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旅居
离开蒙奇的小树林后,我的旅程与先前有了极大的差别。除了关海法会应召唤而来,我依然是孤单一人。但是在这一路上,我仅是肉体上的孤单。在我心里存着一个名字,她是我宝贵原则的实体。蒙奇称梅莉凯为女神,对我而言她则是一种生活的方式。
在我越过许多道路时,她总是在我身旁。当我在爱德堡(一个位于蒙奇小树林北方的要塞)被矮人追赶、捕猎时,她领我到安全的地方,驱走我绝望的情绪。梅菊凯,我对自身价值观的信念,赐予我勇气越过每一个北方的城镇。他们迎接我的方式总是一样,从惊讶、到恐惧,很快便转为愤怒。比较宽厚的人只会叫我离开,其他人则是拔出武器追赶我。曾经有两次,我被迫必须与他们作战,但我都在使任何人受到伤害之前赶紧开溜。
受一点小伤不算什么。蒙奇曾经说过我会像他一样痛不欲生,这个老游侠的话总是说得很准。在北方的旅程中我紧握着一样东西:希望,如果我依旧隐居在灌木丛里的话,就绝对不会得到它。每当另一个城镇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被接纳时的感动便会加速我的脚步。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愿意接纳我的地方,我的家。
偶尔我会想到一个情景。我走向一座门,寻常地打个招呼,并显示我是个黑暗精灵。我的幻想常被现实所打击,因为门总不会为我敞开。我会被人监视着走进去,感觉就像在走在布灵登石城(一个地底侏儒的城市)一样漫长。怀疑的眼光会在我身上停留数个月之久,但在最后,原则总是会被知晓、被了解的。人们总是太过重视一个人的肤色,以及他与生俱来的声誉。
在这几年里,我反复幻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在我所幻想的城镇里,每句话、每场相遇,都在我接连受到拒绝时成为我的护身符。虽然这并不足够,但关海法总是在身旁,而现在我又有了梅莉凯。
崔斯特·杜垩登
第二十章岁月与里程
位于西桥镇的丰收旅店是相当受到旅客们青睐的地方,旅人们大多沿着大路来往于北边的两大城市,深水城深水城(Waterdeep):在两千多年前,深水城原本只是北方部落和南方商人进行贸易的一个重要商业据点。大约一千年前,固定的农庄才在这个地区兴起。“深水”这个名字最早出现于四百年以前,当时指的不是城,而是一群军阀的集合。深水城的真正建立则大约在1032DR,艾哈伦为深水城的第一位领主,这天也是“北地认可日”历法的起算日期。这个城市日益成长,在1248DR时,死者之城及各种公会都发展了起来。公会的领袖们很快取得了领导权,造成社会动荡不安、相互斗争,最后演变成著名的“公会战争”。直到最使两个活下来的公会领袖开始联合执政,公会战争才宣告结束。那年是1273DR。现任的政府制度“行政官”(表面上的领袖)成立,而秘密领主制度也再次兴起。在那之后,深水城便稳定繁荣起来。人类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种族,都来到这座光辉之城经营他们的事业。多年以后,这些成功的商人成立公会,并让自己成为贵族,由地下领主暗中支持、维护着深水城。地下领主包含了优秀的城市守卫(军队)、城市保安(警备队)以及超过二十位的黑袍行政官。深水城没有种族、国籍、生活方式之分,这带动了商业的发展,让她成为一个巨大的中立都市。与米拉巴。丰收旅店除了有舒适的床铺、合理的价位之外,其内的达瑞酒吧、餐馆亦为著名的情报站,不论是在哪一天,这里总是充斥着许多来自各地,像是路斯坎或桑达已的冒险者。这里的炉火明亮且温暖,各式饮料也不虞匮乏,而从这里流出的传奇轶事,将会一传十、十传百地散播到整个大陆上。
罗狄一面拉低他那破旧的斗蓬,盖住满是疤痕的脸,一面剥着手中的羊肉与小面包。老黄狗趴在他身旁的地上低着,罗狄则心不在焉地不时丢些碎肉给它。
赏金猎人狼吞虎咽着食物,很少从盘子里抬起头来,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不时从帽檐向外扫视,对外界投以怀疑的眼神。他知道今晚会有些恶棍聚集到达瑞酒吧,由于他们的信誉不佳,他不相信这些人,正如同这些人也不会信任他一样,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经过罗狄桌旁时认出他的狗,想对这位赏金猎人打个招呼。然而这个人却沉默地离开了,因为他发现可悲的麦葛斯特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力气去招呼。没有人知道前几年在马多巴附近的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但罗狄从那儿回来时,身心都严重受创。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罗狄甚至少与人交谈,却常常独自喃喃自语。
在罗狄咀嚼一阵后,便将吃剩的大骨头丢给黄狗,然后将他那油腻的双手抹在斗蓬上,这个动作意外地把斗蓬向后拂去,露出了他刻意遮掩的伤疤。罗狄迅速地将外衣拉回,并四处观望着是否有人注意到他。曾有些人对罗狄的伤疤投以好奇的眼光,却因此丢了性命。
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大部分的人要不就忙着吃东西,要不就聚集在吧台,大声争论着。
“没这回事!”男人吼着。
“我说的是亲眼看到的!”另一个人吼回去,“而且是真的!”
