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第十章 “魔鬼的引诱”(2)
他们四个人显然是一起来的,良辰美景行动快,所以引起了他的不满。
看到了这“四个小鬼”,人会自然而然,有一股朝气蓬勃,充满了活力之感,连说话的兴致也会高涨,我唯恐迟了一步,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所以抢着道:“你们来得正好,这几天是有点事,有几个疑问,怎么设想,都没有合情合理的结论。”
四人都大感兴趣,温宝裕更一叠声地追问:“什么人?什么事?”
我指着出版了的小说:“你们先看了这篇小说再说。”
温宝裕一伸手抢了一本在手:“什么故事?原振侠传奇?亚洲之鹰?”
我道:“都不是,是讲几十年前的一些战争。”
温宝裕的热情一下子降低:“哦,民初装,最不好看,太久远了,没有时代的共鸣。”
我大喝一声:“小宝,你少胡乱发表意见,你可以不看,不过我告诉你,要是你不看的话,一定会后悔。”
温宝裕又叽咕起来:“看就看,也犯不着连言论自由都要扼杀。”
我闷哼一声:“对了,你们四人一起看,看了之后,再发表意见。”
良辰美景两人取了一本,凑在一起看,胡说取了一本,走过一边,他们都有很快的阅读能力。
故事的时代背景,对他们来说,自然相当陌生,但是故事本身很古怪,君花的文笔也很生动,很能吸引人看下去,所以他们很快就被故事吸引,一页一页,飞快地翻动着,看得十分入神。
我知道这一看,至少要好几小时,和白素作了一个手势,表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那天接下来,又发生的一些事,和这个故事无关,可是却又十分异特,我会在另外一个故事中把它记述出来。
四人之中,温宝裕最先看完,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一反常态,没有接着说话,只是抱着书发怔。
等到四个人都看完,已经是晚上了,白素道:
“怎么样,先吃饭?”
四人都精神恍格,只是点了点头,吃饭的时候,也不言不语,食不甘味。可见得故事中所写的背叛行为,给他们以极大的震撼。。
饭后,温宝裕这小子居然提出:“有没有酒?”
我的回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过了三分钟之后,故意大声发出“咕嘟”一声,吞下了一大口口水,表示抗议。我已把和君花会面,以及小说中没有写出来的情节,详细说了一遍。
然后,我才问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方铁生为什么要背叛?”
胡说和良辰美景,显然早已有了回答,他们齐声道:“不知道,怎么想都想不透!”
我、白素和所有人,由于温宝裕并没有立时回答,所以一起向他望去,温宝裕吸了一口气,看来准备作长篇的发言。
老实说,温宝裕的想法,稀奇古怪,有时也很有点道理,能道人之所未道,但是大多数情形,却全不知所云,若是由得他长篇大论,谁有空洗耳恭听?
所以,我先发制人:“长话短说!”
温宝裕对我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自顾自道:“任谁看了这个故事,都会把背叛的焦点,放在方铁生的身上,不会有人想到甘铁生,因为他是被害人,但如果一切是他所安排的圈套呢?”
良辰美景立时责问:“安排一个圈套害自己?”
温宝裕道:“若是一个人想自杀,同时又想杀死他想杀的人,就可以安排精密无比的圈套,既害自己,同时也害别人。”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样的想法:温宝裕的古怪念头,确有过人之处,我和白素,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甘铁生若是恨方铁生,想同归于尽,那么,从那个作战计划一被提出,就是圈套的开始,全部官兵,都是圈套的牺牲品!
甘铁生为什么要那么做,这是小宝这个假设最不能成立之处,因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甘铁生都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所以,我和白素,又自然而然,缓缓摇了摇头。
温宝裕一面发表意见,一面在察看我们的反应,他自然也可以猜到我们的心里怎么想,所以他立时又道:“那只是假设之一,假设之二,是方铁生想摆脱甘铁生,因为甘铁生对他太好了。”
白素叹了一声:“小宝,设想也不必太离奇了!”
我忙道:“小宝这个假设,倒相当有理,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太好,在一些特殊情形之下,反而会使另一个人有太大的精神压力,会在潜意识中,起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反抗,当这种强大的反抗意识,从潜意识转向明意识时,就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
温宝裕急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从垃圾堆中捡回来的一个人,要他上进,要他不断拚命,要他不断记得是被人从垃圾堆中捡回来的,要他分分钟都提醒自己不能忘恩负义,就是精神压力,没有人喜欢在那样沉重的压力下生活,久而久之,这个人就会在心底呐喊:我宁愿回到垃圾堆去!”
胡说的声音很小:“小宝快可以当心理学家了。”
温宝裕一副当仁不让的神情:“最近我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深知精神力量之大,超乎想像之外,精神压力所产生的忧郁,可以致人于死,而每一个人都自我中心,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另一个人不一定感激,因为各人的角度都以自己为中心。”
良辰美景的声音有点疑惑:“照你推测,甘铁生对方铁生好,使方铁生不快乐?”
温宝裕点头:“大抵如此,设身处地想一想,永远当一个人的副手,再也摆脱不了被人从垃圾堆上捡回来的阴影,做人有什么乐趣?”
白素不同意:“你太否定人际关系中有友情这回事了!”
温宝裕一摊手:“我只是从心理的角度来作出假设,别忘记,他们两个都是同性恋者,可是相互之间,却又没有恋情,只有方情,往就干分古怪,通常,‘两个男性同性恋者之间,很少这种情形——”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小宝,别信口开河了,这种情形,十分普通。”
温宝裕在胡言乱语之后,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简直到了厚颜无耻的程度,他道:“或许是,我对于同性恋者的心理状况,并没有多大的研究。”
胡说闷哼一声,他性格和温宝裕的滑头滑脑不同,所以对温宝裕的这种态度,不表示同意:“别忘记,方铁生曾力求留在山上。”
温宝裕道:“如果他要求成功,他可以再等下一次出卖的机会,何况,他每次争取最危险的任务,表面上是勇敢,不怕死,又怎知不是他在潜意识中活腻了,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