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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第二十四章 入骨风骚展媚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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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开腔接口,唐天君自己接下去道:“这是因为他这一招绝技一旦出手,立时会有一个当场死亡,所以我才及时制止这等惨剧。”
  他的目光注定在净光面上,淡淡一笑,道:“当然啦,这个倒毙之人,必是你而不是他。”
  净光不敢辩驳,唯唯以应。
  夏昆突然高声道:“在下大胆恭请唐先生,再深入分析如何?”
  唐天君道:“使不得,这是因为你的化血刀法中,有一招反手式,恰是克制净光暗器绝技的妙手法。”
  病头陀净光露出愕然之色,道:“唐先生见过愚僧的手法么?”
  唐天君道:“你武功精妙超卓,想来平生只施展过几次,我如何见过?”
  净光这时可就不敢再说,但显而易见的一个问题,横豆眼前,那便是唐天君既未见过他的暗器手法,如何晓得他会被夏昆克个正着?
  人人皆有此念,但都如同净光一般,不敢质询。
  唐天君岂有看不出之理?当下仰天冷笑一声,道:“我天魔一派,天下无双,任何奇功秘艺,无有不识。净光的暗器卓绝,在我看来,只是很粗浅的玩艺儿而已,净光,我只要说得出你那一招手法的名称,谅你必能心服口服。”
  病头陀净光付道:“这夺命珠乃是本门秘传绝技,天下间无有人知,他如何说得出名称来?”
  当下朗声应道:“是的,唐先生若然晓得此―手法的名称,咱家简直须得五体投地的佩服了。”
  唐天君淡淡道:“这又何难之有?你那一招,可是称是七煞大招魂么?”
  净光一怔之后,果然拜伏地上,表示他实在是服气得无可再服了。
  全场之人,心头泛涌起无限敬意。对这位接掌大宗师位置的人,都感到如天人相隔,深远莫测。
  净光高声道:“唐先生……不,少宗师,咱家是心服口服,任凭差遣。”
  唐天君面上现出笑容,因为他终究凭仗渊博的武学,慑伏天下群魔,使他们衷心认定自己有宗师的地位。假如不是上面还有一个师父,则这个大宗师的头衔,自是非他莫属了。
  但无论如何,如今已博得少宗师之衔,不久的将来,自然可以晋升为大宗师了。这是得到天下邪魔头子们所承认的,当然与自号的大不相同了。
  他高坐台上,略一挥手,道:“请起来。”
  病头陀净光感到一阵柔和而强劲的力道袭上身来,把他托起,心中越发惊佩交集。
  只因双方相距数丈,能把掌力送到,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还保持柔和劲道,把自己托起。
  这等情形,自然也瞒不过群魔眼目,他们固然惊服之极,就连谷沧海也骇得要跳起来了。
  他自问功力火候,都办不到这一手。由此可见得唐天君睥睨当世,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的确有他的底子和本事的。
  目下已是午时,应该是午膳的时间,人人都露出松懈神色,等候台上宣布暂停,前往进食。
  赫大龙向谷沧海笑一笑,道:“咱们可别吃得太饱。”
  他虽然是说轻松话,可是双阵深处,却流露了一股深忧。
  他们不是初出茅庐之人,事到如今,岂有感觉不到谷沧海可疑之理?只是他们眼下已是骑上了虎背,下来不得。因此,唐天君本事越大,他们就越怕。因为一旦事情败露,唐天君本事差些,尚可容他们逃生。如果他本事太大,那他们就只有挨宰了。
  谷沧海对他们的心情和想法,一片雪亮。忖道:“假如他们过于畏惧,只怕非出差错不可。我必须设法鼓舞士气,使他们觉得我们有力量,足可与老唐颌颅争雄才行。”
  当下也笑道:“小弟省得。”
  但谷沧海随即压低声音,又道:“你不必担心,我保证咱们这一顿午饭吃不成。”
  赫大龙一怔,道:“为什么?”
  谷沧海道:“你看好了,一定还要继续下去。我把他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话犹未毕,果见邪儒阂子韶起身,走到台口,宣布道:“由于盟主之事太过重要,敝主上意欲继续下去,直到选出了盟主为止。”
  赫大龙大为佩服,想道:“柯兄弟的才智,似是更在唐先生之上呢!”胆气顿时大壮,向他低声笑道:“这样说来,看来咱们连晚饭也吃不成了?”
