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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烟劫》第三十七章 刀子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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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大贤摸摸后脑勺,笑吃吃地道:“我看,八成他又施开了拿手好戏——在里头用他的老法了,拷问起什么人来了吧?”  君惟明平静地道:“猜对了一半,他是在惩治一个人,却并非拷问。”  洪大贤睁大了眼,道:“那个人是谁?”  君惟明摆摆头,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七个人鱼贯行入厅内,厅里焦二贵和穆厚已经到了楼梯下边,焦二贵正铁青着那张马脸,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穆厚则跪在他的脚旁,满脸血污,青里带肿,还在一个劲抽噎不停。  洪大贤一下看见了穆厚,不禁大大地愣了愣,他抢前两步又突然站住,惊异加上愤怒,他怪叫道:“好啊,老幺,你他舅子的竟然会到了这里?我估量还得些日子才能和你照面呢。正巧,老幺,那本账你就现在与我们算一算吧!”  穆厚颤索索地抬起那张饱尝了苦头的脸孔,热泪盈眶地叫:“大贤哥……”  洪大贤“呸”了一声,暴吼道:“别给我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一样,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个混账怎的做出那等狗屁事,你就该怎的承担起来!”  穆厚哭泣着道:“我是冤枉的,大贤哥……”  洪大贤脸一沉,恶狠狠地道:“冤枉个鸟!就是为了你们几个没有骨气的东西,连‘九煞’其他的哥儿们也全叫人看扁了,老子们肚皮恼火还找不着人发泄,你个瘟头却在这里喊起冤来?真是可恶透顶!”  穆厚抽抽噎噎地道:“大贤哥,我一定会对这件错事做补偿的,我是吃人骗了……”  洪大贤龇牙咧嘴,厉声道:“吃人骗了?娘的,你是个三岁孩子?连他娘真假都分不出?为了你这端子窝囊事,岳大哥差点气得吐血,你个舅子摸摸心看,你还有他娘的心么?你就该丢到海里去喂王八!”  一边寒着脸的焦二贵,这时走上前来,他用眼色阻住了洪大贤的怒骂叫吼,躬着身子对君惟明道:“公子,穆厚业已将他此次错失的前因后果全讲明了,应该如何处置,尚请公子示下!”  君惟明淡淡地道:“以你之意呢?”  焦二贵略一犹豫,苦笑道:“公子,穆厚与我乃是拜把兄弟,我若斗胆陈言,只怕失之公尤,予人以包庇徇私之议!”  君惟明点点头,道:“很好,你且退下。”  焦二贵心头一跳,惴惴不安地暗觑着君惟明的神色,忐忑地道:“公子,还请公子看到穆厚年青冒失,更未存心背叛份上,予以从轻处置,‘九煞’兄弟,同感德惠……”  君惟明毫无表情地注视着穆厚,道:“穆厚,你知错了?”  穆厚诚惶诚恐的,嗫嚅着道:“回公子,我,我知错了……”  君惟明冷冷地道:“洪大贤,给我将这厮重责一百皮鞭!”  穆厚闻言之下,激动感谢得禁不住“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他知道,君惟明已饶恕他了。这一百皮鞭的惩罚,在“铁卫府”的规律来说,算是最轻的一种——尤其对他的过失来比较,况且,君惟明又叫洪大贤动手执法,不啻是另一个宽怀的暗示,洪大贤乃穆厚拜兄,他,那一百皮鞭子会打得重么?  