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整个洛杉矶城的奇怪的病疫引起了亚特兰大疾病控制中心的注意。一支特别的调查小组已到达该地,来调查52例被称作“威廉姆斯病”的疾病——这一名称是根据首例已发现的病人的名字来命名的。该市的保健部门反对将此事公之于众,因为他们担心会引起恐慌。从亚特兰大来的调查小组已经开始了艰难的工作,以确定最近24小时之内跟死者有过接触的人士。至此,无人能够证明此病来自何处译文,有些著作的译文,经过重新校订。每卷卷末附有注释、在东京,情况变得更坏。死亡的人数已达到70人。再过24小时,该病也将出现在纽约和伦敦,并在那里造成每天死亡12人的惨剧。
邦德起得很迟,以便让自己的身体从昨天的经历中恢复过来。曼妮拉已对他作了彻底的检查——她被证明不仅是个顶呱呱的侦探,而且还是个完全合格的注册护士——正是她断定他的肋骨没有折断。不过,邦德的确伤得很厉害,特别是他的右肋受伤,前额和脸颊都裂开了口子,但伤口长得很快。左肩脱臼,但情况还不太严重。曼妮拉对他做了按摩治疗,使它重新恢复了正常。
因为邦德不知道昨夜他所在的确切位置,所以午饭后,莱特纳和曼妮拉又把他带到了第2222号农场路上的那家小酒吧,昨晚他们就是在那儿把他接回去的。他认出了城市公园大道的路口,所以找到山上的那幢大楼并没有花费大大的力气。莱特纳说他得花些工夫查明谁住在那幢大楼里,与此同时,邦德可以去列普罗凯亚诊所赴下午两点的约会。007昨晚在大楼里发现了查尔斯·哈钦森,这是最有趣的一件事。曼妮拉已经去过查尔斯·哈钦森位于海德公园区的住宅,那里的经理说年轻人已经搬出去了。经理非常生气,因为哈钦森违背了租赁契约,提前一个月搬出了大楼。搬运工昨天已把他的东西运走。经理并没有见到查尔斯本人,只是从他的律师那里收到了一封他要离开的书信。曼妮拉向他出示了联邦调查局的证件,进入空荡荡的大楼,她也看到了那封书信。一小时以后,曼妮拉已经获悉,所谓的律师其实根本不存在。
查尔斯·哈钦森要么与坏家伙们为伍,要么被迫成了被他们看管的囚犯。
在他们带邦德回市区之前,莱特纳给了他另一只手提电话。“别把这只也摔坏了,这是我最后一只了,”他说。
“你开始变得像我在伦敦认识的一个军械师了。”邦德道。
列普罗凯亚诊所坐落在第38大街的一幢办公室楼里,靠近为居民提供服务的庞大的医疗中心。玻璃门上写着“列普罗凯亚——治疗不育症,克里奥中心”的字样。
曼妮拉和莱特纳把邦德带到那儿,他走了进去。接待室很小,却是典型的医生办公室。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护土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打字。她抬起头来望着邦德,露出爽朗的笑脸。
“要我帮忙吗?”她带着浓浓的得克萨斯口音问。
“是的,我跟安德森医生两点钟有个约会。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护士查看了一下登记簿。“噢,是的,我已经记下了。她要耽搁一会儿。但她请您填写这张表格,等您填完表格,有人会带你到一个房间抽取你的首份标本。”
“我的首份标本?”
“你是来申请捐献的,不是吗?”她会心地微笑着,十分清楚该如何与初次到这里来做这类事的尴尬的男士们相处。
这似乎出乎邦德预料,但他立刻作出了反应。“是的。”
“读读表格上的说明,它会告诉您,您将要做些什么。医生事前会和您谈话,所以不必担心。”
邦德从护士手里接过表格,在接待室里坐了下来。表格大约有十页,第一页上解释说捐献者必须年满18岁,还必须经过程序严格的检查,包括既往病史和家族基因史,由实验室主管做个人测试及全面的抽样分析,再由一位物理师做物理检查和主要的传染病检查。能够成为一个捐献者的第一步就是完成调查。要是他在访问诊所前48小时内没有做过房事,那么在经过短暂的谈话后就可以做第一份样品。捐献者的所有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
调查表中的询问相当周全。表格中要求申请者填写病史和人种史。它还询问申请者的兴趣爱好。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方面的问题占据了很大的份额。表格中还有几乎所有已知的人类疾病的得病情况的调查,以及性行为方式、近期或过去做过的药物治疗或手术治疗的情况调查。邦德估摸着诊所的要求相当高,而且几乎每一个问题都必须有令人满意的回答。他禁不住暗暗发笑,成为一名精液捐献者可能要比成为一个秘密情报处的特工还要困难呢!
