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8
我同意他的说法:“是啊,一块石头,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是事实上每一块石头,能够重见阳光,机会不大,都应该十分珍罕。”
宋天然伸手向上指了指,用动作询问我是不是要继续向上攀。
反正再向上攀,并不是甚么难事,所以我就继续向上攀,不一会,就到了山上,那小山头被开去了一半,另一半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怪石嶙崎,石缝之中,长着不少灌木野草,就是常见的那种小山头。
在山顶上站了一会,我们就向着山头的另一边下山,虽然全然无路可循,但也是十分容易,因为山坡并不算是太陡峭,各种大小石块,在山坡上很多,下山到一半时,我还看到有若干处,怪石开裂,形成山缝,这全是一座小石山上应有的现象。
没有多久,我们就到了山脚,宋天然叹了一声:“这实在是一座十分平凡的小山头。”
我道:“是啊,这种小山头,单是在这个岛上,就至少有上百个。”
宋天然又站了一会:“整个山头被移去,由于底部是坚硬的岩石,适宜于建造较高的上盖,所以两幢大厦,造在这座山的山基之上。”
我只是顺口应着,因为对整件事,我一点概念也没有,把石上的花纹图形,输入电脑去进行问答,也是一种姑妄试一试的做法,根本没有祈求有甚么可以期待的结果。
下了山,又绕到了断崖前,宋天然叫来了几个工人,把我们搜集到的石块,都搬上船去,然后,他抱歉地道:“对不起,拉着你来了一遭,甚么也没有发现。”
我笑了笑:“我本来就未曾希望在山中忽然冒出一个怪物来。”
宋天然笑起来,我们再上船时,天色开始黑了,海面上的雾更浓,所以,当我回家,已经晚上十时左右。宋天然送我到门口,在我下车时,他把那藏有石头的旅行袋交了给我,我又问他要了那两张照片。
我把那块石头,放在书桌上,再将石头上的花纹,和照片对照了一下,实在是毫无分别。我又取出摄影机,对着那石头拍了照,然后在黑房中进行冲洗,立时又进行放大,放得和宋天然给我的那张照片一样大小,这一来,更容易比较了,两张照片,全然一样。
然后,我就怔怔地看着那块石头,在心中进行种种的设想,但当然,找不出一个甚至只可以在理论上成立的设想。
一直到午夜,我只好长叹一声,离开了书房。
自那天之后,宋天然每天都和我联络,告诉我,开山工程在继续进行着,没有甚么异状,也没有甚么新的发现,只不过他在每次巡视开山工程时,若有发现花纹奇特的石块,他就会搜集起来,已经有了五六十块之多。
而且,他也照我们的计画,把石头上的花纹,拍成照片之后,转变为电脑资料。
大约一星期之后,他又来找我,带来了那些电脑资料,利用我家里的小型电脑,使得石上的花纹图案,在和电脑联结的荧光屏上,一幅一幅,显示出来。看起来,每一幅都不规则,没有意义。
宋天然道:“单凭我们这样看,看不出名堂来,希望世界各地的电脑,会给我们答案!”
他说着,取出了二十份所有照片来,放在我的书桌上,道:“这里一共二十份,你分送出去,我自己也可以分送出去三十份左右。”
我问了一句:“这些资料,你有没有先在公司电脑中寻求过答案?”
宋天然道:“试过了,没有结果。要电脑有答案,必须电脑之中,先有同样的资料,输入的资料与之完全吻合,才会有答案。”
当晚,我就把他留下来的二十份照片,写上地址,又各附了一封短函,说这只是一种游戏,但是务请尽力在阁下所能接触到的电脑中,试寻是否有可以吻合之处,如果有,请立即告诉我,那是甚么。
我寄出去的地址,包括的范围相当广,有世界上最大的天文台、大医院、大机构,甚至于几个大国的政府部门和银行,等等。收件人都是过去在各种各样的情形之下,和我有过接触的人。
第二天,老蔡把那些东西全寄了出去,一连几天,宋天然照样和我联络,他希望我能够解开那石头上的花纹图形,何以和他的设计丝毫不差的原因,可是我总是令得他失望。
那块石头一直放在我的书桌之上,这些日子来,来看我的朋友,我就必然使他们去看那块石头,所有的人才乍一看到那块石头,都不觉得有甚么奇特,但是一经解释,无不啧啧称奇,认为这种情形,真是奇妙到了极点。
那些朋友,包括了我十分熟悉的,和不是十分熟悉的在内。其中有一个是陈长青。
陈长青在知道了这块石头的奇妙之处后,自告奋勇:“这石头,有图形的那一面,不算是十分平滑,我想,去打磨一下会更清晰,我来做,亲手来做。”
我担心了一下:“不要一打磨,把这些花纹全都磨去了。”
陈长青一面说,一面早已把那块石头抱在怀中:“不会的,我会小心。卫斯理,你这人真不够朋友,有这样奇特的事,也不通知我,要不是我来看你,永远不知道有这样的奇事了!”
我笑道:“你不会永远不来看我,所以也不会永远不知道。”
第二天,他就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他手中仍然抱着那块石头,不过用布包着,我问:“怎么样?打磨成甚么样子了?”
他直走进书房,把石头放在我的书桌上,直视着我:“小心点,别昏过去。”
然后,他用他一贯的大动作,一下子把罩在石头上的布幅扯去。
我向那块石头一看,刹那之间,虽然未曾昏过去,可是也真正怔呆了。
陈长青把那石头有图形的那一面,打磨得十分平整光滑,而且又涂上了一种可以令得石头中的花纹显露得更清晰的油质涂料。经过了那样的处理,图形更加清楚,简直就是一幅黑白相片,而且极有立体感。
我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陈长青得意地问:“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