洪大贤与焦二贵不由满怀兴奋铭感,如释重负,两个人齐齐踏前一步,大喜过望地道:“多谢公子恩典!”  君惟明一挥手,道:“罢了,大贤,给我带出去打,这一百皮鞭,该会叫穆厚在以后的日子明白,如何选择应走之途,知道凡事小心谨慎!”  “走!”洪大贤一把拎起穆厚,大踏步走了出去,君惟明又招呼金家诸人到厅坐下了,他再吩咐焦二贵道:“二贵。你马上回去将大队迎接上山,上山之后,传令各人把庄子里外收拾整理干净,警戒方面亦即派遣妥当,哨卡巡逻务须切实严密,事情办完了,晚上叫他们几个掌职弟兄来此共进晚膳!”  焦二贵答应着,匆匆转身离开,君惟明这才长长吁了口气,侧过身来,舒动了一下肢体。  金魁打量着这座前厅的布置,道:“少兄,这个地方陈设得相当不俗呢,住在这里,可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君惟明笑了笑,道:“当初建盖这片庄院的时候,费了我不少心血,我希望能将这里尽量弄得舒适雅致一点,不想今天竟让那些鬼头蛤蟆脸的小子们白占了!”  金魁摸摸下颌,道:“这不又夺回来了么?老夫看,这一夺回来,恐怕任何人也不要想再侵占过去了!”  金薇笑着接腔道:“谁还能再有这个道行?爹!”  君惟明舐舐嘴唇,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所失去的,都要一一取回,若有人不愿我这样做,那么,他便须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代价乃是惊人的,但有些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屑取回,而这些东西,我便毁掉!”  金魁浓眉微结,道:“少兄,老夫知你所指……”  金薇也低低地道:“君公子,不要老是想着这些事,在它们尚未来临之前,你又何必自己苦恼自己呢?”  君惟明淡淡一笑,道:“抱歉,只是一涉及这段隐痛,我便不觉满心凝血,一腔悲愤,恨不能活剥了那些好贼恶徒!”  金魁深沉地安慰着,道:“不忙,少兄,总有这一天的,任是谁替那些人撑腰也不行。天该杀他们了,没有什么能救得了他们!”  胖大的金尤摩亦插口道:“大哥说得对,这些灰孙子哪一个也逃不了报应,就算他们是铁打的吧,俺们也要使真火炼化了他!”  金丽咯咯一笑,道:“胖子,你说起话来可是越来越有板眼了,像个明白二大爷似的……”  金尤摩一眯眼,道:“老婆,俺们夫妻多年,你是到今天才知道呀?”  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各人的谈话,当他们目光移转过去,才看见是洪大贤走了进来,他右臂上,正搀扶着步履踉跄,衰弱不堪的穆厚!  金魁望着衣衫碎裂,浑身血迹的穆厚,赶忙站了起来,悲悯地道:“快,洪老弟,快扶这位小哥过来,尤摩,拿你的金创药预备着,自春,你去找一桶清水来!”  金尤摩与仇自春马上分头行事,君惟明却不禁在唇角浮起一抹深远的微笑,他暗忖道:“嗯,这一百鞭子,可是打得真快啊……”  在洪大贤扶着穆厚俯卧在一张锦垫长櫈上之后,几个人已经七手八脚的为他拭血疗伤起来,颇为热切。  君惟明斜眼瞅洪大贤,也正巧碰上洪大贤暗怀鬼胎地偷眼着他,四目相对,洪大贤不由尴尬十分,他搓着一双毛手,讪讪地道:“回禀公子,业已逾命惩治过了……”  君惟明笑了,古怪地道:“是么?”  