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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钗》第四十一章 齐协力共抗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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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冰在室中等了约一刻时光,岳小钗重又行了进来。
  这时,岳小钗已然完全恢复了镇静,神色冷肃地说道:“快取下你的面具,我想要瞧瞧你的真正面目。”
  百里冰道:“玉箫郎君不会闯进来么?”
  岳小钗道:“我已有安排,不用担心!”
  百里冰抹去脸上药物,回复原来容貌,道:“姊姊请看。”
  岳小钗见了百里冰抹去脸上易容物,现出本来面目后,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然是你。”
  伸出手去,把百里冰拉入怀中,柔声说道:“妹妹,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百里冰原想她定然会先问萧翎的讯息,却不料她先行慰问自己,当下说道:“依赖大哥的机智,我们逃出了沈木风安排的火阵。”
  岳小钗点点头,道:“萧兄弟呢?”
  百里冰道:“他发觉沈木风准备歼屠灵堂的阴谋,单人一剑,出去侦察那沈木风率领人手的实力去了。”
  岳小钗道:“他见过我没有?”
  百里冰道:“见过了,姊姊奠祭灵位时,我们都在灵堂上。”
  岳小钗耸了耸柳眉儿,道:“他为什么不暗中告诉我一声,使我早些放心。”
  百里冰心中暗道:看来岳姊姊很生气,我该替大哥解释一下才是。
  当下说道:“大哥说,绝不能让沈木风知晓他未被大火烧死的讯息……”
  岳小钗道:“为什么?”
  百里冰道:“大哥说如若沈木风知晓他未死的讯息之后,定然会别作准备,他要在沈木风意料之外突然出现,使得沈木风措手不及……”
  岳小钗道:“他想搏杀沈木风?”
  百里冰道:“大哥没有直接说出,但小妹看出他有此用心!”
  岳小钗道:“唉!他常常劝别人珍惜生命,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百里冰道:“一点不错,姊姊见他时,好好说他一顿。”
  岳小钗眉宇间忧愁未解,却又忍不住莞尔一笑,道:“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呢?”
  百里冰道:“唉!他那里肯听我劝呢!”
  岳小钗道:“你既劝他不住,我说他,他也未必肯听啊!”
  百里冰道:“他一定会听姊姊的话。”
  岳小钗道:“为什么呢?”
  百里冰道:“小妹常见他提到姊姊时,神情间流露出无限的尊敬,所以,小妹推想他定然是很怕姊姊的。”
  岳小钗笑道:“萧兄弟外和内刚,那里会怕我呢?”
  百里冰急道:“小妹之言,绝不会错,姊姊不信,见他时不妨试验一下。”
  岳小钗微微一笑,改变话题,道:“你们能逃出那漫遍荒野的大火,实是不可思议的事,快些讲给姊姊听。”
  百里冰应了一声,把经过之情,很仔细他讲了一遍。
  岳小钗听得连连点头,道:“得道多助,讲起来近乎奇迹。但却被你们遇上了。”
  百里冰道:“姊姊,我求你一件事,好么?”
  岳小钗道:“什么事,只要姊姊我能力所及,一定会答应你。”
  百里冰道:“还请姊姊装出不知他仍活在世上的讯息,因为大哥告诉我,不许我泄露出去。”
  岳小钗道:“好!姊姊答应你……”
  语声一顿,接道:“我和沈木风约斗的事萧兄弟是否知道?”
  百里冰道:“自然知道了,姊姊在灵堂和沈木风订约时,我们都在灵堂之上。”
  岳小钗想到在灵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无异以萧翎妻子身份出现,如今既知萧翎未死,而且又知他在场听闻,不禁感觉到一阵羞意,脸上一热,道:“唉!萧兄弟越大越坏了。”
  百里冰低声说道:“那也不能怪他啊!他如设法告诉姊姊,决然无法瞒过那沈木风。”
  岳小钗道:“对于我和那沈木风约斗之事,萧兄弟准备如何?”
