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墨西哥圣米格尔-德阿连德
去圣米格尔这一段旅程非常艰苦。
从里昂机场开出来有一个半钟头了。安娜贝尔猜那个墨西哥司机肯定不到18岁,年轻人开起车真是不要命。他的车非常破旧;用机油比汽油还费,在路上他们停了两次加油。安娜贝尔在他呼啸着急转弯时,好几次用西班牙语提醒他慢下来,但每次的请求只换来他老实片刻,不一会儿,他的脚就又踩到油门上去了。
穿过镇子时更让她心惊胆战。这些小镇里好像除了一条条公路和一排排快要塌了的房子、饭店外什么也没有。天气这么晚了,马路上仍有男女老少在走来走去,好些男人还公然挂着枪。在司机减速躲过行人时,他们的眼睛直盯着车看。在穿过第一座这样的小镇之后,安娜贝尔身子向前倾了倾,向司机说她很害怕这些带武器的男人,还有,她还听说在墨西哥发生了好多劫持事件。
司机笑了起来,侧身从旁边的坐位下拿出一个棒球棒,向她作了一个路易斯威尔式的击球动作,但这并没有减轻她的焦虑。
西拉内瓦达饭店知道安娜贝尔会在晚些时候到达,派人在门口迎接。
“一路可好,史密斯太太?”
“很好。只是很累,感觉好像还在出租车上摇晃。”
“你应该让我们的大轿车接您。”
“我知道,但我离开华盛顿时太匆忙了,忘了告诉你们了。明天下午我需要一部,我要去墨西哥城。真高兴我已经到了,我现在肯定一躺下就会睡着。”
“史密斯太太,我们为您在饭店的公园区安排了一个套间,希望您喜欢。”
“太好了,”安娜贝尔说,“上次我来的时候见过那些套间,环境非常好。”
“是的,那里很安静。来吧,车已经在等您了。”
西拉内瓦达饭店坐落在公园里的部分与伯尼托-绢莱公园毗邻,从位于市中心医院路35号的主楼出发,开车到那儿只需要一分钟。前几次来的时候,安娜贝尔是住在主楼的套间。主楼共有5个套间,里面还有饭店、酒吧和前台。西拉内瓦达饭店有10座独立的建筑,各种套间和房间共计37套。
酒店服务员把安娜贝尔的行李放好,又给她介绍了一番套间的设施。在他们离开之后,安娜贝尔满意地长吁了一口气,打量起她的新环境来。
马可和安娜贝尔住过很多酒店的豪华套间,这一套毫不逊色于她以前住过的最好的房间。房间很大,起居室比他们在水门的家要大。从那扇敞式窗户外外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外面整洁的花园以及远处的公园。雪白的天花板距地面20英尺高,房梁是原木制成的,地板是土红色的,而墙壁则是一种柔和的黄色。大幅鹦鹉水彩画挂在墙上的显著位置。在这个酒店里,随处可见上有鹦鹉的画。
大床上盖着印有倒挂金钟图样的床罩,长沙发套与软椅套上也是同样的图案。床头上方是个黑色的巨型雕刻——墨西哥“生命之树”,树间雕有许多小蝴蝶和花苞状蜡烛台。独立的壁炉有一个锥形的烟囱罩,罩子一直通到起居室与睡眠区相连处上方的天花板。
卫生间与纽约的一个单人公寓差不多大。两个一模一样的金色水池嵌在黑色的大理石里。窗户外可以看到露台上诱人的风景。壁炉里的木炭已经点着,给房间增添了一份暖意。
安娜贝尔踢掉鞋子,一下躺倒在长沙发上,厚木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两扎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雕花玻璃碗里盛着新鲜的水果。有两个信封躺在花瓶和玻璃碗旁。
安娜贝尔打开了第一个。
史密斯太太:再次欢迎您光临西拉内瓦达饭店。我相信您的房间一定会令您满意。我们特意为您和史密斯先生在公园安排一处安静的套间。希望他到了之后能够有幸见到他。同时,您有任何需要,请打电话通知我。明天亲自欢迎您的到来。
葛贝里拉
她接着又打开了第二封。
安娜贝尔:最亲爱的——你竟敢偷偷地溜到圣米格尔,而没有告诉我一声,好让我为你举办一次欢迎晚会。你知道在我家里你总是受欢迎的。尽管酒店可能为你和你亲爱的丈夫的蜜月提供了一个少人打扰的空间,但一有空请马上与我联系。
爱你的,艾尔菲
安娜贝尔把便条扔在桌子上,人靠在沙发上笑起来。她见过许多华盛顿无所不能的女主人,品貌各有千秋,但论起手腕,谁都不及艾尔菲-多伦斯。给安娜贝尔印象最深是,艾尔菲-多伦斯敢放肆地调侃人,然后凭她天生的分寸感,又有本事让被她调侃的人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乐此不疲地任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安娜贝尔从来没有到过艾尔菲在圣米格尔的家。她以前来过这个魅力的城市小镇,但只限于是公事,艾尔菲也从不知道她来过。她记得好像艾尔菲提到过她的家在公园边。是不是就是这家公园?
她来到窗前,身子倚在窗台上,向她右边望去,尽管已是深夜,有的人家还在亮着灯。艾尔菲家是不是就在其中?她会不会此刻就在灯火通明的家中招待着客人?
洗浴完毕,安娜贝尔裹上酒店厚厚的毛巾睡袍,将行李箱中的东西清了出来,将去墨西哥城要用的东西放进一个小一些的包里。
她和她丈夫想出一个有效的旅行打包方法,就是用电脑将每样需要的东西列成表,包括每个有常识的旅行者首先会想到的许多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把这些琐事做完后,她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倾听着夜鸟的叫声,静夜里只有它们在吵闹。
“上帝,这真是太美妙了。”她大声他说,同时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以为生活就是风花雪月。躺在床上,她想到,生活更像是变幻莫测的股市,今天牛市,明天熊市,让人欢喜让人忧。
安娜贝尔不是个教徒,但她偶尔会默默地祈祷。今天晚上她想感谢一个人,这个人她并不认识,也许也不存在,但是她还是希望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她要感谢他或是她,让她与马可和卢伏斯在一起,让她有那么好的父母和朋友……还有墨西哥和它的大选。
“希望大选一切顺利,”她大声说,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希望大选会让墨西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