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魔花》第十四章 走火入魔
司马明正在练功吃紧一际,一个幽灵般的人影突然显现,狂叫一声:“九阳神功!”
红焰顿敛,司马明惨哼一声,仰面栽倒,五官七窍之中,汩汩溢出鲜血来。
那人影似乎吃了一惊,骇然又叫了一声:“走火入魔!”
司马明内功精湛,而且“生死玄关”之窍已通,急忙封闭主要穴道,阻止气血逆流反窜,饶是如此,半边身已不能动弹。
他做梦也估不到道绝涧之中,还有另外的人存在。
睁眼看处,三丈之外,一个俊美至极的少年正楞楞地望着自己。
他知道这突然惊扰之下,已然走火入魔,虽然应变得快,保住一命不死,但半身残废,已成定局,心中实在比死还要难过百倍。
如果一瞑不视,也就一了百了,落个半身残废,还得面对惨酷的现实。确实是生不如死。
刹那之间,他万念俱灰,几乎忘了眼前的罪魁祸首。
那少年皱了皱眉,首先开口道:“在下一时大意,致使仁兄走火入魔,抱歉之至!”
司马明狠狠地盯住那少年道:“我被你毁了,你就是抱歉了事?”
那少年满不在乎的道:“要不,仁兄准备怎样?”
司马明气愤交加,肝胆皆炸,慄声道:“本人与你有何仇何恨?”
“仇恨倒是没有!”
“那你也是练武之人,难道连这一点常识都没有?”
“在下说过无心之失!”
“你倒轻松得紧?”
那少年面孔一沉,阴阴的道:“就算我毁了你,又算得什么?”
司马明几乎气破顶门,他真想一掌劈死对方,怎奈半身已不能动弹,咬牙道:“凭这句话你就该杀!”
“谁来杀我?谁敢杀我?哈哈哈哈!”
“似你这作为,迟早会有人杀你!”
“你找死!”
“你敢?”
少年阴恻恻的一笑道:“杀个把人算什么,有什么敢与不敢,告诉你,我不必动手就以……”
“怎么样?”
“噫!你……你方才练的是‘九阳神功’,你是不是叫司马明?”
司马明一怔,道:“是又怎样?”
少年俊面倏变,慄声道:“你真的是司马明?”
“不错!”
“这可糟了!”
司马明大感错愕,不知他说糟了是什么意思,惑然道:“什么糟了?”
那少年恍若未闻,喃喃自语道:“大错已成,这……这如何是好?”
司马明更加不解,颤抖着声音道:“你是谁?”
“我?你最好不要问,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司马明,我一向杀人极少加以考虑,不过,你,我不能对你下手,对于这件事,我十分抱歉,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会有人来,我得走了!”
说完,弹身飞逝,眨眼而杳,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司马明怔怔地望着他从视线中消失,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少年不但阴残而且诡秘,从他的谈话中,已表露无遗。
他说一个时辰之后,会有人来,是什么样的人会来?
自己已然走火入魔,半身残废,即使有人来又有何用!
司马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一幕幕的往事,从脑海中显现又消失,其中恩、怨、情、仇,像一柄柄的利剑,在扎刺着他的心。
“如果我不死,我非杀他不可!”
他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然而,接踵而来的是无边的黑暗和绝望,他能恢复原来的功力吗?这简直近于梦想,走火入魔,不死已是大幸。
心念之中,眼前人影一晃。
赫然是那诡秘的少年去而复返。
司马明的目光,接触到对方闪烁不定的眼神时,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这少年去而复返,必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少年阴阴一笑,道:“司马明,我想起了一件事……”
司马明厉声道:“什么事?”
“血剑在你身上!”
司马明不由心胆俱裂,对方去而复返,竟然是为了自己身上的“血剑”。“血剑”,经过无数波折,才由“毒中之毒”无条件送还自己,如果再度失去,一切将成泡影,然而,以自己目前的情况,焉能保得住“血剑”不落对方之手。
“血剑”在自己身边,除了“梅花会”之外,别无人知。
莫非这诡秘少年是“梅花会”的人?
他既是“梅花会”的人,何以不取自己的性命?不对?
那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身藏“血剑”呢?
少年缓缓走向司马明身前,一伸手道:“司马明,干脆点自动交出来吧!”
“你到底是谁?”
“我,无妨告诉你,我叫方子玉!”
“方子玉?”
“不错!”
司马明怨毒冲胸,惨厉的道:“方子玉,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方子玉冷冷一笑道:“你这辈子办不到了,不过,你虽口出不逊,我仍然不杀你,你明白吧!走火入魔,你活不了多久!”
司马明狂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血沫。
方子玉再向前走了一步,一只手电疾的扣住司马明经穴尚未闭阻的那一只手,另一手抓向胸衣。
“嗤!”一柄尺长小剑,已到了方子玉手中。
司马明急怒攻心,登时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司马明悠悠醒转。
第一个感觉是自己似乎被人抱住,股股幽香扑鼻,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唤醒:“明哥!明哥!”
