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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丹心》第 十 回 索隐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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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出招,与先前用华山剑法大不相同,不仅剑身内力贯注,威猛绝轮,招式亦神幻莫测,矫若游龙。
  绛衣丽人大吃一惊,双袖一抖,身前涌起一股柔之力,将剑光挡住,就势撤身往后一退。
  杜君平吃那股无形暗劲一逼,剑势陡缓,就势将剑收住道:“你为什么停手不打了?”
  绛衣丽人面罩寒霜,严厉地喝道:“你的飘香步法是跟谁学的?”
  杜君平怔得一怔道:“这个……”
  他乃城实之人,不善谎言乱说,但势又不能将宫装妇人所传之事泄露,想了想道:“不论是谁所传,似乎与夫人无关。”
  绛衣丽人冷笑道:“飘香步乃是本门不传之秘,今竟有人私相授受,本座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杜君平心中大为惊骇,暗忖:“照此看来,她无疑是飘香谷的人了。”
  思忖未已,绛衣丽人突又开言道:“我明白了,想是那阮玲丫头对你倾心相爱,竟不惜触犯门规,私将步法传受,哼!她好大的胆子。”
  杜君平乃是极重师道之人,听地口吻,似是阮玲的师长辈,急为她辩道:“夫人不要冤枉人,在下的飘香步法,并非她姐妹所传。”
  绛衣丽人杏眼带煞,倏然转身对白眉和尚道:“既不是她姐妹,一定是你了。”
  白眉和尚合十道:“老衲怎敢。”
  杜君平高声道:“在下与老禅师昨天相识,不要乱猜。”
  李俊才突然接道:“武学一道,万派同源,杜兄所习的步法,怎可武断说是飘香谷的不传之秘?”
  绛衣丽人哼了一声道:“此种绝学乃是本门独创,江湖再没第二个门派熟谙,现今谢紫云已死,自然是他们三人嫌疑最大了。”
  白眉和尚口宣佛号道:“僧人不打诳语,老衲确然没有传他。”
  绛衣丽人道:“今天暂且放过你,待我问过那两个丫头再找你算帐。”
  杜君平深知绛衣丽人内力胜过自己极多,虽然仗着剑术神奇,可以暂保一时,但时间一久,必然不是她的敌手,但好歹得试一试,趁着这一阵说话的工夫,他已暗中将真气调匀。
  绛衣丽人身怀绝技,只须一举手,便可击毙杜李二人,但她乃是城府深沉之人,心知少年身后,定有暗中策划之人,为欲从他身上,查出暗中策划之人,以期一劳永逸。忽又暗把提聚的功力散去,微微笑道:“我若此杀了你们,江湖之上,定然以为我是杀人灭口,不让你等于九九会期,分个是非曲直,今天算是便宜你们了。”
  突然身形一飘,有若一团飞絮,倏然射出墙外,一闪不见。
  白眉和尚吁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杜君平纳剑归鞘道:“这妇人是禅师什么人?”
  白眉和尚面容惨沧,摇头叹道:“小施主毋用多问,三位此刻就起程吧,老衲不能容留你们了。”
  杜君平好生奇异道:“老禅师怎的如此怕她。”
  白眉和尚修眉一扬,面容倏变,但瞬又恢复常态,摇了摇头道:“世间之事,往往难以常情推沦,请恕老衲心有难言之隐,你们快去吧。”
  王宗汉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道:“她下手虽辣,还要不了王某的命,此间既不能相容,咱们不妨马上起程。”
  说时大步向外行去。
  李俊才恐夜长梦多,一拉杜君平道:“杜兄走吧,老禅师既有隐衷,咱们何苦强人所难。”
  三人行出寺院,杜君平长吁一口气道:“这件事确是错综复杂,我必须问问阮姑娘,这妇人究竟是谁?”
  李俊才道:“依小弟看来,飘香谷主与这妇人必是同门师姐妹,还有那位白眉禅师,亦是同一门派之人。”
  王宗汉道:“那还用说吗,问题只是她们为何同室躁戈,各行其事。”
  李俊才道:“内中一定涉及了掌门之争,这妇人名利之心极重,因未能执掌门户,心怀怨毒,是以加入天地盟,意欲借重天地盟之力,在江湖争霸。”
  杜君平接道:“李兄之言确有几分道理,看来飘香谷主之死,只怕与她有关。”
  李俊才道:“想那肖大侠乃是铁铮铮的汉子,岂会受她诱惑,其中必有内情,依小弟看来,此事不到天地盟的九九会期,咱们是无法弄清楚了。”
  杜君平点点头道:“就以神风堡的事情来说,千手神君如若不是被人暗中挟制,大权岂会落在旁人手里?”