  谷沧海笑一笑道:“晚饭当然不能不吃,但一定得等这四场斗完。下一场……”
  他还未说,完那邪儒阂子韶已道:“这一场请娄大逆老师对阴阳扇符平老师。”
  细心之人,听了阂子韶的宣布,已可以从蛛丝马迹中,瞧出谁胜谁负之征兆了。
  原来因子韶提到娄大逆时,不冠以外号或目下的身分地位。但说到符平时,却说明他的外号。
  谷沧海向赫大龙道:“如我是符平,目下已可以认输,用不着白费气力了。”
  赫大龙讶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谷沧海把提及名字时的不同指出来,又道:“这一定是在唐先生心中早先已分了高下胜败,而阂子韶晓得了,所以在下意识中,特地提示符平外号,使人加以注意。换言之,他在无意中设法使符平在外表上增高地位,以便与对手扯平。”
  赫大龙道:“这个说法虽然有理,但听起来却有点勉强。”
  谷沧海道:“这里面还有另一种解释,那是阂子韶心中已觉着符平不如娄大逆,所以把他外号一并提出,好让人人得知。自然此地有谁不识符平呢?这也是阂子韶无意识中的一种补偿作用所致。”
  这时,赫大龙十分信服,连连点头。
  阴阳扇符平,手拿那把两尺余长的阴阳扇,一摇三摆地走入场中。屠师娄大逆也从台上跃落场内。
  两人见过礼,符平首先说道:“兄弟久仰娄兄的奇功绝艺,可惜总没有机会领教。今日的机会甚是难得,定须好生请益,以慰平生之望。”
  娄大逆道:“区区与符兄虽然少有机会碰头,但声气相通,论交有年,当然没有机会印证武功了,今日的场面,与寻仇雪恨之斗不同,因此区区也极高兴有此良机,得向符兄请教。”
  他们的客气话各自表过,这里面又露出了娄大逆终究是一大邪派之主,气度宽大,果然高于符平甚多。
  双方各方亮出兵器,符平以兵器为外号,不必多说,而娄大逆则是一把两尺左右长的阔身利刀,宛如屠户拿来砍骨切肉的屠刀一般。
  他刀交左手,右手在顷刻之间,颜色大变。
  他创立黑手派,乃是以鬼手勾魂的恶毒功夫威震武林。这门功夫施展之时,一只手完全变为黑色,所以名为黑手派,而他身为开山之祖,这门功夫当然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是以眨眼间那只手就转变了颜色。
  符平嘿的一声,挥扇急袭。他暗料对方若要把那鬼手勾魂的功夫运到十足,必须还要一点时间才行。是以决计施以突袭,抢制先机,最好能使他无法把功夫运到十足。
  娄大逆果然以左手的屠刀封架,那只灰黑色的右手,缩在胸前,全然不动。
  符平施展扇上绝艺,一口气连攻了五十余招之多,居然是一气呵成,没有一招是重复的。
  娄大逆单以一把屠刀,显然己抵挡不住。因此当符平一招‘三阳开泰”,那柄阴阳扇幻化为三把,分袭他身上三处大穴时,他的右手不得不发招应战了。
  只见他鬼手一捞,险些儿就抓住了阴阳扇符平的折扇。
  符平虽是险险失手,但接下来却得到了好机会,只见他折扇一抛,在空中打个筋斗,落在左手。
  当他折扇离开之时,已自捏拳击出,顿时带起了一股锐劲风声,威势异常惊人。
  这一拳正是符平的绝艺之一阴阳拳力,力道可以阴柔,可以阳刚。在武林中,声名不下于黑手派鬼手勾魂绝技。
  人人莫不替那屠师娄大逆捏一把汗,因为符平这一拳寻隙而入,优势已成。娄大逆莫说取胜,即使能够挡得一下,全身败退,已经是好的了。
  说得迟,那时快,娄大逆左掌一挥,竞接住了对方的一记刚强拳力。
  原来娄大逆左手的屠刀,竟在众人全然不察觉的情形下,脱手插在地上,他空出这只手,竟然是特地用来对付符平的致命一击的。
  要知他如若尚有刀在手,那就除非他鬼手勾魂的功夫,已练到刀上。不然的话,对方拳头尚在远处,拳力已及,他的屠刀焉能完全封得住?
  但见娄大逆的左手,黑漆发亮,比之右手那般略呈灰淡,全然不同。由此可知,他这鬼手功夫,根本就是双手皆可施展。今日这般情形,完全是娄大逆的计谋,假如符平中计,他们此战就可以早点分出胜败高下了。
  符平的拳力,碰上对方的绝强劲道,不敢怠慢,立时催动功力,瞬息之间,由阳刚而阴柔,又由阴柔而变为阳刚,变了几次之多。
  但无论他如何变化,他的身子总是被敌人的劲道吸住,渐有向前倾移的趋势。
  显而易见的,只要他往前移行两步,他的喉咙就得被对方的屠刀割断。莫看他有扇在手,对方的刀却还插在地上。但只要一被带动,自己既无挥扇招架的可能,对方却可以以脚尖挑起屠刀,把他杀死。
  双方己拼上内功,外表上双方拳掌遥遥相抵,好像要把对方逼退。但事实上娄大逆却是要把符平拉到面前,加以诛杀。此所以他的鬼手,下面是以勾魂来形容。
  斗了一阵,符平感到自己居然已稳住了身子,前倾之势已经消失,当下心中一定,精神大振。
  唐天君突然说道:“在场的诸位都可以看见他们乃是势均力敌的局面。然而事实上娄大逆已经稳操胜券了。不过,目下我若是判符平败阵,他一定心有不服,好在目下不比动手过招那般会有霎时丧命之险,所以我让他们再斗下去。”
  台下一个人开口道:“请问少宗师,符平兄落败的迹象,从何得见?”
  众人一看,发出问话之人,竟是获得决赛权的毒龙张镜。以他的身分,尚且看不出迹象,要向唐天君请问,可见得其中何等微妙难测了。同时也加强了唐天君不让他们罢手此一决定的正确性。
  唐天君道:“大逆的鬼手勾魂绝艺,固然能吸得对方,移到自己面前来送死。但如果对方功力精深,吸他不动,相持既久,他又能把对方定住在当地,移动不得。此时他上前去出手杀死对方,也是一样。”
  张镜躬身道:“多谢少宗师的指迷。”
  唐天君摆摆手,道:“不必客气,他们两人这一拼上,到了互不进退之时,就是娄大逆占到上风之时了。”
  符平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为惕凛,当下连忙运足全力,向后挣退。
  当然他还得防备对方趁隙攻人,所以挣脱之时,必须步步为营,绝对不能有丝毫破绽。
  如若不是有这等顾忌,以他的功力修为,自然可以轻易挣脱。
  他试了两次,都不成功,但觉对方的劲道虽然不把他向前吸去,却宛如万斤巨石一般压住他。
  众人从他面上尴尬的神色中,已看出那唐天君说的话非常正确。也看出符平无法脱身的惶急心情。
  突然间,娄大逆长笑一声,脚尖挑处,屠刀已飞起来,落在右手中。
  接着他举步缓缓向前行去,第一步踏实之时,众人测度那距离,无不知道符平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这第二步的短短时间内。
  假如符平在对方第二步踏落以前,还无法挣脱圈外,他的性命,就算是捏在对方手中,无法改变此一命运了。
  只见大逆脚步提起,缓缓跨出,马上要踏落地面了。
  符平突然间身于向后一仰,如弩箭离弦,倒射出去,快逾闪电。
  他能够挣脱,其实并不稀奇。因为他这等姿式,一望而知,是以全力挣脱的,而完全不顾及门户洞开的后果。
  奇怪的是娄大逆居然没有及时追击,坐令对方逸脱,变成尚未分出胜败之局。
  符平在两丈外站定身子,目注娄大逆,似是看他有何反应。
  台上的唐天君,面色非常难看。因为符平居然逃出娄大逆的掌握,实在大大地塌了他的台,非常之失面子。
  这等变故,对他极力建立的威望,自是一种极大的打击。在场之人,纵然不敢说话,但心中岂能当真膺服?
