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2
一看到了我们,他就高兴起来,大声叫:“卫叔!卫婶!金福来了!”
一直在目不转睛打量他的红绫这才冒冒失失问了一句:“大个子,你叫金福?”
曹金福咧著嘴:“是,小姓曹,你是——”
红绫指著已走下来的我和白素:“这是我爸爸妈妈,我叫红绫。”
曹金福双手抱拳,向她拱了拱手,他是真正的“老式人”,自小跟一位武林名宿,雷动九天雷九天学武,生活方式全是古代的,中国农村的。在向红绫拱了手之后,向前大踏步跨出了两步,身子一曲,就要向我们行叩头礼。
我连忙双手向前,扶住了他,同时责他:“何至于要行这样的大礼!”
曹金福说得诚恳:“要不是卫叔和卫婶,我怎能找到大恩人祖老爷子?我对姐姐说了,她也说一定要来叩谢两位的。”
说著,他身子一退,不等我再拦,竟已然跪下,咚咚咚连叩了三个头。也不起立,跪著转向白素,又要叩头,白素双手乱摇,连声道:“快起来,我受不起!”
曹金福显然不肯听,而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暴喝:“起来!”
这一下暴喝,苍劲响亮,当真如同半天之上,响起了一下春雷。曹金福抬头看去,只见一条人影,飞扑而下,来势快绝,一下子就落到了白素和曹金福之间,白发银髯,飞扬耸动,不是白老大是谁?
白老大来得快,动作更快,足才站地,已然双手齐出,一下子就插进了曹金福的双胁之下,向上便抬。
白老大的身形也算是高大的了,可是怎么也不能和曹金福比。但曹金福跪著,当然比白老大矮,所以白老大一抬,就把曹金福架了起来。
但是曹金福个子高,白老大除非举高双手,才能把他整个人抬直。
当然白老大可以举高双手,可是这一来,胸口门户大开,绝无防卫能力,犯了武术的大忌,他是毕生浸淫在武术中的人,自然而然不会那么做。
所以一时之间,曹金福虽然被白老大抬了起来,可是姿态很是怪异,看来像是一个在耍赖的孩子,偏要赖在地上,不肯起身一样。
偏偏他的身形又如此高大,所以看起来,滑稽之至。
红绫在一旁,首先拍著手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白老大一下子未能把曹金福抬起来,而且立时觉出双手的分量在迅速加重,大有抬不动之势,他也不禁吃惊,知道若不快些结束这场面,自己只怕要老脸不保!
所以他立时喝道:“别动不动向人下跪,倒叫小女孩取笑!”
曹金福脸上一红,立时一挺身,站直了身子,大声道:“老爷子好大的气力!”
他并不认识白老大,而白老大一现身就向他出手,他竟然一点也不以为意,由衷地赞白老大气力大。这份豁达的胸襟,就很得人喜爱,白老大一听,更是高兴,呵呵大笑:“你就是雷九天的小徒弟吧!唉,他比我福气好,有这样的好徒弟!”
这是对曹金福的最高称赞了,曹金福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说甚么才好,过了好一会,才笨口笨舌地问:“老爷子怎么称呼?”
红绫叫:“老爷子是我妈妈的爸爸!”
曹金福怔了一怔,才算是明白了白老大的身分,他居然又讲了几句极得体的话:”啊,原来是白老爷子。师父常说,武功上他和白老爷子谁高谁下,没能较量,难说得很。可是在文才上,白老爷子学问大得惊人,他这一辈子是再也及不上的了!”
一番话,听得白老大乐不可支——好话人人爱听。曹金福却忽然又感伤起来:“你们真好,一家人,妈妈,爸爸,还有妈妈的爸爸┅┅我甚么也没有,只有身上的血海深仇,不知何日得报!”
各人都听我讲过曹金福那“血海深仇”的事,虽然实在很滑稽,但当年的事,确然又悲惨又神秘,我们也是才弄清楚了一些来龙去脉,曹金福就出现了。看看他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白素先道:“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我就没有见过自己妈妈!”
白老大面色一沉,不怒而威,显然白素的话令他不快,也可能是这个原因,他一扬手,“砰”地一声,在曹金福的胸口打了一拳,朗声道:“小朋友,你放心,找你那仇人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老大倒不是胡乱说的,因为他正要把阴老二,也就是阴差找出来,和曹金福目的相同。
可是这一切情由,曹金福却并不知道,他大是感动,双手乱挥,一时之间,竟不知说甚么才好。
红绫在这时,仍在绕著曹金福打量他,还极熟络地提起他的裤脚来,要看看他是不是踩著高跷,白素几次想阻止,都宣告无效。
我忙道:“最近有了很大的发现,会详细说给你听,你就来了,真好,把祖老爷子找来,让他也听听,当年的事,他有份的!”
曹金福的心情兴奋之至,双拳捏得格格直响,红绫忽然问:“你是真人,还是和那个康维十七世一样,是制造出来的?”
红绫说了之后,又解释:“那个康维十七世是——”
曹金福点头:“我知道,他是一种新形式的生命,我见过他,和他一起去找过一个鬼!”
(曹金福的那一段经历,记述在一个原振侠医生的故事之中。)
红绫大是好奇:“找到没有?”
曹金福却心急想知道他仇人的事,所以没有接下去,只是道:“我是真人。”
红绫又追问:“你多高?”
曹金福答:“两百二十二公分。”
我心中迅速算了一下:两公尺二十二公分,那是英制中的七尺三寸半——美国的一些著名篮球员也有这样高度的,可是在壮健方面,绝比不上曹金福。
曹金福又道:“我一直在找仇人,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怎然想起了卫叔,就想来讨几碗酒喝——上次那酒真好喝,像是至今,口中还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