  李俊才恍然若有所悟道:“杜兄一言提醒,使小弟疑团尽释,神风堡的千手神君既然被人挟制,那肖大侠的情形想必也是一样,由此看来,天地盟的大权,恐怕也已落入邪魔之手了。”
  王宗汉冷笑道:“天地盟虽有统率各派之权,但无强迫令人拥戴之力,如若他们擅自改变宗旨,盟友岂肯答应,他是白费心机了。”
  李俊才道:“王兄之言看似有理,实际不然,盟主之权来自盟友,加入天地盟的,有三十六个门派,少数几个门派反对,力量太小了。”
  王宗汉道:“若是他们一意孤行,大家可以退盟。”
  李俊才摇头叹道:“他们当然知道,到时一定会有人退盟,是以早就安排好了对付之策,说不定会把反对的门派一举毁灭。”
  王宗汉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李俊才道:“各派之中不乏明智之士,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但咱们不能不如此推想。”
  杜君平道:“李兄之言甚是有理,眼下天地盟已然招揽了许多邪魔外道,力量果是不小,今后情势如何发展,谁也无法预料。”
  三人沉默了一会,李俊才突然停下脚步,仔细对路旁的几株白杨看了一会,失惊叫道:“不好,家师出事了。”妙手书生马载与青衫剑客尹仲秋,云鹤道长三人是一路,马载出了事,其余二人自然都不免遭遇相同,杜君平心挂师伯身负内伤之事,急道:“李兄何以得知?”
  李俊才道:“家师在白杨树上留下暗记,说明已落入敌方之手,传讯本派之人,设法救援。”
  以尹仲秋等三人的武功来说,俱可说是江湖一流高手,如今居然遇难,对方自然是极其棘手的人物。杜君平心中甚为着急,忙道:“可曾说明地点方向?”
  李俊才道:“照暗号所指,似是东南方,地点就无法知道了。”
  王宗汉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去。”
  三人此刻心中都十分着急,尤其王宗汉更为不安,不待杜君平说话,他已举步前行。
  杜君平等一行,因各怀心事,是以行走极速,行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李俊才突然停下脚步道:“不对,此事大有蹊跷。”
  王宗汉停下脚步道:“什么事情不对了?”
  李俊才道:“这一路之上,留下的暗号极多,反倒显得有漏洞了。”
  王宗汉笑道:“你的心眼也太多了,令师与家师等同时遇难,自然都得设法留下暗号,通告本派之人,俾能设法营救,此乃极其平常之事,何足为怪。”
  杜君平猛然省悟道:“李兄之言果是有理,敌方既有劫持三位前辈之能,难道就不防他暗中求援?”
  李俊才道:“是啊!如今沿途之上,竟留下了许多暗号,那是证明敌方有意让他们留下的。”
  王宗汉不耐烦道:“二兄如此多虑,那是不打算去了?”
  李俊才摇头道:“王兄说哪里的话,漫说此刻情况如何尚难预料,即令明知是敌方的陷阱,咱们也得去闯一闯。”
  杜君平接道:“是啊!咱们已势成骑虎,三位老前辈为了我杜门之事,陷入敌方之手,此去纵是刀山油锅,亦是义无反顾。”
  李俊才又道:“小弟的意思是,咱们既已得知对方是有意让咱们的人前来,那是说明他们已然安排下了毒谋,是以必须先行计议一番……”
  此人机智过人,判事如神,王宗汉虽比他大几岁,凡事仍是由他出主意。
  杜君平近日迭遭风险,阅历大增,略事沉忖,随即开言道:“依小弟看来,不如由我先行,二位随后再跟来,同时在各要路留下暗记,告知贵派之人,不知二兄意下如何?”
  王宗汉目视李俊才道:“杜兄所言,到也不失为上策,咱们就这样办吧。”
  李俊才虽是聪颖多智,于此情势不明之际,一时倒也想不出较妥的办法,当下点头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若是杜兄能够通知飘香谷的阮姑娘,那是更好了。”
  杜君平摇头道:“小弟不曾留心此事,我看不必了。”举步向前行去。
  此时天已微明,晓色迷蒙中,隐隐见前面山谷之内,有一排房屋,建造得甚是特别,既不是民房,也不像是寺院,倒像是达官显贵的府第。不禁心里一动,只觉此宅建造于这等穷乡僻壤之处,实在不太相宜。
  他一心只想着三位武林前辈的安危,对于自身的安危祸福,早已置诸脑后,急行了约有顿饭时刻,已然来到谷口,只见谷内迎出一位短装江湖人,朝他拱手问道:“来者可是杜少侠?”
  杜君平怔了怔道:“在下正是杜君平,兄台如何认得?”
  江湖汉子侧身一躬道:“在下奉庄主之命,在此恭候大驾,另有二位可曾来到?”
  杜君平心中雪亮,朗声一笑道:“原来如此,但不知贵上是哪位武林前辈。”
  江湖汉子又一躬道:“敝上已在庄门恭候,见面即知。”
  杜君平已知所料果然不差,反正已到了地头,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当下点头道:“那就请兄台带路吧。”
  江湖汉子转身在前引路,杜君平昂头挺胸,大步跟在身后,暗中把四下的形势,忖度了一番,看出这座院落三面环山,四周林木极多,且曾经过人工修剪,甚是幽雅整齐,所行之路,俱是青石铺成,光滑平坦,洁静异常,可知庄主决非寻常之辈。
  此际江湖汉子已将他引至一处八字门前,门楼之上,书有“索隐山庄”斗大四个金字,不禁暗自忖道:“看这庄名倒不像是个江湖草莽呢。”
  就在他微一思忖之际,突然门内一阵哈哈大笑,迎出一位黄袍芒履老者,对着他拱手道:“贵客驾临,未曾远接,失礼之至。”
  杜君平怔了怔道:“在下与老丈过去并不相识,何故如此多礼。”
  老者敛去笑容道:“兄弟公羊毂,于神风堡松林之前,与你有过一面之缘,难道忘了?”
