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去吧,公子败的人已如一柄绝世快刀,砰彭一声已破门而出,身形劲风所带,不败刀也拔地而起,如一根劲箭般如影随形!
期待它的主人,能回复过往雄风,执起它向这武林劈出最寒最惊世的一刀!
只是,何以向来皆会沉沉回应十憐的聂锋,今夜竟一反常态,并未有回应十憐?更一片沉默?十憐很快发现原因!聂锋原来并非沉默,而是——死静!
而此刻浸身池内、闭目凝神的聂锋,身上更随即冒起丝丝炙热之气,显见新倾进药池内的百种寒药,正与其体内炙热疯血互相抗衡。
故此刻的他,也没讲任何厌恶流于言表,只是淡然地道:“嗯。既然,聂锋的疯血已逐渐受到控制,那,也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一语至此,公子败不管时正夜深,竟真的已坐言起行,一站而起,似要即时动身。
距离聂锋破洞而出的那个雨天,又已过了整整两月……
说穿了,还不是为了一个聂锋!
他和它,究竟感应到什么事?
由此可见,他如何重视聂锋,如何欣赏聂锋!
可惜的是,纵然公子败为了与聂锋之战,而不惜留在他绝不喜欢的吕府,以争取时间专心练功,然而今夜,还是有些令他分心的事来了……
公子败此言乍出,吕天身后,忽地也传来一个声音娇笑道:“不错!更不枉刀少门主一番安排,要我佯装对那非人非兽的丑八怪余情未了,以令他能振作,一洗颓风啊!”
非但如此,他更在三洞之内,挖掘一个深坑,缘于他决定要以“华陀神鉴”那篇洗血诀,彻底洗清自己体内的疯狂之血!
府内的过百婢仆,近来每踏前一步,脚步皆要放轻,每说一句话,亦要压低嗓门,更不许高声浪叫……
他一眼便能看透,像吕亭儿这种只懂崇拜强者的女子,只像一座空有华丽外表的琼楼玉宁,内里却无半点醉人琴音,空洞得令他见而远之,更遑论要与这样的一个女子共谐连理!
她不想聂锋为她分心!
万料不到,就连吕亭儿对聂锋所说的一番余情未了之言,也是公子败要她说的,看来,公子败为要聂锋回复最巅峰的境界,所干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他,是非要一战“最强”的聂锋誓不言休!
故对于公子败这句话,吕天纵有恨于心,却仍不敢造次发作,他仍若恭若敬的道:“刀少门主,你吩咐我们在这段日子窥视聂锋,我们已经照办。为怕婢仆不力,今夜我更亲自前赴那个山洞,悄悄窥视聂锋情况。”
听罢吕天所言,公子败那漠然如神明的眼神,竟罕有地露出一丝喜色,总算像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对!这个幕然在吕天身后娇笑的人,正是……
纵使洗血诀也仅能让他回复过往疯血未发作前的情状,仍未足以将它连根拔起,但只要能控制疯血于一时,他亦要尽地一试!
而屈指一算,聂锋以洗血诀洗清疯血,已过了两个月之久,距离大功告成的日子,还有四天,故十憐今夜将为聂锋所加注的药,已是他最后一次加药……
“不败…,连你也感觉到了?”
“去吧!”
发生了什么事?
全因聂锋第一次置于池内的百种草药,总算能在长安的药铺中找到,唯打后每隔半月,亦要注入新药,长安所有药铺皆再无洗血诀指定要的百种草药,十憐唯有每日在卖武之后,再亲自摸黑上山采药。
那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一股就像暴风雨即将降临的感觉……
在他身边的人,绝不可能是她!
而这阵颤抖更愈来愈烈,他咀角的血丝也愈来愈多,瞿地,他猛地朝天狂叫一声:“呱——————————————————————!”
“刀少门主…,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们吕府?”
而这场暴风雨,更似与公子败有莫大关连!
“很好……”
“我们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只要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得到幸福,十憐便已无憾!
