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见钟情
1915年,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学业期满,面临着毕业分配。他膝盖骨受过伤,为他选择服役地点带来了一些限制。
经过思考之后,他出人意料地选择菲律宾作为服役地点——全班中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做。其实他之所以选择菲律宾,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动机和理由,他只是喜欢菲律宾那种旖旎的异国情调。
然而,军校并未满足他的要求,没有让他远渡赴菲律宾,而是命令他去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郊外的休斯敦萨姆堡报到。当艾森豪威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抵达休斯敦萨姆堡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后,他原先的郁闷迅速转变成为兴奋——他发现,他是非常适合在美国的南方当一名陆军军官的。
休斯敦萨姆堡的日子悠闲而精彩。对艾森豪威尔来说,在这儿服役,简直意味着享福。只要任职军官稍有效率,就可以把一天的任务在半天内干完,剩下的半天则可以自由打发——去猎获野鸽、追逐野鹿,或是骑着马儿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尽心驰骋。另外,还可以参加令人愉悦的社交活动,跳舞,访问,联欢,玩扑克牌等等。这些丰富多彩的活动,正好符合艾森豪威尔活泼好动的性格。
艾森豪威尔一到达休斯敦萨姆堡,他当过橄榄球教练的名声也传了开来。当地的一所军事院校用150美元的薪金聘请他当该校的橄榄球队教练。艾森豪威尔执教之后,迅速改写了该校球队从未赢过的历史。
执行任务、打猎以及当橄榄球教练,几乎把他所有的时间都占得满满的。他尽量把自己的单身汉生活弄得多姿多彩——与下级军官打扑克、与好友饮酒作乐、和认识的女孩子一起郊游。
运动、娱乐,以及得克萨斯州明媚的阳光,使得年轻的艾森豪威尔更加健壮、更加潇洒。他有着金黄色的头发,宽阔的额头,鼻和嘴都特别大,正好与他特别的大头颅相匹配。他有一双湛蓝而深邃的眼睛,当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一个人时,这个人就有一种被穿透了的感觉。他的嘴唇又阔又厚,年轻女子发觉这副嘴唇具有非常的美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正在他意气风发之际,一个女孩闯进他的世界。
那是1915年10月的一个星期天,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暖暖的阳光温柔地照耀着南得克萨斯州,也映进正在值班的艾森豪威尔的眼里。他穿着笔挺的新军装和乌黑锃亮的皮靴,挎着一支左轮手枪,从单身宿舍出来查岗。他威武挺拔的英姿,以及掩饰不住的青春朝气,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视,也吸引了一些女孩子的目光。
在街对面军官俱乐部的草坪上,有一些妇女懒洋洋地坐在帆布椅上享受阳光。其中有一位军官太太鲁露·哈里斯夫人,看到认真值勤的艾森豪威尔时大声喊道:
“哎,艾克,过来坐一会儿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对不起”,艾森豪威尔回答说,“我正在值勤,还没有下班呢”。
哈里斯夫人嘻嘻哈哈地转过身来,对女伴抱怨道:“哼,嫌恶女人的军官。”不过,她并未放弃,她回过头瞧着艾森豪威尔,重新喊道:
“艾克,我们不打算留住你不放,只要你过来见见我的漂亮朋友们就行了。”
艾森豪威尔出于礼貌,越过马路,向这些帆布椅上的女士彬彬有礼地问候。当他的目光落到一个女孩的身上时,他精神一振,湛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名女孩娇小可爱、清纯活泼,脸上流露出一种愉悦的神情。她身穿一套细心浆过的白亚麻布套裙,头戴一顶黑丝绒的阔沿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可阻挡的魅力。
“艾克,这是杜德小姐。不过,我们都喊她玛咪。”哈里斯夫人热情地介绍说。
“我是德怀特·艾森豪威尔,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你,玛咪小姐。”艾森豪威尔伸出他厚实的大手。
玛咪微笑着,礼貌地伸出手来,“我也是”。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问一下您的年龄吗?”艾森豪威尔紧追不舍。
玛咪触到了艾森豪威尔那湛蓝而充满善意的目光,不禁心里一动。她有些羞涩地看了眼哈里斯夫人,对艾森豪威尔说:“你见到女孩子时通常都与她握手吗?”