  杜君平暗中一惊,原来眼前之人,就是名震江湖西怪,所说松林之事,也曾听青衫剑客提过,究竟不知是怎么回事。
  公羊毂抱拳肃容道:“世兄远来辛苦,请里面待茶。”
  杜君平既已来到,也就顾不得许多了,举步行入庄门,径来到大厅之上。公羊毂笑容可掬,客气非常,如同接待上宾。
  杜君平开门见山便道:“请问庄主,敝师伯云鹤道长与马、尹二位大侠可曾来此?”
  公羊毂毫不隐瞒地道:“他们三位果已来到敝庄。”
  杜君平道:“能容在下一见吗?”
  公羊毂道:“当然可以,不过……”
  杜君平道:“莫非有什么碍难?”
  公羊毂道:“本庄有项规矩,凡属列为上宾之武林同道,均须以过“穷源路”,始得进入“终南阁”……”
  杜君平摇头笑道:“在下并非上宾,亦不想进入终南阁,家师伯如在终南阁内,就烦庄主着个家人请他下来一趟,说几句话就行了。”
  公羊毂冷冷道:“你错了,要见他们三人就必须经过穷源之路才行。”
  杜君平道:“如何走法?”
  公羊毂朗声一笑道:“说难也并不难,世兄武功高强,可以仗着掌中长剑硬闯。”
  杜君平想了想道:“原来如此,只是刀剑无眼,万一有了伤亡之事,如何对得起庄主。”
  公羊毂道:“凡属奉派于穷源之路防守之人,俱都经过一番挑选,万一失手,只怪他们学艺不精,与你无关,你尽可放手施为。”
  杜君平立起身来道:“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变通办法?”
  公羊毂摇头道:“本庄自建造以来,均沿用此项规矩,兄弟此刻已无法变更,再说他们三人囚居终南阁,乃是出于自愿,兄弟并未用强。”
  杜君平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公羊毂朗声笑道:“他们三人打赌输给兄弟,此生已不能再出终南阁了。”
  杜君平心里十分难受,想了想道:“果真如此,在下是非要进去看看不可,穷源之路在哪里,请庄主指点。”
  公羊毂脸上掠过一丝诡笑,立起身道:“世兄既一定要见令师伯,兄弟领你前去就是。”
  随朝厅外大声吩咐道:“传下去,着他们准备,有贵客要行穷源之路。”
  杜君平随在公羊毂的身后,二人行出大厅,来到后面长廊之上,公羊毂手一指道:“那座楼阁便是本庄的终南阁了。”
  杜君平举目细看,只见丛林之中,一楼高耸,上插云霄,十分壮伟,计算路程也不过一箭之地,随指着廓外的青石路道:“就是这条路吗?”
  公羊毂道:“不错,世兄可以顺着这条道去,见过令师伯后,兄弟亲来接引你。”
  杜君平手摸了摸剑柄,举步前行道:“有劳指引。”
  公羊毂哈哈笑道:“兄弟不便伴送,一路之上你可全力施为,早早见你师伯。”
  此人外号西怪,行事果是十分怪诞,令人难测其意,杜君平心知道一路必然伏有许多高手,暗中早把真气调匀,放步疾行,只见古槐之后,突然行出一位佩剑老者,沉声道:“贵客要入终南,先得经过老朽一关。”
  杜君平停下脚步道:“刀剑无眼,在下不愿演出血腥事情,咱们从拳脚上分高下如何?”
  老者朗声笑道:“杜飞卿有神剑之誉,你是他的后人,如何舍长用短。”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杜君平见这情形,静静立着,竟不再出声说话。杜君平心头一懔,他乃擅长剑术之人,已然看出老者剑上的造诣极深,只怕得费一番手脚,同时也为对方的那句话激起了万丈雄心,高喝一声道:“老丈留神接招。”
  长剑一举,一式“腾蛟起凤”,直取前胸。
  老者冷冷哼了一声,举剑一封,将来招化解,却不就势进攻。
  杜君平只觉他封出的剑势,看似平谈无奇,实际隐含着极利害的煞着,倘若就势进攻,势道必极凌厉,而他竟停手不攻。误以为对方有心相让,心中大感不是滋味,朗声说道:“老丈停剑不攻,莫非认定在下不堪承教?”
  老者冷冷道:“你如必须通过穷源之路,那就毋庸客气,尽管放手发招,到时老夫就算有心相让也不能够了。”
  听他话中之意,分明是不屑出手还击。杜君平只觉一忿愤之气直冲上来,长剑抖起一片耀眼剑花,一口气连攻三式。
  他自神风堡地室练剑三月,艺业大进。三式出手,一气呵成,凌厉、快速、犹如层层剑壁直迫了过去。
  老者朗笑道:“这还有些意思。”
  长剑摆动,又把三式化解,仍是不肯进攻。
  杜君平觉出他剑上隐蓄的内力极强,不觉雄心勃发,手中一紧,剑势绵绵,展开了凌厉的攻势。他因对手极强,不自觉的把杜门剑法施出。
  老者精神一振,目中神光闪射,立即挥剑进攻。双方各抢先机,展开一场争斗。
  杜君平急着要见师伯,头一关便遇着硬手,暗忖:“此去还不知要经过多少关卡,这样缠斗下去怎行?”