洪大贤凑近了一点,咽了口唾沫,窘迫地道:“公子,嗯,可能,可能我下手稍轻了些,但是,嗯,也仅仅就是轻了些而已,还乞公子包涵……”  君惟明吃吃笑了,道:“我不怪你,人之常情,我也明白,那一百皮鞭如果真正结实打下去,一个人亦不会像个人样了……”  洪大贤干涩地笑了几声,忙道:“是,公子说得是……”  君惟明侧首看了看俯卧在长櫈上的穆厚,低沉地道:“给这小子一点教训正好,叫他也知道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搞清楚内容与是非,不可糊里糊涂便牵连进去……”  洪大贤龇了龇牙,道:“包管老幺不会再蹈覆辙了,公子,这一顿生活虽说我手下留了情,却也够他消受的呢!”  洪大贤斜眼瞄了那边一下,又小声道:“况且,老幺更寒的还是府里的规律,他晓得,这一辈子,如果又犯同过,他就永不会有今天的幸运啦!”  外面,“肉剑”仇自春已经提着一木桶清水迅速走了进来,金魁从他手中接过,以一块净布浸湿了,开始小心翼翼的亲手为穆厚洗擦身上的血污。穆厚趴在那里,直痛得龇牙咧嘴,却连哼也不敢哼一下……  一会儿后。  穆厚身上的鞭伤已洗净,并敷妥了药,他将破碎的衣裳穿好了,老老实实的站立起来,垂手一边。  君惟明注视着他,一笑道:“穆厚,你面子不小呀,还麻烦金当家的亲自为你疗伤!”  穆厚惶悚透自眼中,躬身道:“我……我好愧疚。公子……”  金魁哈哈一笑,打着圆场道:“算了算了,这点鸡毛蒜皮之事提他作甚?少兄,你的弟兄还不就和老夫的弟兄是一样的么?”  洪大贤赶忙搭讪道:“当家的说得是哪……”  君惟明瞪了洪大贤一眼,叱道:“你少开口!”  洪大贤心头一跳,噤若寒蝉般乖乖闭上了嘴,君惟明又转向诚惶诚恐站在那里的穆厚,徐缓地道:“现在,穆厚,我有几件事问你一下!”  穆厚恭谨地道:“是,请公子明示。”  君惟明道:“衣彪生死?”  穆厚两颊的肌肉猛一抽搐道:“衣彪,他还活着,只是听说被折磨得不轻……”  君惟明的火气一下子又被引上来了,他大声道:“你明明知道衣彪被囚受刑,饱尝凌虐,怎的你却不去设法救救你往日的兄弟?莫不成你也怀疑他是意图自立为王,分据称雄么?”  汗水隐隐泌自穆厚的鼻尖腋下,他吸口气,期期艾艾地道:“是……是这样的,公子,为了衣彪……被囚之事,我也曾找着童刚交涉了好几次,但,但是他告诉我,他之所以囚禁衣彪,完全是为了想从衣彪那里讯问出谋害公子的仇家是谁来,他说衣彪定然和谋害公子的仇家有着勾结,否则衣彪不会在公子刚一遇害之际便公然反抗他的管辖……当时,童刚是打着为公子报仇的招牌出面接应的,而衣彪反抗他,不是就算是背叛公子么?他既不愿支持为公子复仇的童刚,显而易见其中必有内幕了……童刚如此一说,我当时不知真相,自也认为有理……”  洪大贤火暴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了,他哇哇怪叫道:“扯他妈的卵蛋!童刚这杂种简直是颠倒黑白,抹杀公理!你这小子却去相信他的,这不叫迷糊还叫什么?只要是一个稍微有点脑筋的人,也会晓得姓童的是在那里指鹿为马,含血喷人!”  穆厚讷讷地道:“我是不知道童刚全是说些假话,更不晓得他自己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一时不察觉,才误信了他的谎言……”  君惟明冷冷地道:“后来呢?”  穆厚润润焦裂的嘴唇,又道:“后来,我仔细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便私下跑到‘大圆牢’去看他,却被那里的守卫挡住了。那里的守卫没有一个旧人,全是‘独龙帮’的属下,他们非但不准我入牢探视,还暗里告诉了童刚,我,我……就此被派出府去,并且尚受到童刚的严厉警告……”  洪大贤重重一哼,怒道:“没出息的东西!”  君惟明一挥手,道:“说下去。”  