“不”,艾森豪威尔皱了皱眉头,断然否认,“你是第一个”。
“那么问不问她的年龄呢?”玛咪咄咄逼人,歪着头盯着艾森豪威尔。她喜欢这名新军官皱眉头的样子。
“好了,好了,”哈里斯夫人出来打圆场,“瞧,我们的军官们都是这样直率、可爱。玛咪今年18岁,夏季的时候还住在丹佛呢,现在回到得克萨斯州探望萨姆堡的一些老朋友,譬如我。而这位艾森豪威尔先生呢,不仅是军官,他还是著名的橄榄球运动员”。
玛咪仔细地打量着艾森豪威尔,不禁微微一笑。艾森豪威尔心神一震。
后来玛咪回忆说:“当我看到双肩宽阔的艾克穿着军装,踩着坚实的步伐从单身军官宿舍走出来时,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他是个彪形大汉’。当他同我说话时,我又想,他差不多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
“如果可以的话,”艾森豪威尔显然是来了劲儿,“跟我一起去查哨吧。”
玛咪沉吟片刻,然后又望了一眼哈里斯夫人,兴高采烈地跟着艾森豪威尔一同走了。哈里斯夫人则盯着他俩的背影咯咯直笑。
第二天,玛咪出去钓了一天的鱼。回家后佣人告诉她:“有一个姓艾什么的先生,找你找了一下午。他每隔一刻钟就来一次电话。”
说话间,电话铃响了。佣人拿起电话,对玛咪说:“就是这位艾什么先生打来的。”
玛咪接过听筒,电话那端传来艾森豪威尔热情洋溢的声音:“杜德小姐,今晚我邀请你去跳舞。”
玛咪想了一下,回答说:“真对不起,今天晚上我已邀好别人了。”
“那就明天?明天怎么样?”
“也有了约会。”
“后天?后天总可以了吧?”艾森豪威尔似乎有些死缠烂打。“告诉你吧,这四个星期的晚上我都有安排……”玛咪面带难色。
“那好,四个星期后怎么样?”艾森豪威尔仍是一副欢快的语调。
也许是艾森豪威尔的锲而不舍打动了玛咪,她已经暗暗地喜欢上了这个刚见过一面的年轻人,“那好,——我一般五点左右在家,哪一天下午来都可以。”
艾森豪威尔迅速接上,“那我明天就来。”
2. 告别单身生活
热烈的追求开始了,两人迅速坠入爱河。艾森豪威尔的光临,给杜德一家带来了欢乐。艾森豪威尔喜欢杜德家所有的人,这使玛咪很高兴。玛咪的父亲因膝下无子,不久便把艾森豪威尔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艾森豪威尔的热情已影响了杜德全家。原来除了父亲以外,全家的人都对体育不感兴趣,但由于艾森豪威尔频繁地谈论他担任教练的那个球队,以至于全家都能够津津有味地去观看橄榄球比赛,去为“艾克的孩子们”叫好。
说实话,艾森豪威尔的薪水微薄得可怜,每月只有140美元。不过他通过打扑克以及当教练还能够挣来一些钱,因而他们谈恋爱时经济上并不是非常吃紧。
1916年2月情人节那天,玛咪接受了艾森豪威尔的求婚。当接过艾森豪威尔精心挑选的一束缤纷灿烂的玫瑰花时,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尽管艾森豪威尔觉得没有问题,但他向杜德先生提出要娶她女儿时,心里仍是七上八下——毕竟,玛咪出身于名门望族,他们能看上他这样一个寒酸的低级军官吗?
