,决非对手,否则也不找你合作。”
“那么,你难道想死不成?”
“本教主名为‘骷髅’,其实也是血肉之躯,非常想活,因此才广为布置,以必以胜!”
“哦!原来此谷大有机关。”
“骷髅教主”再度一笑,道:“武林人都晓得此谷厉害,无人敢入,偏偏阁下年轻气盛,见识不广,竟挑了这个时候,进入这个地方,我看……还是跟敝教联手了罢!”
路春生听到这里,不由剑眉一轩,暗中忖道:“这倒是一时疏忽了,如果‘珠妹’清醒的话,决不致误入此谷……”
思忖中,
忽然心念一转道:“我只要暗中一拍,‘珠妹’立刻醒来,还等什么!”
决心既定,他暗将手一翻,饶是‘骷髅教主’机惊万分,也没有注意他的行动。
这一掌,正拍在“李明珠”纤是的“涌泉穴”上,对方微微一噤,立刻醒转。
可是――她精灵至极深晓江湖门道。
因此醒来后,娇躯仍不妄动,暗将星目一睁,扫遍全场,然后才闪电似的一转身形,凝立个郎身后。
这一无声无息,出人意表的行动,立使“骷髅教主”骇然一怔,马上声如鸟般叫道:“她……她原来醒着……”
“不错!”路春生尚未回答,“李明珠”已然抢先回答。
“那么你……你是谁?……”
“‘毒情仙子’李明珠!”
“李明珠――?本教主不曾听说过。”
“早没听过,现在可听过了。”
“你是那派出身?……”
“大教主不必穷问,反正我认识你就行了!”
“骷髅教主”越发骇异道:“你居然认识我?”
“一丝不假!”
“那你对此谷?……”
“对你这‘骷髅谷’早有所闻!”
“哦……?!”
“至于大教主的拿手好戏,例如‘蓝磷鬼火’,‘骷髅幻影’,‘白骨阴针’等等,我也一概全晓!”
“奇怪――。”
“奇怪什么?”
“刚才本教主说话,你怎不开口?”
“何必开口!”李明珠巧笑倩兮,格格有声道:“我一出声,就没机会听你吹牛了!”
“叽叽叽叽!”骷髅教主仰面朝天,一阵厉笑道:“小妞儿这几句话有意思,可是――!我这几手绝活,武林人闻者惊心,倒看你如何破法……”
“李明珠”内心紧张,表面却淡淡一笑道:“好啦,好啦,大教主别打哈哈,说句正经话,我们要事在身不想耽误,何不双方两便,其他的将来再说!”
这番话,软硬兼施,虽然李明珠昏睡甚久,不知双方讲些什么,但言语之中,丝毫未露破绽。
于是――“骷髅教主”连起念头,无言忖道:“小妞儿讲得不差,他们既知老夫手段,恐怕制伏不下反成仇敌,如果好好放过,将来也许……”
想到这里,“骷髅教主”勉强点头道:“好吧,在下暂且同意,可是‘宗主’的意见怎样呢?”
路春生何等聪明,他一听“李明珠”的口气,已知“骷髅谷”非比寻常,况且她治毒事大,不能耽搁……。
心念中,终于忍住怒火,昂然的点头示意。
“李明珠”一见双方息争,暗想事不宜迟,立刻娇笑道:“那我们日后再见――!”
见字声中,急手一触个郎,就打算起身离去。
但他们刚要举步,“骷髅教主”忽又脸色一动,上前一大步道:“宗主!咱们日后见面,可要联手除魅了……?”
“废话!”路春生瞠日轩眉,沉声叱道:“我只同意日后再说,并不同意联手!”
“这个……”骷髅教主心情矛盾至极,放了对方,恐怕再难有机会,硬行出手,又怕对方已知虚实……。
“李明珠”冷眼旁观,早把对方矛盾心情,看得雪亮,连忙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教主不要胡思乱想,想得太多了,对你不好!”
话到此间,随向路春生招手,立道:“生哥,咱们走――!”
走字出唇,双双飘出了十余丈。
可是――“骷髅教主”微微一怔后,也下了一个决断!