  心念一转之下,剑势陡变,但见漫空剑芒游动,发出阵阵刺耳的啸风之声。
  那老者亦是一个隐世剑客,原先并未把这年轻人看在眼内,十几招过后,已觉不仅剑招变化神奇,更探出这少年内力不输于自己,心中顿觉骇然,不自觉地也把一身所学施出。
  此刻双方已搏斗了近百招,老者只党他的剑势波澜壮阔,愈演愈奇,自己的剑招几乎全被吞噬,自己再打下去,不死即伤,暗叹一声。把剑一撤,退到一旁。
  杜君平甚感诧异,忍不住问道:“胜负未分,老丈为何不打了?”
  老者怒道:“老夫已然认输,你还问个什么劲,这一关你已经通过了。”
  杜君平拱了拱手,举步向前行去。走了不及二十步,一位手使双叉,犹如一座铁塔似的大汉,横挡在路的中央,他认得此人乃是铁叉吴刚,不禁心里一动,冷冷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铁叉吴刚愣了愣道:“你如何认识我?”
  林君平此刻心中已然警觉,也不说破,长剑一举道:“不必多说,在下要借路了。”
  吴刚霍地双叉分持两手,厉喝道:“小子,你尽管进招,大爷早就等着你呢。”
  杜君平不再说话,长剑一递,直袭咽喉,吴刚大喝一声,左手铁叉横挡来招,右手铁叉挟着一道急风,朝杜君平肩井上点去,此人外貌鲁莽,武功却有独到之处。
  杜君平知他臂力雄浑,不愿多耗力气,脚下一飘,闪到一旁,就势将剑法施开,杜飞卿的剑法,乃是以玄门剑术为基础,撷取各家之长,包罗万象,故名“大千剑法”,一经施展开来,确有意想不到的威力。
  铁叉吴刚素以臂力雄挥,著称江湖,此刻在他的剑光笼罩之下,恍如一叶扁舟,航行大海之中飘浮起伏,空有一身力气,就是使用不上。
  此人生性刚烈,暗中咬牙,双叉抡劲如飞,竭力抗拒,勉强支持了近百招,已是心力交悴,遍体汗流,自知再难抵挡,大吼一声,双叉猛起,冲开了一个缺口,就势跳出圈外,把铁叉往地下一丢,竟自抱头痛哭起来。
  杜君平叹道:“武学深遂浩瀚,一山还比一山高,谁也不敢说天下无敌,吴兄一时失误,那也算不了什么?”
  吴刚道:“你不会笑话我?”
  杜君平道:“吴兄说哪里话,在下虽占上风,乃是得先父的遗荫,学得这套剑法,如论天赋,在下哪及得吴兄天生臂力。
  吴刚突然破涕为欢,大笑道:“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咱们得交一交。”
  陡地伸出蒲扇似的双手,将杜君平的手掌握住,连连摇晃。
  杜君平点头道:“如蒙吴兄不弃,在下就高攀了。”
  吴刚俯身拾起双叉,往前路一指道:“此去终南阁还有好几重关下,一道比一道利害,如是无此必要,大可不必冒这个险。”纵身一跃,投入林中。
  杜君平微微定了定神,举目四看,隐隐觉出两边林中,似乎有许多人跟着他行走,以为是本庄看热闹的庄客,是以并未在意,举步又往前行。
  突地耳畔传来一阵争斗之声,那声音入耳竟然十分熟悉,细辩方向,似发生在前庄,心里不禁一动,忖道:“莫非是王宗汉与李俊才来了?”
  因为有此发现,他脚步无形中缓慢下来,也许公羊毂把得力人员都布置在穷源之路,前面一旦发生变故,竟致无法应付,只觉喝叱之声已越来越近,两边林中立时飞出数条人影,往前庄赶去。
  他这一举动,大出对方意料之外,但听林中一声暴喝,跃出了四五个人,为首之人,竟然便是庄主公羊毂,后随之人有上官延龄、司徒景,还有一位道长和一个精瘦的猴形老者。
  杜君平此时心中雪亮,知道对方早已有安排,于是朗笑一声道:“诸位拦住在下,莫非要倚多为胜了?”
  公羊毂哼了一声道:“老夫何等之人,岂屑倚多为胜。”
  杜君平道:“既不想倚多为胜,拦阻在下则甚?”
  公羊毂道:“你往终南阉已闯了两关,为何半途而废?”
