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劫》第十四章 江湖仇杀
方公荣暗暗感激,心知这一群镖行名家,故意助他声威。当下说道:“马兄出手,自是游刃有余。可是马兄却不得取他性命,这一点务请马兄答允。”
马充颔首道:“在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定必把他活捉。”
这时矮墙外的巷中步声传来,原来有四名公人搜到此处,他们一见时都等人在此,纷纷取出兵刃。
方公荣声势更大,虽然这些公人,在这武林高手之前当不了一击,却是人多势众。
时都感到形势危殆,尤其是方公荣已答应让马充出手,情知马充答应活捉之言,等如放屁,定必趁机击杀自己。当下更不迟疑,发出暗号,命刘钦、李镇国二人向马充那边逃走。他自己却提一口真气,猛可倒纵拔起丈许。
马充大喝一声,跃起追去。但他并不是笔直向时都扑去,而是略略偏左数尺。这是因为这一道围墙极高,大约有一丈六七尺左右,势难一跃而过,故此他须得扳按墙头,借力翻过去,因此他如是笔直扑去,时都则比他已早了一步上得墙头,大可以逸待劳,出手攻击。这么一来,他当然要吃大亏。
他身在空中之时,但见时都已反手搭住墙头,身形向上冉升,已超过墙头甚多,然而时都却突然双脚一蹬围墙顶缘,猛可改变方向,不向后越过围墙,却仍然落在院子中。
马充也急忙改变,单手向围墙一拍,身子劲急倒射回去,落在靠近矮墙之处,依然截住时都往外的逃路。
时都不但发现刘、李这两名江洋巨盗没有依照暗号逃走,更使他震惊的是刚才他身形升到围墙顶点之时,一阵强劲绝伦的指力,袭向背后大穴。故此他迫不得已才出脚疾蹬,以致回到原先的位置。他凛惧地忖道:“公门中哪得有这等高手,埋伏在围墙那边?”念头正转之际,马充已举步向他追来。
方公荣喝道:“马兄等一等!”
马充道:“方大人有何吩咐?”
方公荣道:“不敢当得马兄这话,目下马兄既是坚持出手,兄弟也不便拦阻。只要马兄记住不可妄下杀手,则公私两便。”
马充道:“方大人放心,只要这小子束手就缚,兄弟决不杀他。”
说话之时,这个高大汉子还收起了长刀,一来时都也没有兵器,二来表示他真有活擒敌人的诚意。
时都道:“方大人,在下纵然束手就缚,马充也不会放过我的,只不知方大人肯不肯相信?”
方公荣迅即说道:“他与你有何仇恨,竟至于非下毒手不可。”
时都道:“他奉一个女人之命,定须杀我不可。故此天涯海角的穷追不舍。”
方公荣讶异地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马兄与你并无直接的仇恨了?”
时都忙道:“虽然没有直接的仇恨,可是……”
方公荣截断他的话道:“难道时兄还要说服兄弟么?”
时都面色大变,他久走江湖,洞悉人心,这刻已知道方公荣业经下了判断。纵是百般分说,亦难以使他改变看法。若是正常情况之下,时都压根儿就不会再在这一方面动脑筋了。如果情势容许他出手一拼,那就动手。如果不能动手,便立刻逃走。但可怜的是他目下既无路可逃,也无力与马充对抗。因此他只好尽力动脑筋,找寻可以说服方公荣的方法。
马充暴笑一声,大步迫上。
时都突然想出一个或者可以证明马充定要杀他之法,此计虽然不一定行得通,但总比待毙强得多。
他迅即抖丹田长笑一声,这一阵震耳的笑声,果然使马充微楞,步伐为之顿挫迟疑。
方公荣等人却由于发现此人内力极为深厚,因而大为惊诧,大家都想以时都这等功力火候之人,何以这般惧怕马充,竟至于不敢出手一拼?
方公荣大为动心,喝道:“马兄请等一等!”
