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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罗》第九十三章 将机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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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慕嵩皱紧眉头,以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道:“为发动靖武林灾劫,与及能使少侠这等武林好手得以吐气扬眉,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
  “下策?”
  “只称之为下策,事与过处此,不得不然,否则老夫岂屑为此……”
  “愿听堡主的良策?”
  田慕嵩沉吟了一会,正色道:“问题在于少侠是否决心名留‘血榜’?”东方野故作谦逊地道:“小可十分惶恐!”
  “为什么?”
  “无德无才,岂敢另当堡主如此错爱!”
  “哈哈哈哈,老夫生平无他,最喜奖武林后起之秀……”
  “小可谬蒙知遇,将回以报恩?”
  “不必过谦,倒是少侠真的有意问鼎‘血榜’否?”
  “小可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老夫欣见后起有人,少侠天纵奇材,必为武林放一异彩!”
  “不敢当!”
  “为今之计,是要令‘青衣修罗东方野’自动现身,予少侠以先期决斗之机会,如能顺利除去此撩,则下月‘藏龙谷’之盛会。老夫须表明放弃应战,由天下第一手之位,少侠便唾手可得了。”
  东方野故作雀跃之状,道:“小可就此谢过盛德。”
  田慕嵩略作深思,道:“计划是如此,‘青衣修罗’有一红颜知已,突遭意外死亡,老夫将她葬于武林城郊林中,就是‘青衣修罗’昨晚现身之处,他见墓必来,少侠可隐在附近等候,俟彼现身,即可出面挑战,这是公平决斗,传出武林亦不碍少侠的名誉,此计如何?”
  一提到“红颜知已”,东方野心头已在滴血,强装欢容道:“此计在妙,他不现身则已,现身定有来无回。”
  “老夫预祝少侠成功。”
  “敬谢!”
  “少侠”且去歇息,午后便可行动了。
  “遵命!”
  东方野辞出,回到西院书斋,心里的杀机,如火如荼,好一个老匹夫,话说提冠冕堂,其中定还有意想不到的阴谋,他为了第一高手宝座,不择手段,以求确保,岂肯拱手让人,连三尺童子也骗不过,现在且依他的,有“神童佟禹”,那再冒出个“青衣修罗”,由他去作白日梦吧!
  上官凤父女遭害之后,已被抛入地穴,所谓的和墓,必是假的。
  时方近午,田三来请,又是盛宴招待,东方野乐得享受一番,酒饭之后,在田慕嵩殷殷叮嘱之下,东方野离堡前往安排好的地点。
  不久,来到昨晚那片密林之宫,果见靠近林缘的一处林空,隆起了堆新土,走近一点,墓碑上大书:“故爱女上官凤之墓”后面署的是“父上官名望立。”
  东方野面对假冢,被压的仇,恨、怨、毒,全被勾了起来,此刻,他有一种难以遏止的要流血的冲动,如果现在田慕嵩父在侧的话,他会不计一切后果的出手。
  呆了一会,他隐入近旁的茂林之中。
  不用说,这周近都有“无双堡”的人暗中监视。
  他选了个安适的地点,坐了下来,内心是一片疯狂的冲动。
  突地,远远一个“嘘!”声,传入耳鼓,这分明是种暗号。
  东方野心中一动,起身循声淌去,林深树密,视线受阻,听“嘘”并不远,但却无法发现。
  穿枝拂叶,大约淌进了十丈左右,只见枝中隐约露出一条身影。
  “嘘!”声停止了。
  东方野再迫近数尺,距那人影,约莫两丈,开声喝问道:“什么人”。
  “是我老头子!”
  “阁下是……”
  那人影从枝叶中探出了斗个头,东方野一看,不禁大感振奋,对方,赫然是“欧驼子”当下急步穿行过去,激动地道:“原来是欧老前辈!”
  “欧驼子”沉声道:“老夫几乎认不出你了。”
  “前辈来了多久?”
  “两天了!”
  “此地谈话……”
  “不要紧,对方只有少数人隐伏,已受我方监视。”
  “哦!”
  “欧驼子”沉痛地道:“少侠,‘虚无客石中利’向你请求宽恕!”
  “为什么?”