  杜君平道:“在下有两位朋友前来,此刻已然与贵庄之人动上了手,在下不愿因此节外生枝,请庄主即刻命贵庄之人住手。
  公羊毂摇头道:“此事你不用问了,决不记在你的帐上就是了。”
  说着一指上官延龄等人道:“这几位朋友都想见识见识杜门剑法,还望不吝指教。”
  杜君平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点头道:“我明白了,庄主也不用说那些客气话了,反正今天既已落到贵庄,客随主便,你怎么划出道儿,我怎么接下就是。”
  司徒景朗笑道:“阁下果然饶有父风,就由老夫先向你讨教几招。”把长衫一掀,从腰间撤下一对日月双轮,阳光之下,寒光闪闪,份量似乎不轻。
  杜君平也撤剑出鞘,凝神待敌,他此刻已然隐隐觉出,今天要想退出索隐山庄,恐怕要大费一番周折。
  司徒景蓦地一声大喝,双轮倏起,一式“钟鼓齐鸣”,日月乾挟着闪闪金芒,兜头砸下。
  杜君平脚下屹立,长剑一起,“腾蛟起凤”陡在身前布起一重剑幕。但听锵锵一阵鸣啸,双方各退一步。
  司徒景面如土色,双目圆睁,狂吼一声道:“再接某家一招试试。”
  呼的双轮齐发,又是一招“钟鼓齐鸣”,攻了过来。
  杜君平与他硬撞一招之后,手臂微感发麻,便却不愿撤身闪避,长剑—摆,一式“金鳞万点”。铮、铮,又把双轮震开。
  这回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司徒景只觉他这一招剑法,神妙异常,双轮与剑芒一触便被一投无形力遭弹回,心中大感震骇,当下手臂一凝功,双轮再起,又是一招“钟鼓齐鸣”,攻了过来。
  此人一连三次,俱都用的是同一招式,倒大出杜君平意料之外,暗忖:“这是什么打法?”
  随手又是一招“金鳞万点”把双轮震开。
  司徒景连攻三招之后,突然身形一撤,退到一旁,上官延龄跨步上前,沉声道:“司徒兄请稍歇,待兄弟来见识杜门剑法。”
  上官延龄掀衣撤出他那支仗以成名的文昌笔,执在手中道:“老夫这一枝文昌笔,一向极少使用,今天用来与你过招,你该值得自傲了。”
  杜君平冷瞥了他一眼道:“请进招。”
  上官延龄自觉没趣,文昌笔举,劈面点来,他素以擅长打驰誉,出于一招便指向经心死。
  杜君平只觉眼前之人,无一不是江湖上久已成名的高手,如今俱以成名绝学,来和自己过招,稍一失慎,便有性命之忧,是以丝毫不敢大童,身影微微一偏,让过迎面攻来的一招,左手剑诀一领,长剑抖起一剑花,倏向对方左胁递去。
  上官延龄文昌笔一沉,身形呼的折转,掌缘就势往外一登,把杜君平的剑刃震得微微一偏,右掌的文昌笔疾逾奔电地朝对方“关元”点去。杜君平身形一飘一闪,倏忽转到了上官延龄的身后。
  上官延龄久经战阵,一招发出,忽失对方身影,便知要糟,急借出招时的一股冲力,就势往前抢出一步,身随笔转,但听锵的一声,笔剑交击,发出一串脆震响,巧巧把杜君平从身后袭来的剑势拦开。
  这一式双方都是全力施为,均感手臂微微发麻,不自觉地都退了一步。上官延龄脸上微微发热,暗叫惭愧不已。在场之人都是行家,俱都看得出来,表面上他虽未失手,实际上已输了半招。
  那位矮小精瘦老者,趁着双方各自退让一步之时,忽的一纵身,劈面一掌朝杜君平攻去,一股强大暗劲,直袭了过来,力道甚是强劲。
  杜君平心头微动,举剑发出一式“金鳞万点”将那股暗劲卸去,就势展开还击,刹时精芒暴长,一片呼呼剑啸之声,竟将矮小老者圈入剑芒之内。
  这老者乃是西北著名的怪杰,外号“雷神”,本名叫做邓七,一身功夫别走蹊径,为人介于邪正之间。蓦见剑光芒影,排山倒海似地压了过来,不由精神大振,怪笑道:“有趣啊!
  今天老夫算开了眼界了。”
  怪笑声中,双臂朝上一抖,骨节一阵格格声响,手臂暴长半尺,腾身投入剑光之内,竟用一只铁臂,与他抢攻起来。
  杜君平一面凝神澄虑,诚诚敬敬将剑势展开,一面暗察对方的身法招式,只觉他身形轻灵飘忽,捷如猿猴,动如脱兔,令人有无法捉摸之感,兼以功力深厚,双掌开翕之间 劲气劈空如轮,震得剑光乱颤,迸生裂口。
  只是杜门剑法神奇无比,对手抗力愈强,所生的反应亦愈大,此时杜君平已把剑法施展到精奥之处,但见剑气漫空,波澜壮阔,森森寒气,溢射至二丈以外。
  雷神邓七素性高傲,一向眼高于顶,原先公羊毂约定每人只攻三招,而他竟不遵守约定,于上官延龄半招失误之时便行抢先出手,上来时,仗着身法怪异,功力深厚,略占上风,渐渐竟至先机尽失,处处感到缚脚,直急得发胡乱张,暴吼如雷。
  公羊毂看在眼里,心中大是不满,暗对身旁佩剑道士使了一个眼色,道士立时拔剑出鞘,高声喝道:”邓兄请退下,让贫道见识几招。”
  此人亦是使剑名家,早已看出邓七已处欲罢不能之境,暗将内力贯注剑上,大喝一声,挥剑向迷漫的剑圈内攻去,但听一阵急如弹珠的剧烈声响,剑光倏敛,杜君平抱剑退立一旁。
  邓七却如斗败的公鸡一股,缓缓退了回来。
  杜君平收住剑式,略略定了定神。暗暗思忖道:“公羊毂拥有这许多高手,如若发动全力围攻,足可制我死地,何故每人只攻三招便即换上另一个人,内中必有缘故……”
  道士拚耗内力,使雷神邓七脱出圈外后,立即将真气调匀,横剑当胸道:“贫道久闻杜门大千剑法,独步宇内,欲向小施主赐教几招,让我开开眼界。”
  杜君平冷冷笑道:“诸侠都是成名人物,何故竟用这种鬼蜮伎俩来算计在下?”
