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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鬼故事》血继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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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抬起手遮掩着眼睛,头顶水晶吊灯的光有些刺眼,扔下手里的沾满血的小刀,脚步蹒跚地走到昂贵的红木桌子前面,抓起上面一张精致的信纸,揉成团儿扔进字纸篓里。信纸沾染上尸体的血使得它慢慢舒展开来,上面用法文写着两行字:

S'il vous pla?t ne pas oublier de verrouiller la cage, alors ne pas mettre sur la terrible bête

译:请您千万不要忘记锁上笼子,不要再把可怕的野兽放出来了!

[死亡预告]

雨水冲刷着林枫背后落地窗的玻璃,他索性将双脚搭在办公桌上,陰沉的天气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再一次拿出U盘播放那段视频资料,那是一个监控记录下来的画面,画面中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青年,他有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苍白如纸的皮肤,还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仿佛隔着雾在看人——是死亡医师寒影。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是林枫看得懂唇语,寒影似乎刻意地对着摄像头在说:我要抹杀你的存在。

幸好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但是看到视频中寒影的眼神,林枫依然能感觉到逼人的寒意。很显然,寒影已经将死亡的信息传达到这次任务目标的眼前了。就林枫以往对寒影的了解,他的任务从未失手,杀人方式不仅仅是依靠病毒,只要他愿意,他可能用一百种方法杀掉一个人,只要那人没死,他也能用一百种方法救活他。答应委托之后,寒影的任务有着不可逆转性,无论委托人是否愿意结束委托,任务都会继续。

林枫随即点了鼠标关闭了视频,揉了揉眉心,扪心自问,为了钱和寒影作对真的值得吗,这么做说不定会破坏掉他们之间微妙的默契,那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他随手拿起了委托书,在委托人那一栏写着“谢林豪”的名字。记得签名的时候,谢林豪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钢笔。他的法裔管家杰森善解人意地递上了自己的钢笔。他在写完姓氏之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作为谢氏制药集团的总裁,他的签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

林枫站起身,从落地窗向外望去,林家别墅四周的安保措施密不透风,他觉得要闯进这里杀个人不比闯进国防部容易多少。就他对寒影的了解,他要使用病毒杀人至少也要靠近那个人,当然通过空气大面积传播致病性病菌也可以,但是他不会做这种无差别的谋杀,所以或许还有机会。想到这里,林枫不禁有些小小的兴奋,反正就算阻止不了他也没有任何损失,钱,已经到手了。

林枫的卧室和谢林豪的仅有一墙之隔,他觉得这样做有些多此一举,门口的监控,荷槍实弹的守卫如果都无法阻止一个人进来的话,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里,林枫再一次打开视频,眉头紧蹙地看着寒影的一举一动,觉得这不像他的作风,他从不会无聊到来威胁或者预告,世界这么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去拯救呢。

除非是……

雨下得更大了,平时这里就少有人来,此时更是静谧得令人不安于是那夜,谢林豪睡得稍微踏实了一点儿,从杰森手里拿来了药片服下后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合上眼睛,渐入梦乡……朦胧间,他看到有一个人打开门走进屋子,那个人脚步缓慢地走向床边,脸上带着陰森的笑意,摸起了一把刀子对着他的胸口刺去……

那个想法在林枫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禁打了个激灵,还未来得及整理思绪就听隔壁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猛地站起身来跑出门,但是隔壁的门很结实,必须用指模开启,即使是用槍都打不坏锁。主人的房间自从少爷离开之后,也就只有谢林豪和杰森的指模是有效的了。林枫和后面赶来的几个保镖一起冲进屋子,看到谢林豪正抱着头蜷缩在墙角,而地毯上躺着一把小刀。

杰森冲过去安抚着谢林豪,检查他是否有受伤。保镖正要上前捡起地上的小刀却被林枫阻止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将小刀包裹着捡起来。他仔细端详着小刀,小刀整体呈S形,刀刃宛如新月,分量很沉,刀柄上镶嵌着几颗红蓝宝石,隔着手帕握在手中,依然能感觉到它的设计极其衬手。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这个时候谢林豪才大呼小叫地说,“有人闯进了我的卧室,你们这些饭桶都在干吗?”

听着谢林豪这中气十足骂人的声音,林枫也安心了,看来他确实是没有受伤,于是问:“谢先生,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

听了林枫的话,谢林豪的脸色突然变了,也停止了骂人,把目光移到别处,含糊地说:“不知道,我没看清。”

林枫眉头紧蹙,多少有些不耐烦地说:“如果你不肯合作,我又怎么帮你?”