他知道这样收场,自己的目的全部落空,惟一办法,只有当场解决,而要当场解决,就决定于路春生是否明白本谷的一切。
于是,他忙不迭身形一旋,如骷髅飞舞般,以更为快速的速度,挡住两人,目光莹莹的说道:“李姑娘,本教主还有一句话要问……”
“问什么?”
“你刚才说,本谷一切,两位全知,此事实在吗?”
“当然……”
“那就奇怪了!”
“嗯――?”
“既知本谷内情,为何还要进入!”
“哈哈哈哈!”李明珠先是一惊,随即娇笑连连,泰然答道:“大教主未免太狂了!我们知道‘骷髅谷’的名堂,难道就不能走吗!何况要事在身,不想绕路……”
“什么要事?”
“那你管不着!”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骷髅教主笑声凄厉,反唇相讥道:“好哇!小妞儿古怪精灵,居然欺骗本教主!”
“胡说。”
“嘿嘿!”骷髅教主森然冷笑道:“本教主如不说穿,你还要东拉西扯,好吧,待老夫揭穿真情,好叫你等心服口服。”
“李明珠”芳心一震,佯装无事道:“你爱说就说罢!”
“骷髅教主”挪前半步,双目如电,屈指言道:“这骷髅谷方圆三十余里,对武林高手而言,绕一段路并不费事!而且――你们若有急务在身,又知道此内幕,一定不会闯来!”
“嘿!”李明珠鄙夷一哂道:“大教主,你未免把骷髅谷估计太高,像生哥这份功力。尽能来去自如,闯了又能怎么样呀!”
“叽叽叽叽!武林之中,尚无一人胆敢夸此大话!这证明路春生不识高低,误入险地……”
“那姑娘我呢?”
“你明明昏睡沉沉,根本没有醒!”
说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已然不耐,立刻凛然叱道:“她醒不醒,与你有何关系!”
“嘿嘿,关系可就大了!”骷髅教主探出实情,恶念陡起,他虽惧路春生的武功,却自仗此谷凶险,他也知“李明珠”颇熟内情,但又功力较差,不管怎样,反正动手之中,她绝对来不及对路春生指点一切。
于是,这魔星目芒并射,盯住路春生道:“本教主重仁义,再称你一声‘宗主’,但最后还有句话,请你好好听着,立刻回答!”
“讲!”
“你如果愿联手合作,马上答应!”
“如果不呢?”
“你我当场了断,不必再等!”
路春生傲性陡发,就要抢攻,因他这会功夫,虽不能运功过穴,但“天山玉液”已使其恢复了全付功力。
可是“李明珠”另有心事,见状明眸一动,反示意个郎赶快离开。
路春生见状,强忍住心头怒气,脚下奇奥步法一移,就想穿隙飞射。
但――饶是他快,对方更快一分。
立见“骷髅教主”将那鬼魅般身法一动,恰以丈许距离,挡住去路!
“哦――!他竟然比我还快?!”路春生出道以来,轻功一项,除了“碧灵丑憎”和“碧灵魅影”,可以说罕遇敌手,如今对方竟能拦住,足见其轻功不凡,确非滥得虚誉!
凛然中,“骷髅教主”面色一寒,牙缝中迸出丝丝冷气道:“姓路的,倒底怎样?”
“本人不答应!……”
应字声中,对方双臂一划,两点蓝色鬼焰起自掌心无息无声,分向他俩射到!
“看掌!”
路春生目芒如电,早有戒心,叱声下单掌暴出,那股“阳飚勾魂”的劲力,早已当面劈出。
“砰!”热浪红光,破空闪亮!
对方那两团碧蓝鬼火,立刻“噗!”的一声,化为无数流萤,分向夜空之中,嘶嘶迸散!
在这双方动手下。
“毒情仙子”李明珠长袖齐舞,亦自不慢,“啪,啪”连声,两道十丈红绫,分朝敌人胸腰疾卷而至!
再说“骷髅教主”这边。
他虽以地形奇熟,轻功占先,但真正过起招来,已不是路春生的对手,更何况“毒情仙子”也是武林新秀,出手至为凌厉!