  饶是城府极深,向为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也忍不住嘿然怒目,盯住娄、符二人。
  谷沧海心中暗暗好笑,觉得自己这一招使得漂亮异常。这一记闷棍,足足可以把唐天君的聪明才智,减弱了三五分之多。
  这样,下一场比赛时,要瞒过唐天君双眼,机会自然大得多了。
  原来符平乃是听到一个女性的传声,要他在敌人第二步欲落之时,全力挣脱,倒跃出国。
  她只指出对方在脚尖快要沾地之时,乃是一个什么势式。符平是何许人物,一听而知,果然是唯一可以不怕门户洞开的机会。因此之故、依言行事。
  如今事过情迁,虽然果然得逃挫败之厚,但横垣在他眼前的,却是道到唐天君怒恨的危机。
  那个女性的传声忽又送人耳中,道;“你快看着唐天君。”
  符平目光一转,恰好碰上了唐天君的怒目,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又惹下了杀身之祸。
  也亏得他,长于应变,这时立刻向台上躬身说道:“在下已是心服口服,更无贰言了。”唐天君只冷冷哼一声。
  符平又道:“在下适才实是不该仗着少宗师所颁不许杀人之严令,硬是退出国外,以致娄兄措手不及,进退皆难。这一点在下特别提出致歉,探望少宗师不予见怪。”
  在场中所有的人,虽知此言是假,但在唐天君来说,他可就好下台了。
  邪儒阂子韶宣布战事,种子人选只剩下了赫氏群魔。而夺获决赛权的,则剩下毒龙张镜。
  所以不劳那阂子韶多赘,这两路人马,已分别步入场中。
  由于赫氏兄弟一路,只有四人落场,谷沧海化名的柯继明,仍然端坐于台上,不免引起一阵窃语。
  毒龙张镜虽是成名数十载的老魔头,平素自视甚高,但对这赫氏兄弟,可当真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双方见过礼,张镜望了台上一眼:说道:“贤昆仲本来只是四位,所以如今由四位上场,本来不足奇怪,但这其中之故,却甚望贤昆仲指教。”
  赫大龙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本以通心神功见长,彼此心意互通,因是之故,上阵动手,多是四人齐上,除非是很普通的对手,方会两人出阵。”
  他停顿一下,又道:“我们的柯老三,才智武功都很高明,但在通心神功方面,却未达到巅峰地步。因此,某家让他在台上观战。”
  赫大蛟接口道:“只不知这个答复,张兄听了满不满意?”
  张镜道:“既是贤昆仲的决定,兄弟岂有置哮余地,当然满意啦!”
  赫二虎道:“咱兄弟久仰张兄的分波踏浪脚法变幻无穷,奇异无比,这一回有机会见识,甚感荣幸。”
  赫二豹接口道:“不过咱兄弟人数多,动起手来,张兄显得太吃亏。”
  毒龙张镜淡然一笑,道:“将来兄弟如果也找得到可以通心传意之人,定必与他联袂行止,上阵之时,亦不分开。这是百世难逢之事,因此诸位一同上阵,其实乃是理所当然之举。”
  赫大龙环视四下一眼,道:“只不知旁观之人,可有意见没有?”
  人丛中有人高声道:“在下大胆提示一个疑问,要请赫兄指点。”
  众人视之,开口之人,乃赫赫有名的抓魂手崔迟。
  赫大龙道:“崔兄有何赐示?”
  崔迟道:“赫兄好说了,在下想请问一声,贤昆仲既然是五个人,假设这盟主重任,落在你们身上,则我们这些听令之人,岂不是有了五个头领?”
  四下发出笑声,因为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亦是这充满了紧张气氛的大会上,唯一比较轻松的小插曲。
  赫大龙道:“咱兄弟人数虽多,其实只算一个。假如大家觉得不便,则我们便由一个出面就是了。”
  他略一停顿,又道:“至于柯老三,由于必须续下苦功,相信在一二十年之内,须得待在关外老家苦练。等于是减少了一个人,崔兄以为如何?”
  崔迟道:“在下没意见了。”
  赫大龙转向张镜道:“假如张兄认为人多不公,则咱家兄弟可以减少两个。”这是以退为进之计,因为他料定对方不会承认怕他们人多。此外,谷沧海曾暗中授计,要他们最好只派两人上阵。不过由于通心功的关系,所以不可一对孪生的退出,而是每一对退出一人。这样,站在一边观战的话,即可利用旁以观者清的优点,着着争先了。
  张镜道:“贤昆仲既有通心的本领,则我宁可你们通通下场,免得有人在一边从容观察。”
  他转向唐天君道:“只不知台上的柯三兄,准不准暗中指点?”