谢林豪毫不客气地说:“钱我已经付过了,想办法保护我是你的事儿!”

那晚不欢而散,谢林豪甚至不愿意提供更多的线索,但是明显看得出他是在隐瞒什么,有什么会比命更重要呢?这个引起了林枫极大的兴趣,也许那里就藏着某人找到死亡医师要杀死谢林豪的理由,从这条线着手调查应该可以发现些蛛丝马迹。

[交易完成]

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还指望别人把你当回事儿吗?林枫当晚蒙头大睡,直到早上仆人送来早餐,说起来有钱人的生活确实挺惬意的,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那把小刀已经被助手趁夜带走去化验了。吃饱喝足之后,林枫才开始着手调查昨天的事情,第二天谢林豪才稍稍松了口,向林枫描述了昨晚的情况,说他自己无法分辨当时是真实还是梦境,但是肯定有人来过,那把小刀就是证明。之后林枫也问了管家和保镖,他们一直表示没有看到其他人潜入,监控中也没有其他人入侵的痕迹,而谢林豪房门更是牢不可破,也就是说,这是个不可能密室。

要调查缺失的那一块其实并不困难,或者说谢家前几年发生的事情几乎是尽人皆知的,谢林豪的儿子谢子渊出身名门,家产万贯,却有着扭曲黑暗的一面,当几起连环杀人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的时候,谢林豪毅然决然地主动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了警察,也把谢子渊推向了断头台。

林枫利用特殊的渠道调出了当时被害人的资料,被杀的人大多数都是流浪者,他们的死无人报警也很难查找他们的身份,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消失了,所以给当时的侦查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直到他虐杀了一个女孩儿才算是东窗事发了。据他自己所说的,是想要杀人的冲动已经无法忍耐到他寻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目标了,于是就对一个路过的女孩子下了手。照片资料中的谢子渊扭曲的笑容像个魔鬼,这也许就是他父亲谢林豪急于与之撇清关系的原因吧,这个儿子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说实话,这父子俩长得真的很像。

林枫合上笔记本电脑,那些根本没有被警方公布的照片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看了都觉得有些刺激。紧接着西餐店的服务生端上来的半生的牛扒,拿起刀子切割牛肉让他感觉和刚才的照片很应景,一个精通医术的变态杀人犯,可以在残虐受害者的身体的同时,还能让其保持活着的状态。人心里都住着一只怪兽,往往表面越是光鲜的人,心中的怪兽就越可怕,而谢子渊就是个藏不住怪兽的典型例子吧。

这时,手机响了,助手送来了林枫所需的资料。林枫一边把切好的牛排塞进嘴里,一边看着手机上刚传来的视频,时间是谢子渊被宣判的那天。在法庭上他坦然而轻蔑地对所有人说,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多杀几个人,像这样的恶魔不会忏悔,谢林豪根本没有为他上诉,甚至没有出席审判。可是到了执行死刑的前夕,谢子渊却一直在痛哭,说自己是无辜的,他的眼神纯洁得就像刚出生的孩子……林枫也觉得这个形容词很奇怪,但是作为一个妥妥的会被判死刑的人真没必要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因为改变不了什么。

林枫突然扔掉了手中的刀叉,旁边的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只得报以歉疚的笑容,又赶忙将目光收回到手机上,将视频回放到宣判日再暂停——虽然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但是在听众席里出现了寒影的身影!

看来是有必要和寒影联系一下了,于是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响了七八声才有人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睡意蒙眬烦躁不堪的声音:“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我明天还要为雇主做手术呢,这是国际长途,有话快说!”

“你和谢林豪做过什么交易?”林枫开门见山地问。

对方打了个哈欠说:“我不会泄露客户的信息的,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OK,那你继续睡吧。”林枫说完便挂上了电话,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果然在人睡迷糊的时候是审问的极佳时期,虽然知道寒影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寒影的话无疑是表示他以前就和谢林豪做过交易,而现在他人在外国,正应了他一开始的猜想,他已经对谢林豪下手了,或者说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那个视频不过是完成任务离开时的留言罢了。

[隐形杀手]