  道士徐徐道:“小施主不要误会,贫道乃是存心讨教。”
  就在这时,庄门倏然传来几声惨叫。公羊毂立时色变,沉喝道:“上官兄请随我来。”
  疾步往庄门赶去。
  杜君平突然想起师伯困在终南阁之事,忖道:“我何苦与他们作无谓争斗,何不起此刻前庄门有人斗打之际,赶去终南阁看看。”
  这时立在他面前的,尚有虎面铁胆司徒景、雷神邓七与使剑的道士,他虽有前去终南阁的打算,可是眼下的情势,却不容他离去。
  对他挑战的道士见他既不进攻,亦不说话,顿现不快之容,沉哼一声道:“小施主为何不动手?”
  杜君平道:“道长高姓大名?”
  道士冷冷道:“崆峒铁剑书诸向荣。”
  杜君平心头一懔,暗道:“原来公羊毂竟邀集了这么多的好手对付我。”
  当下拱拱手道:“原来是崆峒派的前辈。”
  道士道:“不用客气,请进招?”
  杜君平强自将心神收摄,缓缓把剑举起……
  突地,一阵急急胡笳之声,由庄门传来,正是前庄有强敌侵袭的紧急讯号,铁剑书诸顾不得再和他动手,身形一撤,疾向前庄奔去。司徒景与雷神邓七也都跟着往庄门奔跑。刹那只剩下了杜君平一人。
  杜君平眼看他们都已奔去前庄,长吁一口气,纳剑归鞘,心中却大感奇异,忖道:“照他们如此慌乱的情势看来,定是来了极厉害的强敌,决不止是王宗汉与李俊才二人。”想了想突觉此刻正是进入终南阁的好机会,当下身形一跃,疾向终南阁奔去。
  穷源之路前往终南阁,仅不过十箭之地,眨眼即到,一路之上,竟没遇上半点阻挠,轻易便已到达阁下,只见阁门虚掩,里面甚是静寂,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步冲入,直向阁楼奔去。
  踏上阁楼,里面是一间大画室,几位儒生打扮的老者,正自聚精会神在作画,他直冲而入,竟无一人觉察。当下轻咳一声道:“请问一声,这阁之上可有一位云鹤道长?”
  几位儒生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喝道:“你是什么人,竟也闯到这个地方来。”
  杜君平俊眉微皱,重又说道:“请问这里可有一位云鹤道长?”
  发话的儒生怒道:“这里没有什么道长,还不与我快滚,等会庄主来到,你就死定了。”
  杜君平目光锐利,就这说话工夫,已把儒生所作的画看清,原来并非是一般的山水人物,而是许多分开来的剑式,他乃专习剑术之人,细一打量之下,忽觉那些剑式,竟是自己的路子,不由心里一动,霍地趋前一把将画抢到手中。
  那群儒生立时大惊,纷纷伸手来夺。杜君平出手如电,轻而易举地把几个儒生制住,此时他已知道这些儒生均不会武功,当下拉起先前发话的那儒生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叫你画这个的?”
  儒生苦着脸道:“小人们俱是城里的画匠,为索隐庄主重金所聘来。
  杜君平又问道:“这些剑式从哪里弄来的?”
  儒生道:“庄主着我们四人拿着书画,隐在树丛之上,只等少侠您与人动手,便把您用的剑式画下来,画好之后,把各人所画的合在一起,再行拼凑起来。”
  杜君平怒气勃勃,把几张画撕得粉碎,厉声道:“有没有一个道长囚在这里?”
  惊得那儒生战战惊惊道:“没……没有……”
  杜君平此刻才行省悟,原来公羊毂诡言云鹤道长囚禁终南阁,着他闯过穷源之路,用意是在偷窃他的剑法,此种用心,果是令人防不胜防。”
  一个人正自怒气勃勃之际,突然一条人影疾奔而入,身法快如闪电,落地竟是一个蒙面女郎。
  杜君平手一松把儒生放下,闪身挪到空阔处,凝神待敌,来一人掀面幕,竟是要他去飘香谷见面的阮玲,不禁一怔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阮玲—拉他的手臂道:“有话等会再说,快走。”
  竟不容杜君平开口,硬拉着他往阁外奔去,急奔了足有十多里路,这才停下脚步,长吁一口气道:“好险,总算错阳差,比她早了一步。”
  杜君平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阮玲道:“公羊毂得到她的示意,盗用昆仑的暗号,将你引来索隐山庄,他们第一步是由几个高手轮流出手,迫令你施用大千剑法应付,却暗中安排了画匠,偷偷将你的剑式画来。”
  杜君平冷哼一声道:“他们白费心机,所画招式全被我撕毁了。”
  杜君平想了想道:“就算他们全都画了下了,也无法连串起来。”
  阮玲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他们除了约了上官延龄等人外,另外还有—位厉害人物,此人的武功,比起令尊来说是各有所长,并差不到哪里。”
  杜君平猛然省悟,急道:“可是一位绛衣丽人?”