“你眼花啦,”前面的人又吼回去,这时有另一个人加入了,“就算你亲眼看到,恐怕还认不出来呢!”几个人又围了过来,互相挑衅推挤着。
“安静下来,”一个男人穿过群众走出来,直直指向罗狄。并不认识这个人的罗狄,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他的爱斧——嗜血上头。
“问问麦葛斯特吧!”男人大喊。“罗狄·麦葛斯特,他比谁都清楚黑暗精灵的事。”
群众议论纷纷,他们就像一个不定形的物体般,逐渐向罗狄这儿靠拢。罗狄把手从嗜血上移开,交握在他面前的桌上。
“你是麦葛斯特,对吧?”男人语带敬意地对罗狄问道。
“大概是吧,”罗狄平静地回答,享受着受人注目的感觉。自从李斯特登一家人遇害以来,从来没有一群人对他说的话如此感兴趣。
“唉,”一个不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懂个屁!”
罗狄愤怒的目光使站在前排的人不禁退后了几步,而他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反应。他喜欢被人重视、受人尊敬的感觉。
“卓尔精灵杀了我的狗,”他愤恨地说道。罗狄把手伸向下,硬拉起那只黄色猎犬的头,展示其上的疤痕。“然后打伤了这只的头,那该死的黑暗精灵……”他缓缓说道,一面掀起他遮住脸的帽子,“给了我这些伤疤。”平常罗狄会遮掩着这些丑陋的疤痕,但此时群众的惊叹与低语,令这个卑劣的赏金猎人感到无比的满足。他转过身去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并慢慢回味着群众的反应。
“黑皮肤,白头发对吧?”一个矮胖的啤酒肚男人问着,就是他说了关于黑暗精灵的事,而在吧台引起这场争论。
“若他是黑暗精灵就必定有这些特征。”罗狄不屑地说着。矮胖的男人看来有些得意的样子。
“我先前就是这么讲的,”他对罗狄说。“他们居然说我是看到一个肮脏的精灵,或是半兽人,但我很清楚那绝对是个卓尔精灵!”
“若你见过黑暗精灵,”罗狄狞笑着缓缓说道,故意加重每个字的语气,以显示其重要性。“那么你就是会知道他是,而且你绝不会忘记!让那些胆敢怀疑你所说的话的人自己去找个黑暗精灵来看,待他回来后必定会与你道歉!”
“嗯,我确实见过一个黑暗精灵,”男人说着。“那时我在葛伦瓦北方的潜行森林里扎营,我认为那晚相当平静,所以便将营火烧旺些,来抵御寒风。接着,一个陌生人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面前!”
由于有被黑暗精灵所伤的人证实了这个故事,现在每个人都更为全神贯注地听着。
“无声无息,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啤酒肚男人继续说着。“他的斗蓬拉得相当低,这实在很可疑,所以我问他:你来做什么?”