穆厚又拟道:“我……我被他们派到洛阳去掌理那边的生财买卖,公子你老知道,我们在那里的生意最多,利润最丰,按说呢,我的地位是比以往公子掌权的时候提高了,可是,实际上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君惟明颖悟地笑了笑,道:“大约是明升暗降吧?”  穆厚连连点头,苦着脸道:“可不是。名义上我是主掌洛阳城里外全部基业的首脑,实则我连个屁大的权力也没有,他们还派了另一个‘大飞帮’的堂主在那里,那个老小子表面上似是我的副手,实际上却大权在握,任什么事情决定也要通过他那一关,我说的话、我的意见根本不算数,他是上上下下一把抓,熊得就像个爹似的,我,唉,我只是个空壳子……”  君惟明淡淡地道:“傀儡!”  穆厚吞了口唾液,涩涩地道:“是的,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罢了……”  洪大贤“呸”了一声,骂道:“你个小舅子是自作自受!”  君惟明揉揉面颊,又问:“那么,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洛阳摆你的新贵威风,充你的大爷?反跑到这深幽冷寂的荒山野岭来作甚?”  穆厚马上叹了口气,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他的嘴唇嚅动了好半晌,才嗫嚅着道:“我,我在洛阳受不了这种鸟气,曾和那个‘大飞帮’派在那里的什么堂主争吵了很多次,有一遭还险些动上了手……平时闷久了,便自己寻醉浇愁,喝多了,又大闹大骂。那个老杀胚便遣人把我调到‘刀子庄’这里来,明里是叫我在这边休养身心,实则形同软禁,他非但一步步地解除了我的职权,还令‘独龙教’‘二十狼’中驻守在这里的五个人监视着我……”  君惟明笑吟吟地道:“到了这等情景,你有没有感觉内中必有蹊跷呢?”  穆厚可怜兮兮地点着头,道:“有是有,但公子,我当时仅只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便是有满腔悲愤,一肚子狐疑,又济得了什么事!”  君惟明面色一沉,突然冷硬地道:“凡是悖理弃义之事,便豁了命也不苟同,凡奸恶阴毒之徒,便粉了身亦该声讨。穆厚,若是人人似你这般畏首畏尾,忍气吞声,这世上还有什么公正存在?还有什么善恶之分?可耻!”  穆厚满脸通红,汗如雨下,沙着嗓子道:“我……我……公子……我知错了……”  君惟明入鬓的剑眉骤扬,寒森森地道:“你还很多受磨炼,多经苦难,才能叫你彻底知道是与非,才能叫你明白江湖男儿所过的铁血生涯!”  穆厚期期艾艾地道:“公子……以后,我会好好去学,好好去做……我,我再也不会玷污你老人家的颜面了……”  君惟明毫无表情地道:“很好,我会记得你说的话!”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金魁启口道:“少兄,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位小老弟既然受过惩罚,又知过能改,老夫看,你也就不必深责于他了……”  君惟明笑了笑,转脸叱道:“浑小子,你听见金当家的话了,还不谢过坐下?”  穆厚连忙感激涕零地道:“方才承蒙当家的亲为疗伤,今又蒙当家的代为缓和说情,小的实在感激莫名……”  金魁豁然大笑,豪放地道:“小老弟,用不着客气了,你还是好生坐下歇息一会吧,老夫看你的伤也够受罪了……”  “红蝎”金薇嫣然一笑,道:“君公子。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消消气吧,整日价尽是发怒,有亏身子的哪!”  君惟明有些啼笑皆非,他搓着手,道:“多谢关怀。”  