于是――他一招不胜,立撤身形。
怪嘶出一个:“退!”字!
要那九名化装骷髅的高手,一似幽灵飘荡,鬼影游行,幌悠悠一退十丈,同朝夜暗中隐没。
“那里逃!”
路春生怒吼一声,身形如电,和“毒情仙子”同时一飘,就朝对方撤走方位,凛然赶去!
但――当他俩离开大道,飘出十多丈距离后。
立闻“李明珠”骇叫了一声:“生哥――!”
随即娇躯下沉,眨眼之下,她那婀娜娇躯,顿然矮了半截!
“你别慌!”
路春生心头一震,急忙应声,也顾不得再追敌人,马上沉腰收步,向她的身旁飞落。
可是,就当脚尖刚点地。
他也是周身一噤,毛发悚然,暗中骇噫不已。
因为脚尖所及,竟是一片松细至极的粉末,看似坚固,实际却丝毫不置力量,在他不及抽身之前,已然下陷地中沉落两尺!
“生哥,这好像是……是……是浮沙?!”
“不是,浮沙没这么细!”
“李明珠”颤声骇问中,路春生单掌疾出,扶住了她的腰部,回答声中,两人身形已停,幸只陷到腰际。
于是,她娇喘一声,鼻息吁吁道:“还好,幸亏不是流沙,如果是,任平功力再高,恐怕也要吸下去,不过……这又是什么呢?”
路春生也微一定神,另手朝地一摸,用三个指头,撮起一团细粉,一面搓捻,一面嗅了一嗅,只见身形一噤,却不说话。
“李明珠”感觉他身躯颤动,心知事出希奇,立又追问道:“生哥,到底是什么呀?”
路春生目芒如火,恨声答道:“这不是沙,也不是土,这是人骨灰粉!”
“哦――,”李明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嗓音哑道:“是骨粉!那难怪叫‘骷髅谷’了……!”
“珠妹,你不是对这谷内情形,极为熟悉吗?”
“那里真熟,也不过是江湖传闻,想用这些话,慑住‘骷髅教主’,使他不敢妄动而已!”
“哦!”
路春生得知底细.不由得骇然出声,于是星目凝神,就朝四方望去。
四周,是一片漆黑!
没有月,
不见星,
仿佛天幕下垂,压住了他们头顶!
而且――
地狱似的死寂中,似感无边黑暗,从四方八面寸寸逼来,使他俩胸膈发紧,连呼吸都要窒息。
“李明珠”虽然精灵胆大,但在个郎身边,她却像小鸟依人,反倒芳心怦怦,产生了女性天生的害怕。
于是,“李明珠”娇躯一颤,声似游丝道:“生哥,你看黑得这样,多么可怕,怎么连个鬼都没有了……?”
“别怕!”
路春生刚讲了两个字.
“李明珠”所说到的鬼火蓝磷,倒又再度出现了!
只见“骷髅谷”黑沉沉的边缘,突地传出一股风声,由低而高,由远而近,先象是静夜山风,低沉凄厉。
紧接着,风声渐紧,形成了巨大气涡,势如海啸山崩,奔腾澎湃,饶是他俩年轻胆大,也不由心神怵然,毛发耸立!
尤其那风声所及,更乱起漫天匝地的骨灰,任凭你目力过人,也只见浓黑之中,灰影乱滚,根本分不出是人是物!
但一灰尘深处,突射出一道蓝磷,以眩人心目的光华,划过空际!
“蓬……蓬……蓬!”
一阵沉闷的爆声,四下里磷火横飞,蓝焰迸射。
那一道星火,已将狂风中的含磷骨粉,引起了连串的爆炸,并且在源源不绝的风势下,磷火漫山遍谷,成了一道宽约数十丈的火环,异声不绝,直向当中缩小!
路春生知道人骨之中,含有磷份,但如此阵仗,倒还不曾见过,骇然中,扭头急问道:“珠妹,这算什么名堂?是不是‘蓝磷鬼火’?”
“李明珠”闻言一顿道:“可能是吧……?”
“可能是?难道你连这也不清楚?”
