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侵入我根据地前,日军第三混成旅团长小原一明少将训话时,再三说“要小心八路的地雷”,但这并不能摆脱被炸。仅只兴县民兵,在半月中就和敌人作战一百三十六次(其中有六十三次是配合主力军进行的),在毙伤三百零一名敌伪军中,绝大部分是地雷炸死的。十一月七日,兴县二十里铺民兵英雄李有年摆的一个连环地雷阵被敌人踏响,一次就炸倒二十三个敌伪军,其中有十二个当场死去。一九四〇年冬敌人“扫荡”时,二十里铺被杀死了十三个老百姓,死难者有李有年的父亲,这次人们喜悦地围住他说:“这回有年可替你父亲报仇了。”到十一月九日,反“扫荡”胜利结束,这次敌人共被主力军和民兵毙伤一千五百六十七名。
因为各地群众都进行了彻底的空室清野,敌人要用的没用的,要吃的没吃的。如果发现了用的吃的,一动准得挨炸。敌人在临县路过一个山沟时,路被挖断了,需要搭桥才能过去。敌人东找西找才找见三块搭桥的木板,派人去搬,搬头两块时没发生问题,第三块大,去了四个人抬,“轰隆”一声,四个人都给炸死了。进犯兴县的敌人到了刘家村,看见全村每间房子都没门窗,空荡荡的。两个敌人找东西,到了村主任的院里,只有一只水桶,原来桶底下拴有地雷的拉火线,一拿就炸,一个敌人被炸得腾了空,另一个被炸掉一只胳膊。敌人到兴县的碧村,到处找吃的,有三个敌人在民兵小队长王谋家锅台上,找到二斤粉条、半斤盐,伸手去拿,又炸了。王谋后来高兴地对人说:“敌人真是粉条炖肉,自炖自吃啦!”又一股敌人在魏家滩挨了炸,赶快退出村庄,出村遇上一块菜园地,进菜园拣菜吃,结果又挨了炸。敌人吓得连头也不敢回,朝着山崖底一溜烟逃走了。
还有一股敌人迫近兴县贺家圪台村,尖兵争先恐后地去抢一个小包袱。为首的跑到跟前一拿,包袱炸开了,旁边埋的地雷也从地里跳出来。被炸死的三个敌人的尸体滚下了山坡,包袱里的破布烂鞋都炸开了,原来里头包的是民兵的“快火手榴弹”。贺家圪台民兵还在村里合作社为敌人预备了一瓶酒,当把酒瓶放到桌子上时,巧妙地拴在地雷的火绳上。被游击队、民兵追击得疲惫不堪的敌人,进村后因怕推门时挨炸,有三个敌人拿了一根一丈多长的杆子顶开合作社的门。一闻见酒味,三个敌人一齐奔向酒瓶。但等敌人一伸手,酒瓶便在他们面前开了花,三个敌人全都躺倒了。在蔡家崖村,有一个日本军官带着翻译走进一座大院子,看到院中立有一个木牌,上边写着五个大字。日本军官命令翻译:“你的瞧瞧,上面写什么的?”当他听到上面写的是“此地有地雷”,立即生气地叫道:“八格牙路!假的假的!”说着伸手去拔木牌,木牌下面的土堆炸开了,日本军官立即丧了命。
家里不敢进,院里不敢入,街头巷尾也不好走。敌人在活动时,每当遇有新土的痕迹,就画上圈圈,在民兵埋有地雷的地方,也画上圈圈,在民兵埋有假地雷的地方,也画上圈圈,压上块石头,底下是纸条,写着红色的大字:“地雷!地雷!”有时赶一头毛驴或别的牲口在前边,或迫令抓来的民夫探路。但民夫走在前头,地雷炸得晚,敌人来了才炸;民夫走在后面,地雷炸得快,敌人一到就炸。十月二十八日,敌人“扫荡”朔县,有十八个日军走成一条线,路上好像发了神经病,忽而往前传:“地雷小心的!”忽而往后传:“小心的,地雷!”但仍踏进尹茂仁、李步洲率领的两个民兵中队布设的雷区,一次被炸倒十三个。当另外五个没有受伤的日军去收拾炸倒的尸体和伤员时,看见一条小绳子气愤地用力一拉,又炸死两个。另一队敌人由南场村往朔县城走,民兵在路上用六颗踏雷、一颗拉雷布成一个雷网。敌人一出沟口就发现了拉雷的绳子,正准备拿刀子去割断拉绳,民兵已经拉响了。敌人惊呼狂叫,乱成一堆,直等拉雷的浓烟飘散开来,才敢爬起来“开路”。敌人刚一抬腿,又中了踏雷,又是一片恐怖的哭叫声。接着,还来了第三次爆炸。敌人寸步难行,于是先用掷弹筒向前边的道路打去,然后再一步一停地小心行走。朔县有股敌人,拂晓前就从距新安庄二十里的地方动身,经过大约十三个钟头,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走到,平均每小时只走一里半路,就这样途中还挨了四次炸,遭了两次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