一阵轻得几已微不可闻的敲门声,戛地在公子败处身的练功房外传来,听那阵敲门声之轻,可见敲门的人,如何小心奕奕,如何战战兢兢,不敢骚扰公子败。
而眼前聂锋有此进境,十憐一颗芳心,更觉心满意足,深感自己这两个月来,每夜上山采药并非白费,她不由在聂锋身后轻声道:“聂大哥…,你以洗血诀清洗祖传的疯狂之血,算起来,已有整整两个月了,距离大功告成的日子,还有四天,届时侯,你便可重执雪饮,再显雪饮神锋了。”
缘于当聂锋为吕亭儿破洞而出,更决定重新振作后,十憐虽为他感到无比开心,然而在欣慰之中,却总是有点不是味儿的感觉……
不败一动,公子败向来如止水不动的心,霎时亦骤生一股莫名感觉,动了起来!
“吕天,这么夜了,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犹记得两个月前,吕亭儿在十憐昏过去时幕然出现,更对自封山洞内的聂锋轻声说了数句话,聂锋便已破洞而出,一切,也全因为吕亭儿对他所说的话,竟是……
吕府。
“咯咯咯咯咯……”
唯江湖的规则便是如此!江湖的残酷也是如此!武林,向来皆以强者为尊!只要谁强,谁便有权呼风唤雨,践踏苍生尊严如同草芥!
接着,他浑身上下的毛孔,竟在同时喷血,顷刻间已化为一个血人!而整个药池内的池水,更随即灼热如焚,不断蒸发!
到底,公子败与不败刀何事如斯赶急?
偌大的吕府,近两个月来,竟是出奇地静寂。
她为他所干的一切,根本不用他知道!
什么佯装…余情未了?难道这个说话的人,是……?
她想他专心一志,洗清体内疯血,重振雪饮神锋!
已是暮色深深,十憐披着单薄的衣衫,一边在山上採着药,一边打着寒颤,迁来长安仅仅数月的她,从没想到,长安的秋,竟较其他地方更为寒冷,尽管犹未下雪,唯已冷如严冬。
但无论聂锋是为谁而振作,又有何分别?只要他能决心一试洗血诀,十憐已觉心满意足,更会竭尽自己全力成全他,即使到了最后……
反而,十憐在这段日子为聂锋所干的,公子败一直皆有留意,像她这样的女孩,才配当强者背后的女人!
对于吕亭儿这声娇笑,公子败却感到厌恶极了,事实上,对于这个美得叫世上所有男人也要垂涎欲滴的女子,公子败真的连半点感觉也没有,只因为他的眼,比他的刀还要锋利,还要厉害!
瞧真一点,聂锋体内疯血虽被寒药冲击,唯一张脸上的兽鳞,竟较两月之前少了几近九成,已像回一张人脸,看来华陀神鉴这套洗血诀,尽管未知能否诀如其名,彻底清洗聂锋的疯狂之血,但至少已能抑制其发作。
“卡那里真的如刀少门主所料,洗血诀真的能令他的一张兽面,逐渐回复人样,依次推断,他体内的疯血,亦应已逐渐受到控制……”
来的果然是吕亭儿之兄吕天,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公子败,恭敬地道:“是我!刀少门主不愧是刀中之神,好惊人的耳力!”
然而,聂家的疯狂之血本是天生,代代遗传,并非外来奇门热毒,洗血诀又可能将它一洗了之?
禀告?听来多么可笑!吕府本属吕天,公子败远来作客,却竟问他有何禀告?吕天好歹也是一府之主,何时变得如斯犯贱,如斯沦落了?
只因聂锋若一旦知道,那百种药草并非从市内药铺买回来,而是她千辛万苦,冒着风寒露冷,一点一点为他搜摘回来的话,他便会半途而废!
然而纵使夜寒路冷,十憐仍在这个本应回家用饭的时分,在山野间穿穿插插,忙着采药,缘何如此?
一直在门外的吕氏兄妹,犹未及问公子败发生何事,犹未及看清公子败,公子败的人和刀,赫然已在一幌之间不知去向,消失无踪!
原来十憐带给他的那篇洗血诀,内里所记的吸血之法,便是必须以百种药性阴寒的药草,浸泡为一药池,再让患者浸身其中八八六十四日,便能将体内血脉中任何奇门热毒渗摄而出,达至洗血易筋之效。
也是决定他能否一洗疯血的重要时候!
讵料就在他甫站起来之际,插于其畔的不败刀,戛地嗡的一声,竟然抖动起来!
夏去秋来,寒夜如霜似雪。
是的!十憐真的已喜欢了聂锋!她心中已相当肯定,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原来已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聂锋,她的脑海芳心,终日也忘不了他!
