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道:“上房只剩一间,别的房间,还有好几间空着。”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沈宇道:“我要的房间,必须在我们原先那间隔壁,不拘左右,紧靠着就行啦!”
那掌柜的皱起眉头,摇头道:“这就没有啦!现在空出来的上房,还是在别个院子内的,只不知贵友能不能屈驾?”
他向门口望去,却不见有人,心中颇感讶异,顺口又道:“客官何不请贵友进来,前去瞧瞧?说不定贵友认为可以。”
由于沈宇与青莲师太昨夜已共宿了一宵,所以这位掌柜的,做梦也没想到另要房间的,就是这一个美妇。
沈宇亦不说破,摇头坚持道:“我可以多出点房钱,你想想办法。”
掌柜的双手一摊,道:“实在没有法子,还望客官见谅。”
沈宇点头道:“好,我先回房去,你再想想看,如果可以,就来通知我,我出四倍的房钱。”
他回头拉了青莲师太,态度亲昵地回房去了。
× × ×
回到房中,青莲师太低低问道:“你认为他们腾得出腾不出房间?”
沈宇道:“恐怕不行,他纵是向人家商量,愿意免费招待人家一夜,但搬来搬去很是麻烦,人家只怕不答应。”
他潇洒地笑了笑,又道:“如果腾不出房间,你打算怎样?”
“我不知道。”青莲师太道:“如果又整夜打坐,到底不妥,假如你肯上床睡觉,我在椅上躺躺,就一切都解决了。”
沈宇道:“如果只为了床铺,那就不难解决啦!我叫伙计搬一张床来,轻而易举,大家都可以安睡。”
“不,不行!”青莲师太反对道:“人家会想,我们昨夜里是怎样睡的呢?”
“管他想什么,咱们睡咱们的。”
“不,这样我太丢面子了。”
沈宇讶然失笑,道:“这有什么失面子的?”
“人家以为你不喜欢与我一道睡呀!”
沈宇听了这等不成理由的理由,只好耸耸肩,不再说话。接着他就动手搬椅,拼在一起,准备睡觉。
但椅子又被青莲师太搬回原位,她道:“等一等,那掌柜的还要进来,给他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他们正为床铺之事缠扯不清之时,在另一间客店内,厉斜与蓝冰心,却十分顺利地睡在一张床上。
× × ×
房内的灯已经捻暗,帐子也垂下了。蓝冰心在这个男人强有力的搂抱中,但觉浑身发软发热。事实上她亦挣不脱厉斜的两条铁臂。
厉斜伸手为她解衣,但这个动作只作了一半,就忽然中止。
蓝冰心感到对方的目光,锐利如剑般瞧着自己,无端端一阵心慌。于是赶快回想一下,瞧瞧自己哪一点露出了马脚没有。只听厉斜道:“咱们在此度春宵,你不反对吧?”
蓝冰心堆起一个笑容,轻轻道:“为什么你要问呢?”
“因为我记起‘最难消受美人恩’的诗句,像你这等美女,具有人见人迷的魅力,复又精通文学,旁及茶经酒谱,正是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岂会受人冷落,以致送到我床上来呢?”
“你敢是疑惑妾身是骗子之流么?”
“我虽然没有这样想,但却认为其中必有原因。”
“你希望有原因呢?抑是没有的好?”
厉斜想了一下,才道:“当然最好的是你当真对我一见钟情。可惜的是此是事实问题,并非希望或不希望,就可以改变得了的。”
“好,我老实告诉你,我实是怀有一个目的。”
“唉,既是事实,也是没有法子之事,请问你对我有什么目的?”
“我想了解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厉斜凝目寻思了一会,才道:“翠环,虽然你是有名的女校书,并非一般的闺女,所以咱们纵然共宿一宵,你不至于会怎样。可是,我却不愿意这样想法。”
蓝冰心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而且双手亦按兵不动,绝无轻薄的动作,心下大讶,忍不住问道:“你的想法又如何呢?”
“我的想法,也许你会加以嗤笑,认为太过迂腐。”
“不,请说出来听听。”
“我的想法是,你如果认为我还可以,就须得正式嫁与我为妻,从此之后,正正经经,安安份份的做个贤妻良母。不然的话,咱们就缘尽于此。”
蓝冰心摇头辗然笑道:“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早了么?你还不深知我的为人性情,便肯娶我为妻么?何况我已非黄花闺女之身,你肯娶一个历尽沧桑的女人么?”
