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问情》第 三 章 剑如秋水锄鬼魅
姚秋寒话尚未说完,右手执剑,左手拉着岳云凤玉腕,身若殒星流矢,从这座屋脊如飞过一重庭院,轻轻飘落屋顶之上。
岳云凤似乎想不到姚秋寒的武功,已到这般炉火纯青之境,就是家父沧海一剑岳坤玄,似乎剑术也未到这种驭剑伤人地步,她被带飞跃过二丈开外的庭院,不禁睁着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望着他,嫣然一笑,道:“姚相公,武艺真是绝高,今后有机会定要向相公请教学习。”
这句话,倏地使姚秋寒心头一震,忖道:“我身上残伤本该今日惨死,却仍然没死,这其中大概有原因,如果我真是两处经脉气血阻塞,如何有那般雄厚内力?难道古兰香那少阳神功无法致我死命?只不过稍微击伤那焦络、腹结二处经脉,而使血气微受阻塞,每到子夜时分,人体气血经这二处经脉时,方才产生疼痛的感觉……”
想到此处,姚秋寒欢喜欲狂,眉梢生气勃勃,他愈想愈对,否则怎么今夜伤疼,会在自己心急逼运劲气,加速血气运转的时候,逆流立刻停止,疼痛消失得很快,不像几日前,痛上个把时辰。
岳云凤这时看见他苍白的脸容上,闪动出无比欢愉之容,只顾默默沉思,不禁娇声问道:“相公,你是不是答应收我这个徒儿?”
姚秋寒闻言如梦惊醒,笑道:“答应答应。”
岳云凤娇笑道:“这样明日,我叫家父给准备拜师之礼。”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这使不得,我今晚告诉你的话,千万不要向别人吐露,也不要向人说,我身负绝技。”
岳云凤道:“这个我会记得,只是姚相公一施展武技……”
话到此处,夜空突然传来数声惨嗥。紧接着,传来岳云凤的大师兄霹雳手程虎威的吼声:“阁下身手不凡,眨眼儿连伤十七人,赶快报上名来。”
岳云凤“啊”了一声,道:“姚相公,我大师兄遇上强敌,伤亡惨重,咱们快去援助……”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你身上有没有罗帕借一条给我。”
岳云凤不知姚秋寒在这紧要关头借罗帕干什么,但仍然很快取出一条包头罗帕,递了给他,道:“姚相公,我先去……”
说着,娇躯一晃,已出七八尺外。
姚秋寒叫道:“小姐宝剑还你。”
说着,姚秋寒脱手将长剑掷去。
这时,一阵凄厉鬼啸随夜风传来,叫道:“杨公子,杀鸡焉用牛刀,这厮由老二来应付就好……”
接着,又传来程虎威的吼叫声:“俞师弟,快截住那蒙面人,不要让他进入大厅伤害师父……”
岳云凤听了这话,知道父亲仍然还没清醒,她无暇再作思虑,伸手接住飞来的长剑,疾如飞燕向正厅驰去。
姚秋寒听那连续的惨叫、呼喝声,知道地狱十二鬼武功极端厉害,武矶堡中人伤亡惨重。
他赶忙将那条红白花罗帕,往自己脸上一围,只露出一双虎目,快如一缕轻烟疾射而出。
只不过三四个纵跃已经赶上岳云凤。
岳云凤看了姚秋寒脸上蒙巾,方才知他借罗帕的用意。
这时又是几声响彻云霄的厉叫传来。
接着传来金环剑俞里踪的喝声道:“三十七壮士退开……
喂,阁下有种接我几剑。”
就这一工夫,姚秋寒岳云凤已经双双腾身飞到三重庭院的正厅屋面上。
抬眼只见瓦面上,刀光剑影,棒走枪飞,追风叟童公冶,被地狱十二鬼的青面鬼、红面鬼、黑面鬼团团围住。手中一只十字奔,应付三件不同兵刃,情势危险异常。
霹雳手程虎威手中一口七星刀,正和一个手持蛇头亮银枪的地狱十二鬼之一催命鬼,打得难分难解。
再看广阔的庭院那边,姚秋寒和岳云凤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院中尸体横陈,血流成渠,武矶堡的高手已经死伤三四十人了。
此刻,只有那三十七个手持长矛的壮士,排立于大厅门口。卜三世诸葛算和金环剑俞里踪,则被六个阴气森森的地狱鬼围住,险象环生,尤其俞里踪已经满身鲜血,手中金环剑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
另外敌人方面,还有二人悠闲地站在那里观战。一个是头如巴斗,白森森獠牙外吐,狮嘴豹眼,一身黑色长衫,背后斜背一支鲜红骷髅的怪兵器。由这个标志看来,已知这人就是地狱十二鬼之首慑人鬼。
慑人鬼之侧,气定神闲,站定一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他肩上背剑,想来这人就是被催命鬼所称呼的杨公子了。
姚秋寒抬眼打量了一下敌我情势后,一时间无法决定先帮助那里。这时岳云凤娇叱一声,仗剑飞身跃下院井叫道:“俞师兄,我帮你来了!”
话声未落,人已如风驰电掣,长剑如虹射入重围。
岳云凤加入战斗.虽然减轻了俞里踪被围攻压力,但却于事无补。六鬼之中,抽出一个笑面鬼,就跟岳云凤打得平手。
今日这种局面,很明显的看出武矶堡这边,已经注定失败,要知地狱十二鬼,个个凶猛,武功绝顶,纵然武矶堡这边有追风叟、卜三世两位老英雄助阵,但也无法抵抗十二鬼威势。
别说那武功最高,心肠最狠的鬼王慑人王,还没出手。
而姚秋寒冷眼旁观今天来侵犯武矶堡的强敌之中,大概那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是发号施今的带头人。
原来在这一阵工夫,慑人王向那青农蒙面人,低低细语,态度极为恭敬,而青衣人却一脸冷漠倔傲。
正当姚秋寒全神注视井院中惨斗,突闻正南屋瓦上传出霹雳手程虎威一声惨哼。
姚秋寒转头看去,只见程虎威在十二鬼中的老二催命鬼手中败了下来,肩头受伤血流如注。
这时北面屋顶上的追风叟童公冶,也被打得摇摇欲坠,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姚秋寒心知再不出手,难免造成大错。倏地,身子一起,向程虎威那边扑去。
霹雳手程虎威,肩头被蛇头软枪扫了一下,七星刀低垂败退,身子尚未站稳,目见姚秋寒蒙面扑来,以为是敌人,虎吼一声,左掌疾劈过来。
姚秋寒身躯微闪,避过掌锋,右手如电一伸,一下子抓住程虎威左肘轻轻向旁一拨,朗声道:“井院危急,程兄快去援助,这人由在下对付。”
程虎威一招之下,被人抓住肘子,吓得魂飞魄散,暗道:“完了!”那知对方却不施辣手,对他说了这些话,分明不是敌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定神抬头望去,面蒙红白花巾,身着白衣,程虎威无法认出是姚秋寒。
催命鬼凶残无匹,见程虎威正自保无着,猛的一抖手中蛇头亮银软枪,“云龙抖甲”,直点程虎威胸前。
姚秋寒眼明手快,闪身转了过去,挡在程虎威跟前,右手疾翻抓住枪身软索,右腿疾踢而出。
闪身、抓枪、出腿,这几乎是同一动作,快得令人头昏目眩,而且他每一招式身法,好象都是天下武术最奇奥绝妙的手法,令人无法闪避、抗拒。
一声凄厉怪嗥,武功在十二鬼之二的催命鬼,竟然一失神,下阴中了姚秋寒一腿,和那病死鬼同样莫名其妙,丧命在姚秋寒手下,整个躯体被蹋飞一丈高,“叭哒”一声,飞落井院中,恰好是落在慑人王面前。
这一下慑人王真的脸上色变,他做梦也想不到催命鬼遭受意外,被人击毙。那青衣蒙面人,也似为催命鬼之死,感到霞惊,不禁抬头由瓦面上看去。
只见霹雳手程虎威,拱手下拜道:“承蒙壮士援手解危,使在下得免于难,没齿难忘……。”
姚秋寒不等他说完,已接道:“一时侥幸胜敌,何足微道,程兄快去井院,我去接援童老英雄……”
一语来完,姚秋寒耳中听到那些杂乱的兵刃声,已经完全停止下来,甚感有异,抬眼向四周一望。
但见瓦面上和井院中的打斗,已全部停止下来,这情形真的太出乎人意料之外。
一阵鬼嚎声大作,地狱十二鬼,齐齐飞身扑落催命鬼的尸体身侧。显然众鬼都为催命鬼之死感到惊骇,而自动停止械斗。
要知地狱十二鬼,个个都知道催命鬼的武功,不过仅次于老大慑人王,高出其余诸鬼数位,所以催命鬼之死,难免使众鬼胆战心寒。
这时惨搏一停,程虎威、追风叟,也由屋面上跃落井院,只有姚秋寒静若岳峙,长身凝立屋檐之上,鸟瞰井院中众人。
夜风吹飘着他的白衣,那景象是多么肃穆、慑人。
场中当然只有岳云凤知道这个红白花罗巾蒙面人,就是姚秋寒。
井院中地狱诸鬼,也都知道了,杀害催命鬼的人,就是屋檐那个红白花罗巾蒙面人,十数道阴惨的鬼眸,择人欲噬地投注在姚秋寒身上,他们大有一跃而上,将姚秋寒血肉撕碎吞食腹中之态。
“哼哼!”一阵冷若冰霜的寒笑,由姚秋寒的鼻孔中哼了出来,冷漠得有如冰天雪地中,吹起来一阵阴风一般。
但见白衣飘飘,姚秋寒冉冉由屋缘坠落井院,轻得象一叶飞花飘絮,单是这分轻功,已使场中众高手惊骇不已。
突然,金环剑俞里踪低声向程虎威问道:“ 程师兄,这人是谁?是敌是友?”
