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札幌。大道公园的广场,成群的鸽子在广场上空展翅翱翔。星优雁和一个男子并肩漫步在广场上。
公园里草坪翠绿,鸟语啁啾,花间枝头,阵阵馥郁的芬芳扑面而来,成双成对的情侣,举家游园的老幼,熙熙攘攘,满目皆是一派闲静、和睦的景象。
星优雁两人也混迹于人群中,悠闲自在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星优雁心里并不平静:自从来到札幌,这位领受了她全部身体的男人究竟能够得到亡妻的多少财产,好不容易才探出个眉目。总额是四亿日元,扣除所有的税款和费用,实际到手的决不低于一亿三千万日元。仅这些就足够享乐了。
星优雁出身贫寒,自幼丧母的她不知偷偷流了多少眼泪啊,更何况,她正值青春年华,却被一负心男子玩弄后遗弃了。在这么一个不幸的青年女子眼里,金钱的魅力自然是非同一般了。
当然,她也可以继续干她的女招待、当夜蝴蝶,趁姿色未衰去多挣点钱。然而,饱经风霜的她对那种出卖色相的营生早已腻透了。
昨天,她正式和这男人在一幢豪华公寓里同居了,这是事先租下来的,此刻的菊川时雄,一边设计着灿烂的未来,一边牢牢地抓住今天,他尽情地品味着这男贪女恋的快乐滋味,和伊丹市的生活比起来,真是换了人间啊!
“菊川先生。”星优雁笑容可掬地叫他。
“什么?”男人面向星优雁问道。
“你瞧,花坛中间有三个裸体女子的雕像,对面还有照像的哩,我们去照张纪念照好吗?”
“照像?哈,真象孩子哩!”
“昨晚咱俩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照一张像作纪念嘛!”她撒娇地说。
“好,就依你的!”
两人朝照像点走去。
“算了吧,还是去喝点冷饮算了。”菊川突然止住了脚步。
“有什么心事?”星优雁有些不愉快。
“哪里……”
“你是在想太太吧?”
“……”菊川语塞了。
“忘掉那些事吧。象我这样的女人,只会相信今天,能快活就尽情地快活。我的那些女伴们终日在为生活而辛辛苦苦,而男人没一个好的,我算看透了!”
“你的记忆生来就这么好,真没办法。”
“真的如此倒是不幸的事呢。算了,我不想和你拌嘴,不照相也罢,去喝咖啡吧。”星优雁拗不过菊川,只好又挽起他的手臂朝另一方向走去。突然,菊川对着正前方又皱起眉头。
“啊?你怎么啦?”星优雁问。
“你看前面的几个男人,举止鬼祟,太不正常了。”
“哪几个?”
“就是那些人嘛……一共四人,刚才他们一直把照像机和录像机对着我们,莫非想打我们的主意?”
“赶快躲躲吧。”
“等等,不要慌张。我们去咖啡馆吧,如果真是冲着我们,肯定会跟上来的。”
“难道是警察?”
“说不定。莫非他们从伊丹追踪到北海道?”
“很有可能,反正我们是堂而皇之地来的,谁都知道。”
“所以,我们不必躲闪,要大方些。”
“好吧!”
两人加快了步伐,朝大道公园左边拐去,街角处有一家名叫“白水堂”的水果店,二楼设有咖啡厅。
他们向楼上走去。二楼的过道很狭窄。
“怎么样?追来没有……”男人问道。
“等等……啊,还是老样儿。你看,他们正在斜对面的人行道上朝这边走哩!眼睛正盯着我们。”
星优雁额头顶着玻璃窗。由于阳光反射,她用手遮住自己眉头,从上面俯视。这时,札幌市的人行道和街上的行人尽入眼帘。
“是警察,没错。”
“真是怪事。”
菊川那对隐藏在深色太阳镜片后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那四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2
星优雁的眼力不错。那四个男人正是加能、舟木、今西、增井四位警宫。他们一小时前就发现了猎物,因而一直尾随在后,紧追不舍。
拿着录像机的是舟木刑警,增井拿照像机。
“他们进了咖啡馆。”今西点头示意。
“被他们发觉了?”加能厌烦地咋了一下舌头。追踪只有在被监视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才有效果。反之,如稍有察觉,就意味着盯梢的失败。
“怎么办?我已架好了望远设备,可以摄影了,连脸部表情都清清楚楚哇。”舟木说。
“开始拍!”加能的视线始终没离开“白水堂”。
“很好,非常清晰,以后用电视机放出来毫不走样。”
“照相机怎样?”今西问道。
“不好照啊,我的手太笨了。如果录相机能够很快显像,干脆为我们复制一套算了,我们正需要哩!”
