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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倪匡)》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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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白道:“总之,我们久共患难,说话容易。”
  白素道:“是,齐白,要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们说个清楚,有大多的事,我们被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情!”
  齐白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从头说起!”
  我、白素和温室裕齐声道:“从头说起!”
  齐白吸了一口气:“我和宣宣在一起,阴间岁月,不啻神仙,但即使是神仙,也会起凡思,我有两大愿望,其一已实现,另一个,却仍然魂牵梦系。”
  我笑道:“你的愿望,无非是发掘古墓,你所谓已实现的一个,莫非是指秦始皇墓?”
  齐白点了点头,我嗤之以鼻:“你根本连秦始皇墓的入口处都找不到,这就算实现愿望了?”
  齐白一扬眉:“我用古法,在秦始皇墓中,得了异宝,并且运用异宝,和那‘十二金人’有了沟通,这已够了——我的是愿望,并不是奢望。”
  我点了点头,确然,齐白在秦始皇墓上所下的功大,已是无人能及了。
  齐白又道:“另一个愿望,就是要找到成吉恩汗墓,并且,至少也要有如同秦始皇墓一样的成绩。”
  我道:“你这愿望,由来已久,而且,也曾做了不少研究工作。”
  齐白道:“是,只是和其他所有研究者一样,不论上了多少功夫,都属白费心机。直到你提出了在阴间找‘蒙古老鬼’的方法,才算是有了突破——在这之前,几乎要疑心世上根本没有此墓了!”
  循“蒙古老鬼”的线索去找成吉思汗墓,这倒是我的发明,齐白上次还说没有成绩,如今自然已有所获了。
  他兴奋起来,伸出了两只手指:“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了两个——当年参加建造、策划的,至少有五六万人,但是鬼魂四散,能找到两个,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这两个在生时,都是低级军官,是百夫长,他们都曾参加营造陵墓——”
  接着,齐白就把那两个蒙古百夫长,生前参加营造陵墓的经历,详细说了出来。
  一个有好几万人参与的工程,单靠两个低层营造者的叙述,自然只是一鳞半爪,难窥全貌,不太详细,没有全部复述的必要。
  其中,只有几点很重要,必须说得明白。
  两个百夫长,一个参加的只是运输工作,单是运输工作,也分十几路,他参加西路,专运石块。照他所述,巨大的花岗石块,均采自今高加索山区一带,然后东运。所有参与运输的人,一律蒙眼——有些人表示忠诚,甚至把自己双目弄瞎,以示决心。
  据这位百夫长说,每一程来回,需时一百二十天左右,蒙眼的日子为三十天,即在距离目的地三十天路程起,就要蒙眼,所以根本不知道目的地何在,他也根本未曾起过丝毫偷窥之念,因为他一片忠诚之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只知道,石料有二十八种规格,一丝不苟,上万个来自世界各地的石匠,日以继夜赶工,每块石料都有凹槽,可以严丝合缝,镶嵌在一起。
  另一个百夫长,则参加了海上作业。这个百夫长的叙述,有意思得多。
  据他所述,参加工程的人,只知道是在一个“海子”上作业,在海面上扎起极大的木筏,把石料一块一块的学到水中去。在水中作业的,是另一批人,那批人轮流下水,至于在水下作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所有下水的人,都顶着一个圆球下去,每隔一些时,就冒上水来,换上别人。
  下水作业的人,干挑万选,全是身体是最精壮的青年,被视为英雄,而且待遇极好。每当大军征服了什么地方,总有大量美女和财宝运来,任由他们选择。命名别的官兵眼红的是,一定要在水中作业的官兵,选择完毕之后,才轮到犒赏他们,所以,人人都争着要到水底作业去,他也努力过,可惜没有成功。
  当齐白说到这里时,温宝裕说了一句:“要是能找到一个老鬼,当年是参与水中作业的,那就好了。”
  齐白摇头:“也没有用处,因为水中作业的人,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海子之中作业。”
  我吸了一口气:“不论是参加了哪一项工程,这些官兵最后的命运,都是被杀戮灭口了!
  齐白道:“是,但多少和世人想象的有些不同,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是自愿一死以效忠的。”
  我们都沉静了一会,人类行为之中,“效忠”竟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真不知该如何评说才好。
  我感叹道:“数万官兵的鬼魂,都不知散落何处了,竟然只找到两个!”
  白素道:“就算找到了两百个、两千个,也一样没有用处。”
  齐白点头:“卫夫人的意见和我一样——那么伟大的工程,一定有一个组织在策划进行,指挥运作,这个组织,一定有一个核心领导。”
  他说到这里,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么庞大的工程,要动用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指挥部的组织,也一定规模颇大。而在总指挥部之中,知道核心机富的,也绝不止一个人。
  算它有三五人知道总的机密,这三五人所知的机密,也当然仍在他们鬼魂的记忆之中。
  也就是说,若是能和这三五个鬼魂之一接触,那么,就可以知道夫墓所在的确实地点,不必在众多的海子中去探索了。
  对于发掘陵墓来说,这当然是一大突破,而且,可以节省不知多少人力物力。
  我一面想,一面已急不及待地问:“你有可能找到当年核心人物的鬼魂吗?”
  齐白却又摇了摇头——这一来,不禁令人莫测高深,我以为我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瞪着他,他压低了声音:“当年的核心人物,主持了这样的一件大事,一定有一种方法把秘密留下来,不会就此由它淹没的。”
  我有点不明白:“请你说具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