“刚才讲过,我也只听到武林传言,不明底细!”
“哦!”路春生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剑眉一皱。
但“李明珠”触且惊心,更是一捋他的衣襟道:“生哥,看样子这火环很厉害,我们怎么办呢?”
“这个……?”
路春生略一寻思,轩眉答道:“办法总是有的,因为人骨含磷,骨灰更容易爆炸,所以对方因风纵火,只要用掌上真劲逆风劈出,一定烧不到你我!”
“李明珠”闻言一喜,但随又轻叹说道:“办法虽好,可惜用不上……”
“为什么?”
“因为地面太松,连脚都站不牢,那能够妄用真力!”
“那也容易,咱们先回原地再说!”
话声中,路春生一手扶住对方,双足发力一弹,就想用“龙云初现”凌空扑起,射回刚才那条道路。
但――饶是他快,“蓝磷鬼火”更快他三分。
当他俩身形相联,拔起十余丈后,又一阵令人窒息的狂飚,乱起如山磷火,掩没了当前去路!
路春生身形如箭,正要落入火围之内,百忙中真力一提,再拔数十丈,同时掌心真力一贯。
“砰――!”
一片“阳飚勾魂”的热浪,自阴寒鬼火内,扫出了方圆寻丈的空地,但仍是遍地骨灰,井非原来的道路。
就等到招式使尽,他俩人同提真气,身轻如叶的飘落骨灰上面,虽未陷入灰中,却再不能运功发掌!
这一来,“蓝磷鬼火”象怒海惊涛,已将他们团住!
就当那眩人心目,奇臭难闻的火光,以“磁!磁!”之声,旋过他俩身旁,他俩并不感觉到灼热。
相反的――俩人却身形连颤,不住的真打寒噤。
尤其是李明珠娇躯幌摇,似要恶心昏绝……
路春生睹状,心神悚然中,首将七穹闭住,以防中了阴寒,同时指出如电,过点了对方紧要穴道。
“李明珠”经他点穴之后,方才停住寒颤,但她不敢开言。却将一双明眸焦急的盯视个郎,意思是问:“怎么办呢……?”
路春生奇快的想了一下,急将‘阳飚勾魂’热力,贯注在掌心,就以此掌扣住对方右手,在这真元交注之下,“李明珠”立感周身温暖,更增力气。
然后,他疾将步法一挪,轻飘飘犹似渡水登萍,重从那漫天匝地的阴火中,就这样滑出数十丈后,他俩人速度渐增,已能抵制寒风,脱围飘走。
但是,不管他们步法如何轻,虽然脚下不沾灰尘,但身后那股气涡,却引得蓝磷鬼火,随身追到。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身受路春生真元灌注,又封闭了少阴诸穴,团此一路飘纵,身法自如,射出三数里后,已经猜出了个郎心意:“原来生哥重风冒火,目的是想找到“骷髅教主”,一较短长……”
心念中。
明眸寒电四观,果见那一道最亮的蓝焰,仍在遥远山坡,不停的闪烁!
显而易见――对方是一面催风,一面纵火,好让狂风中的人骨细灰,不停地爆炸燃烧。
“嗯……。”李明珠睹状,再度忖道:“这魔星是在那儿,再有几里,也就赶上了……”
可是!她这安慰的心情,仅若昙花一现,乍见还收。
就在他俩将近山坡的当儿。
那亮如慧星的蓝陷,竟然眨眼而收。
紧接着,烧遍全谷的“蓝磷鬼火”,亦随而爆出一片强光,“磁!”地一声,全部熄灭!
“骷髅谷”――
由一谷鬼火,重回到浓黑的怀抱!
除了那海祷怒吼的寒风,再没有一点光亮,和半点声息!
“糟!”路春生骇噫一声,目芒迸射,道:“这小子那里去了?”
“李明珠”因为阴火已熄,也就期期答道:“他当然是躲开了。”
“不对!”路春生闻言摇头道:“这小子射出蓝焰,点火焚谷。接道理,他是在亮处,我们却由黑暗中赶来,怎么能看见我们,及时逃避呢?”
“是很奇怪……。”李明珠应声之中,忽地心机一动,面向个郎道:“不过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那一件?”