霹雳手程虎威尚来答话,已听岳云凤娇声说道:“二师兄,这位侠士刚才在后院也救过我一命,一招之下杀害病死鬼。”
她这几句话,听得井院中诸鬼,脸上色变。突然听那慑人王阴沉沉的问道:“你当真是杀害了我两位兄弟?”
“不错,病死鬼和催命鬼都是我手下游魂,你们地狱十二鬼,向来是鬼魂缠足,生死共济。今夜我不妨发个慈悲,齐送你们去鬼门关报到,免得两鬼孤单,在奈何桥望穿秋水,久等你们兄弟。”
姚秋寒这番话,说得气定神闲,不徐不疾,却使鬼王慑人王听得五孔生烟,猛听他仰面一声狂笑,笑若巫峡猿鸣,异常刺耳难听。他笑声落后,才阴恻恻的答道:“阁下说的好不轻松,既然你能手刃我两兄弟,谅是个有头有脸人物,请即刻报上名来,或着等会死无葬身之地。”
姚秋寒冷冷道:“来无影,飘无踪,无影神龙。”
群豪听了姚秋寒这一报名号,众人眉头不禁齐皱了起来,要知江湖道上向釆没有“无影神龙”这个人物。
慑人王沉声说道:“阁下大名乃是今夜初闻,谅阁下和咱们地狱十二鬼谈不上恩怨仇恨,不知你是接受岳坤玄老匹夫聘请,抑或是跟咱们过不去而来的。”
姚秋寒淡淡说道:“地狱十二鬼,侧身绿林,不讲武林道义,恶名远播,杀害生灵,采花伤害,罪恶满天,早已引起武林公愤。诛而后快,何必再谈什么瓜葛仇隙。”
姚秋寒这几句话,词锋锐利,骂得众鬼怒火中烧,鬼王慑人王一声断喝道:“你找死,莫恨地狱十二鬼心毒!”
喝声中,翻手取出肩后的血骷髅令,首先发动,接着另外九鬼全都出手。
霎时间,暗淡星光下寒风骤起,十鬼各舞兵刃向姚秋寒猛扑过去。这气势,实在骇人,看得岳云凤惊叫出声,道:“姚相公……。
蓦然,她觉得说溜了嘴,赶忙闭口,手中长剑化着一片寒光,冲了过去。
岳云凤一动手,程虎威、俞里踪、迫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身形飘动,齐齐迎了过去。他们各自接着十鬼中的一个动上了手。
另外慑人王等五鬼,仍然向姚秋寒快如电光石火攻了过去。
姚秋寒虽然武功绝高,胆大包天,但目睹五鬼五件兵器,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到,不禁也有些胆怯,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就这一怔间,五鬼已兵刃横飞,光影如山,将他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下。
亏他武功通达,气定神凝,展开一双肉掌,借着空旷的庭院,飘来闪去,封拒着五鬼凌厉攻势。
就在众人皆动上手,打得难解难分的当儿,几声凄厉的惨叫,于午夜惊心地传来。姚秋寒一惊,抬眼望去。
只见那和地狱十二鬼同来的青巾蒙面人举步向大厅走去,那守护大厅的三十七位黑衣壮士,长矛抖动攻了过去。
但见青巾蒙面人,尤若鬼魅幽灵,飘闪间,举手投足,拍出三掌,踢出两腿,竟有七个黑衣壮士倒了下去。
这种情景,实在使人心惊,金环剑俞里踪本来和青面鬼拼搏着,目睹那青巾蒙面人搏杀黑衣壮士,暴喝一声,手中金环剑凌厉扫出,逼退青面鬼, 纵身横扑了过去,喝道:“阁下有种接我三招!”