  “计不及此,害上官凤父女送命。”
  东方野眼圈一红,咬了咬牙,道:“田慕嵩将付出可观的代价。”
  “是的,但……总是件撼事。”
  “晚辈以后的情况……”
  “老夫已得眼传报,倒是这座新坟怎么回事?”
  “东方野”把“田慕嵩”的计谋说了一遍。
  “欧驼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毒辣的一石二鸟之计!”
  东方野心中一震,道:“一石二鸟之计?”
  “欧驼子”点了点头,道:“此计够毒辣,若非老夫及时发觉,将被蒙过!”
  “前辈发现了什么?”
  “你以为墓内埋的是什么?”
  “空棺。”
  “你错了,满棺火药……”
  东方野不由为之心头剧震,栗声道:“火药?”
  “不错,有近千斤之多,是由八名得力汉子扛抬的,这一棺火药如爆炸,十丈内,无人能幸免。”
  东方野打一个冷颤道:“前辈怎知是火药?”
  “老夫发现有引线通到二十丈外的坑中。”
  “啊!老匹夫”
  “刚才你一说,老夫便完全明白了,田慕嵩藉假冢引诱‘青衣修罗’现身,然后‘神童佟禹’向他挑战,点燃引线,两人一并除去。”
  东方野目眦欲裂地道:“他枉费心机,他不知两人原是一人。”
  “不错,但我们将机就计……”
  “怎样?”
  “让他阴谋得逞,你不必再回堡了,静待下月出面挑战,让他好梦成空;”
  东方野困惑至极地道:“晚辈不明白?”
  “到时你就明白,老夫已有安排,但必须到日暮才能行事。”
  “为什么不现在呢?”
  “日暮时视线不佳,免得破绽。”
  “哦!”
  “现在我们计划一下将来‘藏龙谷’的行事步骤。”
  “老前辈的计划是什么?”
  “今日之后,田幕嵩必定认为阴谋得逞,高枕无忧,届时,只要挑战者逾时不至,他便算渡过这一关,稳坐第一高手宝座……”
  “然后呢?”
  “你现身上台,让他措手不及。”
  “然后呢?”
  “照你意思行事!”
  东方野低头一想,突地目射寒芒,以栗人的声调道:“请前辈出动所有高手控制‘无双堡’四周所有通道,晚辈‘藏龙谷’事了,便要犁庭扫穴,血洗‘无双堡’!”
  “欧驼子”皱了皱眉。
  东方野不等他开口,接着道:“这是晚辈的的誓言。”
  “欧驼子”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届时将有不少朋友出面行动……”
  “哪一方面的?”
  东方野不愿泄露“秘魔门”之秘,含糊以应道:“是晚辈安排的!”
  “很好,现在你把行头换下来备用!”
  东方野似有所悟,心中已料到了几分,也不说破,依言把衣服脱下,“欧驼子”早有准备,立时抓过一发玄色儒衫与东方野更换。东方野退去了“易形”之术,回复本来面目。
  现在,他不能自由行动了,否则必露马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名黑衣人悄然掩近,低声道:“人已带到!”
  “欧驼子”把东方野换下的武士服交与那人道:“更换了待命行动!”
  “是!”
  那名黑衣人带着衣物离开。好不容易捱了薄暮时分,“欧驼子”道:“你到前面候着,好戏即将上场!”
  东方野回到最先停身之处,从枝缝叶隙,可以看到那座假坟的动静。
  夜色渐浓,十丈之外,是有些迷蒙,只能见人,而无法辨形。
  死寂的林空,气氛显得十分诡谲,东方野耐着性子等候。
  突地,一条人影,幽灵般缓缓走向坟墓,手抚墓碑,垂头不动了。那人影儒衫佩剑,远远望去,活脱是“青衣修罗”。
  不久,另一条人影出现,是武士装束,一步一步向前欺去。
  “谁?”
  “朋友便是‘青衣修罗’么?”
  “不错!”
  “幸会!”
  “朋友尚未通名?”
  “区区佟禹!”
  “有何指教?”
  “听说阁下剑术无双,特来讨教!”
  “怕不如此简单吧?”
  “信不信由你。”
  “佟朋友很自负?”
