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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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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运辉在这边生气,雷东宝在集团办公室里焦躁。雷东宝发现他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可是他还得回小雷家,因为已经跟项东约定今晚商谈铜厂下一步发展的思路。项东至今已经顺利展开工作,全面接手铜厂管理,并逐步将负荷拉高,提高生产效率。技术的力量是可见的,以前他们被一次爆炸吓怕,在项东的有效指挥下,逐渐走出谨小慎微的心理阴影。现在,也该是项东提出新的发展计划的时间了,试用期三个月差不多到期。

一路上,雷东宝满脑门的官司。他想不通宋运辉的态度,一样是离婚,当年宋运辉离婚时候他可没说什么,宋运辉今天这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话,他都搞不清。他最讨厌的还是梁思申的态度,那妖精凭什么说他,谁给她的特权?她算老几?给三分颜色还真开上染坊了。雷东宝认定,宋运辉本质很好,就是被那妖精的枕边风给吹迷糊了。他压根儿就不要听妖精的,有时间他以后单独找宋运辉面谈。宋运辉自己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难道忍心看着他绝后?看宋运辉说到又有孩子的时候那个兴奋样,难道他就不兴奋?男人嘛,应该都能理解。

因此雷东宝觉得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只有离婚。没办法,孩子在娘肚子里日长夜长,他总不能让孩子生出来没户口。韦春红提出孩子生下来由她来养,可是一来孩子离了亲娘不好,二来冯欣欣又怎么肯,他又不是不知道冯欣欣借孩子上位的小心机。只有离婚一途。但又如何让韦春红答应?雷东宝愁眉苦脸地回到老娘家里,见到项东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他老娘则是不知又跑哪儿热闹去了。雷东宝一走进去,项东便起身相迎。同项东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雷东宝意识到,水平高超的知识分子未必像传说中的那么眼高于顶。以前以为宋运辉平常对他那是特殊关系使然,现在看项东也平易近人,跟铜厂所有人沟通顺畅得很,没人向他反映项东什么看不起人的事,最多鸡蛋里挑骨头,说项东一口普通话,最后给他配个翻译,大家都方便。不过这是题外话。

项东跟雷东宝提出,目前铜厂的负荷还没拉足,等拉足后,根据目前市场情况,会多出一部分产能,他准备慢慢地根据产能配备一个以加工出口铜制品为首的五金车间。先从铜制阀门、铜制水表入手,等待市场逐步打开之后,考虑增加冶炼能力,进一步减少成品杂质含量,以便未来考虑上马更高规格的电缆产品。然后扩大铜制品生产范围,考虑生产未来用途可能很广的铜管或者铜件。项东给出一个详细的计划表,时间、资金、绩效等都有详细规划。

雷东宝一听,有门儿,立刻就把什么大老婆小老婆都扔到脑后,专心致志于项东的说明。好啊,他找项东来铜厂当家,等的就是项东提出扩大生产建议的这一天。不等项东阐述计划有多可行,他心里已经认可一半。但是他即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于项东的话也只听懂不到一半。好在雷东宝不会不懂装懂,他不懂就不懂,只会理直气壮地不懂。因此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要求项东说得简单直白一些。

项东倒是喜欢这种理直气壮的不懂,不像他以前的领导,不懂就不吭声,一脸高深地装听懂,回头还要他写出详细书面报告,但他的报告呈交上去,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都不知道被领导塞在抽屉哪个角落。以前没有复印机,他不得不花时间抄写一份以作留底,后来有了复印机,千辛万苦获得复印批条,得以复印几份,交给领导的依然得是手写原件,要不然显得不尊重领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真是受够。这回雷东宝的态度让他高兴,有问题提出,说明雷东宝认真考虑他的建议,只有认真考虑,那么话才可以投机。

项东当然知道怎么说可以让雷东宝听得懂。他此前说得深奥,无非是想试探一下雷东宝的态度,毕竟彼此不熟,需要进一步了解。而且他平时总见雷东宝似乎懂得也不少的样子,他想试探一下雷东宝到底懂多少,现在试探表明雷东宝仅仅懂得小雷家现有设备的大概,和这个产业产品的大概。再一方面,项东多少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的。

