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你们瞧!原来它是专心专意找我来的!我又高兴,又着急。我非叫住它不可!
“回来回来,宝葫芦!”我睁大了眼睛瞧着河里。我等着。
“回来呀!”
河里这才又泼刺一声,好像鱼跳似的。我怎么样盯着看,也看不清水里的是什么东西,因为河面上已经起了一层紫灰色的雾。
可是那个声音──你听,你听!──它回来了。
“你还有什么指教?”
“你刚才怎么说?我不需要你?谁告诉你的?”
“你既然需要我,你干么还净说废话,不赶快把我钓起来呢?”
“就来钓就来钓!”我连忙检起钓竿,仔细瞧着水面上。”你衔上了钓钩没有?衔上了没有?”
“咕噜。”
水面上的钓丝抽动了一下,浮子慢慢地往下沉。我赶紧把钓竿一举,就钓上了一个东西──像有弹性似地蹦到了岸上,还“格咕噜!”一声。
真的是一个葫芦!──湿答答的。满身绿里透黄,像香蕉苹果那样的颜色。并不很大,兜儿里也装得下。要是放在书包里,那外面简直看不出来。
我把它拿到手里。很轻。稍为一晃动,里面就有核儿什么的“咕噜咕噜”地响
──仔细一听,原来是说话:“谢谢,谢谢!”
我在心里自问自:“怎么,这就是那号鼎鼎大名的宝葫芦么?这就是使人幸福的那号宝葫芦么?那号神奇的宝葫芦就是这么一副样儿么?”
这个葫芦又像青蛙叫,又像是核儿摇晃着响似的,它答话了(原来我心里想的什么,它竟完全知道!):“这你可不用怀疑。你别瞧表面──我跟别的葫芦一个样子,可是里面装的玩意儿,各个葫芦就都不一样。我的确是一个可以使你幸福的葫芦,保你没错儿。我这回好容易才找上了你。你该做我的主人。我愿意听你的使唤,如你的意。”
听听它的话!可说得多亲切!不过我还得问个明白:“你为什么谁也不去找,偏偏要找上我呢?你为什么单要让我做你的主人呢?”
“因为你和别人不同,你是一个很好的少年……”
我连忙问:“什么?我怎么好法?我哪方面好?你倒说说。”
它说,我在各方面都好。我听得真:它的确是这么说来的。可是我总希望它说得更具体些。可是它──
“那怎么说得出!”
“那怎么说不出?”
“你太好,太好,好得说不出。”它这样咕噜了一声,好像是赞美什么似的。又很诚恳地说:“请你相信我:我是挺了解你的。”
“不错。”
“你呢,你也挺爱我。”
“对,对。”
“我知道,你正想要有我这么一号角色来替你服务。我这就来了。”
“那么──那么──”我又惊异,又兴奋,简直有点儿透不过气来,“那我就能──就能──要什么有什么了?”
“当然。我尽我的力量保证。”
哈呀,你们瞧!
我该怎么办呢?我捧着这个自称宝葫芦的葫芦,两只手直哆嗦。……这当然是一个宝贝,没有疑问。嗯,我要试试看。可是我一时想不出一个题目。
“我该向它要什么呢?”我左看看,右看看,就把视线落到了那只小铁桶上。“我要──我要──鱼!”
于是我定睛瞧着桶里面,一动也不动,瞧得连眼珠儿都发了酸。
桶里可仍旧是那半桶水,纹风不动。桶底里还是躺着那一只螺蛳,毫无变化。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三分钟过去了,四分五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要鱼!”我又叫,“给我鱼!听见了没有?鱼!”
忽然我听见簌簌的响声。……我吃了一惊。抬头一望,原是微风把柳枝儿吹得摇摆了一阵。再瞧瞧桶里,仍旧是那静静的半桶水。
我想,别是光线不好,没有看明白吧?
我蹲下来仔细观察观察:桶里还是只有那一只老螺蛳,懒洋洋地掀出了半个脑袋。
“哼,欺骗我!什么宝葫芦!”
我把那个葫芦一扔,还狠狠地踢了它一脚。它咕噜噜直滚了一丈多远。
我拿起钓竿,拎起桶来,气鼓鼓地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