  百里冰道:“他说明日午时之前,要赶回灵堂,但他仍然劝小妹阻拦住姊姊,不用和那沈木风一决生死了,但小妹却为姊姊担心一桩事!”
  岳小钗道:“什么事?”
  百里冰道:“关于那玉箫郎君,不知姊姊要如何处理,别说姊姊是当事人了,就是小妹,也不禁为他一片痴心感动,当真是一桩麻烦事情!”
  提起玉箫郎君,岳小钗确然有着无限烦恼,皱起了秀眉儿,沉吟良久,道:“唉!姊姊确也为此而烦恼,他软硬不吃,死缠不放,真叫人没有法子。”
  百里冰道:“小妹倒有一个法子,可绝玉箫郎君的痴念。”
  岳小钗道:“你有什么法子?”
  百里冰道:“小妹说出来,姊姊不要生气。”
  岳小钗道:“好!你说吧。”
  百里冰道:“如若姊姊和萧大哥早日结成夫妇,那玉箫郎君自然会断去痴念了。”
  岳小钗神情严肃,缓缓说道:“我想到你会提出这个办法,果然不出我的预料……”
  百里冰道:“怎么?小妹的办法不对?”
  岳小钗退到木榻旁,缓缓坐了下去,伸手拍拍木榻,道:“你过来坐下,我也有几句体己之言告诉你。”
  百里冰慢慢行了过去,道:“姊姊有何教训?”
  岳小钗伸出手去,拉着百里冰坐了下去,道:“我在灵堂中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么?”
  百里冰点点头,道:“听到了。”
  岳小钗道:“那是我母亲的遗命,我不能违背。但我却有着很多事,只能和他有此名份,却无法和他长年相处!”
  百里冰奇道:“为什么呢?”
  岳小钗道:“我母亲为了保全那禁宫之钥,而亡命天涯,但仍然被人追到,力搏强敌,身受重伤,多亏萧兄弟父母所救,暂居萧家,但终因内伤过重,不久死亡,死前写下了遗书,把我许于萧翎……”
  百里冰道:“慈母遗命,名正言顺,姊姊为什么还要推诿呢?”
  岳小钗道:“那时,萧兄弟身怀三阴绝脉之症,决难活过二十岁,不论他娶得任何贤淑之妻,都将留下一个早寡之妇,家母受他们照顾之恩,才决心把姊姊许于萧翎,而且那遗书还说明了要姊姊……”
  突然间,双颊泛红,沉吟不语。
  百里冰道:“姊姊为何不说了?”
  岳小钗道:“咱们同为女儿之身,姊姊告诉你也不要紧……”
  羞怩一笑,接道:“家母遗书中,说明萧兄弟无法活过二十岁,要我早日和他成亲,替他们萧家生个儿子,以继承萧家的烟火。待萧翎死去后,我就把孩子交还萧夫人,并且替他们找一处隐秘之地,安排好他们,再设法替她报仇;报仇的唯一办法,就是要进入禁宫,学习十大高人留下的武功。但是事情变迁,我未能遵照家母遗命行事,而萧兄弟更是旷世奇遇,成就了一身绝世武功,家母遗言,自是无法再求实作了。”
  百里冰道:“虽是事实变迁,但变得对姊姊更为有利,萧郎绝症得愈,又成了名震江湖的大侠,妹姊和大哥,岂不是正好结白首盟约……”
  岳小钗摇摇头,接道:“先母大仇未报,家师情债未偿,我如何能安心奉陪萧翎,画眉深闺。”
  百里冰道:“姊姊母亲之仇,萧郎义不容辞,就是小妹,也要尽我所能,助姊姊一臂之力。”
  岳小钗道:“一则,杀害家母的仇人,极善心机,而且武功高强,萧兄弟不宜再多结一个仇人,妹姊想出了对付他的办法,不用有劳萧兄弟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妹妹,你知道姊姊告诉你这些事,有何用意么?”
  百里冰道:“小妹不知。”
  岳小钗道:“姊姊要拜托你一件事!”