于是项东深入浅出地再做一番说明。务必使雷东宝真正明白,产能必须提高,产品必须多样化,风险必须分摊到多样产品。

雷东宝听完解说,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考虑了会儿,才问出一系列的问题。铜五金制品的技术要求高吗?设备要求高吗?出口容易吗?出口挣钱还是内销挣钱?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先小规模试验?麻雀五脏俱全,老鹰也是五脏俱全,一样的五脏,为什么不搞大一些?人力投入可以摊平不少。为什么不做成规模?铜不够不可以向外买吗?

雷东宝的问题简单朴实,却又是出人意料地把复杂问题简单化。项东不得不在心里讪笑,发现自己太多书生气,害得思考问题总是又精又深,却忽略宏观面。

讨论问题的过程,其实也是解决问题的过程。往往问题在被讨论的同时,总能得出相应的结果。项东有想法,雷东宝有钱有权,两人凑一起商量,基本上不再需要其他人意见。事情很快便给确定下来,铜阀门或者水表的项目优先考虑,但先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壳的工厂,如果有,把它股份制过来,总比一穷二白地建起一个车间来得强。但项东说一穷二白也不是问题,他认识技术人员,这种车间只要有几个技术人员和能熟练操作机床的工人就行。

雷东宝感觉很好,总算第一次地,他在开始一个全新项目的时候不再带着一丝盲目的心虚。

最后他就问项东:“离约定三个月还有三天,这三天也不要了吧,我明天把车送过来,把房门钥匙送过来?”

项东也是有些谦虚又有些客套地问一句:“书记看我还行吗?可以留下来吗?”

雷东宝笑道:“废话不,留不留得下来你心里不是最清楚?我跟谁都没说你有这三个月试用,你也老实不客气,不出二十天就在铜厂放手动刀子,你早在那时候已经准备留下来了。”

项东讪讪地道:“让书记识破了,呵呵。还不是要看看书记的意见。”

雷东宝道:“你可真是实诚,差三天才肯招呼我。是不是技术人员都这样,钉是钉铆是铆?”

项东笑道:“不过…好像是有点。那我们这么定,按照新出来的《劳动法》,我们签订一下劳动合同,再由厂里给我落实养老保险。收入的问题…”

“收入问题我给你做主,你提出来的准保没我说的高。一是在雷霆的股份,份额比我差一级,与正明同级;二是在我们一个场外销售公司的股份,也是这个级别。这个公司你最近应该有接触,我不瞒你,这是打算跟镇里打游击用的,现在总管这个县电缆行业的营销,每年收入也不错,你的股份还是跟正明平级,只比我和红伟少一点。这两份股份按照去年水平,总体算下来,你一年往小里说,最起码分到二十万。工资我不给你涨了,涨了也没多少,别让你工资弄得比我的还高,你做出头椽子。你既然来了这儿,我看还是不要刻意把你当外乡人,对你工作更有利。你看吧。”

但是项东已经翻阅过铜厂去年的财务记录,今年他着手提升生产效益之后,利润可望翻倍。他考虑之下,道:“谢谢书记给我这么优惠的条件。但是铜厂目前既然已经实现独立核算,应该有办法对铜厂进行独立考核。我与铜厂考核结果挂钩,我做得多,多拿,我做得少,少拿。一方面调动我的积极性,一方面也可以给我压力。书记你看是不是?”

雷东宝想了会儿,道:“是这个道理。赶明儿我把电缆厂的厂长也这么计算一下。不过这下股份数就得拖几天了,我一时算不出来个准数。”

“行,书记你是爽快人,我相信只要我在铜厂干,你不会亏待我。”

雷东宝点头道:“没错,就这话。收入分配上,我们有教训,以前我只想到要大家做事,没想到要给大家分钱,钱拿来都发展滚发展了,结果出了一条人命,我进去坐牢,差点还给扣上大帽子判大刑。说来话长,以后你有兴趣问小三了解。你忙你的,我找隔壁正明说几件事去。”

项东起身送别。当然项东是绝对不会猜到雷东宝与正明谈话内容的。

雷东宝在路口叫正明出来,两人一起走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遮没拦的桥头说话。正明一看这阵势就知道雷东宝想说的是什么,他忙递上一支烟,轻道:“书记要我做什么?”

