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耀的痛哭声没有预热,没有过渡,也没有女孩的细腻和楚楚动人,打一开始就是强烈而悲恸的,充斥着不肯服输却又难以承受的崩溃情绪。
正因为如此,才更让袁纵心疼。
夏耀深藏在心底的很多郁结都被哭声硬生生地逼出,难受的感觉愈演愈烈,越发难以收场。他开始薅扯袁纵的头发,啃咬袁纵的脸颊,一拳一拳捶击袁纵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哭嚎和嘶吼。
袁纵任他打骂不还手,任他哭不劝哄,只是用大手反复帮他擦着眼泪。
夏耀哭得脑袋嗡嗡响,脸颊贴在被泪水打湿的胸膛上,枕着那份咸涩的湿意,悄无声息地掉眼泪,目光中透着未曾褪色的倔强。
袁纵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夏耀眼角涌出的泪花,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眶都泛红了。
夏耀的眼泪还在不受控地往下掉。
袁纵原本是不想哄他,让他痛痛快快哭一声,可实在是心疼得撑不下去了,大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埋到自己的颈窝处。
“不哭了,听话。”
夏耀的眼泪还在滋润着袁纵脖颈的皮肤。
袁纵的心被夏耀的眼泪打击得溃不成军,劝哄的声音都带着哀求的意味,“宝宝,咱不哭了成么?”
夏耀轻启薄唇,含住袁纵脖颈的一块肉,轻轻地吸吮,就像在吸袁纵的血。
两个人都经历了心里的煎熬过后,夏耀的脸从袁纵的脖颈处移开,泛着湿意的薄眼皮撩起来,定定地注视着袁纵。
“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不爷们?”
袁纵说:“是,太可怜了。”
夏耀感觉自己流的不是眼泪,是力气,停止的那一瞬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身体还没调整过来,就被一个人摇晃醒了。
夏耀眯着眼睛朝袁纵看去,问,“几点了?”
“四点。”
夏耀烦躁的揉揉眼,“这么早把我折腾起来干什么?”
“带你出去玩。”
夏耀的脑袋又一次扎进被窝,“别闹了。”
结果,袁纵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不容分说地给夏耀穿上衣服,然后又把他拉到卫生间,强行给他洗脸刷牙。
全部整理完毕后,袁纵把夏耀拖上了摩托。
重型机车的轰鸣响让夏耀仿佛还在梦中,搂着袁纵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天刚亮,眼皮撬开一条小缝,柔柔的阳光从田地间抛洒过来。
夏耀伸了个懒腰,差点儿从疾驰的摩托车上摔下去,搂住袁纵的一刹那,眼睛募的瞪开,仿佛才看到周围的环境。
“你……你干啥呢?”
袁纵沉稳的语气回道:“带你出来散散心。”
“你是不是疯了?你们公司昨天刚开完动员大会,今天新模式试运营的第一天,你身为老总居然在外面逍遥快活?!”
“我不管第一天还是第二天,当前第一要务就是让夏小妖同志痛快。”
夏耀去衣兜里摸手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又去摸袁纵的手机,结果也没发现。
“别找了。”袁纵说,“全让我扔家了。”
夏耀使劲在袁纵身上捶了两拳,“你丫真疯了,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袁纵说:“现在你才是最大的急事。”
“可我也得上班,也得请假啊!”夏耀说。
袁纵置之不理,车开得越来越快。
夏耀开始还骂骂咧咧的,说袁纵人来疯,脑子有毛病;后来被风堵住了嘴,开始享受路上的宁静;再后来彻底按捺不住了,嚷嚷着要换成他来开。
现在已经到了九月底,路上的景色重复了去年的这段时光。
半路停下来的时候,夏耀问袁纵:“如果我再让你给我变点儿吃的出来,你还能变么?”