艾森豪威尔的担心是多余的。杜德先生早就预料有这一天,他对艾森豪威尔向她女儿的求婚欣然同意,但惟一的条件是要等到11月份玛咪满20岁时才能结婚。
不过,杜德先生严肃地指出:“你们两个结婚后,要独立生活,不能再依靠家里。而且我得提醒一句,玛咪过惯了无忧无虑、饭饱衣暖的小姐生活,可能难以适应去当一名军人的妻子。她习惯于有女仆服侍,而且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些。”
接着,他又对女儿说:“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即将接受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你将是一名军人的妻子,你要一直居无定所,经常要和丈夫分离,并不得不常常地为他担心。”
玛咪干脆地回答道:“你们放心,这些我都有思想准备,而且正期待着过这样的生活。”
1916年春天,由于形势需要,军队几乎进入战时状态,美国参加大战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艾森豪威尔和玛咪决定提前举行婚礼。
1916年7月1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里,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与玛丽·吉尼瓦·杜德在杜德家宽敞的住宅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蜜月度了两天之后,新婚夫妇搭乘火车到阿比伦,与艾森豪威尔的家人见面。母亲艾达早早地就起来了,忙忙碌碌地迎接新娘子,——这是他们家的第一个媳妇。艾达把儿子辛辛苦苦拉扯大,看到儿子已经是美国陆军的年轻军官,又娶了如此漂亮而出色的妻子,苍老的眼睛里闪烁出喜悦的泪花。她感到自己多年来对儿子的希冀,在儿子身上付出的心血,已经得到了报偿。
回到萨姆堡后,艾森豪威尔分到了一套三间的房子。玛咪开始尽心尽力地服侍丈夫。作为军人的妻子,玛咪是最理想的。她在他们的屋子里用云豆和啤酒招待艾森豪威尔的下属及太太,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她弹着租来的钢琴,让他们扯着喉咙唱流行歌曲,自己一边弹琴一边大笑。渐渐地,他们的公寓成了“艾森豪威尔俱乐部”,人们都喜欢到他们的小屋子里去快乐一番。
1917年4月,美国正式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艾森豪威尔没被分配到前线,他很着急,热切地想去法国打仗,因为战争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他认为,他的位置应在前线,而不是在场外观战。后来,当他得知陆军部将把他派往佐治亚去训练预备军官生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丧气。他一次次向陆军部请求去海外服役,然而他的请求都石沉大海。
1917年,艾森豪威尔和玛咪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了。玛咪给孩子取名为杜德·德怀特,小名叫艾基。为了小家庭的安定,他暂时放弃了出国打仗的念头。其实上级分派给他的任务并不差,年仅27岁的他可以指挥几千人,全部都是志愿兵。到6月,他手下已拥有1万士兵和600名军官。他设法为部队搞来一些机枪和加农炮,教士兵熟练地运用它们,他还想方设法改进训练、提高士气,取得了明显的成绩。
像其他军官一样,艾森豪威尔严格禁止士兵们喝酒(尽管他在西点军校时曾偷偷地喝酒)。当他发现城里的一个旅馆老板总是违反命令,私下卖酒给士兵们,他便严厉斥责这位老板,直至老板答应不再卖了。见到老板点头哈腰的样子,艾森豪威尔放了他一马。不久后,他又听说这位老板卖酒给士兵。艾森豪威尔忍无可忍,下令派卫兵把旅馆团团包围起来,这样不仅挡住了士兵,连平日的顾客都被吓走了。
第二天,旅馆老板在当地议员的陪同下来到艾森豪威尔的办公室,然而固执的艾森豪威尔仍拒绝撤去卫兵。
议员见艾森豪威尔不给面子,威胁说:“我们是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到陆军部去。如果你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撤换你的问题。”
“哈哈,我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悉听尊便。”艾森豪威尔反唇相讥,“而且,能把我撤掉,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我正想到海外去”。
议员恼羞成怒,果然上访了陆军部。陆军部来了指示——不过结果出乎他和艾森豪威尔的意料之外——陆军部部长助理写来一封信,热情洋溢地表扬了艾森豪威尔“为士兵们的利益所作出的不懈努力”。