填表格几乎花了他一个小时。他伪造了许多信息,然而,出于他特有的幽默感,他如实填写了在他的充满刺激的生涯里遭受过的各式各样的伤害和住院情况。他把它交回给护士。她请他坐下,并说马上就会有人来陪伴他。十分钟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打开了房门,问道:“是邦德先生吗?”
邦德站起身来。那男人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汤姆·泽林斯基医生。”他们握了握手。“进来吧,”他说。
他们来到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请坐,”泽林斯基医生说。
“安德森医生在哪儿?”邦德问。“我想我是来见她的。”
“她好像正在做一个急诊。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小心照看你的。”泽林斯基医生中等个儿,三十七八岁光景。
邦德实在不愿遇到这种局面。他想要跟阿丝丽·安德森谈谈,看看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我已粗略地看了一下你的情况,邦德先生,”那医生说,“当然,我们还会仔细地检查,不过初步看来,你的情况非常好。这上面说你的父亲是苏格兰人,而你母亲则是瑞士人?”
“正是。”
“你写着他们死于意外事故。能具体点儿吗?”
“是登山事故。他们死在一块。”
“我明白了,我很抱歉,”那医生不动感情地说。“当时你多大了?”
“11岁。我跟我姨妈一起生活。她非常宠爱我。”
“我明白了,我很抱歉,”他翻动着表格,停在了“住院情况”那一页上。他的眼睛开始瞪得大大的。“不错,你住院的次数是够多的!这确实有点惊人。你说你干什么活儿?”他翻到第一页。“哦,在这儿,是公务员?”
“正是”
“什么是公务员?”
“我为英国政府工作。”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说,“我很抱歉,”这是他的口头禅。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那么,你将在这儿呆一阵子啦?”
“我现在已在美国定居。”邦德谎称道。
泽林斯基点了点头,仍然盯着那一叠表格。“这一医疗史倒真够那个。手指摔断……二度烧伤……被鱼咬伤!……住院治疗神经中毒……数度枪伤……你的脚踝里还有弹片……还有严重的忧郁症?”
“那是因为我妻子去世的缘故。”
“我明白了,我很抱歉,”他继续检查着那叠表格。“数次刀伤……脑震荡……数度被电击伤……这儿写着你的睾丸创伤是怎么回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怎么回事?”
邦德不舒服地换了换身体的重心。“在一次打架中被人击中了。”他又说谎道。
“我明白了,我很抱歉,”医生说道。“但是自那以后,你射xx精没有什么问题吧?”
邦德尴尬地笑笑说:“没有。”
医生用铅笔在表格上划了些什么,接着解释道,今天取得的精液将做精子数目、活动能力以及其他质量问题的检测。如果邦德通过了第一次检测,他将要到这儿来做一次彻底的体格、血液及其他抽样检查。他然后问邦德为什么要做一名精子捐献者。邦德诚恳地告诉医生说,如果他能帮助那些不能生育的夫妇,他将获得某种满足感。
泽林斯基对邦德感到还满意,就带他穿过过道,来到大楼的另一个单元。过道里有四扇关闭着的门,每一扇门上都有一块活动的牌子,上面写着“有人”或“无人”。泽林斯基医生打开其中的一扇,让邦德进去。这房间看上去更像一间卧室,而不是检查室。里面有一张聚乙烯垫床、一张桌子、一个洗涤槽、一台电话机和一台录像机。桌子上摆着空试管、一盒棉纸和一块毛巾。录像机上面放着一些录像带。桌子的搁物架上还有几本男士们看的杂志。里面没有窗户,而且医生把门反锁上了。一架电话机的电话线通向墙壁。
医生说道:“在开始以前,你需要用肥皂洗洗手。请收集一份样本,但不要使用润滑剂或避孕套。它们对精子是有害的。在样本标签上写上你的姓名、时间以及自从你上次射xx精以来的禁欲时间。请慢慢来好了。我们有大量文学杂志和一些录像带,如果你需要那些东西的话。你可以锁上门。完事以后,把样本放在这个恒温箱里就行了。”他指指桌子上一只小小的白色箱子。“它会保持精子的恒温状态。要是你需要什么,在电话机上拨一下‘0’就可以了。行吗?”