金环剑摇荡起朵朵剑花,迎面疾劈扫去。
青巾蒙面人目睹俞里踪金环剑攻来,冷笑一声,闪身避了开去。
俞里踪心中怨极了这个蒙面人,要知今夜武矶堡中大部分的高手,都是丧命在这人手下。
他大喝一声,金环剑一招“流萤舞空”,剑摇万点寒星,唰地一声,如影随形,疾刺过去。
这一剑,乃是岳坤玄成名的绝学,剑式出手,快如闪电,俞里踪满想可以伤得蒙面人。
那知事实大谬不熬,只见青巾蒙面人看到俞里踪一剑刺来,不退反进,踏中宫直欺而入。
姚秋寒和慑人王等五鬼动手相搏时,仍不时注意着场中局势变化,此时蓦见青巾蒙面人踏中宫欺入的身法,心头一震,急声叫道:“俞兄,赶快收招后退……”
喝声中,姚秋寒一招“白鹤冲霄”,身若流星,猛拔而起。原来姚秋寒看出那蒙面人的身法,竟是中原七剑所授七篇武功经文中的一种,“大弥天佛步法”。
这种“大弥天佛步”,精奇玄奥绝伦,无孔不入,若对方出这种身法近敌身,随便一指点出,即可伤敌要害。
俞里踪耳际虽然听到姚秋寒的叫声,但他年轻好胜,心想,自己这剑凌厉无匹,足可制敌死命,怎可轻易撤招,于是运劲增快速度刺去。
那知他不运劲加快速度尚可保得性命,这一增快速度,反而害了他的性命,就在此时,俞里踪眼睛一花,青衣蒙面人不知怎样避过剑式,欺到左侧跟前。
俞里踪这一惊非同小可,要撤招后退已经太慢了,只见对方一手拂出,一道劲力击中胸口要害,头脑一昏,他没哼半声,连人带剑,被震出二丈开外。
“俞师兄!”场中传出岳云凤的惊叫声,她虚晃一剑,逼退敌人,跃出圈外,疾扑过去。
此时姚秋寒早已一步落在俞里踪面前。
但见他右手紧握长剑,七孔流血,一动也不动。姚秋寒轻叹了一声,暗自叫道:“‘小西天佛掌’,这人竟然学了七篇经文中的第五篇武学。……。”
心念未完,一阵鬼嚎来到身后,慑人王带着五鬼,骤闪即至。
“岳小姐,令师兄已死,注意后面偷袭。”
他霍地伸手取过俞里踪手中金环剑,吐剑出手,招发“三环奇月”,迎着笑面鬼劈去。
笑面鬼在十二鬼中排第四,武功不算差,他一见姚秋寒长剑出手,剑化万道银蛇,令人头晕目眩,简直不知如何招架。
姚秋寒面对众多强敌,杀机巳动,招发连珠,密如光幕罩体,断喝一声道:“武林败类,拿命过来。”
剑随语出,震飞笑面鬼手中鬼头刀,跟着右手回圈,长剑变招,“分浪斩蚊”姚秋寒手法太快,快的使人看不清长剑变招,快的使人看不清笑面鬼如何个死法。
只闻一声惨叫未绝,笑面鬼一个躯体被剑光截成两段。
姚秋寒劈笑面鬼,不容另外诸鬼再有进招的机会,剑化一团瑞气,剑似一圈银虹,连演三绝招,攻向青面鬼,黑面鬼,红面鬼。
冷芒过去,应声惨叫,红青二鬼,已头滚血溅。
黑面鬼目睹二鬼兄头飞落地,他已经三魂丧掉二魂,暴身后退。
姚秋寒三绝招出手,绝没有中途撤回的道理,只见剑聚银光,去势如电闪风飘,快速至极。黑面鬼还没落地,三尺寒锋已透胸穿过,血如一道喷泉激射而出,尸体被姚秋寒一脚踢飞出三丈多远。
鬼王慑人王眼见四个鬼兄弟,霎眼间,全部毙命姚秋寒剑下,真的又惊又怒,可是姚秋寒没容他采取逃走抑或报仇的决定,一道白光挟着一团劲风,急袭过来,他急忙用手中血骷髅令一架。
可是姚秋寒剑招,有着无穷变化,见慑人王以令接长剑,立时左肩一甩,沉下丹田之气,收住急冲身子,右手剑锋贴着骷髅令滑退。
慑人王见姚秋寒剑锋贴着骷髅令疾沉,心知丢血骷髅令就得断臂,赶忙撒手沾腕避剑,谁知姚秋寒剑招比他变化更快,猛的长剑疾飘,借势化招,“毒蛇缠腕。”
慑人王再想躲避,那里还来得及,剑锋过处,一条臂膀连肩而下,疼得鬼王满地翻滚,不住惨叫……
惨叫凄厉刺耳,尤如狼嚎。
鬼王受伤,剩下的鬼孙鬼弟,已经胆破心寒,接着一声惨哼,大头鬼巳被铁算盘敲破头壳,脑浆四飞。
姚秋寒伤了慑人王后,抬头向大厅望去,不禁心惊胆跳,只见厅门尸堆如山,武矶堡的三十七位黑衣壮士,死得一个不剩。
那青巾蒙面人却凝立厅中,一把交椅上坐着抢海一剑岳坤玄,满脸肃穆之气,神光焕发,着青巾蒙面人出神。
这一下姚秋寒已知沧海一剑受了重伤,他朗声叫道:“岳小姐,你爹已经受伤了。”
叫声中,姚秋寒提剑急跃而入。
蓦听岳坤玄沉声喝道:“这位壮士注意,那是魔心血影杀手,不要逼近他身边。”
岳坤玄语音刚落,猛见青巾蒙面人,右掌斜发,闪起一道红光,一股极巨的潜力,突向姚秋寒打来。
姚秋寒骤见红光,眼睛一花,无法识辨何物,但他耳际仍记得岳坤玄的警告,于是赶忙提气斜飞出七尺。
“轰”一声巨响,青巾蒙面人那道红光劲气,击中七丈外的厅壁上,灰尘乱飞,整座大厅一阵摇晃响动。
姚秋寒站稳身子,抬头看了青巾蒙面人这掌威势,正惊不已,尤其是他那掌势发出,能够生出令人目眩的强烈红光,真是闻所未闻。
青巾蒙面人也为姚秋寒逃离掌下,心下暗自惊异,抬跟注视姚秋寒身上。
四道骇人的寒芒交触,两人皆是面蒙青巾、红白花巾,掩遮去了庐山真面目,使人各不认识对方。
但是极感奇怪的,他们目光一经接触后,不禁各起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原因两人觉得对方好像曾经相识。
此时井院中搏斗已停止,人影骤闪,扑进来岳云凤、程虎威、卜三世诸葛算、追风叟童公冶四人。
厅外没死的四鬼,却齐扑向鬼王慑人王身侧。
姚秋寒青衣蒙面人注视了良久后,突听一声阴冷的笑声,气若游丝的慢慢由青巾蒙面人嘴边哼出:“阁下能避开魔心血影杀手,果然厉害,可以说是普天下第一人了。”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魔心血影杀手’虽然厉害,但并非天下武林最厉害的功夫。……”
说到此处,姚秋寒声音一顿,沉声喝道:“阁下是谁,赶快报上名来。”
青巾蒙面人冷声哼道:“无名小卒,敢大言不惭,我是杨公子。”
姚秋寒闻言突然仰首纵声长笑,笑声如龙吟狮吼,笑罢,冷蔑不屑地瞥了青巾蒙面人一眼,冷冷道:“杨公于,那是王公子弟的花花公子,抑或是叛夫走卒,下九流花街公子?”
青巾蒙面人,竟然毫不生气的答道:“什么公于都可以,总之你已离死不远了。”
姚秋寒一怔后,随即冷笑道:“人生活到百岁而死,嫌人生旅程短暂,也可说离死不远,不知阁下这句话,是指何时死亡? ”
青巾蒙面人冷冷道:“三日后子不见午,你难逃活命!”
姚秋寒冷冷道:“这样我就等几日看看,可是今夜不知你能不能逃得活命?”
说罢,姚秋寒手持金环剑已经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突然昕到沧海一剑岳坤玄,叫声道:“这位侠士,暂请停手,老朽有几句话先问他。”
姚秋寒尚未答话,已听杨公子蒙面人,冷冷说道:“岳坤玄,你已中了‘魔心血影罡气’,三日后子时不见午,即将枯腐尸寒。”
群豪闻言心头各自一震,岳云凤急忙过去,凄声叫道:“爹,你真的受了伤?”
沧海一剑岳坤玄惨然一笑,道:“凤儿,爹是遭了他暗算……”
青巾蒙面人冷哼—声:“你是犹豫不敢出手,中了我‘魔心血影罡气’,如何说是我施以暗算。”
岳坤玄苍白的脸上肌肉一阵痛苦抽搐,道:“不错,老朽是犹豫不敢下毒手,被你所乘,现在老朽问你,你是不是孤星会的人?”
青巾蒙面人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沦海一剑岳坤玄自言自语的点头道:“当然你是属于孤星会的人……唉!二十七年,弹指已过了这么漫长岁月的煎熬,是怎么凄凉啊……”
岳坤玄语后,不禁含泪沉思,脸上泛起一种极端悲怆、哀凉之色,群豪都不知岳坤玄这些话的意思,但大家由岳坤玄凄凉语言,以及脸上表情加以推测,沧海一剑岳坤玄心胸中定然潜藏一段不可告人的凄伤往事。
这件事,可能连他的女儿岳云凤也丝毫没听过。岳云凤突然一眼看到父亲双鬓白发增多了,脸上皱纹陡然多了数十道,就在这短短之时间,她觉得父亲苍老了很多,有如老上十年一般。
“爹,爹!你老人家怎么样了?”