睁眼一看,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面前,站着阿姨王芳翠,而自己却躺在妻子方静娴的怀里。
她师徒会在此处现身,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大劫之后忽逢亲人,自命铁汉的司马明也感到一阵酸楚。
王芳翠黛眉紧蹙道:“孩子,你是走火入魔?”
“是的!”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你慢慢的讲吧!”
方静娴用绢帕轻轻拭着他额上的汗珠,这使他感到无比的温馨。
“阿姨,我……会复元吗?”
“孩子,阿姨会尽力使你复原,现在先把经过的情形说一说!”
于是——
司马明把分手之后,与“穿胸使者”不期而遇,以迄于“地堡”招赘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接着,仰面向方静娴道:“娴妹,我对不起你!”
方静娴幽幽的道:“这不能怪你!”
王芳翠轻轻一叹道:“孩子,‘地堡’之事,我和静娴已经知道了!”
“什么,阿姨知道了?”
“不错!”
“阿姨如何知道的?”
“半日前我遇到了‘乾坤老人’!”
司马明骇然道:“阿姨认识‘乾坤老人’?”
“不认识,仅闻其名!”
“那怎样……”
“地堡耳目灵警,早已知道了你和静娴的关系,是由‘地堡’‘巡堂’堂主宋立锋指引那老儿见我的!”
“哦!”
司马明恍悟在“地堡”秘道之外,“地君”请托“乾坤老人”的事。
王芳翠又道:“乾坤老人受‘地君’之托,向我疏通关于入赘的事,我已经答应了!”
司马明一震道:“阿姨答应了!”
“木已成舟,而且有‘乾坤老人’出面,我不能不答应!”
“可是娴妹……”
“静娴了解你,她没有意见!”
“可是我……终觉问心难安,翠姨,我……”
“怎么样?”
“我不打算再回‘地堡’!”
“不行,‘地堡’选婿以承门户。是武林公认的规矩,而且你与毕瑶红已经洞房花烛,你对她如何交代?”
司马明余愤犹存的道:“那是骗局!”
“孩子,你不能这样说!”
“娴妹呢?”
“她当然随你同进‘地堡’!”
“这这……”
“静娴已经首肯!”
司马明歉然的望了妻子一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爱情是自私的,然而方静娴在丈夫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时,非但毫无嫉妒的表示,眉目之间,隐含喜色,这实在令人不解。
王芳翠话题一转道:“孩子,你还没有说出你怎的会来到这绝涧之中。”
司马明又被勾回到惨酷的现实,恨声道:“侄儿在‘地堡’之中饮下了三杯‘地龙宝血’,想把这新增的功力,揉合在‘九阳神功’之中,所以急于觅地习练,见这绝涧相当隐僻,想不到中途受到干扰……”
方静娴激动的道:“是谁干扰了你?”
王芳翠冷哼了一声道:“绝对是他!”
司马明大是惑然,看样子那诡秘的少年方子玉定与翠姨师徒有关,不然方子玉临走时,说一个时辰之后有人来的话,当下故作不解道:“翠姨,他是谁?”
方静娴的娇躯陡地一颤,司马明躺在她怀中,自然感觉得出,心中不由一动。
王芳翠顿了一顿反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他自报姓名叫方子玉!”
“嗯,他就是静娴的胞弟,你的小舅子!”
司马明骇然了,想不到方子玉会是自己的妻弟,这笔帐将如何算法?
方静娴突在此刻珠泪双抛,司马明长长地喘了一口大气,道:“娴妹,不要为这件事难过,他可能是无意的,我……不怪他!”
“明哥,你不知道,将来……唉!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什么?”
“现在我不能说!”
“到底什么回事?”
“唉!也许我做错了,但,来不及了!”
王芳翠面色一肃道:“静娴,必须把他找回来!”
司马明脱口道:“他带走了我的‘血剑’!”
方静娴把司马明的上半身放落地面,一跃而起,慄声道:“他带走‘血剑’?”
“是的!”
王芳翠也是粉面失色,激愤的道:“有这样的事,这孩子无可救药了!”
方静娴粉腮骤然滚泪,悲声道:“师父,明哥交给您了,我……”
“妳怎么样?”
“好歹要把他找回来,至少‘血剑”必须取回!”
说完,弹身飞泻而去。
“娴妹!”
“静娴!”
司马明与王芳翠齐声呼叫,但方静娴静恍若未闻,眨眼之间,便已消逝无踪,显然,她此刻的心情激动到了极点……
司马明黯然一叹道:“这真是想像不到的事!”
王芳翠粉面铁青,恨声道:“方子玉胡作非为,终有一天自食其果,说不定连带毁了他姐姐!”
“翠姨,方子玉也是您的门下?”“
“不错,看在静娴份上,我收容了他,想不到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他若再不悛改,我非正以门规不可!”
“哦!翠姨,妳和娴妹怎的会到这绝涧之中来?”
“这里就是我安身之处!”
“这荒僻的绝地?”
“你少时便知,现在我们先回居处再说!”
说着,一把提起司马明,向涧内飞掠而去,顾盼之间,来到一个山洞之前,王芳翠略作思索之后,走了进去,洞内洁无点尘,一间三丈大小的石室,布置得清雅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