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浪子》二十四、群英毕集
皇甫松安置沐莹和少华住下,待如上宾。
依皇甫松的安排,少华早晨吃药,晚上按摩。白天,沐莹和少华没事,去山上游玩。
一天,二人从家出来,爬上山岭,然后顺山岭向上攀登。绕了几个山峰,最后登上了那山的主峰。原来绵延千多里的太行山脉,断断续续分成若干个部分,每一个部分,就是一个山群。沐莹和少华登上的山群叫屏,是那个区域里。几个山群中较大的一个。山上群峰拱卫着主峰,立在主峰上回望,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二人在峰上举目四望,只见盈胸的层云,蒸腾涌动,峰下苍岩丹嶂,奇异嶙峋。站在峰上心旷神怡,各生超然出世之感。
沐莹道:“华妹,站在山顶,你有何感想?”
少华幸福地倚在沐莹怀里道:“我只觉得茫茫天地间就只有咱兄妹.互相倚靠。假若没有莹哥,我不就成了茫茫大海里‘泣孤舟之缠妇’了吗?莹哥,你呢?”
沐莹低头看着少华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想,此时若没有华妹陪我,恐怕要生陈子昂登幽州台之感呢?而且若没有华妹,我自己也不会来登山。”
少华道:“是的,天下美景属杭州,因为没有莹哥陪我,我几次过西湖,都没看过一眼。”
沐莹道:“等华妹身上之毒治好,我们的大仇报了,我陪你去游五湖四海,三山五岳。”
少华道:“到底我们姑娘待在深闺知识少,莹哥,五湖是哪五个湖呢?五湖中有没有西湖呢?”
沐莹道:“五湖是天下之大湖,而西湖只是天下之景湖。论天下之大湖有洞庭湖、鄱阳湖、太湖、巢湖、洪泽湖。这些湖均碧鉴万顷,烟波浩淼。古人用‘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来写洞庭,其它的湖也大气磅礴。我到过太湖,太湖的美不及西湖。可是却以它波涛万顷气势,得列五大湖之内。”
少华道:“莹哥说得对。天下山水风景,我见得很有限,我只见一个西湖,所以就只知一个西湖,西湖以外的湖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大仇得报,心愿得赏,就去游天下的名山秀水。可是报仇谈何容易呀!”她无限惆怅,脸色惨淡,“从前,我未离养育我的唐家,以为唐姐姐武功天下第一,后来看见了我教的关左使对敌,才知关左使的武功,也可和唐姐姐相比美。再后来在邯郸比武大会上,又遇上了林大兆和圣手如来,还有一个杨逢春和你,武功都不分轩轾。要报仇必须灭明,天下武功高手这么多,要报仇谈何容易?唉!”
沐莹道:“华妹妹,你别泄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武功不好,可以练嘛,我第一次遇见你,不是武功也很低吗,我对你羡慕得了不得。现在比你……不是高了一点吗?”
少华道:“妹妹很高兴,你的武功比我不是高了一点儿,而是高了很多。你大概比唐姐姐还高了。单论剑法,你们各有千秋,可是论内力,你似乎比唐姐姐高了。”
沐莹道:“我的微功末技,哪里能与唐姐姐比呢?唐姐姐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一个人──对了,我见了你后,忘了告诉你,唐姐姐遇见了最不幸之事……”
少华一惊,急问:“什么事?!莹哥,快说!”
沐莹道:“唐姐姐的丈夫孔祥和被鲁王惨杀了!”
少华恨驾道:“这些该死的王爷!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越王、鲁王、齐肩王都杀了,给受他们害的人报仇!”
沐莹道:“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那个圣手如来化了妆,冒充日月神教的前教主唐振坤老前辈,篡夺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现在正对不服他的唐姐姐进行讨伐。你不在她身边,她只一个人和他们抗衡,连那个关胜杰,都投靠圣手如来了。”
少华忧容满面地道:“真是祸不单行……”
沐莹忧容满面,叹息道:“唐姐姐很危险,我真担心……”
少华问:“这个消息你是几时听到的?”
沐莹道:“我在去杭州救你前,就听说你们教里那个假教主,和鲁王的势力勾结,还有鹰爪子做帮凶,要去扑杀唐姐姐……”
少华道:“哎呀!唐姐姐一点准备也没有,又孤立无援……”
沐莹道:“我曾想过,把这一切去告诉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她,只得算了。我委托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师弟欧阳静。这个欧阳静可能还在武当山清灵道长处养伤,等伤好了才去帮助唐姐姐……”
少华急得哭了道:“欧阳静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他就是去帮唐姐姐也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莹哥,我求你一件事……”
沐莹道:“华妹,什么事,你说!”
少华道:“你武功好,去援助唐姐姐,行吗?”
沐莹说道:“我早有此意,若不是来救你心切,我早去援助唐姐姐了。可是现在……”
少华道:“你是放心不下我吗?皇甫老先生对我很好,我不几天就会好的。”
沐莹道:“我是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不寂寞吗?”
少华道:“你走后,当然我很寂寞,也很痛苦。但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莹哥,你走吧,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以后的不分开。我的毒消了,你救了唐姐姐,咱们就永远在一起。”
沐莹道:“我们盼望这一天。我明天就去救援唐姐姐,可是你知道罗刹魔域的地址吗?我到哪里去找唐姐姐?”
少华道:“你找罗刹魔域没有用,只有教主一个人住在罗刹魔域中,唐姐姐她们除了有事才到罗刹魔域去,她不住在罗刹魔域里。”
沐莹问:“到底罗刹魔域在哪里?华妹,你知道详细地址吗?”