增井觉得照像机此时毫无用处。
加能答道:“好吧!让北海道警署快速复制一套给你们。”
“太感谢了,我们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这录像带的礼物可珍贵喽!”今西笑着说。
“噫……我们老是这么聚在一起,不是更引他们注意吗?我们分散到店周围去吧!”
除了录像的舟木外,剩下的三人走进了“白水堂”正对面的一家挂着“佛罗里达”招牌的咖啡馆。
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的太阳光直射到“白水堂”咖啡馆方面,从“佛罗里达”观察对面毫不费劲,而从对面看这边的“佛罗里达”,则是一大片阴影。
“从这两人的亲密关系看来,他们的证言毫无价值。他们才是真正的嫌疑犯,要淮备随时传讯他们了。”今西自言自语地说。
这时,“白水堂”的玻璃窗内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随后,有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看来他们已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要开溜了?”
3
今西、增井两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警察总部。他们这次赴北海道的最大收获就是那卷录像带,这是他们与大阪府警署的同行们并肩作战而取得的战利品,来之不易啊。
现在,今西考虑前问题是:宇贺神和菊川容子之间究竟存在一种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菊川时雄为何深恶痛绝将他们两人都杀掉呢?
如果说,两人有不正当的肉体关系,这也是因为宇贺神和妻子纯子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所造成的。这个推理一且成立,那么菊川时雄就是杀害宇贺神副教授的凶手。
这些事有必要再问一问纯子。现在正好有菊川时雄的录象带,让纯子看看,提供点关于菊川容子的情况,是再好不过的了。
警署通知纯子速来,一色升也随后跟来了。
今西把他们两人带到会议室,这里挂着银幕,录像带将通过电视投影机在银幕上显示出图像来。
“今天请你们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想请你们看看录像。”今西客气地说。
“什么内容?”纯子突然慌张起来。
“是这样的。你的老熟人菊川容子在关西被杀,你丈夫和容子过去认识吗?”
“认识。”纯子的口气很强硬。
“他们俩有无亲密交往的可能性?”
“我丈夫和菊川容子……?”纯子目瞪口呆,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的。”
“不可能在这种事吧。菊川夫妇一向和睦相亲,我丈夫不可能插进去。”纯子一口否定。
“不过,男女之情往往是很微妙的。即便是再恩爱的夫妇,也不可能万事如意,你刚才说菊川夫妻和睦相亲,是这样吗?错了。请看着这录像,菊川先生又有了新欢哩!”
今西用教训般的口吻指出纯子看问题还很幼稚的一面。
“真有这种事?我不相信。假如是真的,我可被他骗了……”
一色升在一旁插嘴说:“太太,等我们看过再说吧!”
“你们开机吧。”
“这盘录像带是在札幌的大道公园录下的。好,把窗帘全拉上……”今西吩咐说。
“看的过程中,你如知道菊川的新欢星优雁的事情,请随便谈谈行吧?”
“当然可以。”纯子用手拿着手帕轻轻捏着鼻尖,点点头。
会议室马上变得漆黑一团。电视投影机开始转动,小型的白色银幕上清晰地出现了图象。……阳光明媚,大道公园的入口处,一群人在照像,一对男女搭肩携手、缓缓而行,喷泉的水珠仿佛洒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由于是无声录像,所以他们谈些什么无从得知。一群鸽子扑凌凌地横穿过画面。也许是用了长焦距摄像的缘故,两人的面部表情清晰可见,菊川的脸被一副很大的太阳镜遮着。
镜头移向远处,五彩缤纷的公园花坛边游人如织,两人继续漫步……
“啊!请停一下!”纯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啦?”
银幕上的画面静止不动。
“这是那个……”
“这就是那个名叫星优雁的女人。”今西解释说。
“不!我不是说女的,我是说那男人……”
“男人,怎么啦?”
“是的。请把录象带再倒转一次。可不是吗?这走路的样子……虽然发型变了,脸也被太阳镜遮住,但那走路的姿式……右肩稍高一点,这种特征只有……”
“怎么,你熟悉这走路的姿式?”
“岂止是熟悉,这完全就是我丈夫……宇贺神走路的姿式!”
纯子的这些话,不亚于一个冷弹,暗室中的人们犹如被凝固似的,全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