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星期内水门南幢
马可和安娜贝尔正在卧室打理行李,时不时地看看CNN。他们决定离开华盛顿,在外面度个周末——目的地是马里兰的塞维治山上的城堡,那是个苏格兰式城堡就在塞维治山顶,很久以前那里曾是赌窝和妓院。
他们收拾累了,就坐在床沿休息一会儿,专心看电视。马上要播出的是乔-艾普赖尔的新闻发布会。床上,当天的《华盛顿邮报》搁在马可和安娜贝尔之间。关于前总统员工副主管、副总统艾普赖尔竞选活动经理克里斯-海德斯在墨西哥被杀的新闻就在头版、报纸的折痕下面。
艾普赖尔新闻发布会正在底特律举行,作为他在中西部巡回旅行的结尾。记者们就他的政治计划已提过一串问题,现在转入墨西哥主题以及克里斯-海德斯之死。
“副总统先生,您对您的前任高级助理克里斯-海德斯在墨西哥被杀一事如何反应?”
艾普赖尔不假思索地说:“我很遗憾听到此事,对于他的去世,我跟他的家人一样痛惜。”
那位记者接着问:“可是海德斯在您竞选活动中扮演的角色,说得好听一些,有些矛盾,尽管他未被定罪,但他涉嫌蓄意破坏您的活动,特别涉及到墨西哥问题。”
“我知道那些对克里斯-海德斯的指控,但这些指控都未能被证实。经过法律程序的确认,他被认定未触犯任何法律。关于一些传言说他企图以某种手段伤害我,我很难相信。”
另一位记者:“但是他跟墨西哥力量组织有关,据他所说,这个组织是照您的命令建立的。该组织的经理和研究主管都被杀了,凶手也已被拘捕,其中包括一个以华盛顿为基地的墨西哥游说集团的一些成员。”
“我知道那个力量组织的工作,但是,正如我在多次讲过的,它是一个独立的私人组织。有它自己的宗旨。由我来对一桩正处在调查之中的命案作进一步的评论,显然是不合适的。”
另一个问题:“很显然,您和总统在对墨西哥政策方面的政见分歧越来越大,您跟他就此问题最近有无直接讨论?”
艾普赖尔笑了,摇摇头,“关于墨西哥,我和总统没有政见分歧,当然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有些不同的观点。我们在许多方面都不同。不过,最近墨西哥的大选以及墨西哥所许诺的广泛的改革,都是很有积极意义的。对不起,谢谢各位光临。很高兴看到大家。”
“再问您一个问题,”艾普赖尔正要走下讲台,一位记者喊道,“一周后柯顿议员的委员会将就您上一届竞选活动涉嫌接受非法捐赠举行听证会。柯顿说他有证据证明确有来自墨西哥势力的捐赠,企图影响我们对墨西哥的政策。”
艾普赖尔侧身对着话筒说:“柯顿议员是将要举行他的听证会,他的耗费巨大的听证会,他也将会发现,我没有违反竞选融资法里一个字。我必须走了。”
马可关上了电视机。
“克里斯-海德斯也许是死了,但他的阴影还会跟随着乔的竞选活动,也许会跟随他一生。”安娜贝尔说,她手里的一件她很喜欢的毛衣已经被她叠了三次。
“很不幸,不过却是事实。你看见我的金袖扣了吗?”
“在左边抽屉顶上。”
“报界也太残酷了,”安娜贝尔说,“有必要去揭克里斯以前的伤疤吗?说他在高中时曾被控强xx?还有个波士顿的记者说克里斯吸毒?老大,马可,人们都会想,你死的时候,那些无聊的事儿会跟你一起被埋掉。”
“你死的时候,”马可说,“你曾经的一切都跟着你。在你的讣告里,你会找到你应得的赞美,也会找到你生活中不太光彩的记录。”
“即使你从没被定过什么罪?”
“当然。对于海德斯来说,那些起诉人发现很难根据他们手中的资料来起诉他犯有同谋罪,或是协从谋杀。那个贸易同盟的坎帕斯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克里斯知道他们会怎样利用他提供的情报。其他能指证他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在墨西哥。另外,这里面还有点政治交易的味道。”
“是乔跟你说的吗?”安娜贝尔问。
“他这样暗示过。我从他、文柯勒还有其他人那儿了解到,如果把海德斯置于旷日持久的公开审判的话,这只会损害乔的提名机会。把他不声不响地开除掉似乎是更实际的办法。当然,这下他被谋杀又让他成了新闻人物。”
“墨西哥警察说这是个偶然的街头抢劫案。他的钱包不见了。”
“萨达姆-候赛因也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安妮,克里斯-海德斯被杀,就因为他是海德斯。不,需要更正一下,是因为他的工作,他本来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心想成为政界上层的一员,为此,他利用他在政界的关系,直至用尽,反过来又嘲笑它。如果再加上一点贪婪,一点能逍遥法外的侥幸心理,一点恶行和残忍,那这个人注定是要完蛋的。我倒不是说他死了我很高兴,可是我也感觉不到真正的伤心。你的行李箱装好了吗?”
