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云》27
她步伐轻盈,充满了朝气,一直来到符强生的身边坐了下来,掠了掠头发,道:”好天气,强生,你怎么肯走出实验室,一早到这里来了?”
符强生的面色十分沉重,道:“陈教授失踪了,是不是?”
殷嘉丽一怔,道:“是的,警方叫我保守秘密,所以我不曾告诉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符强生一开口便提到了陈天远,我心中便暗叫糟糕,这家伙,谁叫他说这些的,他大可谈些风花雪月,或者谈他的本行:细胞分裂,生命发生,那么我便可以照预定的计划行事了。
如今,他一上来便提到了陈天远,那必然引起殷嘉丽的疑心。
殷嘉丽一有了警惕,我要行事便难得多了,因为殷嘉丽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再加上警惕,她便可能先行对付符强生了。
我正在急速地转着念头,心想用甚么方法可以提醒符强生,令得他转开话题去,却不料符强生这大混蛋,竟越说越不像话了。
他大声道:“是卫斯理告诉我的 “
我看到殷嘉丽猛地一震,而符强生还在道:“卫斯理叫我约你在这里相见,倒像是陈教授的失踪,是和你有何关系一样 “
符强生才讲到这里,殷嘉丽已霍地站了起来。
我本来的计划,已经被符强生的话完全打乱,我也不得不采取行动了。我的手本来就是握着一株竹子的,这时,我用力向下一压,那株竹子被我一压之力,向后疾打了下去,正打在符强生的头上。
那突如其来的一击,令得符强生的身子向下一倒,倒在地上。
我相信那一击已足令他昏过去了。而这正好作为他自作聪明胡言乱语的教训。我立即疾跃而出,殷嘉丽这时,正打开一本厚厚的洋装书 书当中是空心的,当中有一柄手枪。
然而我却不给她有机会取出这柄手枪来,我在飞跃而出之际,早已有了打算。我的手在长椅的椅背上用力一按,右脚已飞了起来,“拍”地一声,正好踢在她手中的那本书上。
她手向上一扬,书本未曾脱手,但是书中的那柄小手枪却已跌到了地上。我身子一滚,已将那柄手枪抓在手中。
我一抓到了那柄手枪,便向她扬了一扬,道:“小姐,久违了!”
殷嘉丽呆呆地站着,望了我片刻,才勉强一笑,道:“我们上了那化装师的当了。“
我耸了耸肩,道:“殷小姐,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希望你到此不远的一艘游艇上去讲几句话。”
殷嘉丽的面色,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道:“我有反对的余地么?强生呢?你准备怎样处置他?”我道:“就让他躺在沙上好了,他不久就会醒来的,我们走吧。”殷嘉丽倒十分爽气,当然她是想伺机反抗的,但在目前还没有可能的情形下,她绝不拖延时间,转身便走,我们两人很快便到了小艇上。
到了小艇上之后,她坐在艇首,我命令她划着桨,向那艘游艇划去。
也直到此际,我才看到了我手中的那柄枪。那可以说是一种艺术品,有镶着象牙的柄,上面有着极其精致的雕刻花纹。
我一看到了这柄手枪,便不禁陡地一呆,失声问道:“这柄枪,你是哪里得来的?“
殷嘉丽背对着我,道:“有必要回答么?”
我忙道:“自然,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你最聪明的做法,便是我问甚么,你回答甚么。”
殷嘉丽道:“好,这是因为我工作的出色,我的上级给我的一种特殊的嘉奖。”
我又连忙道:“你的上级 G。”
殷嘉丽戏剧化地叫着,道:“噢,原来你已经知道那么多了。”
我看看如今放在我手中的这柄枪,心中不禁十分感慨,我之所以一见到这柄枪,便立即询问殷嘉丽这柄枪的来由,那是大有原因的,因为同样的枪,我也有一柄,那柄枪,是一个人给我的纪念品,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大忙,那个人也叫G。
那人当时是亚洲某一国家驻意大利的大使,而我则因为隆美尔的宝藏一事,正在意大利和黑手党作着殊死争斗。由于隆美尔的宝藏之中,有着大量铀的原故,G大使也参加了这场争夺,还曾将我囚禁在大使馆中,后来他因羞愧而要自杀,是我阻止了他,他便赠了这样的一柄手枪给我。
关于这件事的经过,已记述在题为“钻石花”这个故事之中。
如今,殷嘉丽所属的特务集团首脑也叫G,而这个G也有着这样的一柄手枪,赠给了殷嘉丽,如果说他们不是一个人的话,那实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我对这位G先生的为人,相当佩服,所以这时,知道了原来G也是个特工人员,不免大是感慨。
但是同时,我却也轻松了不少,因为若果两个G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我这件任务,是几乎已经完成的了。因为G对我也十分有好感,有好几次,我要到外地去,仓卒之间,都是找他国家的外交机构为我办手续的。
他既然曾经常予我帮助,我要他放出陈教授,他会不答应么?
我慢慢地道:“非但我知道不少,而且你们的领导人,这位G先生,我是认识他的,我们有着十分深厚的私谊,我想我们之间的纠纷可以告一段落了。”
殷嘉丽并不转过身来,她只是以冷冰的声音回答我,道:“你错了,卫先生,在我们的工作中,只有公事,而没有私谊的。”
殷嘉丽讲得如此冷酷,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立即道:“我要见他,你带我去。”
殷嘉丽道:“不能,我带你去见他,我便违反了工作规定了。”
我道:“他不会处罚你的,因为我是他的好友,我们曾有过一段极不平凡的交谊。“
殷嘉丽又冷冷地道:“如果他不处罚我的话,那么他便违反了工作的规定了。”
我呆了半晌,实是无话可说了。我再也想不到殷嘉丽竟是如此冷酷无情的一个人。我将手中的枪抛了起来,又迅速地接在手中,道:“殷小姐,如果你不答允带我去见他的话,我就不客气了,而且,我相信即使没有你,我也一样见到他的。”
殷嘉丽并不出声,只是沉默地划着船,过了两分钟之久,她才道:“好,我带你去见他。我还需要划船么?”这时,我准备的游艇已然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