“我如果不肯,何必说出来?当然我并非今夜就娶你为妻,咱们总得相处一些时候,看看合得来合不来,然后作最后决定。在未决定以前,咱们就是同睡一榻,亦不可以 越最后的礼防。”
他说得很诚恳真挚,蓝冰心不禁怔住了,忖道:“此人虽然残酷嗜杀,可是在男女关系上,却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他明明认为我是一名高级的女妓,却不以为嫌,仍愿作长久的打算。可见得他心中已对我甚是钟情深爱。唉,这个人是怎么搅的?他究竟是个好人呢?抑是魔鬼?”
厉斜放开她,在她面颊上捏了一把,道:“若是你一进门时,就与我上床,老实说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换言之,你的温柔性情,天生丽质,以及胸中的才学,都使我十分倾心。”
“倾心得愿意娶我为妻室么?”
“不错。但老实说,我们仍须假以时日,我要找出你的弱点,这是人人都会有的,然后我试试看能不能容忍。如果可以,方能娶你,如果不能容忍,那还是不成。你亦须这样做法,以免终身遗憾。”
蓝冰心由衷地赞美道:“这个想法,真是新颖独到,而又千稳万妥。从今而后,我们纵然分开,我仍然永远不会忘记你。”
蓝冰心眼中含着崇拜敬佩的光芒,使厉斜感到十分满足和骄傲。
他第一次体味到伟大的情操所激起的愉悦快慰,竟是这般灿烂光辉,宛如天上的彩霞一般,完美无缺,比任何快乐,都更为丰富和满足。
他拉开棉被替她和自己盖上,接着便凝视着帐顶,陷入沉思之中。他从快慰中恢复了平静,便不禁怃然若有所失,忖道:“这就是行善之乐的一种啦!我既然尝过这等滋味,心中种下善根,以后只怕永远硬不起心肠,做一个断爱绝情之人。这么一来,我也永远不能达到魔刀的极峰境界了,也就是说,我永远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啦!”
蓝冰心侧转身子贴向他,伸手搂住他,柔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正在想善恶的问题。”厉斜随口答,事实上他的思想也当真触及善与恶的问题。
蓝冰心大感兴趣,问道:“为什么牵涉到善与恶呢?”
“因为很多人说我是恶人,我自己也不否认。但我却不能彻底的做一个恶人,有时做点善事,心中便会感觉到所谓‘行善之乐’,这真是很糟糕的事。”
蓝冰心很感兴趣地倾听,眼睛睁得很大。
厉斜又道:“例如我有一个敌人,叫做沈宇。”
蓝冰心听他提起沈宇,更觉得有意思了,故意插口道:“沈宇是什么人?”
“是个年轻小伙子,但你不必管他与我如何结仇,反正我须得杀死他。”
“你可曾杀死了他?”
厉斜摇头,道:“如果已经杀死,还说什么?”
“对,我问得真愚蠢。”
“沈宇也懂得武功,但却不是我的敌手,我们碰头过几次,其实我都有杀他的机会,但我却没有下手,你可知道是何缘故?”
“我不知道,是不是嫌他武功太差了?”
“不是,他的武功与我尚可一拼,放眼天下,已是少有的敌手了,所以杀死他,并不至于嫌他污了我的宝刀。我不杀他之故,说来好笑,却为了可怜他。以前我自己也不承认是为了此故,但刚才忽然想及,方知道我其实是为了可怜他,才没有下手。”
“你既是可怜他,这便是善心使然,可见得你自己没说错,你不是彻底的坏人,但你为什么要可怜他?”
“因为他自己简直不要活下去了。”
“什么?我听不懂。”
“他陷入一种很尴尬和很悲哀的境地中,而迫得他心灰意冷,不想活在人世。但我不杀他,并非为了怕遂了他心愿,而是怜悯他的遭遇。”
“原来如此,那么你把他忘记就是了。”
“不,不行,他是我唯一的劲敌。所以我必须设法激起他的斗志,也就是说,使他不再灰心消沉,因而不想死亡,这时,我与他决斗,才有意思。”
蓝冰心忖道:“日后我见到沈宇,一定把这话告诉他。”在她想来,沈宇但须在厉斜面前时,装出不想活下去的样子,就可以免去杀身之厄,这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沉默下来,各想心事。过了老大一会工夫,蓝冰心低低道:“你睡着了没有?”
“没有。”厉斜立刻回答。
蓝冰心道:“我也睡不着。”
“为什么呢?”
“还用说么?都是为了你的缘故。”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事呀?”