一句话未完,杨公子蒙面人冷冷哼了一声,道:“岳坤玄,你该将孤星令让我带回去了。”
沧海一剑岳坤玄脸上肌肉一阵痛苦抽搐道:“阁下若不报名,是可以告知你今年几岁了?”
杨公子蒙面人,淡然道:“你问这个作什么?我今年足足二十七岁。”
岳坤玄听蒙面人说是二十七岁,突然混身一阵颤抖,道:“那你………你是他的儿子……”
说到此处,岳坤玄象是自知说漏了口,赶忙长叹口气,转变话题,沉声道:“老朽尚未断气之前,休想起回孤星令。除非你们杀了参予二十七年前华山论剑的众高手。”
杨公子怔了一怔,道:“你中了魔心血影罡气,三日后子不见午,寒毒侵腐五藏六腑,今后难道还有何作为?你既然不取出孤星令,我只好下手格毙你了。”
说罢,他双臂微晃,已踏步对岳坤玄直欺过去。
蓦然一道剑光斜飞而起,姚秋寒已经提剑拦住了杨公子去路,冷喝道:“阁下要动手,先得敌过我手中剑。”
青巾蒙面的杨公子,冷冷哼了一声,冲去的身子不停,右掌猛地劈下,掌势未到,掌风先至,同时左手五指箕张,猛抓姚秋寒持剑右腕脉门。
姚秋寒自从绝壑死谷半年中体会中原七剑传授的七篇经文武学,加之吃下那七颗九转回生丹,脱胎换骨,武学成就已是天下绝顶高手。
青巾蒙面的杨公子,这一招两式武学,虽然精奇无比,但姚秋寒并不会让人所欺,只见姚秋寒冷笑一声,不闪不退,金环剑一横,“白鹤亮翼”斜劈横扫。
这招剑术,堪称极尽天下剑法之奥妙,只单单这一横剑,杨公子的两招攻势,已尽被化解开去,迫得收招退后。
姚秋寒得势不让人,突然手腕一转,横剑之式,突一变招,“翻云覆雨”,剑虹宛如一匹长绢卷舞而下,冷芒电闪,如影随形,点到扬公子胸前。
青巾蒙面的杨公子,看了姚秋寒奇奥的剑术,无比的惊异,身子一晃,又疾退两步。
姚秋寒象杀地狱众鬼,剑招一发,绵绵不断,这次他当然不会中途撒招,但听他右脚前跨,跟着就要施出,猛听岳坤玄急声喝道:“壮士请住手!”
岳坤玄第二度喝停,姚秋寒听他叫声中,充满惊急之状,不禁长剑一偏,斜身飞出,抱剑问道:“岳堡主,不知有何吩咐?”
岳坤玄道:“中原武林中,论剑术武当派应执牛耳,但阁下剑招的繁奇变化,称得是胜过武当,倒不知少侠是何人门下?”
姚秋寒想不到岳坤玄叫自己停手,竟然向自己询问身份来历,不禁呆了一呆,一时答不上话来。
岳云凤这时急道:“爹,这位侠士,今夜救了女儿,以及师兄等人性命,咱们武矶堡若非他拔剑相助,早巳变成一片焦土,当今那姓杨的,杀死了二师兄,以及许多堡中兄弟,已经和咱们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爹,怎么不将他碎尸万段,以泄胸中之恨……”
沧海一剑岳坤玄,叹声道:“凤儿,这是一番杀劫,武林道上的弥天浩劫,武矶堡的死者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爹正在尽力挽拦这场浩劫的发生,你们尽管站在旁边。
岳坤玄说过话后,又望了姚秋寒一眼,道:“阁下相助武矶堡之恩,老朽不敢有忘,但老夫今日和这人的事情,还得请阁下退步,让我自理,其中内情,容图后告。”
这时青巾蒙面的杨公子,冷冷望了姚秋寒一眼,俨然问道:“你刚才几招剑法,是由哪里学习的?”
姚秋寒道:“你问哪里学习的作什么?总之我不会跟你牵上关系。”
杨公子冷笑一声,道:“阁下有种三日后天酉时分,我在邢台七星楼台侯教。”
姚秋寒冷冷道:“在下到时舍命奉陪。”
蒙面杨公子,突然转眼对岳坤玄说道:“凡是参加二十七年前华山论剑的人,休想活着,现在我问你,孤星令在何人之手?”
岳坤玄哈哈一阵轻笑,道:“原来你们杀无数参与过华山论剑的武林高手竟然还不知那支孤星令,落在何人之手?哈哈,孤星令在谁之手,你也不用问了,老朽永远也不会说出。”
青巾蒙面人杨公子,冷冷道:“你若爱惜性命的话,就会说出来。”
岳坤玄道:“杨妃姬也太轻视我了,难道我岳坤玄会这般容易死在‘魔心血影罡气’之下吗?”
这句话,听得青巾蒙面人杨公子,怔了怔神道:“岳堡主,你果然知道的事情不少,现在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你再犹豫不决,三日后酉牌时分,自有人前来武矶堡,那时候不但你性命难保,且将延祸全堡中无辜,话到此处,尚请斟酌。”
说罢,转身一跃出了大厅。
突听姚秋寒提剑追出,喝道:“站住。”
青巾蒙面人杨公子出了大厅,抬首看见四鬼扶着断臂的慑人王,猛地往肩后撤出一柄精光森寒长剑。
“站住。”
姚秋寒追踪出了厅外,见杨公子拔剑,赶忙运剑抢先出击,宝剑打闪,一招“流沙千里”
猛刺过去。
姚秋寒的剑招一闪而至背后,但杨公子拔剑在手,却不出剑封架,只见他身子一欺,剑聚银光,光化万道银蛇耀目,疾向慑人鬼王射去。
这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五鬼作梦也想不到杨公子会向他们下辣手,剑风过处,慑人王首挡其冲,应声倒地。
杨公子剑如旋风,又一声惨叫响起,冷芒电掣,回环出手,真似江河堤溃,惨叫声连续响起。
没死在姚秋寒剑下的慑人王等五个鬼兄弟,竟被杨公子举手间,全部魂归阴曹。地狱十二鬼,齐齐同日作忌。
杨公子杀五鬼的剑法,显得比姚秋寒更狠毒、阴辣。
他杀了五鬼之后,缓缓的转过头来,冷冷说道:“这招剑法,你可认识吗?。
姚秋寒见他残杀五鬼,正看得呆呆愕在那里,闻声心头一震,倏地想起他那三招剑法,果然是自己熟识的,七篇武功经文中的二鬼见愁剑法。
这下姚秋寒更加惊愕住了,杨公子又冷冷的重复问道:“出手这三招试,你认识吗?”