  百里冰道:“姊姊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这拜托二字,要小妹如何敢当。”
  岳小钗道:“我要你好好地侍奉萧翎,姊姊我要办的事很多,恐怕是不能和他长相厮守,先母既有遗命,姊姊心目中自然要承认他是我丈夫,但要委屈妹妹,代姊姊善尽妇道了,好在公婆都是极明事理之人,他们定会视你如女,爱如己出,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百里冰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姊姊认为我能够代替你么?”
  岳小钗道:“他娶到妹妹这样美丽、聪明的贤妻,难道还心有不足么?”
  百里冰道:“姊姊看错了,萧翎心中,姊姊才是他唯一敬爱的人,他没有跟我提过一句喜爱姊姊的话,但我知道他的内心,他处处小心,生恐忤逆亵渎了姊姊,他对姊姊有着火般的热情,但却一直深藏内心,不敢形诸于外。因此,那热情也愈来愈是强烈,不只小妹无法代替姊姊,就是倾尽世间美女,也一样无法代替姊姊。”
  岳小钗道:“妹妹,你替他作说客,是么?”
  百里冰道:“小妹说的句句真实,决无一句虚言。”
  岳小钗沉吟了一阵,道:“就算你说的真实,但他从未对我表示过爱慕之意,就是有,也是发乎于亲情的姊弟之情……”
  百里冰道:“他是不敢,怕惹姊姊生了气,不再理他。”
  岳小钗举手理一下长发,说道:“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助我,就是不知她是否肯帮忙。”
  百里冰道:“谁?”
  岳小钗道:“你!”
  百里冰道:“我知道不成,再说我也想和姊姊在,一起多讨一些教益,姊姊如不讨厌小妹,小妹心甘为妾,常随姊姊身侧。”
  岳小钗接道:“如若我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自也会使你的心愿得偿,不过,在我母亲大仇未报之前,一切都要偏劳妹妹了!”
  百里冰道:“说了半天,你还是独行其是,我虽然和姊姊相识不久,但内心中对姊姊的敬佩,却是由衷而发,你的事,也就是大哥和小妹的事,等大哥搏杀了沈木风之后,我们再合力替姊姊报仇。”
  岳小钗微微一皱眉,沉吟了一阵,道:“看来姊姊是无法说服妹妹了。”
  百里冰急急说道:“姊姊不要误会,小妹用心……”
  岳小钗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希望我和你们常在一起!”
  百里冰道:“小妹正是此意。”
  岳小钗道:“但姊姊满身是非,行踪所至,凶险随来,你知道不知道?”
  百里冰道:“这个小妹就不知道了。”
  岳小钗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该好好地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百里冰还待接言,岳小钗已起身而去。
  一宵易过,次日天明之后,百里冰也不过刚刚起床,室外已传来宇文寒涛的声音,道:“姑娘起床了么?”
  百里冰道:“起来了,是宇文先生么?”
  门帘启动,缓步走进来宇文寒涛。
  宇文寒涛脸色一片严肃,手中执着两张封简,缓缓说道:“岳姑娘留给姑娘两封信!”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岳姊姊呢?”
  宇文寒涛道:“走了多时。”
  百里冰急道:“走的那个方向,快些追她!”
  宇文寒涛摇摇头,道:“追不上了,岳姑娘已走了两个时辰。”
  百里冰气得一跺脚,道:“怎么办呢?”
  宇文寒涛缓缓说道:“姑娘可是告诉了她萧翎的讯息?”
  百里冰道:“我为情势所迫,不能不告诉她了。”
  宇文寒涛道:“事已至此,姑娘也不用焦急,这两封信,都是岳姑娘留给姑娘的,一封要你转奉萧翎,一封却要姑娘自行拆阅,姑娘请先看看信上写的什么,咱们再作计议。”
  百里冰接过两封书信,凝目望去,只见第一封信上写道:劳请冰妹转奉萧翎亲拆。
  信封上既是写的亲拆,百里冰自是不能拆看,随手藏入怀中。
  再看第二封信时,只见上面写道:百里姑娘亲拆六个字。
  百里冰手在拆信,口中却问道:“那位张公子呢?”