1919年,艾拉·韦伯恩上校提名奖给艾森豪威尔“优秀军功勋章”。这枚奖章到1922年才颁发下来,表彰了艾森豪威尔“非凡的热忱、远见以及突出的行政管理才能”。然而,艾森豪威尔一直对没能亲身参战耿耿于怀,对他来说,这枚勋章与其说是受欢迎的奖励,不如说是对他不能参战的一个讽刺。
3. 失子之痛
战争结束后,许多军官的军衔降了下来,这其中也包括28岁的艾森豪威尔。1920年,艾森豪威尔恢复了上尉军衔,后又被提升为少校军衔——然而,他把这一军衔保持了足有16年之久。
与此同时,他的兄弟们个个飞黄腾达——阿瑟当上了首屈一指的堪萨斯银行的副总裁;埃德加成为华盛顿的名律师;罗伊在堪萨斯当药剂师;厄尔在宾夕法尼亚当工程师;密尔顿是农业部的一位高级官员。显然,他们挣的钱都比艾森豪威尔多,他们的前途都比艾森豪威尔少校的光明。
对艾森豪威尔来说,军队生活是令他满意的,他不在乎他与兄弟们之间的距离。虽然他在经济方面比不上他的兄弟们,然而他到过的地方却比他们加在一起的还要多,他有着更多的学习机会,有着更多的处事经验,解决过更多的棘手问题。
艾森豪威尔的家庭生活也是非常美满如意的。他和玛咪相亲相爱,愉快地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当然,最使他们高兴的还是儿子艾基。1920年,艾基刚满3岁,健壮、活泼,两颗宝石般湛蓝的眼睛机灵地转来转去,颇有一些艾森豪威尔的灵气。艾森豪威尔常常把他举得高高的,一边摇晃一边大声唱着自己即兴编就的歌曲:
好儿子,快长大,
长大参军把敌杀,
拿枚奖章给爸爸……
艾森豪威尔的士兵们对艾基也格外钟爱,把小艾基视为吉祥儿。他们给艾基买了一套坦克服,配上漂亮的外衣和进口帽子,领着他去参加军事演习。小艾基坐在高大的坦克上,迎着扑面而来的风迅速前进时,高兴得狂喊乱叫;当小艾基看到参加阅兵式的军乐队和军旗整整齐齐经过时,他便像模像样地举起右手,立正敬礼,结果惹得阅兵队的旗手忍俊不禁,一不留神走出了阅兵道。
艾基给他的家庭、也给战士们带来了欢乐。然而,这一欢乐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正当艾森豪威尔一家准备快快乐乐地过圣诞节时,他们却从幸福的云端,一下子跌到了悲痛的谷底……
圣诞节前的一两个星期,小艾基连日咳嗽、高烧不退,经医生诊断染上了猩红热。这一消息对艾森豪威尔夫妇来说不啻于晴空霹雳——因为猩红热是当时致命的传染病,对于小孩子来说更是难逃其魔掌的恶敌。显然,小艾基的病是女仆传给他的,这个女孩是当地人,曾发过猩红热,但她隐瞒了这一点。
最好的医生都请来了。当他们看了小艾基的病情后,无不悲痛地摇着头说:“让我们祈求上帝吧。”
听到这一简单的答复,玛咪心都要碎了。她满脸是泪,疯狂地摇撼着医生的胳膊,苦苦地哀求着:“你们是医生,医生为什么不能救活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救活他吧,他才3岁!”
医生面对深爱儿子的母亲,只能报之以无言的叹息。
玛咪病倒了。每天,她都强忍病痛,挣扎着起来进行祈祷,希望儿子能够逢凶化吉。
艾森豪威尔则日夜呆在医院里,眉头紧锁,焦虑不已。这短短的几天内,他明显地苍老了,皱纹积聚在他年轻的脸上,久久不散。他想起了17年前,弟弟密尔顿受猩红热煎熬的情形——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幅景象啊!
1921年元旦的第二天,幼小的艾基在痛苦中永远地闭上了他湛蓝色的眼睛。艾森豪威尔夫妇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和灾难”,艾森豪威尔在他年老时写道,
“这件事我从来就无法彻底忘记,我无法忘记艾基临终前那双蓝色的眼睛——他仿佛对我说,‘爸爸,我要当兵……’”
有很长一段时间,艾森豪威尔的生活失去了光明。一连几天,每当暮色降临,天空被夕阳染成血红的时刻,艾森豪威尔就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和内心的悲哀,来到儿子的小房间。他没有开灯,怔怔地望着夕阳一点点地坠落下去。
玛咪同样也非常悲痛。但她看到艾森豪威尔在痛苦时,心里更加难受了。她轻轻走近艾森豪威尔,轻轻地抚摸着他宽阔的后背。
“亲爱的,对不起……”艾森豪威尔沉默半晌后,近乎自语地说道,
“要是我不雇佣那个女仆就好了。要是我仔细地检查一番,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玛咪迅速掩住艾森豪威尔的嘴。她看见,夕阳中,丈夫年轻的脸上有两道闪闪的泪痕。“过去的就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艾森豪威尔夫妇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4. 学员生涯