少华道:“听唐姐姐说罗刹魔域在五台山的一处山坞里,唐姐姐他们的住处在罗刹魔域的外边。罗刹魔域外人是找不到的,唐姐姐的住处也很神秘。”
沐莹道:“只要有地址就能找,我明天就动身。”
少华道:“好。我们回去吧,我给你打点一下衣服,你还得向皇甫先生辞行。”
沐莹点头,二人顺原路回去。回到皇甫家,沐莹和少华向皇甫松辞行。可是皇甫松不在屋里,向家里人说,往后山去了。
二人找到后山。走到山前,边走边招呼皇甫老先生。可是找遍后山,也找不到皇甫松。他们爬上山岭,见山壁上有个洞,沐莹道:“我带你进山洞去看看。”
少华点头,二人走进山洞。洞口里很黑。他们摸着黑往里走。走了一段路,突然豁然开朗,里面点着几盏灯,很高。皇甫松在洞边,正斗──条大蛇。
这条大蛇,身子灵得很,它飞、窜、甩、旋、钻,每一动都快愈电闪。可是它快,皇甫松更快,皇甫松须发飘飘,纵、跌、闪,出掌,扫腿,与这条蛇斗得非常激烈,危险极了。不过这条蛇无论耍什么花招儿,都奈何不了他。
那条大蛇一旋,那么快,带一个旋风,要在呼吸之间,用身子把他缠住。他一纵身,从大蛇已经围成圈的身子中窜出去。那大蛇头直立起来,驭风急飞,用尾巴去扫他。皇甫松飞纵而起,在空中旋身,用铁掌去扫大蛇的七寸。大蛇只好向前飞窜,又回过身来咬皇甫松。皇甫松闪身躲过,伸手疾抓大蛇的颈。他一把没抓住大蛇的颈,那大蛇钻入空中,可是立刻又旋身。凌空直下,红舌直对皇甫松。皇甫松倒踏铁板桥向后仰身,那大蛇收身不住,从他身上飞过去。但立即旋身飞回来。皇甫松准备用两指夹大蛇的头,那大蛇窜出去,但又旋身回来。皇甫松一个假动作,晃得那大蛇行动失措,皇甫松往旁一闪身,攥住了大蛇的脖子。那大蛇脖子被攥。口张得像被撕成两半,瞪着吓人的眼睛,尾巴在地上甩得“吧吧”响。
皇甫松紧紧攥着蛇的颈项,那蛇闹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沐莹在黑暗中赞道:“老先生好身手,方才真是惊险得很哪!”
皇甫松笑笑道:“没什么,我斗惯了这玩艺儿!”
沐莹道:“老先生老而弥坚、不堕青云之志啊!真令人佩服。老先生天天到此洞来练斗蛇吗?”
皇甫松摇摇头:“不,只是为了治蓝姑娘的内毒。非用这种蛇的胆不可。”
沐莹道:“原来如此。多谢皇甫老先生这样冒险。我华妹妹真幸运,得遇老先生热诚给她治毒。”
皇甫松笑道:“真的没什么,我经常这样锻炼好。不过都是驯它们,今天是为给蓝姑娘治毒,我破例了。”说着撕开那大蛇的颈项,从里边取出蛇胆,递给少华道:“蓝小姐,快吃下,洞里这条毒蛇叫飞天白花蛇,是专治七草毒的。碰到它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缘。你吃了这毒蛇的胆,治愈毒伤可提前一个月。”
少华望着那血腥难闻的毒蛇胆,心里犯了难,心想:“这玩艺儿又腥又脏,看着就恶心,怎么往口里搁!?听说毒蛇之毒,全在胆上,我吃了,岂不……?”她愣愣地看着那毒蛇胆发呆。 。
“蓝小姐,吃啊!”皇甫松见少华不吃催道:“毒蛇这里很难寻,尤其是飞天白花蛇,而且捕它不易,武功再高之人,没有经验也捕不住它。这条蛇,我为给你这样的患者治病,我在此豢养多年了,今日我取了它的胆给你,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小姐错过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说罢殷切地望着少华。
少华不愿吃,但是皇甫老先生为了她,自己履危犯险,又杀了自己豢养多年的蛇,真是情义殷渥,这份好心,岂能拒绝?去看沐莹,沐莹对她投以鼓励的目光,说道:“华妹,皇甫老先生的技和药,独惠你了,还不快吃?”
少华从皇甫松手里取过蛇胆,拿在自己手里,犹豫了一会儿,闭上眼,放入口里,下狠心咽下。皇甫松怕她恶心吐出,点了她的膻中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对少华道:“蓝小姐,免得口里保留腥味,你喝一口酒嗽嗽口吧!”
少华喝了一口,酒漱了漱口,吐了,又喝了一口咽下,这才说道:“老先生,方才我真犯难,真想不吃它,可是老先生的感情难却,只好吞下。请问老先生,既是毒蛇之胆,岂能当药?”
皇甫松道:“医书上说‘以毒攻毒’,所以治毒的药物,本身都是毒。那狗越王打你的那条鞭子,是牛皮编成后,浸了七星海堂、穿心兰、罂粟粉等七种毒草的汁的,用这种鞭子把你打出血,毒就侵入你的身体里,你中了这种毒,内力削减,没有足够的武力,把毒从体内逼出,只得用毒,把你身上的毒,攻杀在体内,因此给你吃这种巨毒的东西。”
少华恨恨道:“越王这狗东西,害我父母,又害我如此,我与他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我非杀他不可!”说着已泪水盈睫。
沐莹怕少华伤感,转换话题道:“老前辈!柳宗元的《捕蛇者说》上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里质而白章……’是不是这种蛇?”
皇甫松道:“对,对。这种蛇产在永州,捕住做为贡物,
献给皇宫。北方很少的,所以蓝小姐真是有机缘!”
沐莹对少华道:“我华妹真是有天缘!华妹你先安心在此养伤,这仇将来我替你报!”转过身对皇甫松道:“老先生,常言‘大恩不言谢’,老先生对我兄妹的大恩,我们只有铭刻五内。我华妹先留在这里疗毒,我因有事要去办,是来找老先生告辞的……”他把和少华商量的结果对皇甫松说了。
皇甫松道:“既然我唐师兄已仙逝,揭露这个赝品就难了。老朽这里有唐师兄的具名信,不知对揭露那个赝品是否有助?”
沐莹道:“那泰山腹洞里,有唐老前辈留的遗书,拿了唐老前辈给老先生的亲笔信,和那遗书两相对照,足可证明唐老先生的遗书不是伪造的。”
皇甫道:“如有用,少侠走时就带上,我的武功造诣不如师兄,少侠既学了师兄的武功,我就不让少侠以多为累了。我只赠少侠几句话。程颢说:‘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无论使伶么武功招式,都要思出它的潜在威力,料到它的风云变态呀!”