刀子落在皮肉上切割的时候并没有溅出血来,用于压按固定的左手也只能感觉到死亡的冰冷,划开胸腔,将轻薄的刀片由骨骼与肌肉的缝隙深入,尽量不破坏外皮,刀刃分割肌理缺少那种分开,撕裂,呼之欲出的顺畅感。最后将整个骨骼分离出来,再把糯米、松子、栗子等填进敞开的胸腔……一只脱骨烤火鸡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谢林豪拿起蜂蜜涂抹在火鸡皮上,不禁微微蹙眉,这些事情由仆人来做不就好了吗,他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总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越想头就越疼……不对,不一样,少了什么很重要的环节。对,就是少了痛苦的哀号和绝望的眼神,而这些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时厨房的门被打开了,杰森端着温水和药片走进来,一边拿出手绢为主人擦去手上的秽物,一边将温水递过去。服下药之后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刚才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思绪也不算什么了。

厨师这才从旁边走过来继续这道菜,杰森请主人回书房,说有几份比较重要的文件需要他亲自过目一下。回到书房,谢林豪转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件,往下瞟了一眼,正看到脚下地板上几个鲜红的字——杀了你。

谢林豪惊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倒退了好几步撞在墙上,又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他的屋子。他正打算再把所有保镖叫来狠骂一顿的时候,林枫回来了。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林枫的表情淡淡地说:“我能确定这些事都与寒影无关,按我打电话的时间和他很规律的作息时间来看,他现在人应该在北美洲的某处,而守卫和监控录像也能证明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入这栋别墅。”

“特别是这个房间,”林枫转到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那几个字,抬头看着杰森说,“这段时间进来的就只有你了吧。”

“一定是另有其人。”还没等杰森说话,谢林豪就不假思索地说,他的口气非常坚决,“杰森是我能用生命托付的人,不要以你的无能来妄加猜测。”

“我没说是他啊——”林枫故意拖长了音说道,“我只是说,或许,这个别墅里还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比如,一个凶猛的野兽。”

说这话的时候,林枫抬着眼仔细注意着两个人表情的变化。不对,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表情,他想要得到是谎言被揭穿的惊讶与不安,而不是淡漠与鄙夷,那两个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异想天开的疯子,难道真的是他的推测出了问题?

于是林枫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谢先生,你以前和寒影做过什么交易?”

一想到寒影,谢林豪觉得头又是一阵剧痛,他一手扶着额头,缓慢地摇着头说:“我不记得了,我一眼就认出那个监控拍下来的人是死亡医师寒影,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和他做过什么交易。我现在头疼得厉害需要去休息了,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

谢林豪又和第一晚一样拒绝回答林枫的提问,头痛欲裂的他在杰森的搀扶下回卧室休息。桌子上的文件也无法继续,只是简单地交给杰森去处理。

躺在床上,谢林豪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他脑子里的记忆非常混乱,他尝试着回忆见到寒影时发生的事情。忍着剧痛回忆,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警察与监狱,在那个禁锢了他自由的地方,探望者被特准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小房间里会面,穿着黑衣的医生带来了一个人,看到那个人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就像他无数次在梦中,梦见被自己杀死一样!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可是刚才的记忆却渐渐消失了,门被打开,杰森端来了夜宵还有药片,这一次看到药片他却有一些抵触,身体中仿佛有两个人在较量,一个想要得到轻松,另一个不愿意失去记忆。

杰森仿佛看出了他的挣扎,于是捏住他的嘴把药片放下去,表情木讷地说:“你什么都不用想起来。”

此时在隔壁,林枫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按理说,他是完全不会相信谢林豪的话的。因为他觉得无论是谁走投无路必须和死亡医师做交易,这件事都一定是铭刻在心永生难忘的,但是谢林豪却不像是在说谎,那种迷茫痛苦的表情太真实,如果他不是一个专业演员的话那就是真的。这让林枫回忆起了视频中行刑前的谢子渊,或许谢林豪和谢子渊真的都没有撒谎,那么寒影所做的事情就是……

这时林枫的手机响了,从刚才他就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作为结案的画龙点睛之笔。但是此时事情有了新的发展,于是他起身离开监控的范围,开始与助手交流,助手提供的资料和他所想的基本上没有出入,并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把小刀果然不是凡品,怎么看用这种东西来杀人也太奢侈了。助手对比核实之后确定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据说是古印度的王室用于防身的武器,十年前在一次拍卖会上被谢林豪拍下,他就一直带在身边。所以这个凶器并非是那个隐形的杀手带来的,而是随地取用的——刀刃和刀柄上仅有的是它主人和主人的儿子的指纹。