  唐天君立刻道:“不行,这样做法就算不得是真功夫了。”
  他挥挥手道:“这一点我自有分数,你放心应战可也。”
  谷沧海心中好笑,忖道:“看你有什么法子,使我无法暗中指点赫氏兄弟他们。”
  转念之时,只见冥医西门疆、讼师毕如刀都跃到台下,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谷沧海与赫氏兄弟之间。这么一来,假如他们练有截听传声的本事,加上所站位置,纵然是独门传声也无法瞒得过他们。
  赫大龙懂得这一门截音的秘技,因此一看那西门疆、毕如刀所占的位置,顿时已明究竟。
  饶他是老谋深算的魔头,见惯了大风大浪,这刻也禁不住为之失色而惊。
  要知今日的局面,己与初时大有不同。赫氏四魔由于种种表现,得到唐天君的青睐,选拔为种子队。
  此举固然很有光彩,可是假使动手之时,全然平平无奇,则不但在场的黑道魔君们看不起,最可怕的是唐天君一定表示不满,因而可能下手杀死他们,这等杀身危机,教他们焉能不惊。
  幸而他面上浓密的胡须,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色和表情,所以连近处之人,也全然看不出来。
  事到如今,情势再糟,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赫大龙带头,率领其余兄弟,步入场中。
  他们终究是人多势众,一个都是显得那么剽悍雄健。这一股威风,连鼎鼎大名的毒龙张镜,也被压下去了。
  此时龙、较二人,各掣大刀。虎、豹二人,则掣出钢枪,摆下了一个阵势,刀枪锋刃都对着张镜。
  毒龙张镜对这赫氏四魔,知之甚详。晓得他们如果拆了伙,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当代高手。
  当然这一个对手,十分难以应付。不过好在这四人合起来,比单独一个人竞也增强不了多少。
  原来世间之事,每每是利弊互见,没有绝对可言。尤其是在他们这等高手来说,对付一个人,与对付三五人,全无差别。
  这话怎说呢?看官们当必也能了解那就是几个人合起来,由于必须顾及整体,行动受到拘束,以及四个人的被攻击面积和机会,也跟着增加。所以在一流高手看来,没有太大的差异。
  如果是常人打架,当然是人多者胜了。
  此外,赫氏四魔那几套联手夹攻的技艺,知者不少,毒龙张镜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宁可对方四人齐上,反而更是上算。
  赫氏四魔的刀枪尖上,射出森森杀气,凝聚起来,几乎可比有形之物。
  因此毒龙张镜就不得不挥动手中的缅刀,以极精微奇奥的招式,化解这一股可致人死命的杀气了。
  全场寂静无哗,连孙红线也禁不住替这一帮人,捏把冷汗。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谷沧海有什么方法,可以击破封锁线,把传声送到场中。
  她心念一动,讨道:“看来此一危局,只有我可以帮忙沧海了。”
  心随念动,便站了起身。
  唐天君向她望了一眼,含有询问之意。
  孙红线秀眉轻蹙一下,忽又坐下,挥手召唤一仆过来,低声吩咐他道:“你出去巡看一下,说不定会有对头潜来此间扰闹!”
  这么一来,已说明她方才站起身,乃是想亲自出去巡查动静。但由于她舍不得错过这一场比试,才又改了心意,召人前往。
  唐天君把注意力转回战场上,似乎对她的行为,已得到满意的答复一般。
  孙红线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忖道:“若不是谷沧海及时阻止我,此举一定露出了马脚。”
  原来当她起身时,谷沧海马上晓得她的心意,连忙传声劝阻,他们彼此都在台上,相距不远,所以不虞传声会被截听了去。
  在这一件事之中,谷沧海表现的机警固然是世无其伦,而孙红线的随机应变,也可看出她的才智是如何的高明。
  这时虎、豹两人双枪齐出,直取张镜。龙、蛟两把大刀,则是从双翼攻上,借作掩护。
  这四人的动作,齐整而又迅快,仿佛是一个人发出的招数一般,而普天之下,谁也没有法子在一招之中,同时使用四件兵刃攻敌。
  因此他们的气势,宛如惊涛骇浪,一下就把毒龙张镜冲得退了四五步之远。
  但是张镜缅刀翻飞,封闭住门户,脚下如蜻蜓点水般连走几个方位,不知如何,已到了左侧,出刀攻击。
  他的缅刀精芒四射,耀目生辉。竟然大有把敌阵截为两半之势。
  龙、蚊二人转身蹿上,运刀封架。虎、豹二人,则拧枪刺穿砸扫,仗着枪身较长,远攻敌人,大有得心应手之概。
  此时全场之人,都觉得毒龙张镜武功固然高绝同齐,但比起这赫氏四魔,显然还差了一筹。
  战场中枪影刀光四起,业已杀作一团,毒龙张镜仗着脚法神妙,在四魔围攻之下,一直有惊无险。
  不久工夫,已激斗了三十招以上,赫氏四魔中,人人都看出要以赫大龙功力最深厚,刀招独多变化。
  因此那毒龙张镜所遇上的险招,几乎都是赫大龙出击而成的。这么一来,没有人能不对赫大龙另眼相看了。
  直到他们酣斗了五十招之时,毒龙张镜猛可飞身跃起,双脚快如闪电,向赫大龙连环踏踢。
  这是张镜威震武林的分波踏浪脚,一共分为九变,每一变又可互相倒错杂置,生出了更多的变化,最厉害的是他每一脚功力十足,虽然快极,却一丝一毫都不拖泥带水。
  谷沧海双眉深皱,忖道:“他的脚法,比起他的儿子张少龙,可高强得多了。”
  念头还未转完,赫大龙大刀过处,划破了张镜的裤管、还逼得他飞开七八尺,险险摔在地上。
  锣声一响,战事结束。邪儒阂子韶起身向全场之人宣布赫家兄弟已取得胜利。
  这时,人人都已饿肠辘辘。只因皆是武功高强之士,所以即使饥上二五日,仍然不成问题。