沐莹道:“老前辈至理名言,晚辈谨受教。”
皇甫松道:“少侠去吧,人生易老,地虽生尔才,天不与尔时,常为人生浩叹。武林苍生,皆赖少侠这等少年拯救,希少侠以此为己任,勿学老朽‘青云尚未达,鬓发已成丝’啊……”
沐莹道:“晚辈才薄力微,恐难副老先生厚望。晚辈努力勖勉就是。”
三人出洞回家,皇甫松用各种野味设宴,三人饮得很痛快。
第二天吃过早饭,沐莹依依离了皇甫山庄上路,奔遵化方向走去。
沐莹一路晓行夜宿几天后到了遵化。沐莹照少华说的那个地址,找到了山窝里的凤凰村。
凤凰村是唐赛儿第二个家。她第一个家在山东蒲台县,起义失败后,隐居在遵化凤凰村,此后凤凰村就成了第二个家。到了凤凰村一打听,说唐赛儿已有一年未回家,上个月回家住了几天,十几天前又走了,不知去向。
沐莹想:“唐姐姐也许被迫杀,隐伏在此,我何不四处寻觅寻觅。”但白天各处寻找,夜里到几个武林世家去探查,找了几天,也没消息。
一天夜里,沐莹从店里出来,不知到哪里去好。他想,有些时日,不知遵化马家人的消息了。他决定去探探马家。马家人在武林中结交甚广,特别是爱结交林大兆、圣手如来等人,也许知道唐赛儿的下落或消息。
他去探翠微山庄。
他到翠微山庄时,二更已过。他去翠微山庄已是熟路,越墙而入,直奔客厅。他蹑近窗子看,见客厅里亮着灯,马瑞朋正陪着两个客人饮茶谈话。一个客人样子像大内侍卫,一个像日月神教徒。沐莹趴在后窗下偷听。
“鲁王这回可倒霉了,”那个日月神教教徒道,“唐赛儿在我教武功第一,她欲报夫仇,鲁王的脑袋可保不住。你们等着看吧!”
“只靠鲁王自己,固然斗不过唐赛儿,”那个大内侍卫样人道:“可是你们日月神教,我们大内侍卫,也不能不帮鲁王啊!”
那个日月神教教徒道:“那也没有用,唐赛儿不仅武功好,而且人缘甚好。她现在虽然被教主宣布逐出教外,号召所有教徒讨伐她,但是多数教众都和她暗来往,甚至把她看成领袖。听说连左使关胜杰,也和她保持友谊,我们教主说,恐怕她振臂一呼,下边群应即起,因此派我来通知庄主,凡是与我教主有友谊之人,都要联合,并要有所准备,到时共同对付唐赛儿。”
马瑞朋道:“请回去禀告教主,遵化马家永远忠于朝廷,追随你们教主,听从教主吩咐,去支援鲁王。”
那大内侍卫模样人道:“你们这个教主对我们大内侍卫暗送秋波,我们大内侍卫决定支持贵教主巩固地位。我们林大总管特派我来联系,我们也和各反唐派联合,支援鲁王。”
那日月神教的人道:“这样就好。到时候,我们各派就能形成一个营垒了!”
窗外的沐莹一惊。他想,听他们的意思是唐姐姐要选择杀鲁王,各反对唐姐姐的势力要联合反对她,围剿她。她要成为众矢之的。他想:“她一个人独对群敌支持得住吗?我必须赶到山东去支援她。”
大厅里,那日月神教教徒道:“我们教主还请马庄主转告迁安的方景纯庄主,届时务必去。”
马瑞朋道:“我一定通知方庄主,而且保证他也去支援鲁王。”
沐莹想:“我们必须赶到他们前面去,通知唐姐姐,让她有个准备,也去邀请一些人帮助。”
沐莹正要离开马家客厅,在刚一回头之时,忽见一个人影飞出墙外。沐莹想:“此人是什么人?是敌呢,是友呢?若是敌,他见我偷看为什么不攻击、不喊嚷?若是友,他见了我,为什么要跑呢?我一定要追上他,看看他是谁?”于是他向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飞行很快,过了院墙后,驰向山坡,跑上山岭,沐莹在后边紧紧迫去。
跑到一个远离翠微山庄的地方,那黑影站住不动了。等到沐莹跑到跟前,那黑影发声道,“你是莹儿吗?我有话说。”
沐莹听出是武先生的声音,心头一喜,跑了几步,在武先生面前站住:“真的是武伯父?我真想不到会遇见你老人家!”
武先生道:“莹儿,我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你。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沐莹道:“武伯父,有什么事,快对莹儿说!一定很严重吧?”
武先生道:“当然。唐赛儿当年为反朱棣,发动过起义,失败后隐居遵化深山老峪中及日月神教内十七年,如今又去山东造反,欲杀鲁王为夫报仇了。敌人正在围剿她,敌人人多势众,而她只有孤身……”
沐莹道:“武伯父,沐莹正要去援助唐姐姐。”
武先生道:“只你一个人去援助唐赛儿不行,敌人已经纠集了各派的不少人,唐赛儿一方也要联合。不然唐赛儿一惨败,武林中正义的一派就要被压抑,就要受摧残……”
沐莹道:“武伯父,我这就去寻找怀方姐、慕容姐夫等人,联络他们一起去救唐姐姐。武伯父,莹儿求你一件事,求你先到山东去,帮助我唐姐姐抗敌人。”
武先生道:“方才在马家,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唐赛儿那里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我就去帮他。”
沐莹道:“有武伯父去帮唐姐姐,我现在就各处去联络。”
武先生道:“莹儿,你准备怎样一个找法?”
沐莹茫然不知所对,嗫嚅道:“这个……这个……我还不知道。”
武先生道:“莹儿,我有一个办法让你找到这些人。”
沐莹急问:“什么办法?请伯父快讲!”
武先生道:“办法就是找丐帮帮助。丐帮能用飞鸽传书,丐帮弟子也遍及全国各地。让丐帮各分舵注意你要找的人,如果发现这些人,就通知他们……”
沐莹道:“这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就去济南分舵,找程见素舵主,求他用飞鸽传书的方法,帮助我寻找这些人。伯父,我走了”!
武先生道:“且慢!”
沐莹道:“伯父,还有什么教诲?”
武先生道:“莹儿,你现在的武功大有进步,但是行走江湖,立足武林,武功越高越好。我那次离开泰山腹洞,回了落虎盆山洞,又研练了六个绝胜剑式,叫做破锤式、破刀式、破枪式、破棒式、破剑式、破斧式,把它写成一本书,画了图解在上面,你有工夫,好好研练它!”
沐莹感动地道:“谢谢武伯父!伯父为了莹儿报仇,把心血都费尽了!”