马充估计距离,晓得如若不听方公荣的喝止,一径扑上去动手的话,以时都的造诣,实是无法在方公荣援助之前杀死时都,故此他立刻完全停步,应道:“方大人有何吩咐?”
方公荣道:“马兄好说了,兄弟还有一句话向时都兄弟交待。”
时都情知这是方公荣给他机会开口解释长笑之故,当即说道:“方大人,你不妨请马兄先行拿下刘钦和李镇国两位,想来就可看出马充的手段和用心了。”
马充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缠七夹八,拉上旁的人?”
方公荣道:“时都兄的意思,敢是认为马充兄不但定要杀你,连刘。李二人亦不会放过么?”
时都坚决地道:“不错,只要是与我一道的人,碰上了他,休想活命。”
已经瑟缩在一角的刘、李二人,一听时都用心恶毒,出卖同伴,竟是要拿他们的性命,以证明马充凶杀之性,不由得忽然大怒,破口大骂。
方公荣但觉时都之言,令人无法置信,尤其是时都乃是马充欲得之人,既然已在旁边,马充不论如何凶残嗜杀,亦不会因小失大,竟做出当场杀死刘、李二人的傻事。更何况时都已经把话说出,马充难道不会稍为忍耐一下么?他摇头道:“马兄若要动手,那就请吧。”
马充厉声大笑,举步欺上,一招“翼侯攻坚”,拳如流星,踏中宫走洪门,从正面猛攻过去。
时都不暇说话,左手一抹,五指如刃,拂划敌腕,右手疾劈一掌,反击敌人。他招式精奇,内力深厚,实有武林高手的气派架子。但他却显得那么畏惧地煞刀马充,又的确叫人难以理解。
但见马充侧身让过时都这一掌,蓦又扑上,双拳齐飞,迅急猛攻。时都以精妙绵密的手法,辅以深厚内力,一一拆解敌人威猛的拳路。
这两人霎时激斗了七八招,只看得方公荣与墙后一众镖行名家个个满心疑惑。因为以时都的武功和内力造诣,显然与马充不相伯仲,力斗之下,鹿死谁手,尚不可料,然则他何以那么惧怕马充呢?
忽见马、时二人拳掌相交,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各自退了两步。
马充大喝一声,揉身劲扑,气势剽悍之极。两人重又斗在一起,拳来脚往,纵高窜低,战况激烈异常。
要知马充的剽悍凶厉气势,那是一开始就已经表现出来,是以现下众人看了,并不感到如何惊奇。反倒是时都精妙手法层出不穷,在一众镖行名家当中,有不少人暗暗泛起了自叹弗如之感。
马、时二人,又斗了十余招,忽见马充使出一招诡奇手法,化拳击为掌劈,竟在对方绵密的掌影中直劈人去,“蓬”的一声,击中时都胸口要害。
这一招清楚利落,人人都看见了,可是却不明白这一招的来踪去迹,大家顿时泛起了深不可测之感。
沈宇一提真气,跃上墙头,眼角瞥见贾济之亦同时跃上来,心中不禁又是一动。
那贾济之与他同时飙落地上,分别站在时都身侧。但见这个冀南名家仰卧地上,双目已闭,鼻孔嘴角沁出血迹,一望而知,心脉震断,当场气绝毙命。
马充的目光,已经转到刘、李两人身上,刘、李二人虽是江洋巨盗,杀人无数。可是在马充目光注视下,竟都泛起了心寒胆颤之感。原来马充眼中凶光四射,宛如疯狂之人一般,令人畏怖。
方公荣怒道:“马充兄,你根本没有打算活捉时都。”
马充狞笑一声,对他全不理睬,举步向刘、李二人迫去,他脚步移动之际,同时也撤出了锋快长刀。刘、李二人手无寸铁,又见他凶厉迫人,似是疯子一般,无可理喻。不由得骇然失色,齐齐后退。
沈宇欲待上前拦阻,但转念忖道:“贾济之才智武功都很高明,我且让他先上,也好瞧瞧他是什么路数?”
