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不着？”听脚步声，龙文木就知道是他儿子来了。

    “是的，爹，我不想离开你们。”龙林随口回道，脑海里在思索该从何处切入问题。

    “这个啊，我问了道长，只要你修炼到筑基境，就可以自由了”。

    筑基境？自由？龙林迷惑地挠挠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去了落云宗就知道了。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

    龙林轻微点头，然后假装不经意问着：“父亲，您知道后院的石头怎么不见吗？”

    龙文木心中好笑，这傻小子，还真以为他不知道他在后院偷偷练剑？

    龙文木表面上漫不经心回道：“哦，巨石啊，被道长一记拂尘给拍碎了。”

    什么？这个臭道士！

    “你干什么！”瞧着龙林怒气冲冲转身离去，龙文木大喝一声。

    “我去找那李道长要赔偿。”

    “放肆！跪下。”

    龙林心有不甘，石头又不是他打碎的。不过，还是跪了下去。

    及时服软……是龙林十多年饱受‘关爱’后的心得。

    “这些年我是怎么教你的，尊卑有序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

    “出门在外，应该怎么做？”

    龙林眨眼：“勇往直前？”

    龙文木摇头。

    龙林再眨眼：“唯唯诺诺？”

    龙文木脸色逐渐变黑。

    龙林仰头思考一阵儿，而后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龙林郑重道：“父亲您放心，要不了多久儿子定能当上落云宗的宗主，让它成为龙府的附属。”

    龙文木差点晕倒过去，沉声大喝：“错！大错特错！”

    “低调行事，谋而后动。”

    “别说当什么宗主了，你给我好好活着就行。”

    轻抚胸口，龙文木渐渐平息，继续说着：

    “修仙者的世界和凡人没什么两样。除了实力比凡人强，寿命比凡人悠久外，其他的地方甚至不如凡人。”

    “你以为实力和寿元是平白无故得来的？有得必有失，人性、自由便是代价。”

    龙林心中疑惑，这和道长说的完全不同。

    道长说，成为修仙者后，就可以长生、自由、潇洒、飘逸……总之，想去哪就去哪。

    父亲却道，修仙者百般不好？

    谁在说谎？

    龙林迟疑片刻，小心问询：“可是道长不是说修仙可以长生不老、逍遥自在吗？”

    长生不老……龙林不感兴趣，活得久不一定是好事。

    但逍遥自在……啧啧，想想就很激动。

    龙文木轻蔑道：“这种鬼话你也信？我给你举个例子，就拿世俗朝廷来说，多少文人士子入仕，他们内心的目标哪一个不是成为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最终有几人能做到呢？”

    “即便他们成为了宰相，就能自由了吗？上面还有皇帝压着。”

    听到这里，龙林先是疑惑，埋头苦思，几个刹那后，龙林小眼神一亮，心中一悟：“孩儿明白了，只有做皇帝，才能彻底自由。”

    龙文木深吸一口气，心中复杂，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明明是立志不要那么高远，不要去信那些唬人的鬼话。

    就定一个小目标不行吗？比如，先筑基……然后回家？

    “咳咳，父亲，这种鬼话孩儿自然是不信的。”龙林脸不红心不跳，‘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龙文木淡淡瞥了一眼，也不点破。

    忽然，龙文木一脸凝重，深深注视龙林，正色道：“临行之前，为父送你七个字——胆大，心细，脸皮厚。”

    龙林站起身来，嘿嘿笑道：“父亲，那日测试时我胆子够大吧，问了道长好几个问题。”

    龙文木心中略感宽慰，这孩子不着调，但性格却是胆大，毫不胆怯，更是勇于尝试，向往冒险，想必在外不会吃什么亏。这才轻声吩咐：“你坐下，咱们父子俩好好聊聊天……”

    天空的月亮，又圆又亮，乃中秋之夜。

    皎洁的月光一曝而泻，洒落大地，池塘的水，暮气沉沉不善流动，却也起了道道波纹，缓缓扩散。

    “哎哟，爹你打我干嘛？”一声惨叫，煞了此刻的意境，龙林不满道，方才被龙文木一记头杀。

    “去了宗门，少做多看，不要轻易站队，也不要轻易结仇，独善其身，明白吗？”龙文木肃然吩咐。

    “我知道，就像您一样嘛。大伯和四叔两系相争，您两不相帮，中立嘛。”龙林完全没放在心上。

    权力之争……完全不感兴趣。

    有那功夫，还不如琢磨怎么练剑呢。

    落云宗……剑道大侠……我来了！

    听到龙林不以为意的回答，龙文木心底又升起一股担忧。不知道他这儿子还能这样大大咧咧多久，但愿能一辈子吧。

    可惜，陌生的地方。修仙者的世界，哪能让他独善其身。

    莫说他了，这龙府还能如往昔一般，安宁平静吗？

    凡人的世界，突然闯入修仙者，还能往昔依旧吗？

    借着月色，龙文木看见池塘水面起了不少的波纹。

    起风了，水欲静而风不止，下一句呢，他不愿想起。

    龙文木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坐着，直到月落日升。

    ……

    天一亮，龙林走到府中大院。

    一夜未睡，他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

    突然，龙林眨眨眼，睡意退去，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只见李道长将手中的拂尘朝前方一挥，拂尘落地，接着李道长口中念叨了几句听不懂的话，而后那渺小的拂尘竟不断地变大……变大……

    最后几丈长的巨大拂尘停留在龙府大院里。

    这么厉害！

    龙林顿时神采飞翼，心生向往，似乎修炼很不错的样子？

    学到这一手，去大街上表演的话，收获的赏钱……肯定不少！

    好像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

    瞧着众人吃惊好奇的模样，李宇航内心欢喜，表面故作平静：

    “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坐上去，我们要出发了。”

    坐上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玩意……还会飞？

    龙林啃着手指，几分怀疑几分期待。

    他大着胆子向前走去，摸了摸拂尘前面的毛发，又硬又滑，这是什么兽毛？

    “别磨蹭了，赶紧坐上去。”

    李宇航不爽道，就这小子事多。

    龙林瘪瘪嘴，总觉得李道长有些针对他。

    不过，龙林等人还是遵从李道长的吩咐，小心翼翼地爬上拂尘，正襟危坐，心中隐隐约约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果然，片刻后，拂尘缓缓上升。

    “飞了，飞起来了。”心儿兴奋道。

    龙林望着地面渐渐远去，吞了吞口水，拉长脖子，抓紧拂尘，心跳加速。

    应该不会掉下去吧？

    这要是掉下去……后果很严重啊！

    “放松，我在拂尘周围施了结界，不会掉下去的。”

    龙林闻言，松了口气，原来很安全嘛。

    想到这里，龙林欲站起来眺望远方。

    李宇航瞧见龙林的动作，脸皮抽搐：“小子别乱动，会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