“咱们穿过‘蓝磷鬼火’的时候,身后气涡旋动,必然也引了火光!”
“对呀!”路春生恍然大悟道:“因为这样,所以我们看见了他的下落,他也看到了我们的行动!”
“那么,我们下一步行动,该怎么办?”
“当然等他的蓝焰再现。”
“依小妹想来,他一定会换一个地方,好让我们跑去跑来,疲于奔命。”
路春生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换地方是常情,可是――他也可能在原地出现!”
“理由是……?”
“出人意外,更收效果!”
“嗯,也有道理!”
“李明珠”应声之中,路春生更进一步,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这小子还在原地,准备其他暗器哩!”
“呀――!”李明珠更惊骇了,但她焦急之中,仗着冰雪聪明,芳心内想出一千办法,道:“生哥,不管怎样,若想出谷,必然要先杀此人,要杀此人,又必须你我分开,两面下手。”
“嗯,可是怎么下手法?”
“骷髅教主还有‘白骨阴针’,到了最后关头,必会用上!”
“那是自然。”
“而且他轻功奇奥,你我都无法赶上,因此不管那‘白骨阴针’是否伤人,你我必须假装负伤,好引他近前受死!”
“这个……”路春生听到这里,不由得犹疑不决道:“这个办法虽好,但你身中‘噬心奇毒’,万一不幸的话,既怕弄假成真,又怕毒性发作!”
“李明珠”坦然答道:“我也知道危险,但若不如此,岂不是越发耽误了!”
路春生将得失利弊,重行考虑一下,终于依允道:“看来只有此计,我们姑且一试――”
刚说到这个试字。
一股蓝焰,直射云霄!
“蓬”然声中,遍谷中鬼火重燃,而那股蓝焰,正如路春生猜想的,真又在正面山坡出现。
“那里走!”
路春生内心狂吼声中,单手一提“李明珠”,身形连连几飘,已射到那奇陡山坡之下。
立见蓝茵茵惊人心魄的异光下,“骷髅教主”那付鬼怪面容,绷得杀机腾腾,毫无人味!
而教主身后,却有一个方圆寻丈的山洞,洞中劲风呼呼,直灌全谷,原来那山后一带的风力,全由此洞吹来,怪不得猛烈无俦,前此未睹。
“恶贼纳命罢!”路春生仇人相见,怨毒攻心,怒喝中,迸出十二成功夫,一式“云龙初现”和“李明珠”两人,直朝对方身前扑到。
“嘿嘿!你是送死!”骷髅教主森然阴哂中,两双大袖一扬,百余名骷髅人形,立自两相跃起。
这一回,因有那耀目蓝光,路春生目芒一扫,已然发现内幕。
原来这些人并不真是骷髅,而是教下高徒,身穿黑袍,上绣人骨模样,若非细观,看不出内中蹊跷。
那时快,说时慢。
路春生距地还有三四丈,对方双手起处,磷火又飞,当他用“阳飚勾魂”反击中――
“李明珠”也突然地轻捷转身,斜射向教下高手!
“啪!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刺耳的裂帛声,她己自长袖之中,射出那两匹红绫,绫上毒粉如潮,当之者应声齐仆!
但那“骷髅教主”却因身后山洞风力让身,饶是她功力不凡,也无法用毒伤人,令其倒毙!
可是――路春生的掌力,并不因风势减低,只见红光如轮,又将对方的独门蓝焰,压得顿缩寻丈。
“看法宝――”
“骷髅教主”原来是诱敌之招,一见他俩近身,首将身形一旋,收回了“蓝磷鬼火”!
黑――黑得对面不见人!
一种气流嘶啸,令人齿酸的怪声中
路春生知道这是无数根细小暗器,暗地袭到。
“珠妹小心,唉呀――!”
一句话刚出唇边,随即传出的痛嗥声。
紧接着――“蹬!蹬!蹬!”步法散乱,跄踉斜退的足音,又自黑暗中响起。
“嘎嘎嘎嘎!”骷髅教主狂笑了。
他以为路春生已中“白骨阴针”,于是手一扬,燃起鬼火蓝光,想着对方伤势如何,再下毒手!