  宇文寒涛道:“姑娘可是说那玉箫郎君?”
  百里冰道:“不错,他走了没有?”
  宇文寒涛点点头,道:“岳姑娘一共留下了三封信,其中一封信致奉玉箫郎君,在下先把玉箫郎君一封叫人送去,然后,才把这两封信,送交姑娘。”
  百里冰道:“岳姊姊留给玉箫郎君信上写的什么?”
  宇文寒涛道:“信上写的什么,在下没有看到,但那玉箫郎君看完留书,形同发狂一般疾奔而去。”
  百里冰不再多问,展开信笺看去,只见上面写道:冰妹如握:愚姊正欲负荆师门,惊闻噩耗,不得不中止师门之行,昼夜兼程而来;原想尽我之能,和沈木风决一死战,身殉萧郎,但吉人天相,萧郎和冰妹虚惊无恙。此间人才济济,愚姊留此,亦难有多大助力,何况明午萧郎现身,张俊必将中途变节,反将为萧郎招来劲敌;几番思虑,只有留书出走一途。宇文先生智略过人,必有善策助萧郎,愚姊一身是非,满腔仇恨,实无法随侍萧郎身侧,还望冰妹妹体念愚姊,善慰萧郎,如若愚姊能够不死,姊妹还有见面之日。纸短情长,写不尽万语千言,搁笔依依,望冰妹善自珍重。
  下面署岳小钗寒夜奉书。
  百里冰一口气看完了岳小钗的留书;忍不住内心酸楚,眨一下大眼睛,泪珠儿夺眶而出。
  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道:“百里姑娘。”
  百里冰举手拭去脸上泪痕,叹息一声,道:“岳姊姊信上所书,都是我们姊妹间的私情。”
  宇文寒涛微微颔首道:“在下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不用悲苦了,还望好好坐息一阵,养养精神,岳姑娘与玉箫郎君双双离去,情势已经大变,萧大侠英雄肝胆,只要他在场中,自然会挺身而出,也许难免生死恶斗,姑娘武功高强,届时要力任艰钜,还望保重。”
  百里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宇文寒涛道:“好!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
  一抱拳,回身行去。
  百里冰低声叫道:“宇文先生。”
  宇文寒涛停下脚步,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百里冰道:“我岳姊姊在留书之上,赞你智略过人,必可助我萧大哥,抗拒沈木风。”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那是岳姑娘给在下的捧场。”
  百里冰长长叹息一声,道:“宇文先生,我岳姊姊和萧大哥,都对你赞不绝口,你定然真是有本领了。”
  宇文寒涛道:“萧大侠赏识在下,在下自应当尽我之能,为他分劳了。”
  百里冰道:“你胸罗武略,料敌断事,才能卓着,但在其它事物,是否也有能耐?”
  宇文寒涛道:“姑娘有什么事?”
  百里冰道:“我满腹忧苦,不知如何自处,想向先生请教。”
  宇文寒涛略一沉吟,道:“也许在下无能为姑娘分忧,但姑娘如肯相信在下,不妨说来听听,只要在下知道,自当尽心为姑娘解说!”
  百里冰道:“你通达相人之术么?”
  宇文寒涛道:“略知一二。”
  百里冰道:“你说我萧大哥是不是夭寿之相?”
  宇文寒涛笑道:“萧大侠乃人间祥麟,此番传出他被火烧死一事,在下心中就不相信,但因传证确凿,历历如绘,使在下也不能不信了,但我心中一直是将信将疑。”
  百里冰道:“以后,他再不会有何凶险了吧?”
  宇文寒涛道:“这个,在下未仔细看过萧大侠的相貌,不敢妄作断言,不过,萧大侠的成就太大太快了,道高魔高,日后恐仍难免几番波折,但在下可断言不会夭寿。”
  百里冰道:“我知道了,那是说他还要经历很多凶险了?”