姚秋寒冷笑了一声问道:“那是鬼见愁剑法。这样看来,咱们是曾经认识的人了。”
这时候姚秋寒猛然想起一个武林叛徒,他可能就是杀害自己恩师等中原七剑的人,也就是说一年前中原七剑等四十九位受害的人,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生存着,他也同是中原七剑七位得意弟子的一个。
杨公子听了这句话,眼神中突然露出一道杀机,冷冷道:“咱们三日后酉牌时分邢台七星楼台之约,是不见真章不散了。”
姚秋寒冷冷道:“邢台七星楼台之约,咱们不妨改改。”
原来姚秋寒听杨公子向岳坤玄说,三日后酉脾时分另有人要来武矶堡时,他顾虑岳坤玄已经受伤,武矶堡中高手已大部分在今夜伤亡殆尽,怎能抵御强敌。
杨公子阴森的说道:“我的剑术你已见识过了,鹿死谁手,大概也已经心理有数,现在我警告你,咱们若没有什么恩怨,三日之约可免,但你得遁迹深山大泽,永远不要出道江湖武林,卷入这场劫杀是非漩涡之中。”
他这番话,已经透露出今后武林,即将发生一场弥天恐怖杀劫。
姚秋寒哈哈一阵洪亮豪笑,道:“阁下这番话,说得使人有些左右为难,在下最近刚由深山大泽出来,当然不愿再回去了。邢台七星楼之约,咱们改在明日三更时分。”
杨公子冷笑道:“好!明日三更时分,邢台七星楼见面。”
语音一落,人已飞上屋宇,身影闪晃了二下,杏如黄鹤。
姚秋寒见他离去,呆呆伫立庭院中,像似梦艺般喃喃自语道:“他是广如吗?……不可能的,杨广如兄是九宫魔剑郁玄清师伯唯一传徒,亦是自己知交。家师秦岭一剑翁也非常喜欢他,称道他是武林上后起之秀……我也深知他的人格,难道他会是弑师叛道的人?……”
“啊,岳坤玄好像知他的来历……”
想到此处,蓦然转头望去,只见岳云凤已经站立身后,娇笑说道:“姚相公,家父好象已知你是陶强焕。”
姚秋寒吃惊道:“怎么?令尊等已知我的身份来历?”
岳云凤摇头道:“没有。家父只知你是被师兄等人所救的陶强焕,却不知你是姚秋寒。”
姚秋寒长吁了一口气,道:“小姐千万不要吐露我的来历……”
一语未完,大厅鱼贯走出岳坤玄、童公冶、诸葛算、程虎威等四人。
岳坤玄身罹残伤,象似非常严重。他在大弟子程虎威挽扶下,抬眼掠扫了井院中尸体,鲜血染红庭院,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虎威,里踪的尸首在哪?”
霹雳手程虎威带着师父走到俞里踪尸身侧,只见金环剑俞里踪,静静的躺在地面上,七孔流血,岳坤玄禁不住流下了两行老泪。
岳云凤和程虎威,师兄弟情深,两人已经呜咽出声。姚秋寒突然将手中的金环剑,安放在俞里踪尸身侧,默默的祈祷道:“俞兄,你英灵安息吧,兄弟会为你雪耻复仇……”
沧晦一剑岳坤玄,突然抬首望着姚秋寒,拱手说道:“这位壮士,如果老朽老眼未废的话,壮士一定是陶先生。”
这情景,姚秋寒自是无法再隐瞒,当下取去面上红白花罗帕,露出一副英俊超群的面孔。
众人从来没有看过姚秋寒的真面目,他们心想姚秋寒可能是位三十出头的人了,那知竟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
姚秋寒长揖作礼,道:“失礼之处, 尚请老堡主宥恕。”
岳坤玄轻咳了二声,点头笑道:“陶老弟,藏锋敛刃不求炫露,几乎使老朽错失交臂。
唉,今夜若非陶老弟一臂援手,武矶堡可能成为一片焦土。”
童公冶、诸葛算,一齐拱手接道:“陶相公,年纪轻轻,身怀绝技,请恕我等有眼无珠不识英雄。”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末学后进怎敢当如此过奖,以后尚请不吝指教……”
语音一顿后,转眼向岳坤玄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其实武功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夜那蒙面杨公子,身负歹毒绝技,功力极深,尤其是杀害五鬼的剑法,更是令人心寒。”
沧海一剑岳坤玄,听了这番话后,身躯一阵激动颤抖,道:“不错,他的功力很高,但杨妃姬的武功,定然更高上数倍了……”
姚秋寒心头一震,赶忙问道:“岳堡主,不知那杨妃姬是谁?”
庭院中诸人在大厅中看岳坤玄和杨公子对话神色,大家感到岳坤玄和敌人是熟悉的,只是他们不敢开口询问,这时姚秋寒一提起,众不禁将眼光注视在岳坤玄的脸上。
只见岳坤玄苍凉叹道:“陶老弟,这里不是谈话之所。”
说着,转首对程虎威、岳云凤说道:“凤儿和虎威,去叫人将死者清理好后,两人同到修道院室。”
说着话,岳坤玄拉着姚秋寒和童公冶,诸葛算,走到一所清静庭院。岳坤玄一面走一面说道:“老朽大约厅中已经中了‘魔心血影罡气’,可能三日后,便要昏迷不醒,而成残废。
老夫所淡的话,请童兄,诸葛兄转告当今的武林盟主古兰香。”
姚秋寒听了古兰香之名,心头一惊,暗道:“糟了,她若来武矶堡破我的身份来历怎么办?”
追风叟童公冶,吃惊问道:“老哥儿,你当真罹不治之伤吗?”
岳坤玄叹道:“‘魔心血影罡气’已经连伤数十位武林高手,就是老朽挚友河汉魔箫古虚飘、神雕侠纪英奇,中原七剑等绝世高手,也难幸免,何况老夫刚才在没运功的情形之下中了他一掌,纵然有再高功力,也无法逃此劫远……”
姚秋寒听了这话,心下震惊不已。如此说来,家师等同是被“魔心血影罡气’击伤的。
岳坤玄说道此处, 突然脸色骤变,急声道:“陶老弟,童兄,诸葛兄快离开此地!”
喝声未完,岳坤玄已经脸色泛青,额角汗水淋淋,姚秋寒等人不明岳坤玄话意,问道:“岳堡主,有什么不对吗?”
沧海一剑岳坤玄,颤声道:“毒……毒香,鹤顶红香……快闭住呼吸……”
姚秋寒尚未意会过来,突然看到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脸上神色骤变,他们由锦墩上站起身子,慌张要走出客室,但走了几步,身躯一阵摇晃,却摔跌地上。
姚秋寒心头大惊,一个虎步,欺到迫风叟眼前,问道:“童老前辈,你们怎么了?”
追风叟童公冶,颤声道:“陶小侠,咱们都已经中了鹤顶红香毒……”
说到此处,追风叟脸上现出一种痛苦难熬之神色,姚秋寒仍然没会意到是怎么一回事,但已闭住了呼吸,转头向岳坤玄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就在这刹时间,沧晦一剑岳坤玄,青白的脸上变为血红,双睛暴突,容貌极端难看,他右手颤抖的指着那张红漆紫檀木台桌上缕缕香烟。
机警的姚秋寒这时已意会到是怎么回事,赶忙走过去,那知在这刹那,姚秋寒蓦感一阵头昏目眩,暗叫一声:“不好!”
一阵冷风拂来,他猛地长吸了几口清气,定了一下神,抬首再向客室中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姚秋寒惊得魂魄俱散,追风叟童公冶和诸葛算,全身血红,瞳孔放大,象似全身毛细孔都渗出鲜血,遍地打滚,十分痛苦,那边岳坤玄情形更骇人,他虽然还跌坐锦墩上,但躯体粗壮数倍。
姚秋寒呆愕了一下,突然借身跃入室中,拦腰抱起岳坤玄,只听出岳坤玄痛苦的哼道:“陶少侠,老朽没救了……
你也已经中了毒。”
姚秋寒不答话,左手劈出一道掌风劲气,将那截袅袅香烟击得粉碎,挟着岳坤玄躯体跃出室外。
他将岳坤玄放在地面上,就要再退去带出追风叟,卜三世两人,哪知抬头一看,他们遍地打滚的身子已停止。只听得岳坤玄哼声道:“鹤顶红毒香,毒入膏肓,他们已经血液流尽,精血枯干死去了……”
姚秋寒心惊不已,想不到那鹤顶红香这般厉害,姚秋寒问道:“岳堡主此香毒是谁放的?”