“‘帮我和同伴们找个地方扎营过夜。’他平静地回答我的话,听起来很合理,但他那拉低的斗蓬让我感到不太舒服。”
“‘那么掀开你的斗蓬吧,我可不跟遮着脸的人打交道。’我这样回答他,他考虑了一会儿我的话,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男人夸张地模仿着黑暗精灵的动作,四处观望着以确定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
“真是太可怕啦!”男人突然大喊,每个人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们在几分钟以前才听过同样的故事。“他的手像煤炭一样黑,又像精灵那样瘦长。这时我突然明白,但我不知道为何能如此确定,眼前的家伙必定是个黑暗精灵!一个卓尔精灵,那些敢质疑我所说的人,自己去亲眼确认吧!”
当啤酒肚男人怒视着先前怀疑他的人时,罗狄赞同地向他点点头。“看来我最近听了太多关于黑暗精灵的事啦,”赏金猎人喃喃自语着。
“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呢,”另一个男人叫嚣着。“在我们与你交谈,呃,我是说,耳闻您那场战役之后,这是第一次。六年内就出现了两个黑暗精灵。”
“所以我说嘛,”罗狄狞笑着,“我跟黑暗精灵实在很有缘……”罗狄的话被群众爆出的笑声给打断,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美好的时光,那时候每个人都会注意听他说话。
惟一没有笑的便是那个啤酒肚男人,回想起自己与黑暗精灵会面的场景,似乎令他相当震撼。“直到现在,”他在这片骚动中大声说着,“我觉得那对紫色的眼睛还从斗蓬下瞪着我呢!”
罗狄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紫色的眼睛?”他几乎要停止呼吸。罗狄遇过许多拥有夜视能力的生物,这是一种能在黑暗中见到温度的能力,幽暗地域下居民多拥有此特长,但是他知道,通常这种生物的眼睛看来会是小小的红点。当罗狄陷在枫树下的陷阱时,那对紫色的眸子由上望着他的景象,依旧记忆犹新。他知道,这样奇特颜色的眼珠,即使在黑暗精灵里也是相当稀有的。
靠近罗狄的人止住笑声,认为他的表现是在质疑矮胖男人所说的话。
“是紫色的没错,”啤酒肚男人坚持着,虽然他那颤抖的声音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周围的群众不知道该不该笑,正等着罗狄同意或反驳他的话。
“那个卓尔精灵拿什么武器?”罗狄严肃地问道,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男人想了一会儿。“有弧度的剑。”他不加思索地回答。
“弯刀?”
“对,弯刀。”另一个人回答。
“他有告诉你的他的名字吗!”罗狄问着,正当矮胖的男人犹豫思考着时,罗狄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拉近桌边。“他有告诉你的他的名字吗?”赏金猎人重复一次刚才的话,并贴近男人的脸。
“没……呃,嗯……崔……”
“崔斯特?”
男人无奈地耸耸肩,罗狄便将他丢到地上。“他在哪儿?”赏金猎人吼道。“什么时候的事?”
“潜行森林,”啤酒肚男人发抖着重复一遍之前所说的话。“三个礼拜以前的事。那个黑暗精灵要跟哀泣修道会的人一起前往米拉巴,我猜是这样。”
当他提到这个狂热的宗教组织时,有许多人发出嘘声。哀泣修道会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行乞苦行僧,他们相信,或是说他们宣称世界上的痛苦是有限的。若自己承受越多的痛苦,世上的苦难便会少些。大部分的人都轻蔑这个组织。他们的成员有些很虔诚,但有些人则只想讨些好处,并保证会替施予者承受许多可怕的痛苦。
“他们是黑暗精灵的同伴,”啤酒肚男人继续说道。“他们总是会去米拉巴,因为冬天要来了,他们要去那儿受冻。”
“那要走很远呢,”有个人说。
“比你想的还远,”另一个人说道。“哀泣修道会总是走地道过去。”
“大约三百哩,”最初注意到罗狄的那个人加入了讨论,试着想使焦虑不安的赏金猎人冷静下来。但罗狄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他拖着黄狗,重重地甩上门,像阵风似地离开达瑞酒吧,只留下一群惊愕的人在那儿议论纷纷。
“是崔斯特夺走了罗狄的狗,还有他的耳朵。”矮胖男人继续说他的故事,吸引了群众的注意力。其实他之前根本不知道黑暗精灵的名字,只是依着罗狄的反应做出推论罢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围向他,引颈企盼着罗狄·麦葛斯特与紫眼卓尔精灵的故事。就像其他达瑞酒吧的常客一样,这个人即使没有足够的事实根据,也绝不会影响他编造故事。他将手插在腰上继续说着,他在事件中未知的部分,随意搀入任何他觉得合理的桥段。
这晚,许多人对此事拍案叫绝,在达瑞酒吧外头,赞叹声回响着整条街道。但罗狄与他的黄狗已经驱车奔驰在大路上,所以没能听到这些。
“嘿,你在干嘛?”从罗狄座位底下的一个袋子里,传出不耐的抱怨声。特法尼斯爬了出来。“为什么我们要走?”