  谷沧海忘了与唐天君打如呼,一径跃到台下,奔向赫氏四魔,与他们相拥,表现出非常兴奋快乐的样子。据西门疆后来向唐天君报告,当时见谷沧海询问他们紧张与否,以及谈论赫大龙刚才出人意表的刀招的得失利弊。报告中说:谷沧海批评不多,而是赫大龙向他讲解奥妙。
  由此可知,这一路世所未见的刀法,乃是赫大龙精通,并非谷沧海指点的,事实上当然不是这样,敢情当唐天君派人封锁传声路线之时、谷沧海的一条稳妥传声线路,已经搭好了。
  他与赫氏四魔并非直接通话。而是经过一个传播站。此人乃是唐天君万万猜想不到的南溟神女。
  虽然当中有她转话,不致被敌人截听了去,可是这么一来,在时间和机会上、效力减少很多。所以谷沧海后来表现出的兴奋快活,确实不是伪装。
  现在,关于争夺黑道盟主宝座之事,逐鹿者只剩下四个人了。数十魔头,绝大部分都因对宝座绝了缘而显得很轻松。只有这些逐鹿者,表现得相当紧张,全部谢绝应酬、早早就返房闭门歇息。
  孙红线见谷沧海才智绝世,历险如夷,对他更是倾慕崇拜,但另一方面,也因关心之故,所以非常的替谷沧海担心。
  夜幕深垂了好久,七贤庄中,大部分已寂然无声。只有这一边,群魔死自饮酒纵谈,豪兴飞扬。
  突然间,阂子韶向大众宣布,立即举行争霸这战,地点照旧。
  群魔听到这个消息,只有高兴而已。反正现在已没有他们的份,隔山观虎斗,自是极有趣之事。
  谷沧海这一组是由孙红线来通知的,她说完之后,毫不停留,回头就走,不过她故意放慢了步伐。
  果然耳边听到谷沧海的传声道:“你赶快设法通知那边正派群侠,半个时辰后,悉数突围逃走。”
  孙红线虽然感到这样安排,不大妥当。可是她已没有机会与他商议,因为这刻暗中有人监视着她的举动。
  不一会儿,练武厅中人头拥挤,四方八面插上火炬,照得每个角落,明如白昼。
  唐天君以及有资格逐鹿的人,都高坐于台上,孙红线座位距谷沧海不远,当下抽个空向他说道:“我已经通知他们了。”
  谷沧海十分放心,因为孙红线本身既机智聪明,同时又知道那边有内奸,所以她的传声,必能说得清清楚楚,教大家把那五台山密云大师瞒住。
  他马上就发现所有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花蕊夫人身上。
  原来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在强烈的火炬光线照射之下,起伏的峰峦,粉臂玉腿,甚至那最高神秘的地带,都可以隐隐看见。以她这等殊姿绝色,加上风骚入骨,竞连许多久在花丛打滚的魔头,也瞧得双眼发直。
  谷沧海对这等情形,感到万分不安。因为目下出战的是赫家四魔,他们虽是独身不娶,保持着纯阳之体。可是碰上这个天下第一妖媚的女人,只怕连他们也忍受不住她的魅力。
  这个难题,并不是如今才想到。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竞估不到她的魅力这么强烈巨大。
  阂子韶已经宣布,首场是由花蕊夫人对化身金刀夏昆。
  两下当即出场,才一亮相,全场之人,已经一致认定花蕊夫人必胜无疑。
  只见她袅袅婷婷的在场中一站,那种风流体态,和入骨风骚,真是无可形容。勉强的说,这花蕊夫人并非单单是惹起男人性感那么肤浅。她的造型,身材和风度,在使人泛起一见难忘的感觉。
  总而言之,她的确能使人心荡神驰,这一感觉强烈得使任何人都无法收摄心神。既然无法专注强敌,则败在她手中,自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夏昆掣出金刀,气概雄伟,姿势威武异常,他抱刀行了一礼,道:“夫人今宵绝艺全出,兄弟真是感到莫大的荣幸。”
  人丛中有人接声道:“你为何不说是眼福不浅呢?”话声方歇,群魔爆发出哄堂笑声。
  夏昆道:“这话很正确,兄弟真不知道在夫人这等风姿之前,如何有人能定得下心,与你作殊死之斗?”这句话老实说,连唐天君听了,也微微而笑。他不知不觉向黑手派,的屠师娄大逆望去,因为他是花蕊夫人的死对头,在武功路数上,他们天然就是互克的。故此,他们这两大邪派生来就是死对头。
  娄大逆的额上,堆满了皱纹,鬓边也微现汗珠。唐天君看了,登时晓得娄大逆也得花上许多气力,方能抵御对方的强大魅力。
  他随即向赫大龙、大蚊望去,只见他们也露出努力克制自己的样子。
  看这等情势,花蕊夫人分明已经赢了,当下心念转动,考虑要不要这就宣布花蕊夫人已夺得鳌头。
  孙红线低哼一声,向他说道:“奇怪?天下男人难道只有少宗师您才有定力么?真是可笑得紧。”
  她说完之后,双目凝注在场中,心里却寻思道:“谷沧海要我说这一句话,能发生作用么?”
  就在她转念之时,唐天君亦改变了意思,不肯立刻宣布花蕊夫人是天下黑道盟主。他乃是因男性的自尊而改变了主意,不想让一个以媚功著称的女人,成为普天下黑道的领袖。
  花蕊夫人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道:“夏兄,你的金刀非同小可,碰上就化为一滩鲜血。
  希望你使得小心一点,我可不想化为血水呢!”
  夏昆道:“夫人好说了,兄弟目下正在考虑一件事。”
  花蕊夫人道:“什么事呀?”
  夏昆道:“兄弟感到夫人的绝色风姿,竟是平生所仅见。因此之故,恰在寻思如夫人袖手延颈,任我杀戳之时,我不知下得手下不得手?”
  这个问题非常有趣,许多人都发出会心的笑声。
  花蕊夫人皱眉仰首,作出一种楚楚可怜这态,道:“那么夏兄下不下得手呢?快告诉我。”
  夏昆凝目望了她一阵,还未说话,台上突然传出一阵粗豪的大笑之声。众人无不讶然望去,只见发笑之人,竟是赫大龙。
  夏昆道:“赫兄何故笑成这等模样?难道兄弟说错话了?”