方公荣距离较远,又见沈、贾二人已经现身,认为他们定会出手拦阻,故此没有急忙赶扑上去。
贾济之居然纹风不动,等到沈宇发现之时,马充刀光已如雷电轰闪,向刘钦、李镇国二人杀去。
他的刀法比之拳势更为剽悍凶厉,强大的刀气,登时把刘、李二人冲开。
刘、李二人虽是心中畏怖,却终究是杀人越货的巨盗出身。当下奋然而起,作困兽之斗。
两人前后夹攻,拳掌齐施。马充唰唰唰挥劈三刀,抵住对方反噬之势。
只见他第四刀光华暴盛,直向刘钦夹肩砍落。
他这一刀凶威有余,但严密不足。李镇国大吼一声,双掌运足劲力,向他后背猛击。
沈宇暗暗摇头,心想马充非得回刀抵挡不可,因而刘钦的危机自然消解,可见得马充这一刀实是白费力气。
他侧眼望去,发现贾济之也露出对马充不以为然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马充头也不回,刀上凶威突又增强许多,刀光过处,刘钦惨叫一声,身躯被长刀斜斜劈为两片,鲜血四溅。
李镇国双掌已贯足力道,“蓬”的一声,击中马充后背。
马充身子只冲出三四步,便像旋风似地转回,挥刀向李镇国猛扑。
所有的人包括沈宇在内,无不愕然惊顾。原来马充中了李镇国双掌全力一击,居然毫未受伤,还转回头迅急攻击李镇国。
别人奇怪的是马充怎能在中了一击之后,仍无损伤?但沈宇惊诧的是这马充的凶残剽悍,实是罕见罕闻。因为马充的迅急动作中,已显示他杀死李镇国的决心。但据沈宇所知,李镇国只不过因为与时都一伙,并无别的仇恨。故此马充的急于杀他,分明是源于其它缘故,例如“杀人灭口”等。
沈宇念头才转,马充的刀光已罩住李镇国。此时他的骇人凶威,已经把李镇国完全慑住,根本没有拚斗的胆气了。但见刀光旋飞中,李镇国一声惨叫,又落得尸横就地的结局。
方公荣可瞧出了马充不但性情凶悍无比,武功更是高强不过。这等人物,最好还是能够不招惹。当下心念电转,找寻可以下台的方法。
贾济之高声道:“马兄的刀法,可以称得上武林无双啦,在下不胜佩服之至。”
马充连杀三人之后,凶性大发,已经转眼向方公荣望去,准备再杀。这是因为方公荣身为南直隶总捕头,岂能任得他逞凶杀人而不干涉之理?况且他违约杀死时都,也是迫得方公荣不能罢休的原因。
贾济之这几句话,使他惊异地转头瞧看。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打量这两个突然现身的人。
方公荣道:“这一位是湖广镖局的总镖头贾济之兄,旁边的那一位,则是新任南京镖局的总镖头……”
他还未说出沈宇的名字,马充已经哦了一声,道:“敢情是镖行的名家,贾兄有何见教?”他的语气和内容都含有强烈的挑衅意味。
贾济之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对马兄的刀法,甚感佩服。故此打算斗胆与方大人打个商量,反正马兄此举,乃是为世除害。”
马充听到此处,面色立刻好转,眼中凶光登时消失,连连点头道:“贾总镖头真是通达得很,这个时都暗地里奸淫抢劫,无所不为,实是武林败类,人间大害。”
方公荣得到贾济之开路,已经有了台阶,心中大是宽慰,正要说话时,沈宇突然插口道:“但马兄的手段未免太毒辣一点啦!”
方公荣被他这么一打岔,心中不禁发急,却无法接下去说了,只好闭口不言。
马充瞪他一眼,冷冷道:“朋友你年纪轻轻就当上总镖头,可见得不但见多识广,而且手底也一定真有两下子。”
沈宇道:“马兄的过誉,在下全都担当不起。只不知马兄急急杀死时都三人,为的是什么原因?奉的是什么人的命令?”