罗狄转过身来猛朝他一拍,但特法尼斯即使在睡眼惺忪的情况下,依然能躲过这种方式的攻击。
“你骗了我,你这狗头人养的!”罗狄怒吼着。“你说那个黑暗精灵已经死了。但他没死!他正在往米拉巴的路上,而我要逮住他!”
“米拉巴?”特法尼斯大叫。“太远太远啦!”今年春天,小妖精与罗狄才刚经过米拉巴。特法尼斯觉得那里真是个超级烂地方,那儿充斥着扑克脸的矮人与眼神锐利的人类,而且气候对他来说又太冷了。“我们得去南方过冬。去温暖的南方,”
罗狄狠狠瞪了小妖精一眼,特法尼斯便安静了下来。“我可以原谅你,”他大声说道,并又语带威胁地加了一句,“前提是我们要找到那个黑暗精灵。”语毕他转过身去,特法尼斯则是满腹委屈地爬回袋子里,心想罗狄是否值得让他这么牺牲。
罗狄彻夜驾车飞奔,他压低身子,好让马儿能跑得更快。“整整六年了!”他如此反复咕哝着。
崔斯特靠向火堆,烈焰正在一个装有矿石的旧桶子里熊熊燃烧着。这已经是黑暗精灵在地表的第七个冬天,但他还是很不习惯这种寒冷的气候。崔斯特以及他的族人在温暖的幽暗地域下过了数十、甚至数千年的岁月。虽然离冬天还有几个月,但从世界之脊吹下的冷风已表示了冬天的脚步。崔斯特只用一条破旧的毯子围着外衣、锁子甲与身上的武器。
黑暗精灵看到他的伙伴们为了一瓶刚讨到的酒争吵不已,其内容大多是谁该喝下一口,或是刚刚谁喝了比较多等等,这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崔斯特独自坐在木桶旁,虽然哀泣修道会的人不会刻意回避,但还是很少接近他。崔斯特也接受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这些狂热的僧侣们会接纳他,乃是因为实际上的需要,而非真的喜欢自己。虽然这群人里有些人很享受于被各式各样的怪物袭击,认为这才是受苦的绝佳时机,但比较实际一点人都宁可有个武功高强、装备齐全的黑暗精灵来保护他们。
这样的关系崔斯特虽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当年他离开蒙奇的小树林时,心中满怀希望,现在却渐渐屈服于现实。一次又一次!当崔斯特接近村庄时,人们刻薄的言语、咒骂以及武力威胁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挡在外头。崔斯特对这些冷嘲热讽并不予理会。身为游侠,就必须坚强心智,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命运!而他现在已是个名符其实的游侠了。
但最近一次当他被拒绝时,崔斯特的信心开始动摇。他被逐出路斯坎,一个剑湾附近的城市,但并不是被守卫逐出,事实上他根本还没靠近那儿。崔斯特心中的恐惧使他远离人群,这比任何武力威胁还要令他害怕。在城外的路上,崔斯特遇到了一群哀泣修道会的人,这些流浪的信众暂时接纳了他,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赶走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些人深陷于痛苦的情绪中,无暇顾及任何种族上的差异。其中甚至有两个人爬到崔斯特脚边,乞求他解放心中的“惧卓尔症”,并使他们受苦。
经过了春夏,他们之间的关系稍有进展,在僧侣们乞讨、受苦的时候,崔斯特会沉默地守护着他们。大致上来说,黑暗精灵讨厌这样的关系,对恪守原则的他来说,甚至是种欺骗的行为,但他实在没什么选择。
崔斯特盯着跃动的火焰,反复思考自己的命运。关海法依然会应他的召唤前来,弯刀与长弓也使他在很多次的战斗中无往不利。每天他都告诉自己,虽然他跟着那些无能的信徒,但却依旧信奉着梅莉凯,以及他的心。他并不尊崇那些信徒,也不把他们当朋友看待。看看那五个家伙,喝得醉醺醺,还淌着口水,崔斯特绝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
