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孔瞧出了龙林的疑惑，解释道：“师弟这是认知偏差。落云宗是七大宗门之一，所以各类辅修宗门都有。但那些小门小派、修仙家族、散修中，辅修，尤其是炼丹师，则是少之又少。”

    散修？

    听名字好像还不错。

    龙林惊喜道：“师兄，散修是不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那种？”

    如果是的话……我要当散修！

    而且是散修中的剑修！

    方孔先淡淡点头，再苦笑摇头：“一方面的确如此，散修没有约束，颇为自由，又被称为‘野修’。然另一方面，散修的路很苦，也很惨烈。甚至可以这样说，每一位成就不凡的散修，手上都染满了鲜血。”

    龙林眨眨眼，鲜血？

    方孔心中直摇头，师弟还很单纯呐。不过这也不能怪龙师弟，毕竟他年龄还小，好像还没及冠？修行岁月短，还未入世，尚不知人心险恶。

    方孔想了想，唏嘘道：“师弟有所不知，散修的修炼资源十分稀少，为了获取资源以身犯险的案例数不数胜。而且还时常上演杀人夺宝，黄雀在后的悲剧。也只有像咱们宗门这样的大型宗门，才是一片祥和。”

    龙林暗自点头，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落云宗严禁私下打斗。若是同门间有了矛盾，也只能前往各处广场，寻找到公证人后，在场上打一架。但明令禁止伤人性命，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对手死了，哪怕是亲传弟子，都会严惩不贷。

    不管什么恩怨，切磋之后必须一笑泯恩仇，做回相亲相爱的同门。

    与方孔一席交流，龙林收获良多，知晓了武技、剑修、散修等莫凡不曾教授的修仙界常识，却也越发地悲凉。

    知晓越多，失落也多。

    瞧着少年脸色慢慢失落无光，方孔心中咯噔一下，师弟这是怎么了？

    我说错话了吗？

    无形之中，已经得罪了一位亲传弟子？

    怎么办？心中有一点点慌。

    方孔鼓起勇气，忐忑问道：“师弟，怎么了？”

    “师兄，炼丹师为什么不能学习法术、修炼武技？”少年满脸委屈。

    方孔神色一僵，不能吗？

    我记得……可以啊。

    “龙师弟，为何如此发问？”

    “炼丹师自然也能学习战斗技巧，法术也好、武技也罢，并不冲突啊。”

    “我没有记错的话，三长老的战力应该不差，应该在七大长老中游水平。”

    龙林眨眨眼，特别迷茫：“？”

    好你个莫凡，自己学了战斗法术，却不让我练！

    方孔继续道：“而且，即便炼丹师不学习法术和武技，但也有独特的丹诀。丹诀凝聚出的丹火，威力也很不凡，若是能近身，刹那间就能将对手化为灰烬。”

    龙林心中直摇头，这一点他不赞同。

    炼丹师这脆身板近身？

    那就是痴人说梦。还没等炼丹师近身，就被斩杀了吧。

    “师弟，你想修剑？”方孔心中一动，隐约明白这位师弟的想法。

    “恩！”

    龙林郑重点头。

    方孔轻笑，心中大约明白为何三长老告诉师弟炼丹师不可学习战斗技巧了。

    师弟，貌似对剑术更感兴趣？

    要是允许他修剑……后果不堪设想！

    思虑及此，方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郑重道：“师弟，切不可本末倒置。多花点时间在炼丹上，对你没有坏处。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同门在期待你的成长。”

    龙林诧异道：“师兄，你别安慰我了，他们嘲讽我都来不及。”

    方孔摇头：“师弟此言差矣。事实恰恰相反，那些人其实是在羡慕你，羡慕你的资质、羡慕你的地位。至少师兄，对你没有任何偏见。师弟的修炼速度确实慢了点，但只要一直都在进步，筑基是迟早的事。”

    龙林眉梢一挑，若有所思。

    短暂的沉默。

    “师兄，今日收获良多，改日再来拜访。”

    “好，师弟慢走。”

    ……

    又一月后。

    红衫少年腰系翠绿木剑，嘴角微微上扬，大摇大摆地走出药园。

    红绿相衬，分外俊丽。

    在他身后不远处，沧桑的莫凡眉头紧皱，暗自思量，他这徒儿又对什么产生了兴趣？

    “咦，是龙林师叔，三废之一，不对，三废之首。”

    刚走出药园不久，龙林又听见了熟悉的嘲讽之声。

    但经过方孔的开导，龙林明白这些同门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轻笑一声，再也不理会。

    红衫少年远去，又响起稀碎的议论声。

    “我怎么觉得龙林师叔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变得……自信了？”

    “呃，你感觉错了吧，境界还是停留在练气五层啊。”

    “也许吧，不过他腰间的木剑是什么？灵器？法器？”

    “不知道，谁让人家是亲传弟子呢，说不定是法宝呢。”

    “啧啧，真酸。”