  阮玲吃了一惊道:“你见过她了?”
  杜君平点头道:“不错。”
  随把在寺院见着绛衣丽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阮玲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她还是我师叔呢。”
  杜君平道:“此人举止轻佻,心如蛇蝎,想不到竟出身名门正派……”
  阮玲道:“听家师说,她的武功比起家师来,还要高出一筹,只是心术不正,事事好强,竟妄图称霸江湖,是以才被师祖逐出门墙……”轻喟一声道:“把你引来索隐山庄,便是她的授意,她是准备在你精疲力竭之时出手,那时你真力耗损过半,为了对抗她,只有使用大千剑法。她剑上造诣极深,与你正面交手之后,再细看书匠所画之招式,对大千剑法便可了如指掌了。”
  杜君平突熬想起前庄之事,急问道:“前庄来的是什么人,是和你一道吗?”
  阮玲点头道:“你不用管了,咱们赶路要紧。”说着径自起身向前路行去。
  杜君平想了想,觉得眼下情势,只有先去飘香谷的一法了,说不定红脸老人已然等在谷内。
  再说王宗汉与李俊才二人,直到杜君平走了约有盏茶时刻,这才慢慢起程往前走,李俊才为人最是精细,越想越觉不对劲,忍不住开言道:“依小弟看来,此事八成是圈套。请想以令师与云鹤道长的武功而论,等闲之人岂能使他们束手就范?”
  二人都是极重情感之人,一想此事,脚下突然加快,此时天已大亮,晓雾迷蒙中,忽见杜君平背着双手,屹立在路旁,顿觉心里一宽,王宗汉忍不住叫道:“杜兄,你是等候我们二人吗?”
  杜君平朗声一笑道:“不错,前面那所庄院,乃是西怪公羊毂的巢,二兄有这兴致去看看吗?”
  王宗汉豪情勃发,大笑道:“如若杜兄有这意思,兄弟自当舍命陪君子。”
  杜君平似对路径十分熟悉,举步当先庆行,不多一会,已行至一所大庄院之前,门上大书“索隐山庄”四个大金字,当下举手敲门高叫道:“有贵客来临,快请公羊毂庄主出来说话。”
  他嗓音十分宏亮,震得山谷都起了回声。不多一会,两扇朱门大开,行出一个中年江湖人来.一见杜君平挺立门首,立时满面都是惊容,愕然叫道:“你是人还是鬼?”
  杜君平大怒,举手一个耳光。那江湖汉子亦非等闲之人,疾地把头一仰,可是,饶他闪得快,脸上仍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劈啪一声脆响,脸上立时隆起半边。忍不住嗳呀一声惨叫。
  杜君平大步冲向大厅,这种行为,与他平时的性情不大相同,王宗汉以为他是因师伯被劫,心里着急,是以并未在意。
  公羊毂列边荒四怪,为江湖有数的魔头,索隐山庄乃是他的老巢,哪能容人横冲直撞,但听一声暴喝,花丛中倏然闪出八个大汉,一色布包头,手执锯齿刀,将杜君平去路挡住。
  杜君平冷冷道:“让开!”
  举手一掌劈去,他功力深厚,随手一掌便即威猛绝轮。
  八个大汉目睹对手雄浑掌力,不敢正面去接,队形忽地往后一凹,原是一字排开,倏忽变成了倒转的人字形,八把金刀连舞,竟把掌力卸去。
  杜君平举手又拍出一掌,一股强劲的暗劲,直撞了过去。
  王宗汉与李俊才俱是行家,看他攻出的掌力,心中暗暗惊骇不已,只觉具有这般深厚内力之人,最少也得有三四十年的苦修功果,一个年青人决难达到如此深堪的造诣。
  此时八个执刀汉子,已被他雄浑的掌劲,攻得走马灯似地乱转,阵法大乱,突闻杜君平一声狂笑道:“我不伤汝等性命,快着公羊毂出来。”
  左掌一引,右掌“长蛟出洞”, 一股巨大的潜力直推了过去。
  立有二个大汉被震得身形悬空飞起,连人带刀,落入花丛之内。
  李俊才心头一懔,暗中一碰王宗汉道:“此人不是杜君平。”
  王宗汉大吃一惊,还未及说话,大厅之内已响起了公羊毂的声音,沉喝道:“是哪位朋发来到索隐山庄撒野?”
  抬头一看,忽见杜君平立在阶下,不禁一呆。
  杜君平朗声笑道:“尊驾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你白费心机了。”
  公羊毂毕竟是老谋深算之人,明知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杜君平,此刻又来一个,他竟不当面说破,冷冷道:“本座什么如意算盘打错了?”
  杜君平仰天笑道:“寻几个画匠盗画本人的剑法,可有此事?”