武先生道:“不要说这些了,快去吧!”说着掏出一本书递给沐莹。
沐莹接了书道:“武伯父,我走了。”
沐莹离开遵化,直奔济南。到济南后,马上去丐帮济南分舵,找到了程见素,请他帮忙。程见素在丐帮是八袋弟子,是长老,身位很重,他直接给丐帮十多处分舵写了信,用飞鸽传出去。
沐莹办完这件事,忽然想到陈志成。离开丐帮济南分舵,就奔泰山腹洞。想不到到了泰山腹洞,陈志成不知哪里去了!沐莹以为他在沉洞里,施燕子投井轻功入沉洞去找。沉洞里不但没有陈志成,而且什么东西也没有了,空空如野。
沐莹这才吃惊着急。心想:“志成到哪里去了呢?是被进洞抢劫的敌人杀了,还是他席卷洞里的东西逃走了?为什么洞里的东西荡然无存,洞里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沐莹在洞里找了一会儿,这里那里全找到了,也没找见陈志成留的任何东西。他想:“既是洞里什么也没有了,我留在洞里已没有用,这里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得先去援唐姐姐。”
沐莹出洞,奔鲁王封地去找唐姐姐。
正行间,忽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与他顺向而行。走至近处,才看清这二人是一男一女,都佩着剑。因二人边行走边谈话,所以行走速度不及沐莹快。
沐莹从后面赶上去,听得他们在谈论武功。好像那男的教那女的内功口诀。
练武之人对别派武功都感兴趣,沐莹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就蹑在后面悄行。不意他才蹑了一小段路,就被前面走路的人发觉了。只听那个男的道:“后边的朋友,偷学别人的武功,可不是磊落丈夫!”
沐莹无奈,只得飞纵过去,对那男的一揖道:“在下因有事急行,追及了二位,因怕打搅了二位谈兴,未敢擅越,岂敢偷学贵门武功?!”
那男的“哼”了一声道:“阁下说得好听……”正要往下说不中听的话,忽然认出是沐莹,惊喜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沐老弟!语言冒犯了,衷心请沐兄弟原谅!”
沐莹仔细一看,也认出是杨逢春,喜道:“原来是杨兄!?真是巧遇,我正要寻找杨兄,有一件事请杨兄帮忙。”
杨逢春道:“是援手唐赛儿姐姐之事吗?我们正是来帮唐姐姐的。”
沐莹问:“你们怎么知道?”
杨逢春看着前面走的那女子道:“我给你们引见后,再坐下细谈。”对那女子道:“屏妹,请过来见我沐兄弟!”
那女子转过身,沐莹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立刻双方都认出了对方是谁,同时惊喜地热情招呼道:“是陈小姐!”“是沐大哥!?”
杨逢春道:“既然你们都认识,就不用指引了。”
沐莹道:“我们是朋友,不用杨兄引见──杨大哥,陈小姐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陈翠屏红了脸道:“我离了沐大哥后,就去泰山腹洞去找志成,不意路上遇到一伙儿贼寇,截住我,欲抢我进山。他们共百十个人,我杀了几个也迫不退他们。他们分几班儿轮换向我进攻。这种车轮战法累得我精疲力尽,眼看就要被他们擒住,幸好杨大哥路过救了我。杨大哥为保护我就和我结伴行。是他陪我去泰山腹洞,可是,唉!洞是找到了,却不见我弟,我们只好出来……”
沐莹怅然道:“你们去过那里了,们也没找到志成吗?那孩子到哪里去了呢……?”
杨逢春道:“不知道,我们在山洞里做饭吃了,过了一夜,他还不回来,我们就离了山洞,下了泰山。听说燕赵多慷慨豪侠之士,欲往河北,半路上遇到两个丐帮弟子,说是丐帮济南分舵,受了沐兄弟的委托,用飞鸽传书通知四方朋友,共赴泰山,支援唐赛儿起义。”
沐莹道:“我也是去泰西的,我们正好顺路,一起走吧!我也好和杨兄叙叙旧。”
杨逢春道:“好!路上请勿吝啬,你也教我屏妹一点功夫。”
沐莹道:“兄弟这点武功和杨兄比,真是珠玉在侧,自惭形秽,何敢厚颜教人?不过我们在一起,正是一个互相学习、共同探讨的好机会。”
杨逢春道:“天下武功,独惠兄弟,你何必过谦!”
沐莹道:“真的,我沐家剑谱上的话,有的句子便深奥难懂,我正想找几个既懂文学,又有武学造诣之朋友,‘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
陈翠屏道:“那就请沐大哥多多赐教,以饱小妹武学匮囊!”
于是三人同行,边走,边谈武功。有时沐莹和杨逢春各抒己见,讨论得很热烈。陈翠屏只是默默听着,有时也插入一句半句,多是画龙点睛之淡,二人就点头认可。
三人一路谈谈论论,颇不寂寞。三四天后,到了泰西地区,他们在离鲁王别墅不远的地方觅店住下。
沐莹给店小二一些银子,询问他关于唐赛儿的消息。
那店小二道:“是听说有一个叫唐赛儿的美妇,把鲁王闹得很头疼,鲁王悬一万两银子的赏捉她,可是没有人敢领这个赏。一是她武功太高,打得去捉她的人落花流水,死得死,伤的伤,二是人们找不到她。”
沐莹急问:“那么怎样可以找到她呢?”
店小二看看沐莹道:“你是想收买我出卖唐赛儿,你不要枉费心机了!唐女侠代我们除害,我们没人做出卖她的缺德事。”
沐莹急解释道:“不,我们是来帮唐姐姐的,只是找不到她。”
店小二叹气道:“现在这里已找不到了。”
沐莹问:“为什么?!”
店小二道:“听说与鲁王有仇之人,都加入了她的选择队伍。这时候,她手下已有几千个弟兄。她见这地方无险可守,把队伍拉到泰东丘陵地区。”
沐莹这才舒了一口气,打发店小二去后,赞道:“唐姐姐真是人中龙凤,巾帼英雄!”
陈翠屏道:“我见着这位唐姐姐,一定和她结成姐妹!”
