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不着费力。他一一听信我的话,毫不怀疑。
一会儿就到了大殿。
我们边走边欣赏点缀在杉木林中的红漆建筑物。在这附近的饮食店买两瓶汽水或是桔汁的饮料,并借两个杯子,又接着向上攀登。
(去西塔看看吧,就在那边。)
他跟着走来。从这一带开始,便很少有其他游客,只有我们两个在漫步。
参观过释迦堂、琉璃堂后,便又登上寂静的山路。
(这上面有个黑谷青龙寺。走到那里就回头吧。时间正好来得及。)我这样说明。越走越使人失去警戒心。杉树和桧树林密密地布满了山坡。
(就在这里休息吧,有点累了。)
我说着,就离开山路走进树丛中,在草地上坐下来。然后拔出饮料瓶塞,将液体倒入杯子里给他喝。自己也打开一瓶喝起来。这个顺序怎么样?在杯中放入氰化钾,是无论怎样短的一瞬间都能办到的。这种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我想这样的程序没有问题,但以防出现什么漏洞,还是应该反复推敲。最要紧的是让他信任我梅谷利一。这样他就会像一只驯服的小羊被我诱到比睿山幽静的山谷中来。旅游区的这种游山气氛,不容他怀疑,即便有人看见了,也不会起疑心。
现在,就只等着他从九州来。
石冈贞三郎的自述
收到一封奇怪的信。是一个叫梅谷利一的陌生人写来的。拆开这封挂号信一看,里面有四千日元的支票,着实吓了一跳。
读完这封信,更是大吃一惊,因为我认识九年前杀害宫子的凶手,所以对方叫我去京都当面对证。这个自称是宫子亲戚的人像是从哪儿听说我当时在火车上见过那个与宫子同行的人。
时间过得真快。从那以后,已经过去九年了。
是的,那时我从八幡回老家岛根县的乡下,正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我回家,就是想美美的吃上几顿乡下的白米饭。
那天,我去津田看望朋友回来,坐上拥挤的大车。车上都是些出去采购的人。我拨开人群走到里面,就明显有人叫:“石冈先生”是个女人的声音。会是谁呢?原来是八幡初花酒店的宫子。我经常去那个酒店,所以和宫子很熟。她长着一张圆脸,招人喜爱。说实在话,我对她并不是没有一点儿意思。
而且,在这种地方碰见八幡的宫子,我觉得意外,就问道:“哎,宫子吗,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你去那儿?”宫子兴高采烈地回答道:“去温泉呀。岛根县物资丰富,打算回去时采购些东西。”
她为了去温泉,以至老远地跑到这个地方来,真是有兴致。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发现和宫子并排还坐着一个男人,他好像是不好意思似的,脸朝车窗在吸烟。
噢,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个男人和她一道。宫子和那男人的脚下,各有一半桔子皮。这说明两个人分吃了一个在附近买的桔子。
我有点尴尬,不如说,还掺杂着嫉妒的心情。那以后就不太想开口了。因为车到浜田站,临下车的,我说了几句应酬话:“回八幡后,我还去呢。”
我做梦也没想到,那是和宫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以后回到八幡,我经常去初花酒店,但不见宫子的踪影。想她已经辞退这里的工作了,便问其他女招待。
“这事怎么说呢,宫子她出走了。”
呀了这话,我叹了一口气。
“你对那孩子有过好感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她和谁都没打过招呼,就忽然失踪了。以前,她也经常在外面过夜,所以想大概是遇见了合适的人。可也不该连声都不吭就走啊不过,也有些奇怪,她没带走行李。所以,这里的老板娘说,那孩子大概会满不在乎、厚着脸皮跑回来的。可是,在这大忙的时候甩手不干,也有点太过分了。
“我见过宫子。和一个像是情夫的人在一起,在山阴线的火车上。”
“哎,是吗?什么时候?”
女招待的眼睛发亮了。
于是,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一会儿,其他女招待也围上来,探着身子问:“宫子竟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到底去哪儿了?哎,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儿?是个美男子吧?”但是,我却被她们问住了。我当时曾看过那人的脸,可现在记不清了。
“长脸?还是圆脸?”
“咳,是……”
“戴不戴眼镜?”
“咳……”
“是白脸,还是和你一样的黑脸?”
“咳……”
“哎,问你什么都拿不准。”女人们捅着我。
从那以后过了几个月。突然,来了个警察,说是有事要问,要我去警察局。我一路上想,到底是什么事呢。到那里才知道,原来是宫子被害的事。
“初花酒店的宫子,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岛根县迩摩郡温泉津深处的山林中发现了一具几乎变成白骨的尸体。根据遗物可断定是宫子,鉴定后认为是他杀。所以,想要向你询问一些情况。听说你在山阴线的火车上见过宫子?”一个叫田村的侦察部长问道。
我想这准是初花酒店的女招待说出去的。但这事也不必隐瞒,就如实地交待了经过。
侦察部长专心倾听,问道:“那是什么时候?还记得日期吗?”
“啊,六月十五日回的老家,我想大概是过了三、四天的样子,所以是十八或十九日了。”
“火车开到什么地方?”
“我从看见津田车站上车,到浜田下车,所以就在这区间。”
旁边的侦探对部长说:“浜田是温泉津的前八站。”
部长环视了一下其他侦探,点头说,“大体符合,一定是这种情况。”
然后回转头来,望着我。“那时,宫子是一个人吗?”
“不,旁边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宫子和那个人说过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