金尤摩也呵呵笑了,他道:“小姑奶奶,你这张小嘴一说起话来,就和只百灵鸟儿一样,那声音要多好听有多好听,嘿嘿,任是哪个憋了一肚皮闷气,只要你这么一劝,都会满心熨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全清爽爽地受用极了……”  他旁边的金丽杏眼圆瞪,柳眉倒竖,狠狠在丈夫多肉的肥肩上拧了一把,火辣辣地讥讽道:“唷,胖子,我还看不出你夸起人来竟然有这么个生动灵巧法呢!”  这对夫妻的有趣动作,不由将君惟明与金魁等人全引笑了。这一笑,厅里的沉闷空气才算全部消散。  夜,深沉。  整个秦岭山脉全融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全阴在那种凄瑟瑟的夜色里,“朝凤山”上下亦是一片漆黑,山风呼啸,除了半山腰“入云台”那里,还隐隐约约出现几点鬼火一样的微弱灯光……  君惟明手下的五百多人全住进了“刀子庄”,“刀子庄”所有的七座楼阁,只君惟明,他的几个得力弟兄,及金家诸人合住一幢之外,其他六幢房屋全挤到满满的了,五百多人住在这里,是嫌小了点。  现在,整个“刀子庄”的四周,全密密布置了哨卡,还有十人一队的巡行队伍往来游弋,穿梭不停,低叱厉喝之声此起彼落,时有所闻,一片刁斗森严,防卫周全的景象。  看这场面,“刀子庄”戒备得宛如“铁桶”了!  在那座最大的楼宇里的前厅。  高悬的吊灯灯光映照着左右厅里的每一张面孔,四边的窗户已垂下了厚重的紫色花帘,灯光的颜色有些青白,那一张张沉凝的脸庞也显得有些冷酷的青白了……  君惟明坐在一张大团椅上,正在低沉地说话:“……在此地,我们有三天的时间等待,但这三天之中,并不是叫我们胡吃闷睡,无所事事,第一,整个‘刀子庄’的防守不能有一丁点疏忽,派在山下的眼线探子更不可稍有失职,这事件,焦二贵给我负责。第二,叫儿郎兵刃磨亮,弓箭备齐,全换回‘铁卫府’的白锦袍,我不要再看见那些混杂不清的衣衫,方青谷给我办妥了。第三,等‘铜城’那边传来‘长安’的消息之后,我们便准备展开行动,但三天之内若仍无讯息传来,我们也不等了,马上出发!这些事情虽然皆须一一做到,却并不麻烦。因此,大伙儿仍然会过于劳累,我要他们个个养精蓄锐,士饱马腾,以待来日血战,所有的大小调度,在这几天里,岳宏远总掌一切,不要任什么全来找我,你们听清楚了?”  围坐四周的“八手煞”岳宏远、“骷髅煞”焦二贵、“焰龙”方青谷齐声应诺,君惟明又看了方青谷一眼,道:“青谷,你那些火器也得备好,只怕随时都能派上用场,以后的日子,你这条‘焰龙’可真要显显威了!”  方青谷恭声道:“公子勿念,我自会备妥候令!”  金魁双目炯然地看着君惟明,威武地道:“少兄,关于进袭‘铁卫府’,你可胸有成竹?”  君惟明深沉地一笑,道:“不敢说‘胸有成竹’,但多少有了点腹案。不过,在正式大举攻击之前,我们须要先完成另一件事!”  金尤摩插口道:“哪一件事?”  君惟明朝四周环视了一遍,道:“救出衣彪。”  金魁用力点头道:“不错,这事相当重要!”  这时,“血镯煞”洪大贤急忙道:“公子,我讨这份差事……”  君惟明徐缓地道:“人选由我来派,去的人不宜太多,人多了反而有害,我要罗昆与我同去,两个人足够了!”  金魁马上道:“少兄,老夫金家亦该派人追随左右,以供差遣,少兄你中意哪一个,连老夫在内,任凭挑选!”  君惟明笑了笑,道:“不必了吧?”  金魁摇摇头道:“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顾,少兄,还请挑选!”  君惟明不再客气,道:“尤摩兄如何?”  