真相呼之欲出却又峰回路转,林枫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继续顺着现有的线索追查下去。

[血继效应]

这天晚上,别墅里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因为林枫带来了寒影出国的消息,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晚餐非常丰盛,那只烤火鸡烤得外酥里嫩,香甜可口,勾引着饥肠辘辘的人们。这么美味的火鸡还是第一次吃到,据说要将皮肉保存完好地剔骨,再用炭火烤制,在烤制的过程中不断地在鸡皮上涂抹蜂蜜,保证鸡肉入味和肉质的鲜美,所以剔骨是其中一道非常重要的环节,不说出来林枫都不太相信是谢林豪做的。

慰劳了肚腹之后,大家都早早地躺下了。从林枫来到这里,今天是第一次见他们关上灯睡觉。林枫也小睡了一下,直到被设定的闹铃震醒,手机接收到助手发来的最新消息,几份黑来的谢氏制药集团高度机密的内部文件,虽然做法非常隐秘,但是能看得出在最近一个月之内,整个集团的股份和权力都悄悄地转移到另一个人名下,这样是不可能不造成其他人的异议的,除非是总裁本人的直接意愿,那是不可抗拒的权力。但是这些事情对于林枫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那些钱给谁都不会给他,所以他只要继续完成好他的任务就可以了,就是尽可能地阻止谢林豪的死亡。

不可能进入的宅邸,不可能突破的密室,不可能从外面得到的凶器,或许是寒影让谢林豪患了精神分裂,臆想出了这么一个杀手,然后早晚会死在自己手里,这样他的交易确实已经完成了,只要等待目标一步步走向死亡就可以了。林枫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却被他自己否定了,他一早就注意到谢林豪的卧室与书房相连,那两个房间从外面看或从里面看空间的大小是有差别的,也就是说房间的实际面积比应有的面积要小,至于原因,他已经知道了。

走到书房门前,林枫拿出手机,伪造的指纹信息有两个,他刻意地选择了那个已经废置了很久的。打开门,戴上手套,轻轻在墙面上敲着,感受风的流动,那幅正对着床头的巨大油画紧接着地面,他轻轻地抚摸着油画的边框,手指触到机关吧嗒一下打开,推开油画后面也有一个指纹锁,这一次开房门时用的那个指纹资料没能打开油画后的密室,于是他切换了一个,门开了。

虽然只是一门之隔,但门里门外就像是两个世界。油画后面是通向地下室的阶梯,刚一进去就感觉一股潮湿陰冷的寒意侵袭而来,越往下走就越是明显,空气混浊晦暗,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霉味。林枫不禁皱了皱眉头,按照谢家的财力把地下室布置成豪华的地下城都不是问题,而这里却更像是一座监狱。

林枫小心地下到地下室最下面的房间里,竟然找不到这里的灯在哪儿。他掏出手机照明,看着铁栏后一应俱全的家具,很明显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不过桌面上已经落上了一层浮灰,看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过。

那他们究竟把那个野兽藏在哪儿呢?今天刚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他一定没有离开这座别墅。林枫认真地看过所有的监控,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所以想要进入谢林豪的卧室和书房就可能是从密道潜入了,不是么?

突然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接着有个人影扑过来,林枫可以确定就在刚才这里还没有人,这人是从其他的密道进来的,有可能就是连接卧室与谢林豪的地下室的密道。那人的手里拿着一把极小的刀子,在手机的光线下发出一道寒光,他动作很快几乎没有给林枫反应的时间。林枫的眼睛也是刚习惯黑暗,堪堪勉强躲过了刀子的轨道,衣服却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人的身手异常的灵敏,仿佛黑暗完全无法阻止他的动作。林枫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只有长期在黑暗中生活的人才能做到。当林枫将那人的手钳在背后按在地上时,他打开手机,灯光照亮了那人的脸,惊讶地发现被他制服的人竟然是谢林豪!目光在被遗弃在地上的那个锋利的手术刀和他的脸上游走,此时他的脸上表情扭曲得就像是一头野兽,毕竟是父子嘛,这并不意外……

正想追问些什么的时候,林枫突然问到一股异味,接着身子一沉,糟糕,催眠瓦斯。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密室的门打开了,射进来一束光……

醒来时,林枫看到一张很熟悉却很不想见到的脸,这一定是唯一一个做手术的时候不带口罩手套的医生,那双墨绿色的眸子此时正满含笑意,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只是身子还不能动,不知道寒影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是我太大意了,幕后主使是杰森吧。”林枫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恢复知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人想吐,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镇定一些说,“你和谢林豪做过交易,是不是为他的儿子准备了一只替罪羊?”