“很好。”邦德说。
医生握了握他的手,说:“我今天也许不会再见到你了。我得去让一些精子活动活动。”
“我明白了,”邦德说。那医生一关上门,邦德就补充道:“我很抱歉。”
他等了五分钟,接着打开了门。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邦德溜出了房间,朝过道深处走去。他来到了一扇标着“闲人止步”的门前,轻轻地打开了它,里面是另一条走廊,两旁也都是房间。现在,走廊里没人。他小心地把身后的门关上,沿着走廊走下去。有些办公室的房门开着。邦德偷偷地看到医生和技术专家们正忙于各种纸上工作,或是在显微镜上忙碌着。在走廊尽头,邦德看到一扇巨大的铁门。要想进这扇门得有钥匙卡。邦德估计这大概就是他们存贮冰冻的精子的地方。他想知道列普罗凯亚是否还在其中存放别的东西。
外面那扇门开了,他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邦德溜进最近的一个办公室,把身子贴在墙壁上。他慢慢地关上房门,但露着一条缝。当声音到达他所在的过道尽头时,他听出来这是阿丝丽·安德森的得克萨斯口音。
“你的飞机明天早晨8点45分到达希思罗机场,”她说,“你的联络人中午离开,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
安德森医生和他的男伴正好停在了那间办公室门口。透过门缝,他看见她正在用一张钥匙卡打开没有任何标记的大铁门。她打开了门,将钥匙卡放回她身上穿着的实验室工作服的口袋,然后按着门让他的同伴查尔斯·哈钦森进去。她跟着他进入里面的隐藏室,然后关上了门。
邦德赶紧从办公室里溜出,侧耳倾听铁门里的动静。但铁门太厚,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得找一张钥匙卡,再过几个小时后溜进去。
他迅速离开了“闲人止步”区域,回到泽林斯基刚才与他分手的那个检查室。阿丝丽·安德森与查尔斯·哈钦森必定会经过这儿,除非诊所还有别的出口。他把房门开着一条缝,静等着他们的出现。
不出所料,十分钟后,安德森医生和哈钦森从过道那边走来。透过门隙,邦德看到哈钦森手里提着一只铁箱子。
安德森医生正说道:“……不管情况如何,你都不要打开小瓶子。再会,祝你旅途愉快。”
邦德听到哈钦森走出了接待室,然后才离开原来的位置。他迅速脱去夹克,摘下腋下枪套和手枪,把它们藏在一只抽屉里。接着他抓起一支空试管,并让他的房门敞开着。他站在门廊里,等着阿丝丽·安德森回到过道里来。
当她看到他时,她微笑着说道:“哦,你好。你好吗?上帝啊,你脸上怎么了?”
邦德说道:“昨晚我出了点事故。不过,这没什么。”
“我想也是。抱歉我不能早点出来,我不得不处理一些事务。表格已填好啦?”
“是的。现在,我正准备提供一个样本。”邦德举起手里的空试管说。
“我看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她狡黠地笑了笑说。
阿丝丽·安德森是那类詹姆斯·邦德十分熟悉的女人。他凭直觉可以知道,某些异性会立刻发现他的魅人之处。邦德很清楚自己对她们所施加的影响,而他也总是利用这一天赋来达到他的目的。
“事实上,我,嗯……有些难于进入状态。我的意思是,这有些太……诊所化了,不是吗?”他说着,与她卖弄风情。
她的眉毛向上扬起。
“我想你也许可以跟我在一起,和我说说你的公司……之类的事。”他做着手势邀请她进来。
阿丝丽·安德森显然受到了引诱。她抬头望望过道两头,然后跟邦德进了房间。她关上门,把门锁上。
“好吧,邦德先生,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邦德靠近她,把她挤压到门后。
“我对你,还有接见我的那个医生撒了谎,”他柔声细语地说着,望着她那蓝色的眼睛,探测着她的双唇。他温柔地把他的手指伸进她的金发里。
“噢,是吗?”
“是吗?”邦德模仿着她的口音。“我对成为一个捐献者并不感兴趣。至少对这种方式不感兴趣。”他举起空试管,轻轻地把它扔进了洗涤槽。
“我这样做会惹出许多麻烦来。你玩的是什么游戏,邦德先生?”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就是我的游戏,”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她的嘴唇。他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她举起双臂围住他的脖子。他们充满激情地亲吻。他让她的舌头在他的嘴里探寻着。她开始喘着粗气,双手不停地在他那健壮的肩膀和背部来回抚摸。
“啊,真对不起,”她哼哧说道,“你自导自演……这场游戏……我不得不认为你是个……迫不及待的捐献者。”
邦德脱去她的工作服,慢慢地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她戴着黑色的花边胸罩,穿着黑色紧身短裤和吊袜带。他抱起她,把她放在垫床上。她拦腰搂住了他。阿丝丽变得急切异常,在脱去他的衬衣时甚至弄丢了一颗钮扣。她那猫科动物的气质天生是用来做爱的。她在大部分时间里都用她的手指甲刨抓着邦德的背脊。她兴奋地呻吟着。
过后,当他们裸露着身子躺在垫床上的时候——他们的衣服丢得满地都是——阿丝丽医生非常满意,因为詹姆斯·邦德的确是一个迫不及待的捐献者。
“你是怎么做起这种生意来的?”他问她。
“我对生育的事总是满怀兴趣。我曾想我可以成为一个基因学家,不过,后来我对不育症怀有更大的兴趣。这使我参加了在一家名为生物链有限公司的欧洲药业公司的工作。一年前他们买下了列普罗凯亚,公司让我负责这儿的工作。于是这儿整个就是我的了。”
“生物链有限公司在哪儿?”