    “哈哈，你还不是一样。”

    ……

    “方孔师兄……方孔师兄……”

    正在打坐静修的方孔，耳中涌入一道道活跃欢快之音，方孔停下修炼，疑惑布满眉宇。

    “有人在唤我？”

    方孔急忙起身，走出房门，神识向远方扫去，看见了一抹红衫。

    这张脸？

    “原来是龙林师弟。”

    方孔笑了笑，心底升起一股佩服之情。在落云宗，也只有龙林师弟一人会这样大呼小叫。

    其余同门，巴不得整天都用在修炼上；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绝不会和旁人多说半句废话，当然某个喜欢热闹的家伙除外。

    唯独龙林师弟，十分活泼，宗门哪里没有他的足迹？

    据说龙林师弟还曾好奇探险，结果被困在防范敌人的阵法中，足足三天三夜！

    这些事连串起来，可见龙师弟的心思全然没有花在修炼上，这也难怪师弟修为低下。

    方孔暗自摇头，师弟明明拥有他人羡慕的资质，却……

    “方孔师兄好。”龙林逐渐靠近，看见帅气的方孔师兄面容，开心地喊道。

    方孔微微一笑，伸手一递：“龙师弟，你的五块灵石。”

    龙林接过灵石，然后不好意思地挠头。

    方孔若有所思，也不催促。

    等候片刻，龙林嘿嘿一笑，把藏在背后的木剑递给了方孔。

    方孔疑惑地望着龙林。

    龙林嘻嘻笑道：“师兄，帮我看下这把剑。”

    方孔：“……”

    师弟对剑修还真是执着，也不知三长老作何感想。

    他以为龙林师弟要练剑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的弄了一把木剑。

    方孔接过木剑，仔细端详，评价道：“材质不凡、质地均匀、光泽明亮……”

    方孔诧异地望了眼可爱的师弟，这把剑好像不凡、品级不低的样子？

    至少也是上品法器吧。

    亲传弟子，不愧是人人向往的身份。

    “师弟，这把剑是术修用的还是武修用的？”

    术修用的？武修用的？

    龙林挠挠头。

    听不懂唉。

    方孔歉意道：“不好意思，师兄忘了，师弟不懂这些。”

    “术修，顾名思义是走法术一脉的修士，他们的飞剑，往往附带特殊功效，如烈焰灼烧或寒霜凛冽，需要用驱物术施展。”

    “武修，是走武技一脉的修士，他们的飞剑要求颇简单，坚硬锋利符合主人心性即可，需用控物术施展。”

    龙林眨眼，陷入思考。

    这木剑……坚硬（√）锋利（×）。

    难道是术修类飞剑？

    有意想不到的特殊功效？

    看见陷入纠结的师弟，方孔心中明了，感情师弟真是一白二白，啥也不懂。

    连自己的法器也不清楚。

    方孔讪笑一声，缓缓道：“师弟无需苦恼，师兄两者皆会，逐一演示给师弟看看。”

    龙林点头应道：“恩！”

    方孔沉思片刻，先将木剑摆在地上，口中缓缓响起咒语。

    木剑周身的复杂纹路，给方孔的第一印象，木剑乃术修类法器。

    这种纹路，显然是为了使木剑拥有某些特殊效果，不明觉厉的那种。

    龙林竖起耳朵听，片刻后他心中一动，这是驱物术的咒语。

    木剑是术修用的？

    片刻后，咒语完毕，方孔双手合一，快速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向木剑，轻喝一声：“起。”

    没错，这正是驱物术的使用方式，这一幕龙林曾在曾妙师姐处见过。

    然，木剑不给面子——没有任何反应，丝毫动静都没有。

    方孔见状收了咒术，平静地说：“看来这是武修类飞剑。”

    龙林点头，端着下巴、啃着手指，期待师兄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方孔从地上拾起木剑，右手紧紧握住，嘴里轻念几句咒语，然后全身的法力涌入木剑，金色光芒在方孔与木剑之间来回。

    原来如此，龙林似有所悟，这是在掌控木剑。

    短暂的功夫后。

    “师弟，看好了。”

    方孔大喝一声，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将充满法力的木剑向前狠狠劈去。

    龙林神情激动，目光更是不愿移开半步，期待接下来的事。

    然……

    咦？

    也什么都没发生？

    龙林不敢相信，只好揉揉双眼，再度凝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略显尴尬的脸。

    方孔不好意思地收回木剑，眉头微皱。

    这剑……有点古怪！

    接着，方孔心中涌上一股不服，再度挥动木剑，施展了一种优美的‘姿势’，然后大喝一声：“开。”

    龙林：“……”

    方孔师兄在干嘛？

    还是什么都木有发生呐。

    方孔苦笑：“师弟，这真的是法器吗？”

    他拿这木剑实在没辙，能用的方法都已经试探，但木剑一丝反应都没有。

    莫非这只是把……凡世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