杨逢春道:“我们在邯郸武林大会上,都已暗认她为姐姐了。”
沐莹道:“杨兄,屏妹。虽然唐姐姐手下已有数千人,但是她的处境仍然很危险。为救唐姐姐燃眉之急,咱们到泰东去找她们……”
杨逢春、陈翠屏点头同意。三人绕过泰山,进入泰山东面的丘陵地区。
沐莹等三人到了泰东,打听唐赛儿,没有一个人知道。三个人均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几千人的队伍,要起义杀越王,定有很大举动,怎么会无人知道她的名字?莫非那店小二骗他们?仔细想,没有这个可能。这个店小二为什么要骗他们呢?而且在泰西也没有唐姐姐的踪迹呀……
他们寻店住下,询问过往客商,才知莱芜一带有一个叫唐宝的妇人,建立了营砦,扯起了替天行道的义旗。
沐莹道:“不用说,唐宝定是唐姐姐了,我们去找她。”杨逢春和陈翠屏点头。
沐莹和杨逢春、陈翠屏到了大寨门口,让守门义军通报进去,一会儿一个女将军从里边接出来,沐莹等认出正是唐赛儿。和唐赛儿同时迎出来的,还有东方红、东方云英父女和韩五。唐赛儿把沐莹他们三人接进聚义厅。
“愚姐与二位兄弟邯郸一别,至今未闻音信,想不到姐姐有事,尚能得两个弟弟远道来援,真让姐姐感激。”唐赛儿道。
沐莹道:“邯郸武林大会上,得瞻姐姐凤范,弟弟心中印象颇深。但别后不知姐姐去向,想见姐姐,也无处可寻了……”
杨逢春道:“从邯郸武林大会上,我已看出姐姐是正义中坚。我们武林人讲义气,同道有难,本应互助互援,我们得到丐帮通知,说姐姐面临众敌,就急急赶来,想尽点绵薄。”
唐赛儿道:“谢谢杨兄弟。”指陈翠屏道:“这位小姐是谁?”
杨逢春道:“这是太行陈家庄陈翠屏姑娘。她的父母被圣手如来所杀,家被圣手如来毁了。前时我们在路上邂逅,结为同伴,听说姐姐有事,慕姐姐英风,欲结识姐姐,特随我们赶来助姐姐。”
唐赛儿拉住陈翠屏道:“唐赛儿也早闻令尊陈老英雄大名,可惜……望姑娘节哀!蒙姑娘高义,如不嫌弃,我们就是姐妹,赛儿忝居姐姐。”
陈翠屏喜道:“姐姐英侠之风远播,妹妹心羡已久,今日春风得便,能攀姐姐,好高兴。”
唐赛儿慨然:“‘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妹妹对姐姐不要客气。”二人非常亲昵。
沐莹对唐赛儿学了遇欧阳静的经过,学了泰山腹洞遇唐振坤的经过及唐振坤的遗嘱,最后也讲了最近他和杨逢春、陈翠屏进洞之所见。
唐赛儿对洞中失宝、失武功秘籍均淡然,独对唐振坤之死非常惋惜,叹气道:“远叔祖万想不到,会有人冒充他造成日月神教浩劫,他老人家的原属下,大部分遭了惨杀。老人家一死,更不易揭露这冒牌货了!”
大家跟着叹息。沐莹对唐赛儿说了揭露假教主的设想。唐赛儿说,报了仇后,再去找假教主算账。
沐莹过去和东方红、东方云英和韩五共叙别情。
原来东方红、东方云英、韩五三人,离开太行陈家庄后,一路卖艺为生,游历了汴、洛、皖、淮等地。他们逛了唐赛儿的繁荣城市开封、洛阳,游了太湖、洪泽,游到苏北,丐帮弟子通知他们:沐莹想请他们来援唐赛儿,他们急急赶来,走到沐莹和杨逢春一行的头里。
东方红叙述完了他们的大致行动后道:“我们在南京,听到一件大事……”
沐莹道:“老前辈,什么大事?”
东方红道:“一个叫慕容季英的青年和一个叫秦怀方的姑娘,去给罪臣方孝孺、方孝友扫墓,闹得南京守备使府,出动几千戌卒去捕杀他们。二人武功均很高,千军万马竟拿他们不住,他们从包围圈中杀出,逃之夭夭了。后来我们听说那个秦怀方是峨嵋派和尘师太的徒弟,曾经和沐贤侄一道囚禁在囚仙石窟里,是明忠臣方孝孺的堂孙女。我们知道了秦姑娘的身世想去支援她,她已经和那个慕容公子安然逃走了。空闹得南京城戒严三天,我们只得黑夜缒城出来。”
沐莹道:“那个秦姑娘,就是我怀方姐,鹰爪子曾设计抓住我们,把我们一起囚在北京郊外一个地下室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才逃出来,不竟逃出来后,我被迫入一个山洞里,掉进里面的断壁下,敌人以为我死了,没再找我,我却机缘偶得,得遇见我武伯父,学了我家传剑法的精髓和两种绝世武功。怀方姐在万分危急中,得遇慕容姐夫救了她。那个慕容姐夫家传慕容十五剑,厉害无比。二人结了婚。我后来见这怀方姐一次,只把一本沐家剑谱的探赜索隐给了她。本想和他们交流武功,不意欧阳静闯了祸,因为救欧阳静兄,又和他们逃散了,我怀方姐一定是回家去祭祖的。”
唐赛儿道:“秦怀方这名字,我也听少华说过,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将来能认识她。”
沐莹道:“我已托丐帮飞鸽传书。请丐帮发现怀方姐他们时,通知他们来援唐姐姐。他们若接到通知,一定来的。”
唐赛儿道:“怀方若来,也愿结为姐妹。想不到我唐赛儿这次有事,能有这些人支援,认了云英妹、翠屏妹这些妹妹,将来还能认个怀方妹……”
沐莹道:“可惜少华妹只是请我来,她自己却来不了……”
这时,唐赛儿听了沐莹叙述少华遭越王迫害及在皇甫山庄疗毒之事,道:“鲁王也好,越王也好,没一个好东西!”
沐莹对东方云英道:“云英妹妹,别后可好?”
云英咯咯笑道:“沐大哥还是这样脾气,对谁都关心,你百务繁忙,又姐姐妹妹那么多,却仍记着你这只见过几面的小妹子。”
沐莹道:“妹妹那样美丽、可爱,就是只见一面,也会记在心里,永远难忘的。”
云英幸福地微笑着:“沐大哥真会骗小妹子。”
沐莹对韩五道:“韩五兄可好,你还是和东方前辈在一起吗?”
韩五一抱胸脯道:“沐兄弟,你是不相信韩五能改好吗?你问东方大叔好了。”
东方红道:“这一时期,韩兄弟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卖艺,很本分。”
沐莹道:“韩五哥,这就好。知错能改,不失明哲。希望韩五兄至终如此。”
韩五道:“我与东方大叔父女在一起,也就近朱者赤了。我一定坚持改好,绝不半途而废。”
沐莹问道:“姐姐,你们扯起义旗,官家能罢休吗?”
