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宫城门口,突然出现的数百精兵整齐地排列在大门附近,挡住了上川鸿的去路。
上川鸿的脑袋里面一阵飓风刮过,苏入翰不过是一名被贬了职的侍卫,怎么可能临时调用这些精兵。即便是三皇子之前调动的,可那些精兵如今见到了他,也应该听他差遣才对。
“让路!”上川鸿神色阴鸷地说道。
“禀告三殿下,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可私自出宫。”
“何时有了这个命令?”上川鸿记得三皇子以前出入皇宫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其中一个守门的官兵上前,神情忐忑地解释道:“三殿下,这是您下达的命令啊!麓北国君即将来访,宫中各项制度要重新拟定,尤其是出入宫门的规定,一定要有皇上的亲自批示。您还说……即便是自己要出宫,也会按规矩办事,否则照样严惩不贷……”
上川鸿冷哼一声,说道:“规矩是我定的,现在我有改动,你们谁敢不服从?”
说罢,上川鸿就一扬马鞭,准备直接闯进去,谁知才朝前面移了一点,数十个尖刀就抵在了他的马头上。
“请三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三殿下昨天还嘱咐小的们,即便三殿下本人不服从之前的命令,也照样按照之前的规定严惩不贷。”
上川鸿不禁在心中咬牙切齿,他不知自己该恨三皇子阴险狡诈,还是该恨自己过于大意。这些规定还是为了恭迎麓北国君而定,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在宫门口被拦下,岂不太冤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在这里破坏一下你三皇子傲然正气的形象,也算是我还给你的报酬。
“我三皇子要出宫,谁敢拦我!”
上川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挥动马鞭,朝宫门口冲去。数十个尖刀全部让开,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拦截。原本势如破竹,已经杀出了一条路,结果上川鸿直眼望去,发现大门紧闭,数十个精兵全部站在门口护卫,誓死不开城门。
上川鸿立刻反应到这会儿再去攻城门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了,调转方向定会落入苏入翰的手里。于是纵身一跃,抱着幕雪逝冲上了高高的城楼,打算直接跳墙而出。
谁知上川鸿刚一上去,又有数百名射箭兵并排相站,手里的弓拉得紧紧的,眼睛怒视着上川鸿,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领头的骑射手名为郑擎仓,身驾一匹高头大马,手里握着金边镶造的重弩,长得剑眉星目,威风凛凛。他看到“三皇子”带着幕雪逝打算攻出城外,不仅没有愤慨,反而甚是欣喜。
“属下叩见三殿下。”
上川鸿怀里抱着幕雪逝,一脸坦然地说道:“今天我要非出城不可。”
郑擎仓一阵豪迈的笑声,随后说道:“三殿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您先将手上的人放下,我们去城楼顶喝几碗怎么样?”
又碰上一个难缠的,上川鸿禁不住冷冷说道:“今日无此雅兴,怀中之人身患重疾,神医行走于江湖之上。若是误了时辰,恐怕无人能担待得起。”
郑擎仓没有丝毫的避讳,大步上前,朝着上川鸿兴致勃勃地说道:“三殿下为何要把怀中之人的面颊遮上,莫非是脸上患疾?我有一个堂兄,是个江湖术医,虽然没有什么名望,但是行医多年,一直……”
“够了……”上川鸿缓缓言道,随后用冰冷至极的眸子对着郑擎仓,问道:“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你若真是三皇子,我又岂敢不放。”郑擎仓有事一阵爽朗的笑声。
上川鸿知道行迹败露,便抽出长剑,朝郑擎仓斩杀过去。郑擎仓只会用弓箭,三皇子又叮嘱不能伤害他怀里的人,便只好动作笨拙地躲闪上川鸿的袭击。一边躲避还一边不忘调侃道:“其实三殿下早在辰时就出了皇宫,到现在还没回来……额……城门重兵把守,三殿下不可能偷偷溜进来……所以你又出现,肯定是假的……但是看你装扮成三皇子的模样,还真是同样俊朗潇洒,害我差点被你蒙混过关……嘿嘿……”
郑擎仓说着,胳膊上,肩上已经中了十余剑,脸上却还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
眼看郑擎仓就要败下阵来,周围的数十射箭兵已经将他们围住,全部把箭头瞄准了上川鸿。若放下箭来,即便上川鸿本事再高,也非死即伤,更不用说他怀里的人了。
上川鸿原本打算让三皇子与灏凛见面,求取解药。望云峰离这里路途遥远,即便三皇子安然无恙地赶回来,也最起码要到下午申时才能到,那会儿自己早就带着幕雪逝出宫了。
然而上川鸿显然是轻敌了,他没想到三皇子会在临走前设下如此多的圈套,原本以为只有苏入翰会从中拦截。因为上川鸿手中握有苏入翰的把柄,所以根本不怕苏入翰的胁迫,谁知从中杀出这么多不痛不痒的人来,让上川鸿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就不胜武力,如如此硬拼下去,肯定会暴露身份。
“不要放箭!”
