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天使》2
当他奔上了山顶时,红日高照。天早已亮了,他也跑得一头是汗,可是,汗虽能抹得去,然而他所想的那一切,却仍顽固地盘旋在他的脑际。他靠着一株树,又长叹了一声,神情自然不免有点苦涩。
也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相当奇怪的装置。
原振侠的见识非凡,可是这时,他也只能说他看到的是一种“装置”--而不知道它的性质和用途。
他看到的,是一根细长的金属管--直径只有一公分,长约八十公分。金属管连着一个架子,那个架子,可以使金属管维持一定的角度。
原振侠看到的时候,金属管的角度是斜向下,对着山脚下。而山脚下有不少房屋,原振侠居住的医院单身医生的宿舍,也在山脚下,而且顺眼一看,好像还正被金属管对准着。
自金属管的中间部分,有一股线伸出来,线的一端没入大石下的泥土中--整个架子和金属管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本来有一棵灌木遮着,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但由于旭日初升,阳光照射到了金属管的尖端,发出闪光,引起了原振侠的注意,所以走过去,拨开了树,才暴露了那个装置的。
原振侠研究了半晌,不知那金属管有什么用处,他拉了拉那股线,发现在土下还联结着什么,他正想用树枝把泥土拨开来看看,就听到有人急步上来的声音,同时有人喝道:“你在干什么?”
他一回头,看到两个人气急败坏的奔了过来。当那两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时,都陡然一愣,刹那之间,这两人神情古怪之至,但随即变得十分恼怒:“你走开些,别乱碰--”
原振侠留意到了这两个人神情的瞬息变化,他感到十分奇怪,这两个人乍见到他时,像是极度出乎意料之外。
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神情?原振侠可以肯定,那两个人是他所不曾见过的。陌生人见到了陌生人,不会有意外之感,这两个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神情,原振侠立即有了结论:自己对他们陌生,但他们对自己不陌生!
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不陌生?自然由于他们早在注意自己--
原振侠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十分厌恶,自然也想弄明白那两个人的身分。他指着那金属管:“这是什么装置?”
那两个人,面目普通,也难以从他们的衣着上判别他们的身分,年龄在三十左右,一个脸色阴沉,一个比较开朗些,那开朗的回答:“记录鸟鸣声音的仪器--”
原振侠笑了一下,他当然不会相信那个人的鬼话!不过那个人的话,倒使他明白那是什么装置了--那是远程窃听装置!
这种先进的窃听装置,是新科技的产品。
(人类的最新科技,被用来制造窃听装置,这算不算是人类的悲剧?)
只要有声音,空气中就有声波,只要有声波,就可以被接收到,被接收到的声波,经过小巧的仪器,转变为光脉动,就可以发射出去,另外在适当的距离再还原--整个窃听过程就完成了--
(转来好像极简单,但三年之前,人类的科学还做不到这一点--不知道三年之后,又会有什么新花样出来--)
原振侠一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又是骇然又是生气,他猜想,对方窃听的对象,可能就是自己--同时,他也莫名其妙,不知何方神圣会这样看得起自己--用那么先进的设备来对付,目的又是什么?
当下,他冷笑一声:“是吗?记录鸟鸣声?”
然后,他在眼前竖起大拇指来,像一般测量师用最简单的方法测量距离一样,闭上一只眼,望看山下的医院宿舍:“嗯,直线距离一千两百公尺左右。你们一定连我洗澡时的歌声,都可以听得十分清楚了--”
他装着不经意地说了那样一句话,那两个人脸色陡变,连连后退!
这一来,原振侠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对了,因而不那么急了,反倒好整以暇的望着那两个人:“我当然不必自我介绍了,你们是--”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又出乎原振快的意料之外!
原振侠弄清楚了那两人用那么先进的设备,在对自己进行窃听行动,心中自然疑惑,但是他却并不着急。因为那两个人就在他面前,下山的小路又只有一条,就算他们分开来逃走,以他的身手而论,要抓住其中的一个,总没问题。
可是,当原振侠一揭穿了他们的勾当,两人面色大变之际,突然各自发一声喊,陡然之间,“嗤嗤”连声,两人的身子竟已腾空而起!
刹那之间,原振侠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他定过神来时,两人离山顶已有十多公尺,原振侠除非有枪在手,否则,全然无可奈何--
原振侠抬头看去,心下不禁骇然!那两个人适才出现的时候,原振侠未曾在意他们背上,背着好像背囊一样的东西,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是十分精巧的个人飞行器那喷射动力的个人飞行器,这时正利用“作用等于反作用”的原理,使那两个人在空中浮翔,虽然不是很灵活,可是也已脱出了山顶的范围,向山脚下在降落!
原振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个人飞行器虽然已不是什么军事秘密。但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
问题一是:在对付自己的是什么人?
问题二是:他们鬼头鬼脑的进行这种活动,已经多久了?
原振侠一面想,一面老实不客气,把那金属管上的线拉断,把金属管用力砸在大石上,又从地下找到了一个录音座,把它毁坏,这才算是略出了一口气。
他向山下走去,想到小巧的、偷放在自己住所的窃听器,十分难以发现,要动用特种仪器来检查,讨厌之极。一日不把这窃听器找出来,就一天没有隐私可言,因此他心中十分烦躁。
那两个人看来只是奉命行事,他们奉谁的命令在干这种事?
原振侠首先想到黄绢,但立即否定。黄绢和他虽然好像越来越是情不投意不合,可是黄绢自有黄绢的气派,不会做那种鬼头鬼脑的事。
那么,是海棠?他又摇了摇头。做为海棠的男人,他绝对可以感到,当海棠像小猫一样蜷伏在他怀中的时候,当海棠因为他的狂暴而秀眉紧蹙,发出娇吟的时侯,和现在,即使根本不知道海棠身在何处的时候,他仍可以肯定一点:他在海棠的心目中,有着接近被崇拜的地位--或许由于长期严格的训练,海棠十分易于掩护她自己的感情。
但是,在好几次,尤其是最近一次,在大海中,那毫无保留的奔放中,原振侠还是可以肯定海棠对自己的感情极深。所以,不会是海棠。
那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