沧海一剑岳坤玄呼吸急促,颤声道:“陶少侠,老夫已没时间去追查了,想来这是早有预谋暗算老夫……难道杨妃姬这般恨我吗?……”
姚秋寒此时已知那鹤顶红是涂在檩香上,点火燃烧,自己等人进入客室时,神案上便香烟缭绕,显然是有人早先布置好暗算自己等人的,这人可能就是岳宅中的人。
姚秋寒脸色骤变,道:“岳堡主,我也中毒了吗?”
岳坤玄道:“鹤顶红香毒,如老朽猜想不错,老弟事先定然吃下了什么解毒药物。
“陶老弟,现在我已经无暇跟你谈这些事情了,老夫此刻运用毕生一口真元真气,压制着香毒,可能半刻工夫就将惨死,在这短短半刻中,老夫要托你一些事情……并传授你一招剑术……”
姚秋寒见岳坤玄面孔血红,躯体每一处都粗状了数倍,知他所言非虚,当下急道:“岳堡主,我带你老人家去前院去。”
岳坤玄抖声道: “……时间来不及了……今夜那杨公子大概是老夫和杨妃姬所生的儿子……请陶少侠替我查明告诉他……”
“孤星令放在岳宅中的“藏经楼”。此令是孤星会主掌门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会牵带着一段武林机密……切勿落在杨妃姬手中……”
姚秋寒听了这句话,方才知道岳坤玄为何见了杨公子时神情激动的原因,原来岳坤玄和那杨妃姬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情。但是,使姚秋寒感到不能了解的,就岳坤玄和杨妃姬既然有着旧情,为什么杨妃姬会来向他下毒手,他想要问个清楚,但岳坤玄已不容他出声询问颤抖继续地说道: “…
…老夫穷毕生精力,修炼剑术,虽然没有大乘,但武林中剑术最犀利的中原七剑,那九宫魔剑郁玄清;也曾经败在老夫剑下……今夜老夫被杨公于运用‘魔心血影罡气’击伤,完全是轻敌所致,加之舐犊情深,不敢向他下手……”
姚秋寒听他这段话,肃然起敬的说道:“不错,岳堡主剑术超绝天下武林,早就闻名海内外,晚辈仰慕白久。”
姚秋寒在昔年,曾经听恩师秦岭一剑翁啸苍,淡起岳坤玄,乃是天下武林中剑术最超绝的一位。
这时岳坤玄又继续说道:“陶少侠武功剑术,虽然奇奥博大,足可独步江湖武林……但若要破解杨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以及‘玫心素手剑’可以说这不可能办到……”
老夫在大厅中穷毕三日三夜精血,独创出一招‘飞龙剑术’专是针对克制杨妃姬武功所创。……
飞龙剑招,一招三式,第一式“神龙摆尾“,第二式“龙蟠入云”,第三式“龙游四海”……”
姚秋寒是个极端聪明的人,他知道岳坤玄当今已气若游丝,当然无法亲身深授剑式,唯一能够的只是说出剑诀,于是他赶忙集精会神听他口授剑术。
岳坤玄象似体内痛苦,随着时间愈增加,语音突然一断,低声呻吟着,嘴角掀动,低声说道:“……龙伏池中不成龙,形龙必出。龙出池中,先摆头后摆尾,头动,尾剑乘隙而入……龙尾摆后,体蟠方能腾空入云……随即遨游云海,无龙无我,入海腾云,随心所欲。……”
岳坤玄说出这几句剑诀后,语音已经微弱到令人无法听闻,好在姚秋寒事先有了准备,运用凝神视听法上乘内功,方才能够全部听清楚。
岳坤玄嘴唇又轻轻动了几下,却无法闻得声音,向姚秋寒问道:“……记下了没有?”
姚秋寒点头道:“岳堡主我都记下了,飞龙剑法,晚辈听完后,定然转授令千金。”
沧海一剑岳坤玄痛苦的脸容突然泛出一丝欢悦的微笑,就在他笑容一现的刹那,岳坤玄粗壮的躯体,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迅速收缩下去,鲜红的血液,却由他身体上千万个毛孔溢了出来。
他混身流着血,尤其是七孔中,血喷如泉,一代英豪剑客,便这样惨然而逝。
姚秋寒从来投有看过这样凄惨死状,不禁呆呆愕在当地。
不知过了多久,姚秋寒突然混身打了一个冷战,怵道:“岳坤玄和童公冶、诸葛算毒发惨死,自己也同样中了鹤顶红E香毒,难道能够幸免一死吗?虽然是自己中毒稍轻,毒发稍慢而已……”
想到此处,姚秋寒凄凉的叹息一声,喃喃梦呓道:“我姚秋寒的命运,真也太多舛了,少阳神功的死亡威胁刚刚解除,想不到今夜又面临死亡的恐怖……但令人深感奇怪的,我同样在客室中吸了那样多‘鹤顶红香毒’如何的毒性稍慢…
…”
其实姚秋寒那里想到,他五藏六腑并没有受到“鹤顶红香毒”严重侵蚀。
原来他自从服用七颗“九转回生丹”后,脱胎换骨,体质异于常人,功能万毒不浸,不过鹤顶红乃是天下的绝毒,纵然姚秋寒身能避万毒,但他在室中吸了很多毒烟进去,多多少少有毒素在血液之中,加之他内功深厚,毒性一时间不会伤害他身体。
姚秋寒正自凝思不决的当儿,蓦然发觉院外修竹下藏着一条人影,心头一震,暍声问道:“是谁?”
人若飞隼,快如流星闪电,腾空扑了过去
只见红影飘动,一条纤细的影子,疾向内院中逸去。
姚秋寒猛然忆起施放“鹤顶红毒香”的人,当下心头大怒,微提一口真气,衔尾疾追去,捷若灵猿,疾如电闪。
前面那人轻功造诣,像似极端绝高,一个起落间已翻过两重庭院,人影已杳。可是姚秋寒的轻功更高出一筹,而且采取包抄方法,飞跃过数重院落,横身立在一座高楼屋顶上,居高临下,果然发现一条娇细人影,张头探脑向这边驰来。
姚秋寒避免打草惊蛇,眼看着那人影来到高楼,方才轻若飞雪飘絮,无声无息的从七丈高楼一射而下。
那条人影眼看姚秋寒飞身落下。转身就跑,姚秋寒喝声:“站住!”
尚未落地的身躯,猛一振双臂,一弓一伸,如龙虾弓身,整过身子平空射出三丈多远,一落地恰好横挡住来人去路。
那人不容姚秋寒先出手,玉手翻飞间,指点掌拍,落叶纷纷,快速绝伦的攻出一二十掌,招招指袭要害大穴。
姚秋寒没有防到对方会出手抢攻,一怔之下,双掌封拒,连连后退。
好在姚秋寒半年来武功精进到一流高手之境,虽然被快攻,仍然气定神闭,接下了这十二招。
那人目见十二招快打,无法伤得姚秋寒,轻哼一声,右手迅速由怀中抽出一柄精光闪闪短剑,一招“云龙隐现”若点若刺,劈扫了出去。
她这一剑,扫出得奇诡异常,而且迅速绝快,姚秋寒只见剑光一闪.冷锋已到胸前要害,大惊之下,姚秋寒身步一转,状似陀螺迅快旋退出去。
姚秋寒施退之势虽快.但对方剑招更快,只觉左臂一冷。
姚秋寒踉跄退出三四步,一条左臂连衣被剑锋划了一道五六寸长伤口,鲜血泉水般涌了出来,刹那间湿透了半个衣襟。
姚秋寒一退之后,已经看清了对方是个眉目俊俏,婀娜秀美,身着红罗衣裙的十六七岁少女。
姚秋寒惊声呼道:“梅竹,是你?”
