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鹰》19
尼达解释道:“我并不是在责怪什么人有了错误,我只是可惜,在贡加喇嘛抛出了那只铜香炉之后,世界上最精彩的传心术,一定中止了。”
贡加喇嘛咽下了一口口水,道:“是的,我用力抛出了那只铜香炉,那人发出了一下极其难听的吼叫声,他似乎并没有保护他自己的力量,他甚至未曾闪避,那铜香炉撞在他的身上,他又发出了一下吼叫声,转身,就向窗口扑了过去,他的四肢虽然短小,但是行动却十分快,等我定过神来时,他已经翻过窗子,离开了经房,而我也来到窗口时,也已经不见了。”
尼达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他到那里去了呢?”
贡加喇嘛摇了摇头,道:“我想,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讲完了句话,站了起来,向金维及尼达两人望了一眼,又道:“我希望两位别将我讲的话转述出去,我也不会再对人讲,在铁马寺中,这究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而我也不想有人像木里喇嘛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希望你们明白。”
金维和尼达两人点着头,贡加喇嘛走了出去,在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房中很静,只有快燃完了的蜡烛,烛蕊发出轻微的“拍拍”声来。
过了很久,尼达才喃喃地道:“他究竟到了那里去了呢?金维,你可有什么意见?”
金维摊了摊手,道:”如果他还能见到那头大鹰,大鹰会将他带回那座孤峰去。不过,就算你能再见过他,又有什么用处?”
尼达提高了声音,道:“太有用了,我相信,贡加喇嘛所‘感’到的,是那个奇异的人的自述。”
金维呆了一呆,道:“自述?我不觉得那是什么自述,贡加喇嘛所讲的,奇怪得无法将之串连起来。”
尼达来回踱了几步,道:“我可以将之串连起来。”
金维用一种不相信的神色望了望厄达,然后摇了摇头,道:“除非加进你自己的想像,不然,是无法连结起来的,我和你一样,我们一起听到了贡加喇嘛的叙述,他所讲的,根本只是一些零星的感觉。”
厄达教授的态度很固执,道:“我可以将之连结起来,你别打断我的话头。”
他一面说,一面挥着手,来加强他说话的语气,金维摊了摊手,并没有说什么。
尼达道:”首先,我们要明白,贡加喇嘛说他感到的那些‘感觉’,事实上,是那个人,通过一种奇妙的传心术,在向贡加喇嘛述及他自己的一切。”
金维点着头,低声说道:“这一点,我同意。”
尼达道:“那就行了,首先,贡加喇嘛感到的,是个极其陌生的地方,那地方,贡加喇嘛是感到真正的陌生,并不单止是他没有到过,而那是他所说范围以外的地方。你明白了么?”
金维皱着眉,尼达忙又道:“譬如说,他没有到过沙漠,可是你可以从书本,图片上,知道沙漠是怎么一回事,那么,沙漠对你来说,就不是真正陌生的地方了。”
金维扬了扬手,表示他有话非说不可,尼达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权威的教授,面对着一个学生一样,点了点头,金维道:“那样,好像不怎么可能吧?贡加喇嘛的学识,你我都是知道的,他可以说是博览群书,他的一生都是以书为伴的。”
尼达道:“所以我说,那是一个真正陌生的地方,也就是那人所来的地方。”
金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感到了极度的神秘,那种神秘,甚至使他感到一股寒意。
尼达望着盒维,金维皱着眉头,尼达叹息了一声,又重复着说道:“那是一个真正陌生的地方。”
金维想了片刻,道:“好,你算真有那么一个地方,是那个人的故乡,那又怎么样?”
尼达道:“那么,接下来贡加喇嘛的感觉,就是那人到达那座孤峰的过程,那一定是一个极其慢长的旅程,而且全在黑暗之中进行,我无法想像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旅程,贡加喇嘛也不能。因为这种旅程,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其陌生的。”
金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道:“贡加喇嘛提到,有很多奇形怪状的闪光体,你以为那是——”
尼达苦笑了一下,道:“如果我说,那是天空中无数的垦,你一定会反对,是不是?”
金维立时苦笑了一下,不住伸手在面前拂着,像是想拂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噩梦一样。
尼达接着道:“再接下来的,便是那一下震荡了,那一下震荡是如此之强烈,在那人的生命之中,一定占据了极其重要的部份,不然,贡加喇嘛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只可惜贡加喇嘛向那人抛出了铜香炉,那人受到了袭击,逃走了。”
金维吞了一口口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贡加喇嘛是住得住气,那么,那个人会继续将他自己的一切,讲给贡加喇嘛听?”
尼达大声道:“当然是——”
他顿了一顿,又道:“现在我要去继续,我要去找那个人,和他互相以传心术通话。”
金维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尼达用手直指着金维,道:“是你说的,他一定会回到那座孤峰上去。”
金维苦笑着,道:“那座孤峰是无法攀登的,我试过,绝对没有可能。”
尼达斜眨着金维,道:“可是你上去过,是不是?”
金维笑笑道;“我能够上去,是因为那头大鹰——”
尼达立时打断了金维的话,道:“你能遇到那头大鹰,我也能遇到,我明天一早就动身,我并不要求你和我一起去。”
金维苦笑了一下,道:“反正我要回叶格狼湖畔的家乡去,我们可以一起走。”
尼达伸手在金维的肩上拍了拍,两人一起躺了下来,虽然他们都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但是两人其实谁也役有睡着,铁马寺为了木里喇嘛的死,低沉的诵经声,终夜地唱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