“雅典。总裁是一位名叫梅丽娜·帕帕斯的杰出的物理学家。”
“你们在全国各地卖精子吗?”
“事实上是在世界各地,”她说着,坐了起来。“我们是一家走在前列的公司,尤其是在欧洲和中东。”
“你们是怎么确保精子存活的?”
“把它们存放在液化氮里面。我们实验室里有几台冷冻机。它们是电脑控制的,并使用液化氮工作。冷冻精子大约需要两小时。我们把它们的温度降到摄氏零下50度,然后把它们贮存在摄氏零下196度的箱子里。装在小瓶里的样本是用不同的盒子贮藏的,然后再贮存在我们特制的55加仑的鼓形箱里。当我们要运输它们时,我们就用特制的金属手提箱,它可以在几天内使它们保持在冷冻状态。”
“真有趣。”
“当然啦,”她说着大笑起来。“我发觉你也很有趣,邦德先生。你的肋下是怎么弄成青一块紫一块的?昨晚你出了什么事?”
“我从你们这里的一个悬崖上掉了下去,”他说。
“我敢打赌你是的,”她说着,站了起来。邦德十分欣赏她那长长的双腿和健美的身材。对一个在室内度过太多时间的医生来讲,她的身材实在好得惊人。她拥有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臀部和细细的腰肢。“我得回去工作了。”
邦德起身帮她收拾她的东西。他捡起她的白色工作服,偷偷伸进口袋,偷走了钥匙卡。当她背朝他时,他把钥匙卡扔在他那堆衣服上,再用脚把他的衬衣盖在上面。然后他帮着医生穿好衣服。当她转过身来吻他时,他仍然光着身子。
“我希望你会考虑考虑多做几次捐献者。”她说。
“我会的,”他说。“不过首先是今晚一起吃晚饭,如何?”
“好的。”
“还想在那家餐厅见面吗?”
“当然,为什么不?我一次就能吃下双份得克萨斯一墨西哥菜。什么时间?”
“你这儿几时离开?”
“我想今天我可以在5点钟离开。诊所通常在5点半下班。我可以在6点见你。”
“那就6点。噢,还有一件事。我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查尔斯·哈钦森。你已经查到他去了哪儿,几时回来吗?”
阿丝丽·安德森冷冷地说:“哦,是的,他正在意大利。下周才能回来,不过我们已经捎信给他。我想,他今天就去伦敦。我希望这并不意味着你要离开奥斯丁了?”
“我们先要践约。”邦德说。
她又吻了吻他,然后离开房间。现在,惟一要考虑的就是,等到5点半人人都离开这儿以后,怎么潜入诊所。
他迅速穿好衣服,佩好手枪,把钥匙卡放进口袋。他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接待室。那儿的护士带着会意而又文静的笑脸冲着邦德微笑,这是分享所有到这儿来的男人的秘密的那种微笑。
邦德来到了室外。现在已快4点半了。他快步走出了诊所,然后给莱特纳打电话。“费里克斯,你得立刻追上查尔斯·哈钦森。现在他或许就在机场。他手里提着一只铁箱子,正准备飞往希思罗机场。在那里换机后说不定去欧洲的什么地方。我有理由认为,他的手提箱里装的是一种致命的毒物,而不只是某人的精液。”
“我会立刻去那里。那么,我敢打赌你在诊所一定大有收获?”
“这是我在世上遇到过的最最令人愉快的医生。我要设法在他们关门后溜进去。那里一定有我想要看一看的东西。我要你再做一件事。你或是曼妮拉能在5点25分给列普罗凯亚诊所打个电话吗?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邦德花了一分钟解释他的计划。
“行,”莱特纳说。“你有我的电话号码。现在,我们要通知机场当局注意警戒了。”
他们的电话刚挂上,邦德就走进了一家小咖啡馆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