“我知道,正因为你没有做任何事情,才使得我……”
厉斜爆发出笑声,道:“那么你的意思,竟是要我对你做些事情了。”厉斜含有双关意思的话,莫说是过来人的蓝冰心,即使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听得懂。
蓝冰心忙道:“别这样说,也不要开玩笑,我心中的烦恼和痛苦,实在无法形容。”
厉斜想了一下,才道:“我反正不是好人,也永远不会变为好人,何必被凡俗之见所拘束,而让这春宵虚度,来,别的话以后再说,现在我们且尽情享受……”
他翻身把对方压在下面,又笑着道:“想来你也乐意作片刻之欢,对也不对?”
蓝冰心没有作声,亦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厉斜动手为她宽衣解带,她也全无反应,完全是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厉斜忽然停手,讶道:“你干吗伤心流泪?”
蓝冰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没有什么。”
厉斜道:“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就继续动手了。”
蓝冰心道:“假如我反对呢?”
厉斜道:“现在反对也太迟啦!”
蓝冰心道:“若果你不顾我的反对侵犯了我,我虽奈何你不得,但我永远不会嫁给你啦!”
厉斜道:“那是以后的事。”接着耸耸肩,又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再动手为她解衣,直到她已经身无寸缕,他才躺在一旁,透一口气,道:“我不喜欢匆忙,所以先休息一下。”
蓝冰心一只手移到枕下,碰触到冰冷坚硬的刀柄,那是她随身所带的淬毒小刀,早已藏在枕下。
她心中一阵黯然,忖道:“如果他不侵犯我,一直保持起初的态度,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杀他么于心不忍,不杀他么对不起死去的丈夫。现在可好了,他既然不是真心待我,我先为夫报仇,别的事暂且放在一旁。”
她抽出毒刀,冷静稳定地从被窝中滑过,刀尖指向厉斜的小腹,缓缓伸过去。她同时利用身子转侧时的动作,掩护毒刀的移动。
当她的毒刀壳上部位,可以刺出之时,突然间腕上一阵剧痛,好像被巨大的螫钳着似的,分寸亦难移动。
厉斜眼睛望着帐顶,冷冷道:“这真是很煞风景的事,在温暖的棉被之中,除了一具赤裸香滑的肉体之外,还有一把毒刀。”
蓝冰心咬牙忍受着腕上的剧疼,道:“你早已知道了,是不?”
厉斜道:“不论我知与不知,只要你的毒刀放在枕下,我就能察觉那阵微微的腥臭。何况以你这样的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手慢力弱,只要刀尖一碰到我的皮肤,我仍有足够的时间运功抵御,当然你亦将在同时之间,被我击毙。”
蓝冰心感到热泪沿着玉颊淌流下来,不仅只是手腕的剧疼,同时也因为自己的无能,还有就是这个男人,分明老早就洞悉了她的阴谋,所以刚才的情话,一句也不能当真。
厉斜收回一部分指力,但仍然足够使蓝冰心动弹不得。他问道:“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伤心的应该是我才对。试想我们相谈甚欢,要好了半天,而结果你还是把刀子拿出来杀我,我还未责备你,而你居然好像很伤心地哭起来了,你的眼泪竟是这般不值钱的么?”
蓝冰心没有回答,心想道:“你原本是假装与我要好,当然不会伤心啦!”
厉斜等了一阵,才又道:“我这回放你走,你是不是从此就不找我麻烦了呢?”
蓝冰心道:“我不知道。”
厉斜五指巧妙地一转,已把那口毒刀抢过手中,拿出来瞧了一瞧,又在鼻子上嗅一下,皱皱眉头,随手一挥,那口毒刀迅急飞射出去,“夺”的一声,插在床尾的柱上。
厉斜道:“好毒的刀,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毒的刀子了。”
蓝冰心全身已恢复自由,但她仍然动也不动,僵木地躺着。不但她的身体如此,连她的思想,也好像停止了。
厉斜道:“我昨天抵达此城时,就接到消息,知道陈伯威的未亡人,要为夫报仇。但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如此年轻美丽,我起初以为一定是个四十多岁,十分悍泼的妇人呢!甚至我们一同消磨了许多时间之后,我还不敢肯定是不是你,直到……”
他见蓝冰心毫无反应,话声戛然而止,皱眉瞧着她,道:“现在只有我才有权不高兴,而你居然好像很不高兴,岂不奇怪?”
蓝冰心根本不理睬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这一下可激起了厉斜的怒气,他一下子掀掉棉被,忿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棉被一掀掉,这个妙龄少妇赤裸的胴体,马上呈现在他眼前,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反映出眩目的光辉。
蓝冰心的目光,从帐顶缓缓移到他面上,仍不开口。
厉斜一伸手,捏住她细细的粉颈,恶声道:“你想死还不容易?”