“小娃你死定了!”
那魔星怪眼翻处,巳见路春生咬牙森立,面色凝重,胸口衣袍上,钉住七八根寸许细针,其部位都是要穴。
至于“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却将两匹红绫,紧缠玉体,此绫虽然轻软,却专能防备细小暗器。
“好得很!”
“骷髅教主”满意至极,话声中阴哂连连,脚下劲道凝集,一步步入地近尺,直对路春生逼近!
路春生双手下垂,一动也不能动!
“李明珠”面色如土,也恍惚惊骇过度,失去理智。
“呼――”教主掌势平出,寒风逼人。奇强的无功真劲,硬生生推向路春生胸前,眼见劲力所及,衣襟飘扬,那七八根“白骨阴针”,立刻向内刺入,只要深及血管的话,就可以致他死命!
但是一眨眼间,怪事发生了!
只见路春生衣袍一鼓,真力暴增。
“白骨阴针”不但刺不进去,反而朝外倒退,纷纷然堕落当地!
“哦――!”骷髅教主吓得魄散魂飞,一声惊呼,才知道对方假装,自上了大当!
紧接着!
路春生五指如钩,乘虚蹈隙,直扣对方咽喉,那热力灼人的真劲,已令“骷髅教主”皱眉瞠目!
但在这千钧一发关头,教主突然口一张,一股奇臭难闻,冷彻肌骨的寒气,反喷路春生口鼻部位。
这股气,乃老魔数十年纯阴功力所积,饶是路春生招式奇捷,也不住鼻翼收缩,打了一个冷噤,指法速度,随而一慢!
并且,老魔喷气之中,脑部自然下陷,无形中缩退了半尺,于是“嘶――!”的一声,路春生没有抓到对方咽喉,仅将老魔衣领,撕落一幅!
“一齐上!”
“骷髅教主”掌下余生,亡魂皆冒,忙不迭身形一扭,暴移寻丈,暴喝中,数十名骷髅教徒,一齐拼命拥上,顿见“阴针”如虻,使得路春生发掌护身,那老魔却乘机隐没。
对方躲了,刺眼的“蓝磷鬼火”随之熄灭。
无边浓黑中,
路春生掌若雷鸣,红光隐现。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不仅“白骨阴针”纷纷飘落,而且其中更夹以骷髅教徒们临死前的:――
惨嚎!
闷哼,
构成了一首凄厉骇人的乐曲!
但是――当路春生狂怒不巳,连毙顽敌的当儿,他那耳膜中,又听到了另一阵骤如急雨的异响!
“啪!啪!啪!啪!――”
这声音非金非铁,而是“毒情仙子”李明珠的独门兵刃――十丈红绫――绕空飞旋,在气流中震出的声浪。
“糟――!”
路春生心头一震,暗叫不妙!
因为四周奇黑,其辨东西,“骷髅教主”却乘此机会,暗袭“李明珠”去了,倘若珠妹一失手,后果如何,实难推想!
“砰!砰!砰!”
路春生百忙之下,又是一轮快攻,同时弯触地,抓起了一大把石子!
因为对方不怕黑,每逢危急,立即借黑逃身,他如要抢救“李明珠”第一件就耍破除黑暗。
因此,他在抓起大把石子后,单手一扬,嘶声大作!
“哇!哇!哇!……”
又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呼,显有一批教徒,中了这奇特暗器。
并且,就在同一时间。
十几颗石子射中了山上石坡,由于力道雄厚,发生了一连串反复跳弹,划出几十条爆炸火星,交织成绮丽壮观的图案。
这数十道星火,竟将狂飕中的骨粉点燃了。
立见蓝光再现,照彻全场。
“骷髅教主”那鬼魅身形,正以疾如闪电的速度,指掌与阴针齐飞,凌厉无俦,疾朝“李明珠”偷袭!
“李明珠”也将十丈红绫,旋的风雨不漏,尽力的破解敌招,但受了黑暗影响,已然节节后退,挪出二十丈开外!