时间一天天过去,艾森豪威尔仍是无法摆脱失去儿子给他带来的打击,他甚至无法在工作中逃避痛苦。在这种心绪下,他强烈要求离开米德兵营,离开这个曾给他带来不幸回忆的地方。
1922年,在陆军参谋长潘兴将军的任命下,艾森豪威尔抵达巴拿马,开始他新的军旅生涯——这是他第一次到国外服役。
当然,巴拿马艰苦的生活条件根本无法与美国相提并论。他们所住的房子,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是“棚屋”更为合适。这座两层棚屋搭建在桩柱上,弃置不用已达十年之久,刚进去时玛咪差点被它散发出来的霉味熏倒。
在玛咪的彻底清理和精心修整下,这座古老的“棚屋”才慢慢地有了家的样子,有了些温馨的气息。玛咪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在当地雇了个佣人,但佣人许多活都不会干,有许多事情她不得不亲自去做。
新鲜的域外氛围和异国情调,使得艾森豪威尔渐渐地抛却了失子的苦痛,重新开始他紧张刺激的生活。他经常与军官们一起出去骑马、打猎,有时打打扑克、聊聊天。
第二个儿子的降生,更是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快乐。1922年夏,玛咪去丹佛避暑,并让孩子降生在一座现代化的医院里——她决不能让第二个孩子有任何闪失。在艾森豪威尔的陪伴下,他们的儿子——约翰·谢尔登·杜德·艾森豪威尔呱呱落地了。
1925年,艾森豪威尔少校在巴拿马运河区盖拉德兵营的指挥官康纳的推荐下,回到美国,准备到利文沃思指挥参谋学院进修。不过,艾森豪威尔对此是有顾虑的,因为他没有上过步兵学校,而这被认为是进指挥参谋学院的先决条件,而且在这所学院里,竞争十分激烈,学习成绩优良的有希望得到晋升,成绩差的就没有希望。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康纳来信鼓励他说:“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远比我知道的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到利文沃思去。而且,你在巴拿马时,曾每天写一份野战命令,这使你对于起草作战计划和作战命令的一套东西非常熟悉,这样你就决不该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艾森豪威尔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1925年8月,他满怀信心地到利文沃思报到,从而正式成为该指挥参谋学院的一名学员。
进校后的一年中,艾森豪威尔学习十分刻苦。与他一起学习的,有275名各兵种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军官,他与这275名军官面对面地进行竞争,思想上毫无怠惰情绪。
对学员们来说,进指挥参谋学院既是一种奖励、一种鞭策,同时也是一种考验。学院的宗旨是要培养出不仅有头脑,而且能吃苦、经得起考验的军人。
指挥参谋学院最为著名的,则是它对学员所施加的压力。学员们每天都要学习到半夜,即使是许多身强体壮、在野战部队里呆过的小伙子,也难以承受这种强大的压力——有些人达到精神崩溃的地步,个别人甚至自杀。
艾森豪威尔却发现这种气氛“令人振奋”。他并不像他的同学一样,每天把头脑中的弦绷得快要断了才肯罢休,他认为,清醒的头脑比装满琐碎细节更为重要。于是,他每天晚9点半就上床睡觉,不使自己学习得很晚;他拒绝参加学习委员会的活动,因为他不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无谓的谈论和辩论上。
在艾森豪威尔的倾力投入下,他的成绩节节上升。通过学习,他学到了充分发挥特长、掌握细节情况而又不被细节束缚住的才能,学到了把想法变为行动的本领,学到了对压力作出积极反应的能力。
当最后公布毕业名次时,艾森豪威尔以优异成绩位居全班第一名。要知道,他从西点军校毕业时,成绩只是中等而已!
艾森豪威尔兴奋地把这一消息通知他所有的亲友,对他表示祝贺的函电纷纷而来。玛咪高兴得热泪盈眶,坚决要给他开一个“庆功酒会”。
但是,在作了短期休整之后,他又进入另一所军校——麦克奈尔堡陆军大学深造。可以说,坐落于华盛顿的麦克奈尔堡陆军大学是一名军官毕业后进修的最高学府,其任务是培养高级指挥人才。实际上,如果说在利文沃思学习是一种考验的话,而在麦克奈尔堡学习则是一种奖励。在那儿,艾森豪威尔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一年,学员们没有激烈的竞争,没有辛苦的训练,更没有考试及评分。在那儿的主要时间都花在听政府官员和军队将领们作关于世界形势的报告,这使得艾森豪威尔眼界大开,并认识了一些重要人物。
1928年6月,艾森豪威尔从陆军大学毕业。当他完成正规教育时,他已经3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