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的帮忙吗?”他慢吞吞地、拖腔拖调地问。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听到南方人这种拖长调子的语气。我很喜欢。
“谢谢,”我说,并竭力露出一个懊恼的笑容。“我需要一对飞行胸章和一个帽徽。我那两岁的小宝宝昨晚把它们从我的制服上弄了去,他不肯说,或许是说不出,他把它们怎么着了。”
物资保管员笑了起来。“我怀疑孩子和姑娘们消耗的徽章比飞行员还多,”他拖腔拖调地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大量补充这些东西了。喏,拿去吧。把您的姓名和职员代码告诉我。”他从桌上的文件槽里取出一份表格,还有一对金色飞行胸章和一个泛美帽徽一起放在柜台上,然后直起身,拿着笔等待着。
“罗伯特·布莱克,一级飞行员,35099,”我说,一边装上帽徽,把胸章别在我的上衣上。“我驻洛杉矶。您需要那里的地址吗?”
他笑了。“不用,该死的计算机除了数字,什么也不认。”他回答道,递给我一份购货单。
我一路徘徊着离开机棚,想不被注意地融入人群。
我需要尽量多地了解航空公司飞行员和航空公司运行的情况,眼下似乎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搜集一些小知识和小趣闻。机棚里尽管有许多飞行员和乘务员,但他们似乎彼此并不相识。我特别感兴趣的是那些塑封的卡片,显然是证明身份用的,大多数飞行员都把它别在胸前。我仔细观察后发现女乘务员也有类似的身份卡,但她们把它夹在自己的钱包带上。
大厅里,几个飞行员在浏览钉在大布告栏上的通知。我停住脚步,假装阅读几份通知———大多数都是联邦航空局和泛美公司的备忘便条,与此同时,一位飞行员的身份卡便被我尽收眼底。这种卡比驾驶执照略长,模样跟我口袋里的那张执照类似,但右上角印着那人的护照彩色照片,顶上用公司的颜色印着泛美公司的名字和标识。
我离开机棚时心想,如果我打算成功扮演一位泛美公司的飞行员,仅有一套制服显然是不够的。我还需要一张身份卡和有关泛美公司运作情况的大量知识,而我现在对这些一窍不通。我把制服放进壁橱,开始频频光顾公共图书馆,并在书店里仔细搜索,钻研我能找到的关于飞行员的所有资料。我偶尔发现的一本小书特别有用。它是泛美的一位老机长写的回忆录,还配有许多照片,包含大量航空公司专业术语。后来我才知道,这位飞行员书里的语言已经有些过时了。我觉得我应该了解的许多知识,在书本和杂志里都找不到。于是,我又与泛美直接对话。“对不起,我想和一位飞行员说话,”我对接线员说。“我是我们中学学报的记者,我想写一篇关于飞行员生活的报道———比如他们在哪儿试飞,怎样训练,以及诸如此类的内容。您认为会有飞行员愿意跟我谈话吗?”
泛美人都非常热情。“好吧,我把您转给地面指挥部,机组人员休息厅,”那女人说。“或许有人坐在那里,可以回答您的一些问题。”
有一位机长欣然从命。他很高兴年轻人有志在航空领域发展自己的事业。我介绍自己是鲍比·布莱克,在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我开始就我最需要了解的问题向他发问。
“为泛美公司飞行的最年轻的飞行员是多大岁数?”
“噢,那可不一定,”他回答道。“我们有一些随机工程师约莫只有二十三四岁。我们最年轻的副驾驶员大概是二十八九岁。机长一般年近40或40多岁。”
“明白了,”我说。“那么,副驾驶员有没有可能只有26岁,或者更年轻些呢?”
“哦,不可能,”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据我所知,我们没有那个年龄段的人,不过我注意到,其他一些航空公司确实有许多年轻的副驾驶员。当然啦,这都很难说,要看这个人飞行的机种和他的资历。一切都取决于资历,也就是说,取决于飞行员在公司干了多久。”
我发现有许多情报需要打听。“你们什么时候雇人?我的意思是,飞行员多大岁数才能进航空公司,比如泛美?”
“如果我记得不错,20岁就可以进公司做随机工程师。”机长说,他的记忆好得惊人。
“那么,也就是说,在公司服务6至8年后,就可以成为一名副驾驶员喽?”我追问。
“有可能,”他勉强承认。“实际上,我得说一个有才能的人在6至8年内成为副驾驶员的情况并不罕见,甚至还有时间更短的呢。”
“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飞行员挣多少钱?”我问。
“噢,这也得看他的资历,他飞行的线路,每星期飞行的时间和其他因素,”机长说。“我估计一位副驾驶员的最高工资大概是3.2万美元,机长的收入在5万美元左右。”
“泛美共有多少飞行员?”我问。
机长轻声地笑了。“孩子,你这可把我问住了。具体数字我不清楚。据我估计大概有800名吧。你要知道更确切的数字,可以去问人事部门的经理。”
“不用了,没关系,”我说。“这些飞行员有几个地方?”
“您说的是基地,”他回答道。“我们在美国有5个基地:旧金山、华盛顿特区、芝加哥、迈阿密和纽约。我们的机组人员就住在这些城市。他们在那个城市,比如说旧金山吧,报到上班,从那个城市起飞,最后再飞回到那个城市。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一家国内航空公司,不是从国内的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严格地说,我们是一家国际性的航空公司,飞行国外的许多地方。”
这个情报对我很有帮助。“机长,也许您会觉得我下面的问题有些奇怪,但我完全是出于好奇,没有其他。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是一个驻纽约市的副驾驶员,您也是一个驻纽约市的副驾驶员,我却从没有见过您,有这种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