可惜的是,吕天为攀附万胜门的权势,已决定如公子败所言,在三月之后将她嫁予公子败,因此,吕亭儿此来,其实亦是望聂锋能够重新振作,在三个月后击败公子败,将她重夺回来。
公子败微微颔首:
以其刀神之惊世修为,居然仍为三月后之战而不断提升自己,缘于上次与聂锋短兵一试,他早已试出聂锋的刀道修为,绝不逊于自己,只要聂锋能专心一战,不为儿女私情分心,那末,他所迸发的力量,就连公子败自己,亦没有信心可以击败……
吕亭儿!
公子败!
此言一出,吕天立时一愣,问:
对于吕天的刻意奉承,公子败却仍漠然如故,事实上,自其出道以来,万胜门的所有门下,与及其他武林同道,皆对他阿谀奉承,早已麻木。
“那总算不枉我费了一番功夫,弄来无比珍贵的华陀神鉴,为他血洗疯心。”
但其实每日的卖武生涯,早已令她疲惫不堪,夜来又要再为聂锋采药至夜深,她更是身心倦得不可开交,然而在聂锋面前,她仍要装作若无其事,更佯称市内药铺仍有洗血诀所要的药,全由于……
原来,当日聂锋与公子败激战之时,吕亭儿虽因瞥见了聂锋的恐怖兽面,而乍现震惊厌恶之色,但后来她回家想了多日,思前想后,却只觉得聂锋虽变得极为恐怖,唯始终仍是当年与她青梅竹马的那个聂锋……
“沙啦”一声!十憐终于将最后一次的百种寒药,倾进聂锋置身的药池内,只见药池内早已一片乌黑的池水,更浓稠如已池化不开的黑墨,浓得化不开!
不错!不单十憐对聂锋有所期待,就连如今插于洞内的雪饮,也似在热切期待!
公子败此举固然有其原因,盖因自长安回返河东需时甚久,策马来回也许一月,他若在三个月后决战聂锋,便仅余下两个月提升自己,故他宁可暂居吕府,争取一分一刻练功,以应付这场他平生最期待之战!
“看来,一件你和我最不想见得事情,即将发生!”
一番绵绵情话!
要去制止什么事情发生?
全因为吕府之内,住着一个不许俗世凡尘滋扰的神,刀神
她始终忘不了当日与聂锋的情,更为自己一时无法接受聂锋的兽面,而感到深深内疚,故才会不惜瞒着其兄吕天,私下往找聂锋,望能与她再续前缘。
赫见此际的聂锋,不知何时,咀角竟源源渗出血丝,不但如此,他的身躯更幕然开始急剧颤抖,似是异常辛苦!
而正因为吕亭儿这番话,聂锋最后竟真的再破洞而出了!
她是因为聂锋是为了吕亭儿才会振作,而有点失落!
聂锋不知道,只是,眼前也只得这个方法。
即使当他回复往日雄风,便会再与吕亭儿一起,十憐仍感到异常值得!
就像如今,纵然夜来上山采药如何辛苦,她在聂锋面前也不敢说上半声,也不敢流露少许疲态,半点蛛丝马迹。
而公子败不用应门,便已知道来的是谁,以其超凡耳力,早已听清吕府内所有人不同的脚步声,但见一直闭目练功的他双目微张,更从喉头沉沉吐出一句话,道:“吕天,是你?”
然而在公子败心中,纵然对吕氏兄妹厌恶已极,唯他仍不动声色,缘于他太明白,吕亭儿在其眼中尽管一文不值,但在聂锋眼中,却始终倾国倾城,他还要好好利用她,以刺激聂锋的战意。
故如今虽已夜色渐深,十憐仍忙着在山上采药。
唯是,患者若一旦置身药池之中,便绝不能离池半步,每隔半月,百种草药的寒星更会耗尽,必须不断加以新的药草,这个责任,便要全赖十憐了!
“啊…!聂大哥你…”变生肘腋!十憐也万料不到,本已渐入佳境的聂锋,突然生此剧变!到底在聂锋身上……
却原来,与聂锋定下三月后的约战之后,公子败并未有即时回归河东,反而留在吕府,每日更不分昼夜,闭关练功。
“是的。距离与聂锋所定战约,还有二十多天,我既早已广邀武林群雄齐集黄山之颠,见证我与聂锋之战,如今便须先赴黄山,为这次黄山大会好好打点一下。”
十憐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