原来这少女,竟然是岳云凤的贴身女婢梅竹,姚秋寒作梦也没想到—个女婢梅竹负有这种绝学剑术。
梅竹这时手横短剑,妙目含敛,冷冷一笑道:“陶相公,我已经不是梅竹,我叫梅华君。”
姚秋寒伸手撕破衣袖,一面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梅华君是美好的名字,但你的剑招却狠辣得很。”
梅华君涩涩的道:“陶相公,你不必转弯抹角了,刚才那招剑法,就是戮心素手剑。”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那你是杨妃姬的人,‘鹤顶红香毒’是你……”
梅华君淡淡的道:“不错,是我在檀香上凃了‘鹤顶红’毒杀你们。”
姚秋寒真想不出一个温柔娴静的俏丫头,会是一个毒人不眨眼的凶手,他双眼凝注着梅华君出神,久久不出一语。
梅华君突然冷冷的说道:“鹤顶红是万毒之王,点滴断肠,陶相公也吸了不少毒香,谅也无法逃得惨死厄运。……”
姚秋寒闻言陡然怒火中烧,喝道:“我真看不出你年纪小小,却刁滑狠毒如斯!”
梅华君叹声笑道:“最毒妇人心,无毒不是大丈夫……”
难道陶相公没听过这些话?哼!其实武林道上哪个人,不都是毒如蛇蝎,为名为利所薰,不择手段,勾心斗角,波诡云谲,奇兵制胜……”
姚秋寒喝道:“住口!”
接着冷笑两声道:“梅姑娘,我看你施毒害人,竟然没有半丝恻隐之心,洋洋得意。你这么冷酷残忍,真令人心寒。”
梅华君听姚秋寒这几句悲壮的话,不禁怔了一怔,瞪着那双大眼睛望着他出神。只听姚秋寒叹了口气,接道:“梅姑娘我知你年青无知.被人谣言煽惑.致使生性偏激,今夜虽然你毒害了三位武林高手,以及我的性命,但我不会怪你,只愿你今后不要再施毒技,残害人类。……自古圣贤,谁能无过……”
梅华君冷声一笑,道:“陶相公,你仁慈心肠,普度众生之心,真使人敬佩。可是武林道上尽都是点石不化,顽冥不灵的人。其实咱们没有什么恩怨,我也犯不得伤害你,三日后我取鹤顶红剧毒解药给你。”
姚秋寒叹声道:“我死不足惜,你给不给我解药没关系。”
梅华君冷冷一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要我给你鹤顶红剧毒解药,还需要附带一些条件。”
娩秋寒怔了一怔道:“什么条件?”
梅华君嫣然一笑,道:“我要你就此离开武矶堡,退隐江湖武林。再来便是请你说出身份来历。”
姚秋寒突然脸色一怔,怒道;“梅姑娘,在下不追究你施毒害人,乃是看在你三四日扶侍我于病榻之恩……现在你这般咄咄逼人,我纵然毒发惨死,也势必……”
梅华君仰首发出一阵格格娇笑,道:“陶相公,你敢是要杀我吗?”
姚秋寒朗声说道:“梅姑娘杀人不眨眼,若是恶性不改,我杀了你,问心无愧。”
梅华君哼声道: “呸!真是不自量力,刚才若非我一时仁慈,下不得辣手,你早巳丧命在那招‘戮心素手剑’ 之下。”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梅姑娘如此轻视,恕我再领教几招精奇剑术。”
话出口,人随着发动,双掌一错,抢中宫发招,左手并指如戟猛戳梅华君“天惊穴”,右掌运足真力横打中盘,掌力奇下,挽着一团劲风,两招并出,快如箭发,捷若灵猿,狠辣兼具。
梅华君冷笑一声,道:“你左臂巳受伤,体伏奇毒,这般动手,可以说对你极端不利。”
说话中,纵身闪过两招,反手一剑“妙手摘星”猛点姚秋寒右臂,剑式诡奇,飞旋如风。
姚秋寒见她避招中仍能还攻,那里还敢大意,立时展开双掌,绝招绵绵出手,快如海水波浪一阵抢攻。
梅华君手中短剑回环出手,眨眨眼间攻出八剑。
就在此时,那座高楼中传出一阵脚步声,走出八个黑衣大汉。
梅华君倏地借势跳出姚秋寒掌风圈外,娇声叫道:“陶相公,且慢动手。”
姚秋寒见那些黑衣大汉,个个肩佩长剑,出现得怪异。不禁也停下手了,抬头望去,只见这座高楼门上庙牌,写着“藏经楼”金黄漆宇。
姚秋寒心头一震,猛地忆起岳坤玄死前说出那“孤星令”
是放在武矶堡中的“藏经楼”里面。
他念头刚起,蓦听梅华君冷冷问道:“你们找到孤星令了吗?”
那八个黑衣大汉僵直凝立后阶上,脸色怪异,不言不语,十六道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梅华君。
梅华君见他们不答话,怒上眉梢,冷声喝道:“我问你们怎么不答话,敢是活得过腻了。”
她说着突然举步走去。
蓦地,只听楼室中传出来一声轻微的冷笑声,道:“野丫头,你那八个手下,已经被我点了奇阴血脉三穴,口哑血冷,半刻后,无声无息撒手人寰。”
这人声音十分冷漠,尖细,叫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梅毕君闻声大惊,赶忙停住脚步,显然她的八个黑农大汉遭人暗算,使她出乎意料之外。
姚秋寒此刻也震惊迷惑,他冷眼旁观,知道那八个黑衣大汉,同是梅华君一条道上的人。
梅华君和那杨公子,也都是杨妃姬的人。
沧海一剑岳坤玄也只跟那杨妃姬有着恩怨底细,这时阁楼中人,又是那一派的人呢?
这座“藏经楼”在岳宅重重院落中的最后端,地方偏僻,想不到在这地方,却出现了这些怪事。
这时只听那楼中又传出冰冷尖细的声音,道:“野丫头,你回去告诉杨妃姬,孤星令永远不会落在她的手中。”
梅华君娇声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请说出来,好叫我回去告诉师父。”
“哼哼哼!”一阵冷若寒冰的笑声,从楼阁中传了出来,道:“我不会说出名号,野丫头,你趁我尚未改变主意之前快走,或者等会要走就走不成了。”
梅华君不顾他的威胁,问道:“喂!你已寻到孤星令了吗?”
楼阁中的人,这次没有答话,周遭一片死寂。
姚秋寒这时突然感到环境十分恐怖,亦觉得整个天下武林,也都笼罩在一层极端恐怖气氛中。他想:“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要充任什么角色?”
他是一个被摒弃于正派武林道的人,若是自己身份被人知道,正派中人绝不容许自己活着……
正在沉思间,姚秋寒突然觉得背心,被一物轻轻触着,耳际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要性命,不可出声。”
姚秋寒尚未来得及答话,右腕脉门,又被紧紧的扣着。
但觉对方五指一紧,立时半身一麻;全身劲道顿失。
这人的语音,像似以蚁语传音说出,所以三丈外的梅华君并投有发觉。
姚秋寒本可能运功抗拒,但敌人乃是老江湖的人,他在扣姚秋寒脉门的时候,肘间一弯,快逾闪电撞上右腋“欺门穴”。
姚秋寒连续遭受攻击,纵然内功再深厚也站不住脚倒了下去。
那人似不愿意姚秋寒倒地发出声响,一道鹰爪似的手指抓着姚秋寒手臂,带着他向梅华君身后逼去。
姚秋寒内功出奇的深厚,他“欺门穴”遭人重点,并没有晕死过去,只是血路受制,混身四肢酸软无力,口不能出声灵知却极端清醒。
他知道这人又要袭击梅华君,这时梅华君又对楼阁中的人发话道:“你是死了吗?怎么不答话?”