唐赛儿道:“我原意也是杀鲁王,想不到鲁王的仇家那么多,几千人来附我,就非起义不可了。为留退路,所以我改名唐宝。不过我们并不怕他们。第一次围剿,被我们打回去了,好几天了没动静。”
沐莹道:“听说大内侍卫、日月神教内拥护那个假教主的一派,还有武林中亲圣手如来的那些门派,要联合起来,帮官军和鲁王围剿你。”
唐赛儿道:“我早有准备,我知道他们一定那么做。”
沐莹道:“我武伯父认为,姐姐的存亡,关系到武林中正义与邪恶的消长,所以武伯父让我联络武林中正义的一派,来助唐姐姐──我武伯父没到你这里来吗?”
唐赛儿道:“就是那江湖上有名的飞天银狐武元亮前辈吗?还未见大驾来临。”
沐莹道:“我武伯父正是飞天银狐。他老人家让我去联络武林朋友来援姐姐,他说他要自己先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呢?我担心他老人家一定碰上了什么事情……”
唐赛儿道:“武前辈那样武功和智慧的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沐莹看了看大家道:“我也这么想。我还想向诸位问一个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叫陈志成,他答应我守在泰山腹洞练功,可是现在他不见了,也不见了我藏在那里的全部武功秘籍和一批珍宝。”
唐赛儿问:“珍宝?这批珍宝叔祖是留给日月神教的?”
沐莹道:“老前辈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可是这个遗嘱夹在一本武功秘籍里,也不见了。所以我急着找看这批东西的志成弟,不找到这批东西,就没法揭露那个假教主。”
陈翠屏脸变了色道:“志成他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
杨逢春道:“屏妹勿急,听说志成少年志成,怎能办出那样的事?取走洞中东西的,一定不是他。”
沐莹道:“对。他离家出走时,视万贯家财如敝履,怎能贪这些珍宝呢?这批东西一定另有蹊跷,万不是成弟所为。不过找到了成弟,就可能知道这批珠宝的下落。”
陈翠屏道:“若是志成所为,我决不原谅他。”
大家说着话,天已中午。唐赛儿命摆上酒饭。大家吃过饭,跟唐赛儿去参观义军。
沐莹他们到练兵场时,义军正在操练。几千义军占了一个小山岗起伏、树木丛生的山寨,以天然屏障兼人工建筑,建成一道砦墙,寨墙外有沟堑。沟堑里布满了鹿柴和尖桩,墙上设滚木雷石。练兵场在寨中央。他们的操练是练防守山寨和杀敌本领。
沐莹他们先参观了防守。参观完了防守,参观上营垒寨墙的设置,参观的人无不称赞唐赛儿的布置,认为义军大寨是金城汤池。
沐莹他们参观完了这些,唐赛儿又让义军练攻杀。只见五六千义军随着唐赛儿的令旗调度,刀枪林立,剑戟森严,有的义军操演某种阵式,有的义军共练某种武功或技能,也有的对练枪棒或刀剑……
参观之人,也都大赞义军纪律严明,士气高涨。
参观完了,大家又折回大厅。唐赛儿道:“来者都是唐赛儿的朋友,都是义军的朋友,大家对山寨的防御设施,对军队的训练,有何高见,勿吝赐教。唐赛儿是个毫无见识的弱女子,要保住山寨,全靠大家的鼎力。唐赛儿把大家看作伯伯、叔叔,兄弟姐妹,请大家对守寨破敌各抒己见。”
大家纷纷发言。有的说为防敌人强攻应设弓箭、火药,有的说为了克敌制胜,应让义军短期内,内外功齐练。
沐莹道:“我也认为义军应当内外功均强,将来才能以少胜多。”
唐赛儿正要拿意见,忽然守门义军来报,寨门外一个姓武的白发老者求见。
沐莹道:“唐姐姐,一定是我武伯父到了,我去迎接。”
唐赛儿道:“我是主人,我应该亲自去迎接武前辈。”
东方红道:“我的表兄到了,我不能不去接,云英!走,去迎接你表伯!”
沐莹等几人来到门外,见一老人立在门口,正是武先生。沐莹上前施礼,对武先生道:“守门义军进去一报,我就知道是武伯伯来了!”指着唐赛儿道:“这位就是我唐赛儿姐姐!”
唐赛儿赶紧上前施礼:“晚辈久闻前辈大名,只憾缘悭一面。今日前来援赛儿,真让赛儿感激莫名!前辈厅里叙话!请!”
武先生打量唐赛儿道:“武林中早传闻日月神教右使唐女侠是巾帼英杰,今日睹面,果感唐女侠飒爽磊落,英气逼人。”
唐赛儿道:“老前辈谬奖了,请!”
武先生正要往里走,见一个老者带着一个俊秀姑娘对着他笑。沐莹道:“武伯父,认识这位东方叔叔吗?”
武先生端相了一下,笑道:“是我表弟,师兄怎么不认识?”对东方红道,“老弟,你们也来援唐女侠吗?你身后那个俊姑娘是谁?”
东方红道:“我们正是来援唐女侠。身后是你侄女云英。云英;快见过你武伯父!”
云英上前,飘身下拜:“侄女云英给伯父行礼!”
武先生道:“好个俊美、可爱的姑娘。你有这样一个乖女儿,免得身后寂寞了!”
东方红由云英想到妻子,有些伤感,但见孑然一身的武先生仍豁然放达,也就受到了安慰。勉强一笑道:“表兄说得是。云英的确能替我料理生活,非常体贴,非常孝顺!”
武先生道:“这就好。你将来生活就有依靠。”
唐赛儿又举手让道:“老前辈,请里面谈吧!”
大家一起向里走去。边走沐莹向武先生道:“莹儿去联络各武林人物时,伯父说先来援唐姐姐的,为何还到在小侄后头?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武先生道:“我从燕南出发,直奔泰西,行到山东的长清一带,正行间,忽然听到打斗声,我抬头一看,见道旁林边,一个少年正与一个大和尚打架。我认的那大和尚是悟性,不认的那少年是谁。那少年武功甚高,使的是我的龙威掌。悟性的武功也大有进步。二人打斗非常激烈。边打斗,边对话。听他们话,是悟性让那少年回泰山腹洞去,那少年不回去。”
接着武先生学了二人的对话。
悟性道:“你不回去便罢,你把从洞中拿的东西都送回去!”
那少年道:“你管得着吗?”一腔傲气。
悟性道:“管得着。是沐少侠让咱们守洞的,不许你往外拿东西!”
那少年道:“哼!别说你,现在沐莹在此我也不怕!”