  赫大龙站起身,先向唐天君道:“某家先请示少宗师一声,可不可以讲出真话来?”
  唐天君也感到兴趣,道:“足下但说不妨。”
  赫大龙抱抱拳,这才向夏昆道:“夏兄刚才的话,不免招来坐井观天之讥了。”
  夏昆哦了一声道:“怎么啦?难道世间还有人能比花蕊夫人更迷人女性么?”
  赫大龙从容应道:“当然啦!那个女人性许名灵珠,不知诸位听过没有?”
  唐天君顿感释然,又有点后悔和遗憾。为的是他始终没有瞧过许灵珠,生怕会失望而返。不过,由于她一向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因此赫大龙认为她比花蕊夫人更美,倒也合情合理。
  夏昆摇摇头,道:“赫兄此言差矣,许灵珠即使美如天人,但哪有花蕊夫人这等迷人风情。”
  赫大龙道:“夏兄见过许灵珠没有?”
  夏昆道:“兄弟没有见过。”
  赫大龙道:“那就无怪你会这样说了,假如是见过许灵珠的人,一定否认你的说法。”
  他环顾了全场一眼,道:“自们找出一个见过许灵珠之人,就要他证明某家并无虚言了。”
  场中有好些人见过许灵珠,其中有少数认为赫大龙说得不错,但大部分人却认为花蕊夫人自有独特之点,不是许灵珠的光芒所能掩盖的。不过,这些人都缄口不语,谁也不愿出言得罪人。
  赫大龙道:“奇怪?咱们找不出一个见过许灵珠的人么?”
  场中有人应道:“咱们这些人之中,既然没有见过她的,那么求诸没有资格观战之人当中,必有所获。”
  阂子韶向唐天君低语两句,得到他的同意,便大声道:“那么我找许灵珠的义兄杨晋来此,他本已改了姓名,但在此却不虞泄露。”
  这话说了不久,便有人带领杨晋进来。此人年约二十余,白白净净,正是谷沧海在关外见过之人,其时他对此人觉得很怀疑,认为此人来历大有问题。现在已经证实了,敢情他就是许一山的义子,许灵珠的义兄杨晋,正是昔年诬指应真大师犯罪之人。
  他向花蕊夫人仔细看了一会,才道;“小可只是个小人物,如何能在此处说出评语,尤其是这一位乃是赤身教教主花蕊夫人,小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置评。”
  人人皆知杨晋这话,只不过是礼貌上的开场白而已。既然唐天君要他说,他岂敢不说?
  果然邪儒阂子韶高声说道:“杨晋,此是唐少宗师之命,你尽管说,得罪什么人都不要紧。”
  杨晋惶恐地向台上望去,他身分较次,未得参与观战,因此,他也不大清楚唐少宗师是什么来路。
  不过,既然阂子韶可以当着天下魔头煞星,大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无疑这唐少宗师的地位,一定高过了在场所有之人。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而性命终究是他自己的,如果得罪了花蕊夫人,她虽然目下不发作,但将来再找他晦气,他向谁诉苦?
  因此,他现出犹疑之色。
  台上的孙红线起身说道:“花蕊夫人,假如你向少宗师说出表示效忠之言,这姓杨的就不至于迟疑恐惧了。众所周知,凡俗之人,根本不知少宗师的身分。只知赤身教势力庞大无比。”
  花蕊夫人岂敢怠慢,立刻说道:“少宗师乃当今之世的第一人,若有所命,敝教悉数听候差遣、纵然是赴汤蹈火,亦不敢辞。”
  她说得异常诚恳驯顺,一派卑躬屈节之态,教人一望而知,她极是诚惶诚恐。
  杨晋看清楚了这形势,真是惊喜交集。
  惊的是世上居然还有如许高明人物,连赤身教主花蕊夫人也这胶畏服。
  喜的是邪派黑道中既然有这等人物,他只要想法子搭上关系,就算是独角龙王应真查出了真相,下山向他下手,他也有靠山可以倚恃了。
  他的武功虽然不济事,但他的诡计阴谋,以及胆色,都极是出色,要不然,他焉能弄得倒睥睨天下的独角龙王应真?
  换了旁的人,纵使是想得出这等阴谋,也未必有胆子施展。
  由此可知,这个杨晋实是世不易见的雄才,可借是他走入邪途,以致浪费了才华,未能建功立业,为众生谋福利。
  在这霎时之间,他已拟妥了如何接近那唐天君之计。
  他目光一转,突然变得异常的锐利,神采奕奕。
  面对这许多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邪派高手,居然全不怯场,反而显示出他另一种奇特的气概。
  这一眼,足以使见多识广的群魔,对他刮目相看,感觉到他绝对不是寻常的凡庸人物。
  之后,他朗声说道:“唐少宗师诚然足以领导天下英雄豪杰,但如果说到天下第一,只怕有一个人会反对……”
  他突然说出如此大胆不敬之言,全场之人,无不愕然。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不期而然集中在唐天君的面上。
  唐天君面色丝毫未变,甚至看他的样子,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城府之深沉,又使得全场群魔为之悚然凛惕。
  孙红线冷冷道:“杨晋,你敢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杨晋躬身道:“小可焉会放肆狂妄得连身份也给忘了?但以事论事,小可晓得有人会提出异议,此外,这一点与小可的任务,也有莫大关连。”
  孙红线道:“废话少说,把要讲的话快快说出。”
  杨晋立即向孙红线道:“小可所指的这个人,便是少林寺第一高手独角龙王应真。小可相信在场的前辈高人们,都会深悉应真底细,所以小可无须多说了。”
  孙红线道:“你提起应真,有何用意?”