“看掌!”路舂生见他珠妹被困,马上暴喝一声,同时身形疾旋,人未动,掌先出,要救这危急局势。
可惜的是――他倒底慢了一步!
当距离两人还有十几丈远时。
“李明珠”陡地一个寒噤,玉臂发僵,娇躯凝立,她那婀娜身形,立为“骷髅教主”高大的身形所罩住!
“完了――!”
路春生一步之差,救之不及,吓得血液却冷了!
只见“骷髅教主”双臂高举,直向他珠妹的头部抓下,以老魔功力而言,必被其所制服。
就在这电光石火刹那下。
出人想像的奇迹,竟然意外的出现!
那老魔高高起的双臂,忽然停在空中,“李明珠”既不闪避,他也不乘机下手!
这一瞬,似乎比一天还要长!
阴风猎猎中,“骷髅教主”像是一尊石像,惟见其大袍飘涨,在蓝色幽光下,俨如迎风怪鸟一般!
那时快,说时慢。
对方这一迟延――
路春生如箭穿空,早到老魔身后。
“砰!”
掌风像是平地闷雷。
可怜“骷髅教主”连呼号都来不及,只见红光,崩现,血雨漫空,他已被路春生掌后心,穿胸而出.
路春生双眉皱处,单手一挑,教主那付五脏如粉,肝肚迸然的死尸,早被摔落山坡,坠入骨灰深处!
“珠……珠……珠妹!”
“…………”
路春生焦急的呼叫声,一似泥牛入海,不见应声,忙不迭定晴看时,更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李明珠”像一座冰雪美人,冷冰冰的僵立着。
在那蓝茵茵的鬼火下,娇颜生光,反射着碧绿的颜色,就因这种奇怪面色,不但吓住了“骷髅教主”,而且送了他一条老命!
“不好……!”
路春生早有经验,知道是“噬心草”毒性生威,珠妹目前情形,正和他当年发作时一样,于是心头惊噫,二指如风:――
“飕!飕!飕!”
一连串快得看不清的动作,制住她一十八处穴道。
再说那些骷髅教徒们。
经过路春生一轮狂怒不已的猛攻,连死带伤,再加上中了“情丝蛊”,百余死党,已去了三分之二,如今教主受戳,再也没有人敢停留,趁对方救人疗伤,早已全部逃走。“骷髅谷”真成了一座死谷。
沉寂中,路春生一手扶着“李明珠”,将她背在背上,目芒四射,仔细打量了四周景象。
黑暗像一片帐幕,渐渐地揭开了。
片刻功夫后,星明月朗,光线透出云层,回顾谷底,“骷髅教主”的遗体,已被奇细的骨灰所掩没。
而在他眼前,一条羊肠曲径,沿着山脊,伸向天边。
于是,路春生连头也不回,背负“毒情仙子”李明珠,再朝天山方向,匆匆射去。
XXX
天山,雪蜂。
风物依然。
一切的景色,和路春生当日下山,毫无二致。
可是当他踏上这亲切的土地,一方面心中大慰,一方面也感到惆怅难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阴阳两位师兄一定还在棋桌旁边……可是,‘天山玉液’是否还有,却是一个疑问。”
路春生的步法更快了,忙将三步当作两步走,两步当作一步行,几个飘纵,已到了石窖门首。
这一番轻车熟路,旧地重游,当然不用考虑,马上去开窖门,打算参拜师兄们的遗体。
但是――当他们开石门重又关好后,忽见头顶上黑影一闪,直射他的顶心,骇然中,连忙暴移一步,立闻“啪!”地一声,一块四方四正的石砖,碰得满地火星,正好砸落在他刚才立足之处!
“奇怪!这石砖怎么会活动,怎么会掉下来呢?”
路春生心头一震,大起疑云,立刻弯下腰来,把那块沉重石砖捡了起来,然后仔细打量有否异状。
谁知不看还罢,一看之下,才发觉这方石砖,中心空虚,有一面是可以推开的盒子!
“这明明是个石头盒子,可是――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是谁装的?并且他在石门上面,摆了好久呢……?”
路春生手捧此物,脑海中浮出一大串疑问,片刻之间,他竟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