  宇文寒涛道:“千秋英名,盖代勋业,岂是容易成就的么?”
  百里冰道:“还有我那岳姊姊,先生有何看法?”
  宇文寒涛沉吟了良久,道:“对于岳姑娘,在下就无法评断了。”
  百里冰道:“为什么?”
  宇文寒涛道:“岳姑娘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别人对她应该是心存敬畏,不敢接近,但是却有很多人,对她迷恋情深,甘为效死,大有得玉人回眸一笑,死亦无憾……”
  百里冰道:“是啊!我也觉着很奇怪。”
  宇文寒涛道:“千万人中,难得有此一人,不幸她又生为武林儿女,唉!如若她生在农家,也不过引起一村一地的骚动,如今却要引起无数武林高手为她火并。”
  百里冰道:“那是岳姊姊生得太美了,是么?”
  宇文寒涛道:“她生就奇貌,相法上所谓内媚之相,就一眼看去,她未必很美,但男人不能和她接近,只要对她稍加留心,必将为她吸引,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百里冰道:“原来这样?”
  宇文寒涛道:“还算岳姑娘为人自重,冷若冰霜,如若她稍微放荡一些,必会引起更多的纷争……”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话到此地为止,在下希望咱们谈的话,不要张露出去。”
  百里冰点点头,道:“我记下宇文先生的话。”
  宇文寒涛道:“姑娘放开胸怀,好好休息,沈木风到来之时,在下自会遣人奉邀。”
  不等百里冰答话,转身而去。
  百里冰目睹宇文寒涛离去,依言盘坐调息,但觉心中事纷至沓来,竟是无法安下心来。
  茫然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闻步履之声直入房中。
  睁眼望去,只见一个女婢手中捧着一柄长剑,和一套黑色劲装行了进来,低声说道:“宇文先生要姑娘换上衣服,带上兵刃,到灵堂中去。”
  百里冰应了一声,急急换过衣服,佩上宝剑,向外奔去。
  只见宇文寒涛、无为道长、孙不邪等都在灵帏后面,低声交谈。
  百里冰奔了过去,道:“沈木风来了么?”
  宇文寒涛道:“快要到了,姑娘请躲在灵帏之后,听在下招呼,再行出手。”
  百里冰点点头,就在灵帏之后,坐了下去。
  宇文寒涛布置这座灵堂,甚费心机,灵帏之后,光线十分暗淡,纵然目光极好之人,也无法看到灵帏之后,但灵帏之后,却可清晰地看到灵堂前面的景物。
  但闻宇文寒涛低声说道:“岳小钗和玉箫郎君,已然双双离去,目下只有孙老前辈向沈木风挑战一法了,如若那沈木风不肯答允……”
  孙不邪道:“老叫化说过了,从此听你之命。”
  宇文寒涛道:“如是那沈木风答允了你,老前辈也要小心施放神雷。”
  孙不邪道:“这个么,老叫化也许有顾及不到之处,诸位也要从中帮忙,暗中要他们退远些去。”
  宇文寒涛道:“好吧!……”
  目光转到无为道长脸上,接道:“还是道长出面和他应对,不过,不可和他相距过近,防他突然出手……”
  谈话之间,突闻楚山的声音传了进来,道:“百花山庄,沈大庄主驾到。”
  无为道长一掀垂帘,缓步行了出去。
  百里冰隔着灵帏,凝目望去,只见沈木风带着四个人缓步行了进来。
  除了金花夫人和蓝玉棠外,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手中拿着一对铜钹。
  另一个穿着青衫,面色惨白的少年,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无为道长一合掌,道:“沈大庄主,很守信用!”
  沈木风道:“沈某人来的早了一点……”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接道:“岳姑娘现在何处?”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沈大庄主一定要和岳姑娘动手么?”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沈某人倒无意见,但在下几位朋友,都希望会会岳姑娘。”
  无为道长望了那面色惨白的少年一眼,缓缓说道:“诸位一定要会岳姑娘,那只好再等等了!”