他这话亦是实情,只要他指力一发,轻轻一扭,这个美妙少妇的颈骨马上得折断,就像拗折一根枯木那般容易。
但厉斜既没有发力,而蓝冰心也没有惧色。
他心中泛起了无可奈何之感,对于一个这样的美女,又全然没有抵抗能力,他真是不知如何才下得毒手。他不知不觉喃喃道:“我总有法子使你畏惧。”
蓝冰心冷冷道:“那你就试试看。”
厉斜脑筋急转,一连掠过七八个办法。但他都予以否决了。因为那都是对付一般的人,或是武林人的办法。
突然间一个怪诞的想法,闪现在心头,他迅快地忖道:“我不但要占有她,而且一直把她留在身边,直到她有一天禁不住爱上我之时,我便一脚把她踢走。”
念头转到此处,他面上禁不住泛起了残酷的笑容,眼中也射出了邪恶的光芒。蓝冰心见了,一时芳心大震。她原是聪明机警,见识高超的女子,一望之下,知道自己的做法,迫使这个男人,将采取一种邪恶的手段。这还不要紧,最可虑的是大凡是一个人做过某一种恶事之后,往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无数次,这才是她深深感到严重的。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眼中射出这种邪恶的光芒。
蓝冰心本性纯真善良,一旦看到厉斜有堕人邪恶的危险时,她一则不得不为以后可能受害的人,特别是女人着想。二则为了厉斜,亦是于心不忍。但她无拳无勇,亦无办法可以抗拒,唯一的武器,就是她的智慧,而用言语发挥此一力量。
她一方面使自己冷静下来,冷静的如同置身事外一般。另一方面,则迅速地考虑此一局势,假设各种可以解决的办法。首先必须使对方说出他的意向,这是使模糊的思想,变得具体和有条理的最佳方法。如果仍然含含糊糊,则他决计不能用言语表达。这也是令人恢复理智的第一步工作,有些人往往凭一时冲动,而作出某一件事,而揆诸事实,他自家根本不明白这个冲动的得失利害,抱着干了再说的想法。大凡是在这种糊混不清的冲动下做的事,十之八九,会铸成大错的。
蓝冰心以冷冷的声调,却是激将的手法,道:“你敢不敢告诉我,你打算怎样做?”
厉斜道:“我先与你欢乐一番,当然你感不感到快乐,那是另一回事。”
蓝冰心道:“哦,你打算占有我的身体,是也不是?”
厉斜道:“不错,你反对不反对?”
蓝冰心道:“目下谈不到反对与否,只不知你大欲得偿了之后,便又如何?”
厉斜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蓝冰心道:“我知道了,你玩过我之后,就把我弄死,或者丢到一边,永不理睬我。”
厉斜道:“你猜错了。”
他把捏住她玉颈的手往下面滑动,恣狂地抚摸她那富有弹性的肌肉,接着又道:“我玩过你之后,还把你带在身边,好让你有机会暗杀我。直到你自认失败,咱们再谈下一步。”
蓝冰心极力装出对这个男人的捏摸全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事实上她也是血肉之躯,当然不能没有反应。她依然冷淡地道:“那很好,虽然我已不打算暗杀你了,但我愿意跟随你,看你有一个怎样的下场!”
厉斜道:“你说谎,你岂肯放弃暗杀我之心?难道你不打算为夫报仇了么?”
蓝冰心道:“我已经尽力试过,却失败了。可见得报仇之举,实是超乎我能力之外,所以我已没有责任啦!”
“哈!哈!”他仰天而笑,道:“这等道理,听来倒是新鲜不过。”
他这时已停止了抚摸她的动作,甚至眼睛也离开了她的身体。因为这短短几句的交谈,的确使他恢复了理智,不由得记起了艾琳,于是,也就想到有一个困难,使他不能实现把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计划。
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如果他实在想得到艾琳的话,则身边岂可有一个像蓝冰心这种累赘?再说艾琳给他的密信中,曾经提到“此女身世堪怜,务请宽大善待”的话。假如他这刻玩了她,若被艾琳得知,岂不是一切告吹?
上面的想法,是基于利害得失所作的分析。在感情上,当蓝冰心宣布放弃报仇时,他就大为心软,不想伤害她了。因为这个女人,是如此温柔美貌,又富于才情,与他曾经谈得十分投机,已经产生了相当的情感。所以在感情上,他亦不愿伤害她。
厉斜双眉紧紧皱起,很不高兴地道:“起来把衣服穿上。”
蓝冰心诧道:“什么?把衣服穿上?”
厉斜不悦地道:“还要我说几遍才听得明白?”
蓝冰心一点也不紧张害怕,因为尽管厉斜似乎很不高兴,但他眼中的邪恶光芒,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