“没有。”
安娜贝尔又试着重新把她的毛衣叠成她满意的样子,“乔有没有跟你暗示,像你说的那样,克里斯是怎么在墨西哥设计了那么多对他非常不利的照片呢?那些洗毒品钱款的百万富翁。还有受贿的政府官员——”
“还有维维安-迪亚兹,”马可说,“真不知道他们给了她多少钱,她才敢说她跟乔睡过?”
“我跟卡萝尔讲了你跟迪亚兹还有赞格瑞达的会面后,卡萝尔很高兴,虽然我觉得她没真的怀疑过乔。”
“这么多跟坏人在一起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很简单。乔毫无保留地信任克里斯,我也是。艾尔菲利用在墨西哥的关系铺的路。”
“你认为——”
“艾尔菲知道克里斯想干什么,就故意安排这些照相的场景来陷害乔吗?我宁愿不这样想。每个人都信任魅力无穷的海德斯。处在乔这样位置上的人也只能相信他身边的人。他不可能去问每个跟他一起照相的人是谁,就像他也无法查清楚每一笔竟选捐款的来源。其实,那些无辜的照片又能造成什么破坏呢?再说,在墨西哥,有谁知道人们戴的面具后面藏着什么呢?”
“这个我听说过。”
“至少那个墨西哥-美国贸易联盟算垮了。”马可继续说,“那个叫琼斯-坎帕斯的年轻人揭发的事真让他的老板和他们组织的其他人吃不消。至于这件事最终会不会上法庭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墨西哥政府现在拼命地要拖延这个案子开庭的时间。”
“好了。”安娜贝尔合上箱子,别上了皮扣。
“你肯定你把毛衣叠好了吗?”
“非常肯定,谢谢。”
门上的蜂鸣器响了,大厅职员说在安娜贝尔艺术馆里兼职的那个学艺术的年轻学生来了。“让她上来。”安娜贝尔说。这个年轻学生很热切地答应这个长周末她来守在他们的公寓里,省得还得把卢伏斯送到动物之家。安娜贝尔刚说完,电话就响了。马可接了电话。
“马可,亲爱的,我是艾尔菲。”
“嗨,艾尔菲。你好吗?”
“不错,不过克里斯被害的可怕消息让人情绪很糟。”
“你是从圣米格尔打来的吗?”
“不是。我一听说克里斯的事儿就离开了。我现在回华盛顿了。”
“我们正要离开这儿去度个长周末。”
“这样对你们都好。我不多耽误你们,马可,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愿不愿意下个月一起主持为乔举办的另一个募捐晚会。我们还在水门办,现在水门的谋杀案发案率好像降下来了。”
“谢谢你的邀请,艾尔菲。不过我没法接受。我后面几个月事情安排得满满的。”
“那安娜贝尔呢?”
“事情一直排到她的漂亮脖子上。”
“噢,那好。下次吧。最近你跟乔聊过吗?”
“聊过。”
“墨西哥有传言说凯德威尔可能要辞职不作大使了。”
“是吗?我还没听说。”
“如果是真的,我听说乔会把我放在替补名单上。”
“那你一定很高兴,艾尔菲。”
“不要问这个国家能为你做些什么,要问自己能为国家做些什么。约翰-肯尼迪说得多好啊。”
“是啊。艾尔菲,我得少说点了,你能打来电话我很高兴。”
“那好。赶快把你的迷人妻子带到个僻静的浪漫地方去吧。”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多保重,艾尔菲。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
那天夜里,马可和安娜贝尔一起在他们的周末小屋的门廊上喝法国白兰地。
“每次我一想到那个杀手就跟我们住在一幢楼里,我就浑身发毛。”安娜贝尔说,她赤裸着的脚蹭着马可的腿。
“他以后的邻居就只能是些罪犯了。当时,克里斯-海德斯在咱们公寓策划我跟安赞格的会面时,我曾想过,真的想过,要是我有个女儿,他会是个不错的女婿。我那是什么眼光啊,嗯?”
“马可,他骗了很多人很长时间。你觉得艾尔菲会当上美国驻墨西哥大使吗?”
“当然,大使之所以成为大使,不是靠他们的外交本领。他们得到这个差事,是对他们的忠诚的回报。”
“也是对他们对党慷慨捐赠的回报。”
“也是。安妮,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我该再去一次圣米格尔-德阿连德,照你说的那样享受享受。你知道,上次我在那里显然过得很不愉快。”
“是吗,其实,我也希望能再去。我来打电话给苏珊订票好吗?”
“当然好。”他拉过她的手,“我们卖了房子搬到水门来,你高兴吗?”
“是的,你呢?”
“呃。能跟华盛顿的有钱人、大名人擦擦肩膀感觉很不错。”
“也跟臭名昭著的人擦过肩膀。”
“对,还有他们。”
“想睡觉了吗?”马可问。
“是的,只要你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