这一次寒影没有隐瞒,他清理着带血的手术刀,仿佛那把刀子比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更重要。他头也不抬地说:“被执行死刑的是克隆人,他的儿子应该一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吧,他不能放他出来,因为他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吃人的野兽不关起来不行。”

“所以他爹实际上和他一样都是吃人的野兽吧。”触感也渐渐恢复了,他手上用了用力,摸到身下的手术台,感觉黏腻得令人不适。“他们一脉相承,不过我为什么没有看到谢子渊,他爸关了他这么久,他想杀掉他爸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到底是谁雇佣你的呢,总不可能是谢子渊吧?”

寒影摇着手指,咋舌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吗?”

寒影的话让林枫陷入沉思,何止一点点的可疑之处呢,助手传来的资料上明确地显示,那把匕首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谢林豪与谢子渊的,所以开门的指纹也是复制了他们的指纹,只是开门的时候用的是谢子渊的,而打开地牢的时候则是用的谢林豪的。

“莫非……”林枫恍然大悟地说,“你接受的委托到底是什么?”

“血缘效应。”寒影将手指放在唇边,眯着眼睛说,“谢家有一种比较奇特的遗传病,他们是一般在六十岁左右就会得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症,脑细胞开始逐渐死亡,会遗忘很多事情,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林枫突然间明白了监控录像中寒影那句话的含义,再联系到那个克隆人的事情,没有人会提前为死刑准备一个克隆人,如果寒影可以让人体迅速成长的话,几天之内就可以复制出一个替罪羊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儿就说得通了,算起来谢林豪已经年近六十应该是发病的年龄了,而这种病基本上是无法医治的,但还是会时不时地想去看自己的儿子,万一有一天他忘记了关上野兽的笼子了呢?终日不见天日的野兽每天生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他杀了父亲并取代了他,而寒影的任务就是让他的肉体更快地衰老,隐藏在血缘中的遗传病更早地发病,慢慢地抹杀掉了谢子渊的存在,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谢林豪,成为他最完美的傀儡。最近一个月以来谢氏集团的高层签字都是有人仿冒的,整个集团的权力都转移到了杰森的手中。

“原来这一次的病是阿尔茨海默病,”林枫若有所思地说,“我真是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

“没错,所以你应该被毁尸灭迹,不过你可没浪费,谢家暗地里做着的勾当。”寒影欲言又止,只是低下头往手术台下看去。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林枫猛地坐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身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躺着的手术台上全是血,而手术台下面则是——一具从胸腔处四分五裂的尸体,像极了那只被塞满了栗子松仁的火鸡,林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欢迎来到纽约,”寒影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来的时候我差点儿没认出来你,要知道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放在箱子里的心脏是自己的老朋友!我接到的是一个器官移植的委托,不过雇主只是说让我把心脏给他换好,没说让他活下去啊,所以我就用他的身子给你做了苗床,把‘种子’种下去,长出了一个新的你。不过,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很显然,你比这个倒霉蛋的意志力强了很多,不然你就是他的心脏了。我让你和当时的克隆人一样迅速成长,只是你的体质似乎有些不同,你——和我病毒融合了。”

林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知道这是事实,寒影之所以会把雇主的信息告诉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雇主已经是个死人了,没错,因为他一定会向他们复仇。

“需要我帮忙吗?”寒影带有诱惑性地说,“你也可以向我许愿,只要十万元的佣金和一个黑暗的愿望,我帮你完成复仇。”

“不,我自己搞定!”林枫推开窗,纵身一跃。

寒影从窗口往下看,在黑暗中分辨出小小的身影,月光在林枫背后投下形状古怪的影子,寒影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这次好像玩得有点儿过火了。

那栋别墅里,管家正操纵着名为主人的傀儡完成自己黑暗的欲望,他一生追随的主人只有一个,不会把忠诚给第二个人,如果主人死了,他就再制造出来一个主人,一样的样貌,一样的血缘,一样的记忆,就像他的主人活过来了一样!

监控中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拿着槍的守卫打个哈欠的工夫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切口,他在落地窗外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这次换我来抹杀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