一阵阴冷森寒笑声响起,接着一阵咚咚沉重脚步声传来,阁楼门阶上现出了个独脚怪人。
就在这怪人现身的同时,那突袭姚秋寒的人也带着姚秋寒逼到梅华君身后。
梅华君当然知道后面来人,伹她以为是姚秋寒并不警惕,这一刹那,偷袭姚秋寒的人,猛将姚秋寒身躯一推,手掌轻翻,快似雷电,点中了梅华君背后两处穴道。
一声闷哼,梅华君已经摔到在地,刚好同时倒地。
姚秋寒侧卧地上,方才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是个残废的独臂怪人。
独臂怪人击倒姚秋寒,梅华君之后,阴恻恻的得意诡笑二声,道:“老二,咱们这种诡秘分心术,纵是杨妃姬也难逃暗算。”
隐隐星光下,姚秋寒发觉这两位独臂残废怪人,面容有种慑人心魄的恐怖、难看,皮肤僵硬冰冷,好象死了数月的人,重被从棺材中拖出来一般。
那站在门阶石级上的独脚怪人,问道:“老大,怎么不将两人废了。”
缺臂怪人阴森森一笑,道:“老二,且莫心急,他们两人对于我兄弟尚有用处。”
他的语音刚完,岳宅东北方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噪杂声音,显然沧海一剑岳坤玄等人惨死情形,已被发现了。
缺臂怪道:“老二,有人来了,咱们快离开这里。”
独臂一伸探爪拾起梅华君,缺腿怪人单脚一点地面跃到姚秋寒身侧,挟起他的躯体,两人似苍鹰巨鹤腾空上了屋面,向武矶堡外驰去。
姚秋寒穴道被制,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有任听人摆布,他在独腿人腋下,轻闭着眼睛,罡风虎虎由耳边吹过,冰凉如水,不禁暗暗震惊这两个残辣怪人,武功绝高,并非普通武林高手。
两位天残地缺怪人,带着两人出了武矶堡,落荒急驰,大约有半个时辰工夫,天色已经微露白色。
缺手老人冷笑一声,缓步走了过来,说道:“咱们天地双残的点穴法,自成一派独步武林,你休想运气自解穴道,现在你乖乖说出飞龙剑诀,免得自讨苦吃。”
说话声中,缺手老人独臂一伸,抓起姚秋寒左腕脉轻轻一播,左臂创伤疼痛难忍,但姚秋寒仍然强忍着疼痛。
缺手老冷冷道:“好倔强的人,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怪老夫给你尝一下行血回涌内腑之滋味。”
说着,独臂手腕暗中一运劲力,姚秋寒登时觉着全身一抖,百脉行血,忽然向内腑回涌过去。
只觉行血返涌,穿行在经脉之内,独如万虫爬起一般,痛苦无比。
流血加速,姚秋寒受制的穴道,自动解了开来,可是他左腕脉门被扣,劲力全失,又无法反抗。
缺手怪人可能不知道姚秋寒风府穴,已被上冲的血气打开,冷冷一笑,突然松了扣住的脉门。
那知就在缺手怪人手指稍松的刹那,姚秋寒右手拐腕劈了过去。
这掌猝然而发,快得使人眼花目眩,手指一闪间,姚秋寒掌指已到缺手怪人左胸三寸。
如果缺手怪人不放松扣住姚秋寒左腕脉门的独臂,便要当场中掌,生死利害关头,逼得怪人不得不翻起手掌,硬接姚秋寒右掌。
一掌交接,缺手怪人只觉得手臂一麻,整个身躯一股强巨反弹力震得连向后退四五步,才拿桩站住。
姚秋寒这时已解脱束缚,冷冷地笑了声道:“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可真又狠又辣啊!可惜你们算盘打得并不太精确。”
不错,天残地缺双怪作梦也没想到姚秋寒功力之深,已非一般武林高手所比,双怪此刻又惊又恐,冷冷望着姚秋寒出神。
但听姚秋寒冷笑—声道:“孤星令在谁手,赶快拿出来。”
这句话警醒了天残地缺双怪,缺手的天残阴森森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两刷子,但咱们天残地缺两兄弟,自从出道江湖以来,凡是咱们要杀之人,向来没有一个漏网,难道凭你这个后生小子,也敢大言不惭,威胁咱们兄弟俩吗?”
姚秋寒心知双怪武功绝高,如今自己纵然拚着性命,也要全力斗倒双怪,于是冷冷说道:“不信你们双怪联手过来试试看!”
天残地缺双怪残酷绝伦,数十年来黑白两道闻双怪之名,心惊胆裂,此刻他们看见姚秋寒凛然气焰,反而凶焰大减。
地缺运用蚁语传声对天残说道:“老大,我看这小子,有些邪门。”
天残答道:“老二见解不错,这小子能够运功冲开咱兄弟独门点穴法,天地间第一位,咱们兄弟今日遇上劲敌了。”
地缺道:“老大,咱们兄弟豁出飞龙剑不要学,联手诛掉他。”
天残道:“好!老二准备了,最好能在几招下格毙他。”
姚秋寒知道双怪生性狡猾,诡计多端,此时见两人眼睛闪动,嘴唇掀动,知两人在商量着什么歹毒阴谋伤害自己,当下暗中凝神蓄势戒备。
蓦地,天残怪啸一声,纵跃而起,连身带人向姚秋寒扑了过去。
姚秋寒早有准备,见他扑过来,不慌不忙,暗提真气,举起右掌,正待出手。地缺却同时由空中另一面扑到后发先至。
形势紧迫,姚秋寒不得不先抵抗地缺的攻势,右手一挥,蓄足全力的一掌,迎空迫出。
地缺双掌齐出,硬掌一击,掌力一撞,震得地缺怪啸一声,悬空翻了筋斗,飞落丈外。
天残心头凛骇,暗暗忖道,“此人真有邪门,功力深厚惊人,大出武林常规……”他心中在想,手却未停,一掌拍了出去。
姚秋寒右掌尚未收回,天残已攻到,只得暗中咬牙,运用伤臂左手一挥,接下一掌。
这次姚秋寒被天残掌力,震得身子疾飞面起,“轰”的一声,背脊撞上墙壁,震得眼花耳鸣。
天残向前欺进几步,疾飞一脚,踢向姚秋寒小腹。
姚秋寒虽然身受轻伤,人并没有昏迷,一侧身,避过踢来一脚,一招“穿心拳”当胸捣去。
夭残阴森冷笑一声,独臂一转,一条手臂,陡然间幻出十几条臂膀出来,耀眼生花,叫人莫测虚实,身随拳势一转,避开姚秋寒一拳,一团臂影,斜里击去。
姚秋寒见十几条臂影轮转击来,后无退路,心头大急,双掌一提,猛向那团臂影之中推去,掌风奇猛,有如惊涛裂岸。
只听天残冷哼一声,疾向后面跃退五尺。
姚秋寒却一跤摔跌地上,左臂鲜血淋漓,脸白如纸。
地缺被姚秋寒最先一掌,击得气血翻涌,正刚运气平止血气,目睹姚秋寒受伤坐地,鬼啸一声,又要扑上。
蓦在此时,庙堂外面突然飘来一阵管丝轻乐。
地缺赶忙停住脚步,双怪倾耳细听一阵,倏地脸色骤变。
天残低声叫道:“杨妃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