  杨晋道:“以应真这等盖世无双之土,当年也倾倒于许灵珠的石榴裙下,不惜做出被天下人唾骂之事,可想而知,那许灵珠是何等美貌了。”
  群魔都知悉十余年前的那段公案,因此都不必追问。
  甚至唐天君也知之甚详,是以默然寻思。
  杨晋又道:“据小可所知,花蕊夫人见过应真许多,但应真却毫不动心。因此,许灵珠和花蕊夫人之间,已不必再作详细比较了。”
  他转向台上的唐天君望去,又道:“假如唐少宗师见了许灵珠而能不为她美色所动,那么少宗师即可以证明比独角龙王应真更高一筹了。”
  他的话开头时惊人万分,但结尾之时,却划出十分平淡易行的道路。表面上他似乎有冒虎威之嫌,但骨子里却是帮忙唐天君提高身价。
  唐天君如何领悟不出此意,心想:“此人不借冒杀身之险,以求我对他注意,必定有极大的图谋。本来我不必理会他,不过,假如外面传说不假,那应真竟是被他陷害的,则此人的智谋胆色,实在惊人,我可不宜轻忽视之。此外,他在顷刻之间,已想出了如何引我注意之法,这等脑筋,世所罕见。我岂可轻视抛弃了这等人才?”
  他的面上仍然没有一点点表示,使人莫测高深,不知他究竟将要如何发落?
  孙红线挥手道:“杨晋,你的话说得太多了,姑念乃是命你来说实话的,可即退下。”
  她自然是得到唐天君示意,才如此发落的。
  杨晋当下捏着一把冷汗,便退出去了。
  谷沧海心中恨得难以形容,因为这个万恶之徒,不但诬害了师尊,甚至多年之后,他还利用师尊之名,行使他投靠唐天君的阴谋。
  他考虑到尽早杀死此人的方法,但一来目下己不便下手。二来他必须留下这个活口,以便清洗师尊不白之冤,亦不可杀他。
  唯一可慰的,便是今日已看见杨晋的真面目。并且由于今日这一场想不到的局面,使他有了投靠唐天君的路数,则他不久之后,将会重新露面,毫无疑问。
  这样比较好办些,不似以前这杨晋行踪隐秘非常,生出正如俗语所说:“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之感。”
  赫大龙高声道:“杨晋既已证明了某家所说的话,也许夏昆兄不会见怪我打岔之罪了。”
  化血金刀夏昆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这是因为赫大龙这么一来,使他凭添了不少抗拒对方媚功之力了。不过这一点不便当众说出,是以只打个哈哈,含含糊糊的对付过去了。
  花蕊夫人当然感到非常的愤恨,她所恨的对象,不但杨晋和赫大龙这两个最直接引起事端之人首当其冲。甚至连唐天君和对手化血金刀夏昆,也成为她憎恨的对象。
  自然她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仍然笑哈哈的风骚扶艳之极,实足使人心醉神迷。
  杨晋既已退下,赫大龙也归了座。群魔的注意力又集中在这一对行将交手以夺霸座之人身上了。
  夏昆这刻好像已能完全不受对方媚功所惑,雄赳赳气昂昂地掣出金刀,摆好门户架式。
  他这一摆开门户,顿时气势逼人,威风凛凛。
  花蕊夫人咯咯一笑,身子随着笑声摇票,胸前那袭透明的蝉翼纱衣,滑了下来,露出起伏摇荡的豪乳。
  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白致生光,面貌这般校媚骚艳,而胸前双峰又是那船的坚挺美观,组合成一阵强大绝伦的诱惑力,直袭人夏昆心头。
  假如她卖弄下去,也许夏昆终于会自动认输,弃械而逃。
  但花蕊夫人却突然出手攻去,只见她欺前两步,纤指连点,发出连续不断的指力破空之声,哧哧直响。
  她的化阳指乃是邪门绝顶的功夫之一,险柔刁毒,变化多端,难以窥测。
  尤其是她的指法招式,奥奇之极,直有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之妙。
  因此之故,夏昆虽然蓄势以待,但被她这一阵急攻,也自弄得手忙脚乱,一把金刀舞出千重光影,脚下却禁不住噔噔噔连退不已。
  明亮如画的光炬照射之下,人人都看得见那夏昆面上汗珠点点,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响亮。
  这等倩状,任谁也一望而知,夏昆处于极劣之势。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其他之事,包括替夏昆着急在内。
  原来这花蕊夫人的媚功,天下无双,虽然正在施展狠毒手法,极为骤急地逼攻敌人。
  可是她的一举一动,仍然保持着美妙的姿势,而且由于她的双腿因迈动之时,尽行露出,加上胸前摇荡颤跳的豪乳,皆能使任何男人感到非常刺激。
  因此,没有一个男人不是垂涎欲滴地注视着她全身上下。这么一来,对于夏昆的安危,谁也不加注意了。
  谷沧海修习的是无上禅功大法,又得几位少林高僧合赠功力,因是之故,虽然是苦行修持了几十年的头陀,若论定力,也比不上他。
  眼中虽然得见诸般色相妙态,但心灵之中,仍然保持一尘不染,澄明如故。
  故此当他发现唐天君居然也看得入了迷之时,心中暗暗窃喜。
  要知若在平时,化血金刀夏昆处于这等危殆情况之下,唐天君必定会下令停战、宣布他失败。
  谷沧海当然不会去提醒唐天君,甚至于希望夏昆被杀,则世上即可少了一名魔头,而花蕊夫人违令致敌手于死,也将引起了问题,乱了唐天君的心智。
  他趁这刻人人都迷醉在花蕊夫人身上之时,游目四顾、视察别人的表情。
  首先最关心的人,自是赫氏四魔,因为他们可能会碰上花蕊夫人,如果他们已抵抗不住她的魔力,则不如趁早认输,免得发生意外。
  只见赫氏四魔全部凝神观战,但还好的是他们还不曾露出一副垂涎欲滴之态。
  至于他们看得人神,乃是男人的本性,合乎人情道理。