忽然一声命令,苏入翰不知何时跳上了城楼。郑擎仓直直地看着苏入翰,纳闷一阵冷思一阵,最后终于哈哈大笑道:“是苏侍卫吧?好久不见了,真是让我一阵好想啊!”
其实苏入翰与郑擎仓不过是一面之缘,只是郑擎仓为人热情,喜欢寒暄,即便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也喜欢客套几分。但是苏入翰自心底知晓,这个人绝不是面上那般和气,若他已经受了这么多伤,是不可能放上川鸿走的。
苏入翰如今不仅要救走幕雪逝,还要保证上川鸿安全离开,明天就是麓北国君入城的日子,若是上川鸿被关押在这里,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上川鸿仿佛看穿了苏入翰的心思,手指轻轻绕上幕雪逝脸上的丝巾,朝苏入翰说道:“护我出宫,否则我立刻就扯下这个薄纱。”
此话一出,郑擎仓的脸上立刻露出凶悍的表情,他的一声令下,数十支利箭齐刷刷地朝上川鸿射去。苏入翰抽出长剑凌空一扫,数十支箭原路返回,那些射箭兵顷刻间便被自己的乱箭射死,围着的外面一排射箭兵赶紧后撤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已经稍有顾忌。
“放箭!”郑擎仓大吼一声,眼睛里已经带上熊熊烈火。
上川鸿和幕雪逝在苏入翰的身后,竟然毫发无伤,苏入翰趁空隙之时想夺过上川鸿怀里的幕雪逝。无奈竟发现幕雪逝脸上的丝巾在上川鸿手里拉扯着,一旦分离就会被拉开。
上川鸿禁不住冷笑,就在他和苏入翰还在内战的时候,郑擎仓已经抽出一支冷箭,直直地对着上川鸿的后背。箭头离手,箭尾带风,郑擎仓一箭抵十箭,苏入翰迅速将内力运用剑上,去阻挡郑擎仓的攻势,剑箭相撞,激起丝丝火星。
“好剑法。”郑擎仓忽然又转怒为笑,一脸欣赏地看着苏入翰。
上川鸿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朝城楼下飞身跃起,不想怀中的幕雪逝竟然被人从半空中夺走。上川鸿手里拿着一个被扯下来的薄纱,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苏入翰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忽然,城楼上空刮起一阵沙尘,席卷漫天,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上川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眼睁睁地看着苏入翰的身影消失在滚滚黄烟中,刚才手上还清晰的温度如今已经变得冰凉。
最初自己和那群官兵僵持之时,苏入翰迟迟未赶上来,这会儿夺走幕雪逝,自然早就有了他的准备。上川鸿没有丝毫的恨意,只是觉得无比的讽刺,为何自始至终,自己就像是乱了阵脚一般,如此小的伎俩都没有看破。
算了,灏凛不过是让自己在解毒之际看清幕雪逝的长相,并未让他将此人带回。上川鸿不知自己为何就鬼使神差地想将幕雪逝带走。如今即便人还在苏入翰手里,也不算自己的失职,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上川鸿趁那些官兵还在迷糊之际,快步逃出了皇宫,很快便有人来接应上川鸿。上川鸿在一家客栈换好了自身的行头,便若无其事地上了马,朝麓北国的队伍原路返回。
一路上上川鸿不发一言,让跟着他的章牧欲言又止。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主子似乎很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不是信心满满,也一定是悠然闲适,这般冷淡让章牧不禁有些胆寒。
“章牧,我问你,你见过最美的人是谁?”
见到上川鸿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章牧先是一愣,随后又满脸谨慎地说道:“天下间最美之人莫过于麓北国君之妻,天下最俊的人莫过于郧西国君之子。”
“我今日见到了天下间最俊美的人。”上川鸿深邃的眸子里面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还有最俊美的人?不知主子说的是谁?”章牧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在上川鸿的身边试探性地问着。
上川鸿不禁一笑,“日后你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