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点》53
她说了之后,又把那两个曾经到过尾杉家里的人的样子,形容了一遍。
讲完之后,她作了一个十分潇洒的手势:“卫先生,请吧。”
我笑道:“让我洗一个脸再走,好不好?”
高田陪我到机场,他帮了我不少忙,所以在到机场途中,我把一切经过、我们的设想都告诉了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接受,但我已把他当作朋友,所以非告诉他不可。
高田默默听着,间:“关于尊夫人的控罪——”
我忙接了口:“关于这一点,请恕我暂时不说,我一定有法子推翻证人的口供,令得她无罪。”
高田紧抿着嘴,过了一会才道:“好,等我在你未曾揭晓之前,去想一想,要是我想得出来,是否表示我是一个合格的侦辑人员。”“
我笑道:“简直是超流的了。”
高田一副接受挑战的神态,不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
到了机场,办好了手续,高田告辞离去,我又和梁若水通了一个电话。
梁若水在电话中说:“是的,陈博士在我这里,我们在讨论一些问题。还有什么人参加,你再也想不到。梁著水的声音听来很兴奋,可见得他们的讨论,十分热烈。
她继续道:“还有时造旨人和洪安,你想不到吧,但一定要他们参加,因为他们是受害者。”
我的确感到意外.但由此也知道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我叹了一声:“我有很多新的发现、新的资料,真希望我能参加你们的讨论。”
电话中一下子变成了陈岛的声音,那自然是他从梁著水的手中接过电话来之故,他道:“你已在机场了?不会超过六小时,你就可以到来,我看我们的讨论会,不会那么快结束。”。
电话中同时又传来了梁若水的声音:“是啊,关于人脑的信息放射和接收能力,要讨论的大多了。”
我回答是一下机立刻赶到。我放下电话,眼前忽然浮起梁若水和陈岛讲电话时的情景。
两个人的声音要同时从电话中传来,他们必然一起对着电话筒,那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到了呼吸可以相闻。由此可知,陈博士对梁医生已经没有敌意,而梁医生对陈博士,也十分感兴趣了。
我的预料不错,因为我以第一时间赶到,进入梁若水的办公室,看到陈岛和梁若水还在起劲地交谈着,梁若水一面发言,一面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公式,陈岛十分熟络地从她的手中抢过笔来,补充回梁若水所写的。时造旨人和洪安的神情也很兴奋,他们看到了我,发出一下欢呼声,表示欢迎。
我第一句话就问:“你们的讨论有什么结果?”
陈岛和梁若水争着讲,但他们只讲了半句,又立时住了口,用眼色示意对方先讲,我笑着:“谁讲都是一样。”
陈岛道:“我们的讨论,是从许多现象之中,证明人的脑部活动,主宰了一切,其它所有的感觉,包括视觉、味觉、触觉等等的一切感觉,全由脑部活动决定。”
我“嘿”的一声:“这是早有定论的事了,还值得讨论那么久?”
梁若水摇头:“不,由于现代医学、科学对人脑的活动,知道得十分少,所以还是值得讨论。举一个例子来说。洪安先生,一直到现在,还是看到那只新种的飞蛾在他眼前。”
我向洪安望去,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几本叠在一起的书上,指了一指。告诉我们,那只飞蛾,就停在那几本书之上。
当然,书上面什么也没有!
梁若水间:“是什么使他看到有一只飞蛾?”
我立时回答:“那当然是由于他的脑部,接收到了有一只蛾在他面前的讯号。”
陈岛又问:“是啊,可是那是什么信号?自何处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博士,我认为信号来自你的研究所。”陈岛呆了一呆,样子十分不明白,我作了一个手势:“现在轮到我来发言了,希望大家不要打断我的话,静静听我说。”
虽然大家都答应了,但是我在叙述之中,还是不断被打断。当我提及那两个到尾杉家里去的人时,洪安和陈岛就一起叫了起来:“杰克和弗烈。是他们,他们每次度假,总是到日本去的。”
我提到那盒金属盒子的磁带,陈岛愤怒得涨红了脸,用力敲着桌子,骂着:“这两个贼,竟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偷了出来。”
我提及那具仪器,陈岛的样子,像是要杀人,相信弗烈和杰克而人如果在的话,非赶快逃命不可。他恨恨地道:“那在两年前失窃,真可恶,这具仪器。更加重要。”
再接下来,讲到白素的幻觉,尾杉的死亡,梁若水和陈岛,不住互望着,像是对我的叙述很能心领神会。
等到我讲完,陈岛叹了一声:“一切和我们想像很接近,只是我再也想不到,主要的关键是在我的研究所。”
我盯着陈岛,我曾怀疑他是一个“幕后主持人”,一个掌握了某种力量之后、野心勃勃的科学家。可是他看来实在不像。
或许由于我盯着他看的目光太古怪,陈岛也觉察了,他问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他问了一声之后,随即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我的研究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
我不明白:”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陈岛沉默了片刻,才道:“在飞机上,我曾邀请你到我的研究所来一下,那是因为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神妙之极,我对你说过我的理论?”
我忙道:“是,你研究的成果是什么?”
陈岛又静了片刻:“我们的研究,从蛾类能直接互相沟通开始,假定了蛾类一定通过它的身体某部,发射出一种信号,使它的同类能够接收到。而我们所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用仪器把这种讯号捕捉,纪录下来,加以研究。”
我听得有点紧张,手心在微微冒汗。
陈岛道:”这是一项困难工作,因为蛾类发出的讯号,究竟是什么类型,我们一无所知,就只好用各种各样接收不同讯号的仪器来做实验,甚至联合了电子工程人员,创设了不少接受讯号的仪器。好在安普女伯爵十分慷慨,对我们所需的经费,一直无限制地支持。”
我那时,还不知道安普女伯爵是何许人也,后来陈岛才又讲给我听的。
当时我也没有间,只得听陈岛讲下去。
陈岛道:“这样的研究工作,等于是在漆黑一团之中摸索,一次又一次失败,并没有使我们气馁,因为我们知道这种讯号一定存在,只不过我们没有把它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