雷东宝刚才跟项东说项目时候的快活劲儿全没了,坐在桥栏上闷闷地吸烟,“怎么离婚?”

正明也知道今天韦春红大闹租屋的事,但闻此言还是惊道:“干嘛离婚?”

“我要小冯肚皮里的小孩。”

“书记,你完全可以不离婚,我可以出面帮你同小冯谈,许她一点好处,小孩生下来归你。离婚这种伤筋动骨的事…再说影响也不大好。到底…是不是书记嫌春红姐长得老相?”

“你少瞎猜。跟你说了,我要孩子。我一点冒险都不敢。”

“书记,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又不是不能生,你这不一炮命中了吗?你怕个什么?咱不说你跟春红姐的情分,就说你要离婚,你得分多少钱给春红姐,可买个小冯生的孩子,那套房子就算给她,再给她个十万,她能好好找个人嫁了,谁敢嫌她?书记,三思。”

“我对谁都没情分,我不宝贝谁,我只宝贝我的种。这孩子,肯定跟我那没生出来的孩子像。”

正明立刻没声儿了,但心里却说,脑子肯定跟那个没生出来的孩子差许多,宋家人多聪明啊。

“你不是鬼主意挺多吗?怎么问你就没话了?”

正明只得赔笑,连声说让他好好想想。雷东宝没逼他,两人坐桥头抽烟。好一会儿,正明道:“书记,我去跟春红姐说说。”

“说什么?”

“书记就别问了,逃不过是我替书记挨春红姐骂去,春红姐骂爽快了,她是个明理的,她会做出正确决定。”

雷东宝想了会儿,道:“行,你去,赶紧去,她还没关门,这时候。恐怕她关门了今晚也睡不着。”

正明问雷东宝拿了车钥匙离去。

韦春红的饭店今天早早打烊,而韦春红果然是没睡着。宋运辉给她的反馈是谈崩,连宋运辉都没办法,她还能指望谁。她又哭了好久,亲妹妹陪她一起哭一起骂,可也没用。尤其是想到今晚雷东宝又不知在哪个屋里找那狐狸精鬼混,韦春红更气得了无生趣。这个时候正明敲门,韦春红估计这是个说客,她让正明进来,看正明到底打算说什么。

正明进门,韦春红劈面就道:“你还有脸见我,他们当着你勾搭成奸,你瞒得我好!”

正明连忙赔笑:“这事我有责任,我有责任,我向春红姐道歉。刚才我也刚劝了书记,别提离婚,拿笔钱打发了那丫头,孩子拿来春红姐养着,算书记总算有后,大家照旧过日子,不是好?春红姐你说呢?但书记怕那女孩子打胎。你说一手钱一手棍子侍候着,小姑娘有家有庙的,敢打胎吗?”

韦春红道:“对,就那话。你给我跟狐狸精去说。”

正明小心地道:“可书记说不行。书记说那孩子肯定最像他过去那个没见天日的孩子,因为那狐狸精长得像宋总的姐姐,书记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韦春红今天第二度惊住,久久地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她要到现在才能真正明白雷东宝的真正心思。想到雷东宝至今皮夹里还夹着宋运萍的照片,再加雷东宝想死了要个孩子,这两条加起来,她一个半路夫妻又没养个一儿半女的还有什么话可说。

正明等了会儿,等到韦春红终于眨了眼睛,合上嘴唇,才道:“春红姐,你做了我那么多年的姐,我实心实意劝你一句,当务之急,让孩子平安生下来,让书记记你的情。至于以后,你还有什么顾忌?书记总是欠你的。”

韦春红猛地扭头,盯住正明,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你让我想想。你回吧。”

