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1》16
项少龙两眼厉芒一闪,毫不对让地回应他的盯视,即使孙少爷这么横行霸道的人也不由得给他瞪得一阵心寒。
连晋大喝道:“好大胆!竟敢对廷威少爷无礼,给我跪下。”
陶方在旁劝道:“快向孙少爷请罪!”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道:“能要我项少龙听命的只有主人一个,若孙少爷看不顺眼,教人来杀了我吧!”低头对舒儿道:“你先回房去!”
舒儿仰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深深地看他一眼,奔入内宅。一时气氛僵硬至极点。连晋忽然凑过去在乌廷威耳旁说了几句话。项少龙心里明白连晋得到消息,要在赵孝成王前与他较量剑法,所以不愿在此时和自己提早动手。
果然乌廷威点点头,瞪着他怒道:“我就看你这狗奴才还有多少好日子可活。”愤然率众离去。
连晋故意擦肩而过,微笑道:“你的剑相当不错,可是欠缺火候,能挡我十剑已相当难得。”说罢扬长而去。
项少龙平静下来,正暗想要被陶方怪罪,岂知陶方挥退手下,亲切地与他对坐几旁,苦笑道:“现在我的命运已和你挂钩,你若输给连晋,我也没有颜脸留在乌家。”
项少龙大感歉疚,却是无话可说。
陶方看他好半晌后,忽然笑起来,道:“你真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但这事却与你无关,十二仆头里,我和武黑是主人最信任的两个人,一向势如水火。此次武黑便四出造谣,说我因丢失百多头马,故捏造出你一人力抗八百马贼的故事,现在被主人迫得没法,遂拿你去给连晋的剑祭旗,少龙定要为我争回这一口气。”又笑道:“刚才你一个人在连晋面前放倒孙少爷近十个卫士,不但不是坏事,由于此事必会传回主人耳里,当会使他对你另眼相看,只要你再赢连晋,那时将是你和我的天下。”
李善匆匆走来,惶恐地道:“素女在见少原君前,借口换衣梳装,上吊自尽。少原君震怒非常,声言要寻项大哥晦气。”
项少龙仿若晴天霹雳,气得手足冰冷,目瞪口呆,泪水不受控制地由眼角流下。在他一生人中,首次熊熊烧起报仇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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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在房内地席上与舒儿疯狂做爱,尽情缠绵。
只有她动人的肉体,才能使他在这强权武力就是一切的残酷时代里,寻到避世的桃源。到这刻他终于明白美蚕娘为何宁愿忍受和他分离的相思之苦,不肯到邯郸来。无论如何艰辛,他也要用最残酷的手法,不择手段置少原君于死地,为可怜的素女雪清耻恨。两人相拥而卧,享受男女欢合后的融洽滋味。
舒儿戚然道:“项郎啊!舒儿真怕很快我们就没有这种快乐的时光。”
项少龙道:“放心吧!陶方会去向乌氏倮陈情,说假若任由他的孙子和连晋这样来搔扰打击我,宫廷比武时我将会因心意不宁而落败,所以在比武前,你都是安全的。”
舒儿稍微放心,坚决地道:“假设项郎有什么不测,舒儿定会追随泉下,身殉项郎。”
项少龙柔声道:“我一定不会输的。”
敲门声响,春盈的声音传来道:“项爷,陶公差我们来为你沐浴更衣。”
舒儿欣然坐起来,喜孜孜道:“这回让舒儿尽心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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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方透过车窗低声向项少龙道:“我知少龙早猜到要见你的人是雅夫人,自她丈夫赵括战死长平,这荡妇终日猎取美男作她入幕之宾,若试过满意的话,会留下作面首,连晋便是其中之一。”
项少龙悄声问道:“她的兄长赵孝成王知道她的事吗?”
陶方道:“全城布满密探,大王怎会不知道?只因当年大王中了秦国范雎反间之计,以赵括代替廉颇,又不听当时丞相蔺相如谏言,派了这只懂空言又不恤兵的赵括出战秦兵于长平,害得四十万雄师全军覆没,赵括落得饮恨沙场,回来者仅二百四十人,所以大王对妹子多少心怀歉疚,对她的作为不闻不问。且雅夫人对大王颇有点影响力,你切莫得罪她。”打出手势,教御者起行。
车内的项少龙心中颇感讽刺。当日初到武安,曾想过要当男妓赚取盘缠路费,岂知今日身不由己,竟真的当起男妓来,顾客就是那雅夫人。他饱受折磨打击,无心窗外不住变换的街景,心内思潮起伏。自己以前的想法非常幼稚,以为凭自己的军事训练修养,可在当代大展所长,岂知人事复杂处,古今如一,匹夫之勇根本不起作用。
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用非常手段,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才可不用仰仗别人鼻息,苟且偷生。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击败连晋,可是早前和他拚过两招,这人的剑术确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自己就算加上拳脚,恐亦无奈他何。而且连晋说得对,他项少龙习墨子剑法至今不过几个月的时光,经验火候未足,怎斗得他过。
刚才交手,连晋表现得出奇地气定神闲,冷静自如,正是元宗所说真正剑手的境界。而他却暴躁冲动,若不能逆转情况,他必败无疑,怎办才好呢?忽地灵机一动,想起绝色美女乌廷芳。假若自己能俘虏她的芳心,会对连晋这自负不凡的人造成怎样的打击?说到追美女,一向是他自认的拿手好戏,乌廷芳这可恶的嫩娃儿怎抗拒得了他。问题是这古代没有打电话约会那回事,自己如何向她入手?
马车经过一列大宅,门前有守卫站岗,又见有衣饰异于赵人的人物出入,心中好奇,扬声询问驾车的御者。
御者答道:“那是别国人在邯郸的府宅。”
项少龙心中大喜,想到说不定秦始皇嬴政住在这里,心儿不由跃动起来。马车转右进入另一条石板筑成的大道,朝一座华宅前进。
项少龙收束心神,向自己道:“项少龙!这是你应该改变的时刻了,再不能那么容易对人推心置腹,感情用事。”
好!就让我施展手段,先征服雅夫人,教连晋受到第一个严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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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过一身剪裁合身武士劲服,外罩披风,腰配长剑,束发且头戴冠冕的项少龙在两名美丽的婢女引领下,昂然步入雅夫人宏伟的府第。婢女领他席地坐下,奉上香茗,姗姗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独坐在广阔的大厅里。项少龙闷着无聊,极目四顾。大厅布置典雅,墙上挂有帛画,画的是宫廷人物,色彩鲜艳。大厅中心铺上一张大地毡,云纹图案,色彩素净,使人看得舒服,靠墙的几柜放满珍玩,随便拿一件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一经拍卖,该可以一生吃喝不尽。
就在这时,他心中隐隐生出被人在旁窥视的感觉。项少龙若无其事地往左侧一张八幅合成的大屏风看去,见隙缝处隐有眼珠反光,心中好笑,知道定是雅夫人来看货色。假若自己表现出不安或不耐烦的局促丑态,会教这擅于玩弄男人的荡妇心生鄙夷,想到这里,顽皮起来,站起身,一把揭掉披风,露出可使任何女人迷醉的雄伟体魄,还伸个懒腰,移往一扇大窗前,往外望去,使雅夫人刚好看到他左面有若刀削的分明轮廓。他挺立如山,一手收于身后,另一手握在剑上,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一如演戏般,神情十足。他并没有带木剑来,那是他的秘密武器,不想在与连晋决战前,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窗外的花园在夕照的余晖下,倍见美丽宁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