  因为他们不似谷沧海那般肩上担负着天下重任。
  谷沧海甚感欣慰,随即传声告诉他们,要他们提起警觉,不要坠入花蕊夫人的色阱之中。
  接着,他便观察花蕊夫人的对头,黑手派的屠师娄大逆。
  只见他满面汗光点点,宛如使了很多的气力一般。
  这等情形,一望而知,他是运功抵御袭心的阴魔。
  他虽是自己跟自己苦斗,极力不使欲念越禁,以致心头再也不得平静,但事实上,这等于与花蕊夫人斗法了。
  假如他赢了的话,花蕊夫人的媚功,将无法再征服他,到动手之时,花蕊夫人非遭遇败绩不可。
  如果他输了,世上两大邪派对持之势,马上完蛋。
  他从今以后,永远被花蕊夫人制住,要他生则生,要他死则死。
  这是因为他们之间在先天上,是有冰炭不相容的排斥性。他们碰在一起,非争个高下存亡不可,而娄大逆唯一的弱点,就是在于男性的本能,乃是好色这一点上面。
  花蕊夫人若然以媚功压倒他,娄大逆的武功练得再高,也不管用。
  谷沧海察觉了这等情形,欢喜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他等候了不知多久的绝佳机会,当下以传声之法,向娄大逆说道:“娄大逆听着,我是天字第一号。也就是大宗师的真正传人,假如你诚心诚意为我效力,执行我给你的一切命令,我立刻使你赢得花蕊夫人,把她的赤身教收入你黑手派中。”
  娄大逆身子微微一颤,目光想要转动。谁知花蕊夫人的豪乳凫臀,粉臀玉腿,竞把他的目光吸得紧紧的,无法挪得开。
  谷沧海道:“目下你心神业受禁制,双目是人心之窗,你休想离得开她曼妙动人的身子。”
  娄大逆身子又震动一下,晓得自己已经败在花蕊夫人手下了。
  他不由得自心底打个冷战,因为他想到自己沦为奴隶之时,那种屈辱和不堪的磨折,实在比死了还痛苦。
  要知男女之间,大不相同,由于他们具有先天性互斥的特质,因此,花蕊夫人击败了娄大逆的话,她决不会丝毫容情,而是每日想尽法子去收拾他。
  反过来说,假如娄大逆赢了,他会把花蕊夫人这个一代尤物的武功禁制起来,收入房帏,以供享乐,并不会鞭挞糟蹋她。
  这一点,屠师娄大逆知道得非常清楚,是以骇出了一身冷汗。耳边听谷沧海又道:“假如你愿意服从我的命令,那就点一点头。”
  娄大逆在这等情况之下,岂敢不低头,当下点头示意。
  谷沧海暗运禅功大法,把狮子吼化入传声之中,送入娄大逆耳中。
  娄大逆身子又是一震,登时恢复清醒,移转双目,四下查看。
  身边又响起那阵传声,道:“我是天字第一号,你不得左右顾视,露出了马脚。假如你诚心效力,这花蕊夫人将是你怀抱中的禁脔。如果你敢怀贰志,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娄大逆又是惊惧、又是迷惑,不知这个天字第一号,到底是什么人使的玄虚。
  他一点也不担心与唐天君作对之事,因为假如这一天字第一号命他去做一些必定败亡之事,他还可以拒绝。目下最怕的是这个天字第一号,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唐天君的诡计。
  如若这是唐天君试探他的手段,则他自应马上向唐天君报告,以示忠诚之忱。
  否则唐天君认为自己可能背叛,日后必是杀身之祸。
  饶他娄大逆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又曾是雄霸半个天下的一派之主,但这刻也仿捏迷惑,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听那传声又继续道:“我是天字第一号,现在给你两个命令,第一个命令是你不许向唐天君这逆徒透露消息,如若被我截听了去,你就马上遭报。第二个命令,下一场你如果对上花蕊夫人,我设法让你制服她,收为房宠。如你对上赫家四魔时,他们也是我的手下,你须得诈败,让他们登上盟主宝座。”
  娄大逆心中透一口大气,忖道:“这就行啦!如果他要我当上盟主,而事事又得听他之令的话,我这条性命,在他与唐天君的夹缝中,准得葬送。”
  这时,花蕊夫人进攻得更为狠毒凌厉,夏昆险状百出,动辄会丧命她指下。
  花蕊夫人攻的越发凌厉,但毫不急促,相反的,她的动作比舞蹈还要美观悦目,衣袂飘飞,把里面光溜溜赤条条的美丽胴体,时时展现在群魔眼前。
  她满心恨毒之念,所以不借展出她的压箱底功夫,牺牲色相,务把全场之人迷住。尤其是唐天君,好使他不会下令停止战事。
  这样她才有机会,可以把夏昆当场杀死,稍泄胸中之恨。
  但由于花蕊夫人身段、皮肤以及面貌,都是那么美艳迷人,因此群魔对夏昆的劣势,俱无所觉。
  谷沧海内心中很紧张,因为只待夏昆死在当场,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他的目光不时向唐天君望去,但见他似乎对花蕊夫人的迷人色相,感到极大的兴趣。现下已是最后关头,他尚不知下令。再等一会儿,他纵然警觉下令,但除非亲自下手排解,否则的话,连花蕊夫人自家也收煞不住这势于了。
  谷沧海正在一分一秒地挨时间,全副精神完全放在唐天君身上,不暇他顾。直到一个人奔上台,走到唐天君身边,谷沧海才蓦然警觉,大惊忖道:“我这是怎么搅的,竟然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只不知此人有没有发现我在注视唐天君。如果他业已发现,向他报告,则我不但辛辛苦苦做成的局势,马上彻底被摧毁。同时还可能逃不出此地呢!”
  原来他认定全场之人,皆受花蕊夫人媚功所惑,再也没有人会移开目光。因此,他才毫无忌惮地向唐天君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