正明赔笑告辞,走出门外才敢喘出长气。他清楚韦春红的为人,市县开两家饭店岂是容易的,那是黑白两道都得摆平的活计,比开贸易公司还复杂。除了生孩子,韦春红实在没办法,其他岂有韦春红做不到的。基本上,如无意外,他算是圆满完成书记交给的任务了。

正明走后,韦春红泪也不流了,人也清楚了,与妹妹关门商量对策。都觉得正明说得实在。她也不等雷东宝再上门来,自己送电话上门给雷东宝说她念在多年情分上,答应离婚,不让雷东宝为难。但希望小雷家的生意继续交给她做,雷东宝这两年挣的钱留给她养老,其他什么要求都没。

雷东宝不知道正明究竟跟韦春红说了什么,让韦春红答应得如此干脆。这要求不高,比他原来设想的要低。因为谁都知道雷霆才刚恢复没多久,他手头挣的交给韦春红保管着的没多少钱,他最大的钱财都在雷霆的股份上。他因此非常感激韦春红,连连说“我对不起你”。韦春红顺势提出要求,要求他再过去跟她过上一夜,雷东宝也答应。韦春红放下电话苦笑,这往后,她这正儿八经的大老婆,转身反而要变成小老婆了。但她能忍。

雷东宝回头就把跟陈平原跑银行的差事交给正明,为铜厂增建新车间准备充足资金。正明喜欢做这种出头露面的事,最先还是陈平原打电话上门先预约下人,他跑上去联络,后来他就自己跑开了。雷霆用两年时间再塑本地产业界龙头老大身份,再加有陈平原找人牵线搭桥,银行毕竟对正明的上门半推半就。贷款渐渐进入实质性操作。眼看贷款有望,更考虑到门面需要,正明提议集团买辆现在看来派头最大的德国奔驰轿车,向银行充分展示实力。这个提议正中雷东宝下怀,雷东宝虽然心疼,可答应了。除了奔驰,还能有什么可以更好地衬托他的老大身份?他们向汽车公司预付定金,等着贷款落实就提车入库。

雷东宝的离婚操作也很顺利,很快他就办了人生的第三次婚宴。第一次婚宴的时候他没钱,叫来朋友搞集体活动击鼓传花闹半天算完,满晒谷场的人送上的祝福比晒场夏天堆积的谷粒儿还多。第二次婚宴的时候他愁贷款,借结婚之际将各方大佬请进韦春红的饭店,婚宴现场办公,解决了贷款问题,都没几个人还记得这是婚宴,记得离席时候祝福一声。第三次婚宴,他在一家宾馆办的酒席,新娘子冯欣欣穿着雪白时髦的婚纱,站在肥胖的雷东宝身边,更是被映衬得美若天仙,但很多人嘴上祝福,心里不屑。这回的婚宴场面宏大,开了五十桌,收来的红包足够抵消婚宴支出。

而韦春红的饭店还是照常营业,雷霆的饭局基本上还是在她饭店里,有时候雷东宝喝多了,熟门熟路地自己走上楼去休息,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梁思申终于没去成印度,老老实实来到宋家度假。没想到才来第二天,就来了雷东宝那一档子事。

为了梁思申的到来,宋运辉赶紧着给家里所有房间装上空调,一时厂长家看上去满墙都是空调外机。但即便只是装两只空调,也还是要了宋运辉的老命,一只一匹半的三菱分体壁挂机几乎是他的一月工资,何况柜机。还是梁思申一定要拿钱给他才周转方便。可这样地花钱,舒适度依然是大大不如锦云里。弄得宋运辉悻悻的,心里不是滋味。不过这些只是小意思,梁思申来才是最让他高兴的事。

雷东宝的电话过后,宋运辉自己打了个电话给韦春红,但也没法说到什么实质性内容,最多只能安慰而已。打完电话,见梁思申已经下楼去,楼下还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宋运辉莞尔,这个时间不是宋引练琴的时间,一定是梁思申使什么花招让宋引练琴。但他想到程开颜一个劲要求过来看宋引的电话,心里就烦,不得不做了恶人,很难听地回绝。按说分手切忌藕断丝连,可有个孩子夹在中间,就没法做得彻底。想到韦春红还拿生不出孩子当自己的罪,他可真有些佩服梁思申,这么个时髦事业女性却说生就生,因此也不会有中年之后怀孕艰难的忧思。