  “区区嗜武成僻,可惜多年未逢敌手,今夜,可能得赏夙愿。”
  “在下不愿与你出手!”
  “为什么?”
  “在下心情不佳,可能要伤人。”
  “嘿嘿嘿嘿,阁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蓦地,一声城崩地裂的巨响,撕空而起,坟周顿呈一片浓黑,树倒枝飞,石迸射,如落了一天巨雹,令人心神俱颤。
  东方野暗地切齿,这手段的确够狠辣。
  土石落完,烟硝散尽,现场已是满目疮痍。
  一条人影,鬼魅般掠到现场,东方野一扭身形,便知是田慕嵩亲查看,登时杀机冲顶,身形一幌,一个声音道:“此非其时,再忍耐几天!”
  发话的是“欧驼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
  东方野牙齿咬得作响。
  “哈哈哈哈!”
  田慕嵩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飘然而逝。
  现场以回复死一般的沉寂,在夜幕笼罩之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东方野平静一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东方野平静一下情绪,道:“欧前辈,牺牲了两名无辜?”
  “并非无辜!”
  “是什么人?”
  “两名采花剧盗,被老夫擒获,正好用以扮演这两名角色,不过,今夜的事,可说十分幸……”
  “为什么?”
  “田慕嵩亲监察看,证明他早已在暗中,如果时间拖下去,两人只好动手,只要一出手,便会露出破绽将功垂成。”
  “是的!不知田慕嵩会不会起疑?”
  “不会,从他那一声狂笑的得意之情可知。”
  “现场演戏的人已被炸得尸骨无存,死无对证了。”
  “下一步棋如何?”
  “你最好远离武林。易形改装,到处混些时日,届期赴‘藏龙谷’,最重要的一点,切勿败露痕迹。”
  “万一中途中了变化,如何联络?”
  “要不你暂往‘来凤’小住!”
  东方野略一思索道:“好!”
  “我们此刻便分手。”
  “如此再见了!”
  东方野再次易形为黄病书生,连夜奔赴来凤。
  到了来凤,投店住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每日深居简出,只在店内消磨时间,闲来无事,把从前郑老爹──听说是“剑王吴昆”──所传习而未悟的剑诀,仔细参修,由于“玄机武功”的启示,在触类旁通的情况下,参研起来,便不苦当年的格格不入子,在心有所寄之下,便不觉日子难遣。
  十天下来,把以前所记的口诀,全部参透,至此,才惊叹“剑王吴昆”的剑道,的确不同凡想,可惜,他死于师门变故,一代剑术宗师,落得如是下场。
  顷想所见所闻武士生涯,除非没没无闻庸碌以终,否则都是悲剧收场的多,说起来令人慨叹,而武林的勾心与斗角,恩怨仇杀,更是无了无休。
  想到父母亲,外祖父,师叔,“剑王吴昆”,上官凤父女,拜兄贾明等等,恍若历经一场恐怖的梦境。
  这些亲朋旧友,一个个殒落了,在武林,在异地芸花一现。
  想着想着,不由万念俱灰。
  “一戒和尚”,不失为智者。
  像田慕嵩云流,不但可恨,而且可悲,他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这一天,距“藏龙谷”之会,还剩下四日,东方野开始烦燥不安,似乎有迫不及待之感,午饭后,兀坐窗前沉思,明天该动身了,一直不曾见“欧驼子”他们来联络,不知情况有否变化?
  突地,一个衣服华丽的老者,笑嘻嘻向自己房门走来。
  这老者是在十天前投店,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看来是个富商,平日顾指气使,大呼小叫,东方野看他相当不顺眼,道不同,不相为谋,同店十天,从没打过招呼,现在,他竟然找上自己──心念之间,那富商巨贾打扮的老者,已到门边,嘻嘻一笑道:“老夫可以奉访么?”
  东方野无奈,只好起身道:“请吧!”
  华服老者入房,不待招呼,大剌剌朝椅上一坐,道:“小友是游学的士子”
  东方野冷声道:“是的,老丈有何见教?”
  老者嘻嘻一笑道:“逆旅寂寞,日子难打发,小友有同感否?”
  这种不着边际,无聊复无味的扯淡话,东方野甚为不耐,勉强一笑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