马充眼中凶光又现,死命盯住沈宇,道:“你太好管闲事了。”
沈宇泛起讽刺的笑容,道:“马兄未免太好杀人啦!”
马充厉声道:“若是方大人允许,俺就向你这位年轻总镖头请教请教。”
贾济之道:“方大人不便干涉沈兄的事,马兄无须请示。”
这贾济之淡淡一语,便把方公荣撇于事外,同时又使马充非得与沈宇干上一场不可。
沈宇自然会得此中之妙,心想:“这贾济之不知是什么人物,居心也甚是叵测?”
马充惊讶地哦了一声,闪目再度打量沈宇,道:“原来你就是沈宇,无怪不把马某放在心上。”
沈宇道:“在下何曾轻视过马兄?”
马充道:“你就是曾与白衣刀客霜刃无情厉斜斗过的那个沈宇么?”
沈宇道:“在下是厉斜的刀下败将,马兄何须提起?”
马充道:“听说厉斜刀下,从无生还之人。沈兄能得不死,自然不是等闲人物。”
贾济之道:“马兄既是得知沈兄威名,那就更好啦!”
马充冷冷道:“但兄弟可不怕他。”
沈宇明知贾济之是以巧妙言词,激得马充出手。他本想也把他拖下水,瞧瞧他究竟是什么门道。但回心一想,这样做法未免显得太聪明了,还是收敛一点,诈作懵懂的好。
他本来就有意找机会出手,因为马充这等嗜杀成性之人,正如厉斜一般,都是使他感到无法容忍的。当下更不退让,应道:“马兄若是有意指点,兄弟当得奉陪。”
贾济之立刻搬开地上的尸体,以免妨碍他们施展。同时向沈宇问道:“沈兄用什么兵刃?”
沈宇目光一掠,向矮墙处的数名公人道:“哪一位把剑借我用一下?”
其中一人举起手中之剑,贾济之道:“扔过来就行啦!”那公人微微迟疑,因为他自知此剑淬磨得十分锋快,极易伤人,是以不敢扔给老远的沈宇。
方公荣道:“把剑扔过去。”那公人听得老总发话,这才如言扔剑。
沈宇伸手一绰,接了过来,掂掂份量,稍稍嫌轻了一点。
贾济之问道:“敢是太轻了一点?”
沈宇暗暗惊异他的眼力,口中应道:“不要紧,也差不多啦!”
马充握刀虎视,虽然眼中凶光四射,但态度却十分沉着,大有名家气派。
沈宇的长衫既没有脱,也没有拽起衫角,使人觉得他未免太自恃太轻敌了。
其实沈宇另有原因,他的宝刀绑在小腿上,虽然外面尚有裤管遮盖,但如无长衫,仍然瞒不过人。
他只是不想把宝刀离开身边,才藏在小腿上。可是若被别人发现,方公荣势必滋生误会。因为他赴宴时,尤其是总捕头的宴会,怎可带着兵刃?