他忍不住走下去,果然见梁思申坐在钢琴边,他听得出女儿总是有一段练不过去,到那儿总是拖个长音。他听了会儿,等不知几遍之后女儿终于越过那道坎儿,他才跟梁思申道:“萧然想跟我们吃饭。”

“等梁大他们过来一起吃,省得今天一顿明天一顿,你时间多紧啊。他还没被日本人搞死?”

宋运辉笑道:“他那是温水煮青蛙。可又不敢乱来,他父亲快退了。对,我们来严肃地说件事。”

梁思申奇怪,起身跟着又回楼上去,道:“我们这回进来几个新人,其中两个跟我是差不多身份的人。他们可真会找人力资源。”

“有工作经验的,还是没工作经验的?”

“没工作经验,都是大学毕业出国读硕,毕业就给招回国的。跟我没法比,有文化隔阂,就有交流障碍,但也做得不错,我打算要一个来给我开拓市场。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外公那么小就带我出去。”

宋运辉笑道:“好,有人来分担你的负罪感了。我好奇,他们跟你差不多脾性吗?”

“差不多,著名学府出身,都很优秀,聪明、能干,也没萧然那样的张狂,待人接物都很得体。不过我才接触几天,还不能下定论。呀,好像我在夸自己?”

“如实描绘。”宋运辉笑。

“打算什么时候让猫猫去美国读书?”

“这是我头痛的问题。首先是经济问题…”

“这不是问题,让外公负担费用,他没理由白使唤你。我读书的那家小学一般人即使有钱也很难进,外公是一方名人,有办法。进那小学后,进我读书的那家中学就容易点了。”

宋运辉没想到梁思申会提出让外公负担费用的话,还以为梁思申会比较清高地要求他撇清与外公的经济关系,没想到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宋运辉一时有些想不通。但想不通归想不通,他得继续说下去:“再一点,我考虑的是猫猫的智慧。她能很快适应当地语言吗?能跟上同学们的进度吗?”

“不怕,如果跟不上就留一级。我出去时候都四年级了,不也没事?胆子大些就闯过去了。如果决定的话,我生孩子时带猫猫过去,先适应一段时间的语言,然后我照料着进学校,观察几天。”

这是一个美好的计划,但是宋运辉不得不谨慎地道:“我担心,猫猫的智力不如你,万一她跟不上进度,会不会自暴自弃?我听虞山卿说他儿子出去时候遇到适应的问题,有一段时间很自闭,幸好他太太在美国。”

梁思申想了想,道:“是,压力很大,不过我一向胆大,自己找上美国小朋友说话。猫猫比我淑女了点。要不过去观察几天,行的话留下,不行,等我产假结束一起回来?挺简单的。”

宋运辉想来想去,还是道:“不简单,而且你那时候自己都忙不过来。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吗?那时候你对那些风吹草动的不公平对待,可是上心得很。小孩子的承受度不如大人。”

“做爸爸的可真细心。是,过去跟舅舅们一起生活的阴影至今影响我的脾气。你取舍吧,不过我看新进来的那两个大学毕业才出去留学的同事看上去也不错的。呵呵,我现在有些佩服我爸妈把我送出去的勇气了。”

宋运辉也笑,但这笑有些涩涩的,“不是我不放心,再说你带着出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学年结束,我请猫猫的班主任吃饭了解情况,班主任很婉转地建议我,能不能取消猫猫的其他兴趣学习,免得占用太多精力。猫猫的课外班看来影响了她的学习,她一年级刚进去是班长,现在只剩课代表了;小孩子选班干部投票基本看成绩投的。你说我能不顾虑猫猫去美国能不能适应问题吗?”

梁思申心说这也是,适应需要智力。但违心劝解的话她不说了,只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