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在练习南画(1)运笔的三太郎旁边缝着白毛纱的婴儿服,一面说道:
“爸爸?”
“什么事?”
“取什么名字呢?”
“若是男孩就叫与太郎,女孩就扔到河里。”
“为什么?我喜欢女孩。如果你的孩子全是男孩,也一定很疼爱女孩的。”
“若是女儿恋爱不幸,我忍受不了那种心情。对那时的吉野就深有此感。但毕竟母亲也是女人,似乎会对女儿的恋人怀有好意,也对女儿抱有同情。正如你的母亲也喜欢年轻的银行职员一样。不过,你真的喜欢生小孩吗?”三太郎看着阿花的脸说道。
阿花也像在探寻什么似的望着他,问道:“那爸爸呢?”
三太郎本想说“不生是大家的幸福”,却很难找出理由说服阿花。他又不想撕破脸皮,就没有做声,只是露出一脸苦相。其实阿花最为担心的是自己并非三太郎合法的妻子,生下来的孩子只能落得私生子的不快称呼。三太郎虽不在乎这种由社会制度附加的名头,却不堪想象本不该降生却带着不快的名分来到世上的孩子有多不幸,孩子母亲又有多不幸,最后归结到他自身,便是三重的不幸。他有种隐约的不安,又无法简单地断定这就是自作自受,因而焦虑起来。阿花则想,只要三太郎能像常人一样对待自己,一切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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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南画,日本江户时代文人画派,因源于中国明代南宗画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