  沈木风还未来及答话,蓝玉棠却抢先说道:“岳小钗在是不在?”
  无为道长缓缓说道:“岳姑娘和诸位订约之时,贫道并未作保,诸位问贫道要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孙不邪突然由灵帏后行了出来,冷冷接道:“沈木风,你认识老叫化么?”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丐帮长老,一代侠人,有谁不知?”
  孙不邪道:“好说,好说,老叫化已是行将就木之年,活了这把年纪,实也活得不耐烦了,想在临死之前替我武林同道,做一件好事,也好留个英名!”
  沈木风道:“孙兄准备如何?”
  孙不邪道:“老叫化想先和你沈大庄主,一决生死,算是开场戏,但不知你沈木风是否敢答应老叫化的挑战?”
  沈木风略一沉吟,道:“孙兄,想和在下动手?”
  孙不邪道:“不错,咱们这次动手,不许别人相助,不死不休。”
  沈木风双目神光闪动,扫掠了灵堂四周一眼,道:“在下很佩服孙兄的豪气。”
  孙不邪道:“那你是答应了。”
  沈木风摇摇头,道:“没有答应。”
  孙不邪心中大急,道:“为什么?”
  沈木风道:“因为你不是区区之敌。”
  孙不邪怒道:“那你为何不敢应战?”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事出常情之外必有诡谋,孙兄如想动手,兄弟指派一人奉陪就是……”
  不待孙不邪答话,低声对那红衣和尚说道:“有劳大师出手!”
  那红衣和尚应了一声,大行两步,挡在沈木风的身前,道:“阁下想动手,贫僧奉陪。”
  孙不邪心中暗道:宇文寒涛料事之能,果然常人难及,看来老叫化是输定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沈木风,你如不应老叫化的挑战,必将流为江湖笑柄。”
  沈木风道:“大丈夫争千秋大业,岂肯争一时之气。”
  那红衣和尚一扬手中铜钹,冷冷接道:“你先胜了贫僧,再向沈大庄主挑战不迟。”
  身子一侧,突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挥,铜钹闪出一道金芒,横里划来,凌厉快速,无与伦比。
  孙不邪吃了一惊,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和尚冷笑一声,疾向前冲行两步,双钹连挥,左右合击。
  钹光撒出一片金芒,耀眼生花。
  孙不邪疾拍两掌,两股强烈的暗劲,随掌涌出,一挡那和尚的攻势,人却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冷冷喝道:“住手。”
  那红衣和尚停下双钹,冷冷说道:“贫僧久闻你老叫化子之名,想不到竟然是怯战之徒。”
  孙不邪心中虽然激愤难耐,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冷冷说道:“老叫化套一句沈大庄主的话,你还不配和老叫化子动手。”
  红衣和尚怒道:“你先胜了贫僧,再行夸口不迟。”
  孙不邪身怀破山神雷,生恐那和尚手中铜钹,触及神雷,爆炸开来,未伤到沈木风,自己却先死在神雷之下。
  他心有顾忌,不愿恋战,转身行入灵帏之后。
  那红衣和尚左手一抬,飞钹陡然盘旋而出,化作一团金芒,直袭过去。
  无为道长右手一抬,长剑出鞘,悬空一划,闪起一片剑芒。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那红衣和尚投出的飞钹受阻,陡然又转头飞了回去。
  但见那红衣和尚左手一抬,又把飞钹抓住。
  电光石火间,两人各自露了一手,只见灵堂中敌我双方,不少人暗暗称赞。
  那红衣和尚接过铜钹,冷冷说道:“你是无为道长。”
  无为道长仗剑而坐,缓缓说道:“不错,正是贫道,大师法号?”
  红衣和尚冷冷说道:“贫僧居无定处,不通法号也罢。”
  语声一顿:道:“目下武当派中,道长剑术成就最高,贫僧想领教一二。”
  无为道长道:“大师飞钹之术,颇似少林绝技回旋飞钹……”
  红衣和尚冷笑一声,接道:“除了少林之外,天下还有奇技,道长请出手吧!”