马充对于沈宇不脱外衣之举,也十分愤恨,认为沈宇看不起他。
双方往当中一凑,互相说了一声“请”,沈宇摆出门户待敌。
众人但觉得他剑式精深,气势强大,显然比时都又高了一筹。
马充人既凶悍,所修习的刀法,又是以攻为主。是以这刻大吼一声,挥刀进击,气势甚是威猛。
但见他刀光电闪,锵锵锵一连猛劈了三刀,却都被沈宇巧妙地挡开。但马充气势更盛,紧接着迅猛劈出连环六刀。
沈宇在刀光笼罩之下,竟是一一挡过,可是方公荣和贾济之都瞧得直皱眉头,因为纵然沈宇剑法十分精奇,功力十分深厚,若然一味被马充强攻下去,迟早会失手落败无疑。
马充果然继续猛攻,而且气势强大,看来大可以连续攻上三五百刀而尚不至于锋锐枯竭。
此时沈宇使出一路绵密剑法,宛如春蚕作茧,用剑光把自己全身密密裹起。起初旁观之人,还不曾发觉这路剑法的神妙,直到马充的长刀从四方八面狂风骤雨般迅攻了三十余招,还不能占到一点便宜时,这路剑法的威力才看出端倪。
包括在围墙另一边观战的镖行人物在内,现在可就泛起了一种感觉,那就是沈宇的剑法,虽是深防固守为主,看来貌不惊人,然而却好像任何人都永远不能攻破他的剑幕。也就是说,这是一路永不能攻破的剑法。
沈宇有他的想法,由于刚才马充击毙时都之时,曾使出一招诡奇凶毒的手法。这一招毒手比之他的凶猛的刀法,有上下乘之别。
他一望而知,那是上乘武功绝学,颇似紫木大师跟他讲过的“修罗密手”。因此他必须小心翼翼应付,以免丧命于这等惊人杀手之下。
还有一个理由,也使他不愿马上就施展出他的真正绝艺。那便是由于旁观的都是公门和镖行人物,他可不想太露锋芒,以致被人嫉妒。
马充已经尽施全力,猛攻了四十招以上。但觉敌人剑法绵密坚韧无比,已使他泛起了简直无法攻破之感。心下想道:“这一路剑法,似是少林寺的大悲剑法,据说功力深厚之士使得出来,不但无法攻破,尚有耗尽对手气力之妙。这厮功力甚是深厚,久战之下,对我大是不利,我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行。”他一时之间,想不出妙法,不禁微微焦躁,手中长刀的招式却更见凶猛了。
沈宇发觉对方心神摇动,虽然并不显著,可是在他这等功力身手之人来说,已经足够利用的了。但他没有这么做,忖道:“这厮武功甚强,何以会有这等现象发生?”
他几乎立即就悟出其故,原来马充使出大开大阖的招式,刀刀猛攻,竟不大在意防守自身。
沈宇心中不满地哼了一声,想道:“假如我不是收敛锋芒的话,这家伙如何能有这等放手猛攻的机会?想不到却因此故,使他对我生出了轻视之心。”
要知高手相搏,定必攻守兼顾。马充只攻不守,显然大有轻视对方之意了。
事实上这也难怪马充,一来此人天生剽悍凶暴。二来沈宇的“大悲剑法”,本着佛家大慈大悲之意,只有守势而无攻招,大凡修习这等剑法,又能达到这等造诣之人,在理论上应是已施全力,也就是说没有其它的高妙攻击剑法。故此马充放手进攻而不考虑防守,也不能说他没有道理。
方公荣等人见了马充的凶毒刀法,以及他那种剽悍气势,都不禁暗暗凛惕,自问如不是沈宇把他挡住,今日这个局面一定很悲惨可怕。现在他们都暗感欣慰,因为看来沈宇足可抵挡下去了。
在院墙另一边的几个人,都是老江湖了。首先是屠孟飞退开两步,其余诸人,也离开了那道缝隙。
他们互相瞧看一下,又都点点头,心中会意,当即一齐纵上墙顶,特地显出身形,以增声势。
马充发现许多人在墙顶现身,由于此墙比普通的楼高出很多,所以凡是上得去之人,自然皆是武林好手。他一看众寡之势过于悬殊,而沈宇这个敌手又无法迅即击败,念头一转,萌生退意。
沈宇何等机警,见他眼珠转动,便明白他的意图了。
马充突然收刀跃开丈许,再一个起落,人已站在最外面的矮墙上。他没有立即逃走,凶威凛凛地横刀 视。
沈宇高声道:“马兄,咱们还未分出胜败,何故退开?”
马充暴戾地道:“你们的人越来越多,俺可犯不着恋战。”
沈宇道:“马兄如是从今以后,不再踏入方大人管辖地面,方大人尚可恕谅你这一次。如若不然,那就回来,待咱们拼出一个胜败再说。”
马充狞笑一声,道:“咱们早晚定要分出高下,你等着吧!”
他看看这等情势,犯不着多说狠话,以致迫得对方众人非追击动手不可,当下跃落巷中。那些公人得到方公荣命令,都不作声。于是一共十几对眼睛,目送那杀人凶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