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要抱幕雪逝回去休息,幕雪逝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默着,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天就亮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小院的各个角落,万物都开始恢复生气。
自那一朵莺兰花开了之后,再也没有第二朵乳白色的小花在众人眼前开放,幕雪逝整张脸变得苍白无血色。三皇子习惯了幕雪逝的古灵精怪,活泼好动,这会儿一见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自己的心情都稍稍有些沉重。
最后,三皇子终于不顾及幕雪逝的要求,直接把他抱回了屋内。在三皇子怀里的幕雪逝十分不老实,整个人也倔得可以,脸憋得通红,无论三皇子怎么警告,都嚷嚷着要继续待在院子里。
最后,三皇子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榻旁,看着他入睡。
幕雪逝的大眼睛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却说什么也不肯闭上,就是没有焦距地朝着屋顶看,数着上面的花纹条数,嘴里嘟嘟囔囔的,模模糊糊地说着些什么。
三皇子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脸上,由上自下地轻抚着,希望幕雪逝能乖顺地闭上眼睛。结果三皇子的手几个来回,幕雪逝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仿佛和自己做对一般。
“睡觉!”三皇子终于不再沉默,朝幕雪逝命令道。
三皇子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强制,倘若是昨天或是更早以前,幕雪逝听到一定立刻闭上眼,没有三皇子的指示绝不睁开。但是幕雪逝这次是什么都不怕了,三皇子越是命令于他,他心中越是愧疚,心中越是愧疚,幕雪逝就越不允许自己睡觉。
见幕雪逝已经到了不服从自己命令的地步,三皇子有些恼怒了。幕雪逝清晰地听到屋中传来的骨头响,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感觉。
“打我一顿吧,让我记住这个教训。”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阴沉着脸问道:“为何要打你?”
幕雪逝的大眼睛里面又滑出两颗圆滚滚的泪珠,朝着屋顶抽泣着说道:“你不打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幕雪逝情绪忽然激动了,他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捶着床榻,哭得伤心欲绝。三皇子坐在旁边还未发出一言,幕雪逝就整个人扑了过去,挂在三皇子的身上,抱着他的头问道:“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废物?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抱着你不撒手……呜呜呜呜……”
三皇子刚才还愤怒的心情全部化为了无奈,面对幕雪逝丧失理智的举动,三皇子觉得好笑,又觉得心中微微抽痛。幕雪逝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三皇子听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心中一阵一阵的恍惚,放在幕雪逝腰间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三殿下,有要事禀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一声急促的请示,声音是隼曳的,似乎还有一个人,门口稍显得有些杂乱。
三皇子皱眉,作势要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走出去。无奈幕雪逝像是一个八爪鱼一样贴在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稍一用力发现幕雪逝也在用力,于是便将自己的手放下来。
“准进!”
隼曳一愣,最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三皇子没有出来,才知道三皇子真的允许自己进入他的内室。
一进屋,隼曳就愣住了,他旁边还拽着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进入屋内。看到三皇子如此亲密地和幕雪逝粘在一起,一脸温柔的表情,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看到两个人惊诧的表情,三皇子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少见的柔和语气对隼曳说道:“何事?”
这话说完,隼曳就把手里名震江湖的默孺蛊师扔在地上,恶狠狠地指着他说道:“这个逆贼胆敢欺骗于殿下,上次他说得那个莺兰花的花粉,根本就是愚弄人的。今天早上他告诉我,三皇子身上的蛊毒早就被他彻底除掉了……”
默孺蛊师趴在地上故作一副悔不当初状,朝着隼曳说道:“你竟然出卖于我,我好心相告,你……悲痛欲绝啊……”
三皇子还未作出反应,幕雪逝先发话了,他愣愣地瞧了瞧默孺蛊师,咽了几口吐沫,静静地朝三皇子说道:“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置么?”
三皇子看了看默孺蛊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本不想答应幕雪逝的这个请求,即便默孺蛊师不能轻易招惹,三皇子也定给他一警告。但是看着幕雪逝眼神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采。脸上又要多云转晴,三皇子不忍他失望,只好说道:“可以!”
幕雪逝挣扎着要下来,三皇子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放在地上,幕雪逝顿时觉得脚有点儿软,但还是努力步履稳健地朝默孺蛊师走去,脸上带着阴狠的表情。
“饶了我吧,我是想增进雪公子和三殿下之间的感情才想出的这个法子,草民也是用心良苦啊。天地可鉴,天地可鉴……”默孺蛊师朝幕雪逝一脸真诚的说道。
过了大概两秒钟,幕雪逝突然脸色一变,朝默孺蛊师大吼道:“从今天起,到下个月十五,你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要在小院的草坪那里思过,直到早上才能走。哈哈……”
说完,幕雪逝顿时觉得无比解恨。心情也一下子明朗起来,与刚才相比简直转了十几道弯。他对默孺蛊师又爱又恨,爱的是默孺蛊师及时相告,不然幕雪逝一定会继续愧疚下去。恨得是他最初对三皇子的欺骗,让幕雪逝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到一个安稳觉。
一切又峰回路转,幕雪逝转身的瞬间就眼皮打架,怎么都撑不住了。刚才那十足的精神头全部被挖掘一空,他径直地走到床上,扎在上面连姿势都没来得及调整,就呼呼大睡起来。
默孺蛊师顿时大喜,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难以忍受的刑罚,没想到竟然捡了一个大便宜。他不敢露出这样的神情,怕幕雪逝和三皇子会反悔,便使劲朝地上磕着头,悲怆地说道:“谢雪公子赐罪,谢三殿下赐罪。”
隼曳在一旁脸都黑了,握着拳头恨不得让幸灾乐祸的默孺蛊师血溅当场。本来近些日子以来,默孺蛊师就时不时地夜闯小院,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么,而且每次都被隼曳逮到,还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幕雪逝的这个惩罚,等于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拖着默孺蛊师走出三皇子的内室,隼曳连句话都没说。默孺蛊师清了清嗓子,一脸得意的笑容。隼曳忍到极致,立刻拔出手里的剑,朝默孺蛊师的胸口扎去。默孺蛊师又是没躲,剑锋扎进去一寸长,留出血来。
隼曳有些慌了,急忙抽出剑来,朝默孺蛊师说道:“为何不躲?”隼曳心中有数,虽然自己只和默孺蛊师交过一次手,可是知道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默孺蛊师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竟然一脸邪笑地朝隼曳说道:“我宁愿被你所伤,也不愿违逆于你,不然进三皇子内室之前我就可以从你手中逃走。”
隼曳一愣,在他神思恍惚之际,默孺蛊师已经飞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