武先生道:“二人说着话,手可没停,一会儿,悟性便支持不住了,那少年一拳把悟性打伤,悟性跌倒在地,那少年跳过去就狠下杀手。可是他的龙威掌举起,正要拍向悟性前胸,突然三条影子倏然飞来,立在那少年身前大喝道:‘住手!’那少年一惊,停住手没击下去。我欲飞过去救,比那三人慢了一步,见悟性已被三人救了,就没现身,仍隐身偷看、偷听。来的三人是一僧、一道、一俗。那一俗我不认识,那僧正是悟性的师兄悟行大师。道人是武当掌教清灵道长。悟行大师见师弟受伤,怒对那少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施主为何要杀我师弟?’那少年放了悟性和尚,立起来,没说话。悟行大师问悟性;‘师弟,你为什么跟人打架?’悟性气呼呼地道:‘沐莹托我和这小子守泰山那山洞,想不到这小子心地不善,在洞里学成了几种武功,把洞里的珍宝和武功秘籍全盗走了!我让他送回去,他不送,还打我!’悟行大师对那少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是这样吗?’那少年斜眼看看悟行大师道:‘看意思大和尚也要多管闲事了?’悟行大师道:‘既是沐少侠让你看守,你年纪轻轻,怎能监守自盗?’那少年蛮横地道:‘他让我看,谁能老在洞里当看守?请你勿多管,让我走!’那人道:‘无量寿佛!小施主应知受人之托,忠人之务。你既答应沐少侠看守这些东西,本应看好为是。你年纪轻轻,不能这样无行。请听贫道劝告,把洞里的东西……’还没等道人说完,那少年就道:‘你等既是出家人,真正是多管闲事!那是无主的山洞,里边的东西我不拿,我走了别人也要拿。沐莹让我看守山洞不假,但他一走不回来,我总不能在此看守一辈子吧?与其我把这些东西留给别人,何如我用它创一门派,将来作武林盟主,免得将来受人欺压。’那道人道:‘施主差矣!那些武功秘籍上的武功你学了就算了,不能未经沐少侠同意就私自拿取。应知道一种绝世武功若传之非人,不仅为害武林也要为害世人,罪莫大矣!恐怕这就是沐少侠让你看守的原因。至于那批珍宝呢?小施主更不应该私取,财毋苟得,不要轻取不属于自己的财物。我劝小施主,还是听这位大师父的话,把从那洞中取的东西送回原处。小施主若能全始全终,为沐少侠看守这些东西更好,若不愿受羁于此,就请这位悟行大师的师弟看到沐少侠来取。’那少年怒道:‘你们说得冠冕堂煌,但还不知存着什么心哪!说不定我前脚送回去,你们随后就拿走了!’悟行大师大怒,斥那少年道:‘小施主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少年道;‘闲话少说!现在我是那些东西的主人,我要自己处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便吧!’说罢要走。我正要出去拦他,忽见那个和僧道同来的青年,持着剑冷冷地截住那少年。那少年斜睨了那持剑青年一眼,抽出了剑道:‘看样子你是要与在下较量较量了,是不是?’说着长剑颤起数个剑花向那持剑青年剃去。那青年不说话,闪身避过,立即还了一剑。那青年的剑法,真是高妙极了,快得让人分不清有招无招,分不清刺、劈、划、抹、削,只见一个剑的光网,推向那少年。那少年使得竟是你家的公孙越女剑法,剑法也高妙无俦,和那少年正好棋逢对手,所幸那少年有的招数,使得还不算炉火纯青,不然那青年不见得是他的对手。那少年见不能取胜,纵身就逃,他纵身用的是飞燕惊龙轻功。那青年追去,但追赶不上,只得回来。我出去和悟行大师见礼。悟行大师给我引见了那道士和那青壮年。原来那道士是武当掌教清灵道长,那和少年打架的壮年是欧阳静,他们也是来援唐女侠的。”
唐赛儿道:“欧阳静是我师弟,他离开师门后,是回家种田、打猎的,不知怎么也行走江湖,来援我了?”
沐莹道:“欧阳兄为来看你和孔姐夫,就离家来山东,不意他到山东,正赶上姐夫被鲁王捉了,他就留下营救……”
唐赛儿道:“原来弟弟知得这样详?”
沐莹道:“我曾和他在路上相遇,并因他态度冷僻和他打过架。他的旋风回雪剑很厉害很厉害,后被杨逢春阻开。倒是不打不相识,我们成了朋友,一齐帮他营救姐夫,不意没救出姐夫,从鲁王别墅的石牢里救出了怀方姐和慕容姐夫。我们探听到孔姐夫被押在水牢里,去劫水牢,想不到鲁王竟抢先对孔姐夫下了毒手……欧阳兄为给孔姐夫报仇去杀鲁王,结果只杀了鲁王的一个狗子,从此他便成了鲁王的追杀目标。那次行刺未成,我们各自逃散了。后来又在沧州破庙里遇到了他,那时他已被鲁王的人追杀受了伤。我因急着到杭州去救少华,就把他托付给清灵道长和悟行大师。不知他们怎么也得到唐姐姐有事的消息,赶来赴援?──武伯父说的那道人是清灵道长、那少年是陈志成无疑了。”
唐赛儿问:“弟弟,那少年就是你说的那陈志成吗?看来洞里的东西是他盗去已确定无疑了。”
“一定是那不争气的东西!”沐莹气得脸变了色道:“这小子真是忘恩负义。那个圣手如来杀了他的父母。他母亲头死前把他托付给我。他为避敌人追杀弃家跟从我。我为让他学几种绝世武功给父母报仇,带他到泰山腹洞中,他愿意留在那里练武功并守护珍宝,想不到……”
唐赛儿道:“那陈翠屏姑娘知道弟弟如此为人一定很伤心,此事能不能先瞒着她?”
沐莹想了想点头。对武先生道:“后来呢?你们找没找到陈志成?”