“揍我!砍我啊!”一个僧侣突然大叫着冲向木桶,撞上了崔斯特。崔斯特抓着他使他平静下来,但并没有维持很久。
“晃开我!里这个学恶的灰暗精灵!”满脸胡渣的肮脏僧侣对着崔斯特吐沫,他瘦骨鳞晌的身子摇晃着,跌倒在一个不平整的小土堆上。
崔斯特转过身去,摇摇头,无意识地将手放到口袋中触摸小玛瑙像,惟有这样做才能使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他活了下来,打一场永无止尽的、寂寞的仗,但他一点都不满足。他或许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但这绝不是家。
“就像少了蒙特里的小树林。”黑暗精灵沉思着。“不是家。”
“你说什么?”一个肥胖的僧侣,马汀斯问道,他走过来唤回那些喝醉的同伴们。“朋友,请你原谅杰金兄弟。我想他是喝多了。”
崔斯特无奈地笑着说他不介意,但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马汀斯的注意。马汀斯是僧侣中的领导者,也是较有理性的一个(但并不是最诚实的)。
“我会与你们一同到米拉巴。”崔斯特解释着,“然后我要离开。”
“离开?”马汀斯关切地问着。
“这里并不属于我,”崔斯特解释着。
“里该去十镇!”杰金脱口而出。
“如果有人冒犯了你……”马汀斯不理会喝醉的杰金,对崔斯特说道。
“不是的,”崔斯特再次微笑地说着。“马汀斯兄弟,我这一生还有许多事要做。请您不要生气,但我真的得离开。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马汀斯思考了一下他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他说,“但能请你至少护送我们通过通往米拉巴的隧道吗?”“十镇!”杰金坚持。“辣就是嗽苦之地!灰暗精灵,里也会许欢辣里的!流浪者之地!所有的流浪者,都会在辣里找到归树!”
“那里有些家伙会攻击毫无防备的僧侣们,”马汀斯打断他的话,用力摇着杰金。
杰金的话令崔斯特为之一愣。但杰金已经倒了下去,黑暗精灵只好问马汀斯。“这不就是你们选择走隧道的原因吗?”崔斯特问着胖僧侣。通常隧道是保留给采矿车使用,让车子从世界之脊滑下,但僧侣们总是走这条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要绕一大圈,选择最远的一条路进入城里。“成为被袭击的目标,然后受苦?”崔斯特继续说道。“毕竟冬天还有好几个月才到,现在地上的路面相当好走,也方便多了。”崔斯特并不喜欢通往米拉巴的隧道。因为这儿的道路狭窄,若是碰到其他流浪者,过近的距离会使他很难隐藏身份。过去两次崔斯特通过那儿的时候,都被人搭讪。
“其他人坚持我们该走隧道,虽然那样会使我们绕远路,”马汀斯答道,他突然改变语气。“但我偏好以自己的方式受苦,所以希望你能护送我们到米拉巴。”崔斯特很想痛骂这个虚伪的僧侣。马汀斯认为一餐没吃就是非常严重的苦难,而且很注重外貌,因为大部份的人比较愿意把钱捐给穿着长袍的僧侣,而不是全身发臭的家伙。
崔斯特点点头,看着马汀斯把杰金拖走。“然后我就走,”他低声说着。他可以不断地告诉自己,借由保护这些看来很无能的僧侣,也是遵循着梅莉凯与他的心,但这群人的作为总让这些话变得毫无说服力。
“灰暗精灵!灰暗精灵!”杰金兄弟淌着口水大叫,这时马汀斯把他拖回僧侣们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