  无为道长看他不承认是少林弟子,倒也无可奈何,只好一挥手中长剑,道:“大师既然不肯通名报姓,咱们只有在武功上一分胜负了。”
  缓步向前行去。
  这红衣和尚出手,声势不凡,无为道长心知遇上劲敌,是以毫无轻敌之心,步履凝重,缓缓向前行去,暗中却提聚真气,抱元守一,全神戒备。
  双方相距三步左右时,停了下来。
  那红衣和尚双钹交错而举,神态极是诡奇。
  无为道长宝剑斜斜指出,正是太极慧剑中,如封似闭的起手招式。
  双方心中明白,彼此都已运足了功力,如是一旦发出招术,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就在双方将要动手之时,突闻一声佛号,传了出来,道:“道长住手,请退后五步。”
  无为道长长剑原式不变,缓缓向后退了五步。
  转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灰色袈裟,手执戒刀,年约六旬的老僧,缓步行了出来。
  来的乃是少林高僧正光大师。
  无为道长低声说道:“大师有何指教?”
  正光大师道:“贫僧目睹那位大师飞钹,正如道长所说,颇似我少林绝技的回旋飞钹,因此,贫僧想掠人之美,会会那位大师。”
  无为道长道:“既是如此,贫道奉让了。”
  正光大师手中戒刀,平横胸前,缓步向前行去。
  原来,宇文寒涛隐在灵帏之后,默查灵堂中的情势变化,暗作调遣,听那无为道长说出那红衣和尚飞钹招术,似是出自少林手法,立时遣出正光大师,换下无为道长。
  这时,孙不邪已行入灵帏,走到宇文寒涛身前,摸出怀中的破山神雷,低声对宇文寒涛道:“先生果见人之不能见,老叫化十分敬服,从此之后,听凭先生调遣之命。”
  说罢,恭恭敬敬递上破山神雷。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接过破山神雷,低声说道:“大约今日之战,不需动用此物了,那萧大侠,已然进入了灵堂。”
  孙不部低声说道:“在那里?老叫化怎么没有瞧见呢?”
  宇文寒涛道:“如在下推断的不错,那灵堂门口处,一个黄衫老者,就是萧大侠的化身。”
  孙不邪凝目望去,果然灵堂门口之处,站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六旬老者,手中还握着一根竹杖。
  孙不邪心中仍是有些不服气,低声说道:“何以见得呢?”
  宇文寒涛道:“很简单,在下由那竹杖之上瞧出。”
  孙不邪仔细瞧出,那竹杖就是一根平常的竹子,毫无奇怪之处,不知宇文寒涛由何处瞧出那执杖人是萧翎所扮,当下问道:“那竹杖怎样了?”
  宇文寒涛道:“那竹杖色鲜,显然是由竹园取下不久,如是这竹杖常常为人所用,早已变了颜色,萧大侠百密一疏,但愿那沈木风瞧不出来。”
  孙不邪心中暗道:如此简单的事,老叫化竟然看不出来。看来在用智之上,老叫化确然是比起这宇文寒涛,差上一着。
  当下点头一笑,道:“佩服,佩服……”
  忽然一皱眉头、道:“那沈木风会不会瞧得出来呢?”
  宇文寒涛道:“我想他应该不会!”
  孙不邪道:“那是说沈木风的才慧比起先生差上一着了?”
  宇文寒涛道:“那也不是。”
  孙不邪道:“为什么先生能瞧出来,又推想那沈木风瞧不出来呢?”
  宇文寒涛道:“因为咱们先知道那萧大侠今午要来,那沈木风却不知晓。”
  孙不邪微微一怔之后,点点头,呆立在灵帏之后。
  原来,他千方百计想找一个难题出来,使那宇文寒涛答不出来,那知每一问话,都得到那宇文寒涛圆满的回答,使得孙不邪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