  公羊毂强颜道:“胡说,你是听谁造的谣?”
  杜君平突然敛去笑容,拔剑出鞘道:“要想偷学杜门剑法也不难,在下可以使出几招让你见识见识。”
  公羊毂曾经与他对过一次掌,虽不能确定松林之前就是此人,但心理上总归有些惮忌,当下冷冷道:“很好,本座一生未曾用过兵刃,就用这双肉掌接你几招。”
  上官廷龄刚才与杜君平交手时,输了半招,心中甚觉气恼,此刻忽又出来另一个杜君平,无论如何得挽回这个面子,当下一掀衣将文昌笔撤出,抢前二步道:“不劳庄主动手,兄弟先接他几招。”
  公羊毂趁机将跨出的脚步收住,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杜君平道:“你们可以二人齐上。”
  抖手一式“腾蛟起凤”,直取上官廷龄,出剑迅快,带起一阵虚虚啸风之声,上官廷龄疾地挥笔一格。
  讵料,杜君平这招乃是虚头,未容他的文昌笔封格,长剑陡化“金鳞万点”,剑芒闪闪反朝公羊毂袭去。公羊毂暗吃一惊,闪身急退。
  这一招对上官延龄来说,可谓极大的侮辱,那意思不啻说明他根本不堪承教。此人雄踞河东,亦属一方之雄,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怒吼一声道:“姓杜的,你少卖狂。”
  文昌笔挟着一溜乌光,再度袭向他“期门”、“分水”二处大,公羊毂也大喝一声,挥手一掌推来,力道雄猛,有如怒涛澎湃。
  杜君平两下受敌,不慌不忙将剑式展开,一式“花前弄影”,化解了公羊毂的掌劲。就势长剑斜撩,当的把上官延龄的文昌笔格开。
  他上来就同时攻击二人,并非卖狂,而是另有目的,是以不容二人再行出手,长剑立即将招式展开,但见一片精芒闪耀,瞬即将二人卷入剑光之内,嘴里却大喝道:“王兄李兄请即速去终南阁,把那些混帐的画匠都给我拿下来。”
  王宗汉闻声跃起,双笔一抡,疾向庄门攻去,他与李俊才都是年青一辈中,成就极高之人,那些庄客如何阻挡得住。竟被他二人直冲入庄门之内。
  可是,就这时时,雷神邓七、铁剑书生、司徒景等人已然先后赶到,硬生生地把二人挡住。
  杜君平无心与公羊毂争斗,猛攻两招,将二人迫退,连人带剑似一道长虹,疾射庄门。
  雷神邓七大喝道:“滚回去。”呼地劈出一股掌力。
  杜君平朗笑道:“未必见得。”
  左掌一扬,一股巨大潜力直撞了过去。两股力道一触之下,地面卷起一阵旋风,雷神邓七身不由主地退了三步。
  杜君平就势脚落实地,右手长剑矫若游龙,分向司徒景与铁剑书诸攻去。
  对在场每个人的武功,都极为清楚,杜君平轻描淡写地一剑将邓七震退,余人无不骇然震惊。眼看他剑若飞虹般袭到,俱都纷纷闪避。
  公羊毂大喝道:“此人乃是真的杜小子,快截住他。”
  杜君平旨在接应真的杜君平,唯恐夜长梦多,沉声道:“二位快随我来。”
  掌上加劲,复又连攻两招,容得王宗汉二人冲入后,也一跃进入庄内。只见庄内静悄悄的,已不见杜君平的踪影。
  杜君平把剑法施开,长廊之上,涌起一片剑山,把后追之人一齐堵住,跟着大喝道:“二位出去终南阁上看看。”
  王宗汉与李俊才闻言双双身形跃起,沿着穷源之路,疾向阁楼奔去。到达楼阁,前后搜寻了一遍,除了几个惊得面无人色的儒生外,别无他人。
  李俊才虽是机智绝轮,此际也弄糊涂了,皱眉道:“由此看来,他们三位老人家并未失陷,可是先前那个杜君平又往哪里去了呢?”
  话扰未了,杜君平已然疾奔而入,问道:“二位可曾搜着剑谱?”
  王宗汉茫然摇头道:“什么剑谱?”
  杜君平目光四下一扫,拾起地下的纸屑看了看道:“就是这个了。”
  王宗汉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看纸屑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君平目视窗外,只见远远一乘彩舆,在山峦之间飘浮起伏,飞也似地向本庄奔来,脸上倏现惊容,急道:“咱们快走,等会就无法脱身了。”
  王宗汉与李俊才也看见了那乘彩舆,同声道:“走!”
  可是,公羊毂等人此刻早已赶到了阁下,已容不得他们轻易脱身了。
  杜君平趋身至窗前,一指窗外道:“你两人能从此处出去吗?”
  王宗汉对窗外略一打量,计算由楼阁至地面,高约五丈左右,当下点头道:“勉强可以下去。”
  杜君平道:“既可下得,兄弟带路。”
  双臂一抖,一式苍龙入水,直穿出窗外,王李二人也随着穿出,他们虽不及杜君平的轻功神妙。但身法轻灵,空中身形车轮似地连翻了几个跟斗,卸去冲力,安稳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