“你说吧,你想吃什么。”
“先等一下。”夏耀去搜袁纵的衣服。
袁纵配合地将衣服掀开,袖口什么的都撸起来,任夏耀检查。夏耀检查完毕,确认没有藏东西之后,直接来了个高难度的。
“肉夹馍。”
本来就是说着玩的,结果袁纵竟然真把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两下。
说:“掏你的衣兜。”
夏耀一掏竟然真的掏出两个肉夹馍,更牛×的是它竟然还是热乎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耀深深地记得去年袁纵就栽在一屉热腾腾的小笼包上面,没想到时隔一年过去,袁纵的本事又见长了。
其实袁纵早就做好了,一直放在储物箱的保温饭盒里,夏耀刚一停车的时候袁纵就偷偷拿出来了。等夏耀要给袁纵搜身的时候,袁纵又迅速放到了夏耀的衣兜里。
不是本事见长了,是感情又浓厚了。
夏耀咬了一口,特别意外地瞪大眼睛。
“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袁纵说,“大早上四点多钟去哪买现成的?”
夏耀还是很讶然地看着袁纵,“这个馍为啥会这么脆?”
为什么?如果你是个大厨,有个人成天在你耳边叨咕谁谁做的肉夹馍特别好吃,你敢不逼着自己练出这份手艺么?
夏耀吃的时候,袁纵也把储物箱打开,拿出剩下的肉夹镆自己吃。
夏耀特意去储物箱里翻了翻,发现队了这个肉夹馍,袁纵什么都没带。
夏耀再次被袁纵的预测力折服。
忍不住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让你变肉夹馍?”
袁纵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了句一直以来深藏在心的感受。
“前阵子我都想把这个卖肉夹馍的老太太杀了。”
夏耀一愣,“为啥?”
“省得你天天嘟哝!”
“嘿嘿……”
……
两个人再次来到黄河边,一直坐到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翻腾着金光色的波光。旅游黄金周还未到,客流量没有那么大,可以待在任意角度观赏母亲河的波澜壮阔,将内心的污垢随着这滚滚黄河水奔腾而去。
袁纵突然开口说,“就在这个地方……”
“嗯?”夏耀等着他的下句。
袁纵语气沉重:“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夏耀噗嗤一乐,迈开腿骑坐在袁纵的肩头。
袁纵将夏耀的两条腿箍在自个的胸前,两个人叠坐在一起看夕阳。
“去年的这个时候,咱都聊了些什么?”夏耀问。
袁纵点了一颗烟,连抽边说:“聊咱俩过去的事。”
“对对。”夏耀用JJ的软头去戳袁纵的脖子,边戳边问:“那咱俩这次聊点儿什么?”
“聊你读中学那会儿的事。”袁纵说。
夏耀微敛双目,“中学那会儿?中学那会儿什么事?”
“你跟宣大禹的事。”袁纵的算帐模式启动。
夏耀神色一滞,“我俩的事?我俩没啥事啊。”
“没点看头能搬上大屏幕么?”
“额……”
夏耀还在琢磨着,就被袁纵一条手臂揽住腰身,猛的翻到怀里一顿咯吱。
夏耀边笑边求饶,小两口的磕磕绊绊随着扬起的黄沙悄然隐退。
后来袁纵又带着夏耀去了更远的地方,返程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尽管没有下雨,两个人依旧住在了之前住过的那家旅馆。
睡过的房间已经被人订走了,袁纵硬是出了五倍的价钱把那个客人给赶出来,拉着夏耀重新住了进去,追忆往日的美好。
再次赤身裸体地搂抱在一起,袁纵却没了去年的忍耐力。
夏耀却坚守原则,“不行,咱是来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的,哪能用肉欲破坏那种青涩的美好?你应该去卫生间自慰,快去,让我好好怀念一下曾经那个忍辱负重的你。”
说完故意用滑溜溜的屁股蹭了袁纵的小腹一下。
“快去啊!”
袁纵呲牙,“夏小妖,你够可以的!”
夏耀哀求着,“回去再说么,你丫忍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一天了。你要是这一天忍不住,咱俩很可能明天都上不了路。”
袁纵用手戳着夏耀的脑门儿,“说好了啊!回去不许再拒绝我了。”
夏耀点点头。
袁纵悲壮凛然的身躯晃进了卫生间。
夏耀一个人在被窝里偷着乐,心里的那点儿不痛快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