心宽体胖的金尤摩大喜过望,他笑得双重的肥颔直颤道:“好极了,君公子,你可真看得起俺啊……”  俏艳的金丽急了,她忙道:“君公子,我们夫妇是不能分开的,胖子去,我也得跟着去,正如大哥所说,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顾!”  更急的还有金薇,她焦切地道:“这怎么行?君公子,金家人为你效力,全因我而起。况且其中我也有着牵连,无论怎么说也该我陪你去,不应麻烦姑丈……”  金尤摩怪叫一声,道:“俺的小姑奶奶,人家叫俺去就是俺去,你在那里唠叨个什么劲?这不是去耍呀,是玩命的事哪,你歇歇不成么?”  金魁重重咳了一声,严厉地道:“通通给我住口!”  争执中的三个人连忙闭嘴停声,屏息如寂,不敢再吵下去了,金魁目光威猛地看了他们一眼,肃穆地道:“你看看你们全像些什么样子!老不老,小不小,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怕人家笑话,金家没有家教么?”  金尤摩、金丽、金薇三个人一看老金魁真的动了肝火,哪个还敢再吭一声?全讪讪地坐在那里,连喘气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了……  金魁哼了哼,严峻地道:“君公子要谁去就是谁去,哪一个也不准争,否则,回去之后一顿家法惩治,大小全是一样!”  金尤摩闻言之下,不觉喜笑颜开地道:“大哥,如此一说是俺去了?”  金魁没好气地道:“废话!”  说到这里,他又转朝君惟明道:“少兄,在救出贵属衣彪之后,是否紧接着就是全面进攻‘铁卫府’了?”  君惟明颔首道:“不错。”  金魁沉吟了一下,道:“到时候我们是分路进袭呢还是一涌而入?”  君惟明缓缓地道:“在下认为分路进袭比较妥当!”  金尤摩心中正十分高兴地问道:“就在‘铁卫府’里头干?”  君惟明笑了笑,道:“当然!”  金魁又道:“那么,解救贵属衣彪之事,少兄欲待何时进行?”  君惟明爽脆地道:“明晚进行!”  金魁略一盘算,道:“明晚进行的话,当晚该可以回来了?”  君惟明慎重地道:“早一点出发,再加上好运气,我想当晚上应该可以回转了。”  金薇忽然插嘴道:“君公子,关于那曹敦力告诉我们的那些秘密,你可曾与穆厚壮士对证过?真假如何?”  君惟明笑道:“已对证过了,还好,姓曹的所言属实!”  就在和君惟明说话的当儿,金薇用她那双莹澈灵秀的剪水美眸表露了她的希望与恳求,当然,君惟明知道她那无言的烦诉,乃是希望君惟明能代向她老子要求准她相偕同行。但是,君惟明又如何在这种情况之下启齿呢?于是,他只好无可奈何地苦笑着微微摇头,哪知这一动作,却将金薇气得猛一下别过脸去,连呼吸都顿时急促剧烈了……  君惟明装作未见,对一边的方青谷道:“青谷,府里那些忠心旧属可以调派,用什么方式和他用相约,待会你直接告诉罗昆!”  “焰龙”方青谷颔首道:“遵谕!”  金魁咳了一声,又道:“少兄,那姓曹的虽然有把柄抓在我们手里,却仍须防他一着,而童刚身边的高手颇不简单,你也千祈留神了!”  君惟明真挚地道:“在下自当谨记,多谢当家的关怀。”  金魁爽朗地笑了,道:“你仍早去早回,山上一切,老夫及家人当会协助岳兄调理安排,你可以放心勿念。”  君惟明再谢过,面对正襟危坐的穆厚道:“穆厚,平素‘长安’方面可会派人来此?”  穆厚道:“不一定,有时候童刚心血来潮,也会派人前来查视……”  君惟明点点头,交待岳宏远道:“宏远,童刚不管派了谁来查视,一律拿下,死活不论!”  岳宏远恭声答应了。于是,在那种青白色的灯光映照下,各人又开始商讨起每一步行动的细节来,他们的声调是那么低沉严肃,表情是如此坚毅勇悍,使深幽的黑夜也更显得沉重而冷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