武先生道:“我们追了那陈志成一段路,陈志成逃得不知去向。我和清灵道长、悟行大师商量,都认为他人虽跑了,那些武功秘籍及珍宝还藏在那附近,一定被此系縻,舍不得离那地方,就在那地方找寻。那小子鬼得很,有两次被我们发现,又让他逃走了。我们在那里等了半月,仍捉不住他。我怕这里事急,就先往这里来了,清灵道长他们三人,仍在那里等着。”
沐莹道:“那些东西他一时带不走的,他既藏起,就一定藏在一个很严密的地方了。我以为他只能是在那里看着,果如所料,他一定在暗处监视,在明处的清灵道长等三人留在那里寻他,是徒劳无益的。”
唐赛儿点头。他们谈着,回到了大厅。因他们在外边把陈志成盗宝之事说完了才回大厅,。饭菜都已凉了。唐赛儿给大家引见了武先生后吩咐重新上莱。出去迎接武先生的几人,又陪武先生吃饭,大家边吃饭,边谈话,好不热闹。
吃过饭,大家正坐着闲谈,一守门义军,送来一封信,唐赛儿拆开信看完,又递给武先生等人轮着看了。大家互觑着,屋里沉默。信是假教主写的,信名叫《敦促唐赛儿投降书》,信里说他已邀了林大兆、马瑞朋、方景纯,还有天外来客等武林高手数十人,配合官军来诛除日月神教中的异己,如果唐赛儿不投降,就叫她玉石俱焚,死无遗类。
此时假教主来攻唐赛儿真是火上浇油,冰上加霜,她的处境更危险。
武先生道:“敌人若是只有官军,倒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纠集武林高手,倒不可不认真对付。”
沐莹道:“那个假唐振坤,可能就是绰号圣手如来的那个人,魔鬼偏盗用佛名,他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他和林大兆的武功,我们过去都掂量过。听说近来二人都研练了新武功,武功虽有增长,但亦不是不能对付。马瑞朋、方景纯的武功,比上举二人逊色得多。所不知者是大内总管孙林,他号称铁手剑仙,武功一定不错。”
东方红道:“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是原大内孙总管的侄儿,武功可胜过乃叔很多。孙总管被武林义侠杀后,他当了大内总管,扬言杀尽武林人士为他叔父报仇。”
沐莹道:“孙总管是我所杀,让他找我就是了!不过,看来他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大概武功也和林大兆、圣手如来伯仲之间。”
杨逢春道:“他武功若和圣手如来伯仲之间就不足虑。圣手如来可能就是我桃源杨家叛逆杨文中。我也会过他的。”
沐莹道:“日月神教里,还有左使关胜杰……”
唐赛儿道:“关胜杰武功和那假教主不差上下,但他不会真心与我为敌……”
沐莹道:“天外来客那拨子人里,还有高管家、陈亮、郑振天武功都能赛过马瑞朋、方景纯辈,但不足虑。估计有一些帮派也会附敌助恶,如太行帮的孟超威、徐光连等,但是估计也会有些帮派来助我们。”
大家都点头赞同沐莹的分析。
武先生道:“莹儿的分析不错。按我们现在的力量,是能对付敌主营中的人的。但是我们对敌方力量,必须有充分的估计。我们要让他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必须以绝对压倒的武功优势迎战他们。”
唐赛儿道:“为了有一战退敌的把握,我派人去长清寻欧阳师弟。”
沐莹道:“清灵道长和悟行大师均是当今武坛数得着的人物,不要让他们在那里羁留了,都把他们请来才好。”
大家赞成。武先生道:“为了统一对敌,必须有一人统一指挥,此是重任,就交给唐姑娘。”
大家点头。唐赛儿想让武先生指挥,逊让了许久,武先生才答应帮唐赛儿指挥。
一晚无话。第二天,唐赛儿的义军中,继续有武林人士来援。来的是恒山派掌门的欧阳子、华山派的掌门刘文远,渤海帮的帮主王燕明。
第二天夜里,又来了两个穿夜行衣的蒙面客人,一个是日月神教太行分堂堂主宋兆年,一个是丐帮济南分舵主程见素。宋兆年同情和支持唐赛儿,但是并不愿与假教主闹翻,所以不愿公开来援,而程见素不愿公开来援,是因为丐帮自隋唐建帮以来,一向支持正统,坚持正义,来援助唐赛儿虽是正义行动,但与帮规抵触,另外他不露庐山真面,也免得给丐帮结梁子。
第三天,慕容季英和怀方也来了。
沐莹和怀方姐见面,又有诉不完的积愫,催着怀方叙述离后经历。
原来怀方与慕容从鲁王别墅外和沐莹逃散,怀方带慕容去见和尘师太。和尘师太见怀方和慕容感情融洽,慕容不仅出身名门而且人品甚高、风度翩翩,甚是高兴,又教怀方和慕容一套峨嵋派的绝技弹指神通。怀方和众师姊妹亲热了几天,因有慕容生活不便,就辞别和尘师太下山,二人去南京郊外扫方家老人墓。
他二人一路晓行夜宿,游山玩水,倒不寂寞,十几天后到达南京。
到了南京,他们不愿久留,第二天便去扫方孝孺墓。怀方因为在方家人墓上忘情痛哭,被官府探知,南京守备使府派几百官军去围捕。他们逃离南京后,再探泰山腹洞,刚行到泰山脚下就遇到了两个丐帮弟子。这两个丐帮弟子端相了一会儿,把沐莹的通知告诉了他们,他们就急奔泰西,又从泰西找到泰东义军山寨。
怀方和沐莹姐弟见面均很伤感,也均很高兴。慕容季英和怀方与武先生、杨逢春等熟人叙过别情后,又和唐赛儿互
道羡情。唐赛儿和怀方结为姐妹。虽然大敌当前,但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很高兴。
第四天,又来了一帮人。这帮人一行十四五个。僧、道、尼、俗都有。有悟行大师、悟性和尚,有清灵道长,还有和光、和尘二师太率众清字辈弟子,还有欧阳静。
唐赛儿和武先生、东方红、沐莹等众人把清灵道长一行接入了大厅,大家寒喧、让坐之后,就熟人扯坐一起互叙离情。
沐莹立在和尘师太面前,眼泪潸潸,叙说别后的思念,也对众师姐妹露出拳拳之意。
唐赛儿拉住欧阳静互相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许久,还是欧阳静说话了。他抽出了剑,用手拭看白雪般的刃,冷冷地一字一字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姐,我不是来帮你,我是来替师兄报仇的!”
唐赛儿拉住了他道:“弟弟,报仇!对,报仇。可是我们的仇人不只鲁王……”
欧阳静还剑入鞘,冷静地坐下。唐赛儿拭了泪,对欧阳静道:“弟弟,我们要报仇,要手刃仇人。但是,我们必须杀尽眼前的敌人,才能手刃仇人。我们不要哭,要用泪水蘸石磨剑,把剑磨快,去杀敌人,去杀仇人!”
这时,怀方、沐莹都过来。沐莹对唐赛儿道:“对!姐姐,我们要用泪磨剑,把剑磨快,去杀敌人!去杀仇人!趁着战斗没来,我们去共同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