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当然不能跟女人吵架,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更惨。幸好你现在明白。”
雷东宝头痛,他最擅长的是粗话,是巨灵大掌,可这些对着梁思申都施展不开,只得更加郁闷地道:“你走,你咋还不走?我不跟你吵。”
“都走出这么远了还让我一个女人独自回去?这是夜里哦,一个女人走夜路多危险。”
“你这女人真烦,麻烦精。走,回去,我宁可没出来。小辉怎么吃得消你。”
“早跟你说了,做人境界不一样,想法不一样。小辉就喜欢我这样的。可怜韦嫂,遇到你这么个不会怜香惜玉的。”
可怜雷东宝说不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之类的话,又不能骂“小妖精你懂什么”,更不能说韦春红不知多中意他,怕太流氓。只有郁闷,反而把老徐为了面子叫他来上海的闷气给忘了,一路光顾着跟梁思申吵架。梁思申跟雷东宝闹了会儿,一天的闷气也出了不少。回转路上倒是诚心诚意地道:“韦嫂跟着你还是好的,大哥你天生宽容,不会小肚鸡肠。”
“少堵我嘴,小辉来了我照样告状。”
“告呗,看你家小辉向着谁。”
话说着,宋运辉正好开着车子转回来,一眼就看到一条细的一条圆的人形在前面晃,特征太明显,他一眼就认出是谁,便踩下刹车,降下车窗问:“你们没休息?”
“休息个头,让你们搞一下午脑子,这些你们都满意了?”雷东宝边说边拉开副驾车门,自顾自坐了进去。梁思申只好坐到后面。雷东宝不死心,没坐下就把梁思申的推测说了出来,又追着问:“是不是,是不是?”
宋运辉一时没吱声儿,想了会儿,才回头对梁思申道:“你怎么想到的?我还琢磨了一下午,就是不明白干吗大老远地要大哥来上海陪着。”
“外公这个老狐狸提示的。”
“难怪。”宋运辉说了两个字后便没了声音,似乎是专心开车。一边儿的雷东宝便心里明白,宋运辉肯定梁思申的猜测,他这时候反而没别的话说,长长叹了一声气,冒出一句“知识分子啊…”,便没了下文。宋运辉只得意有所指地道:“你别叹气,都是人在江湖,有些时候不得不做些妥协。”
梁思申听着明白宋运辉这话是跟她说的,但她已经跟雷东宝夹缠不清地吵了一顿,心里闷气早清,因此很能体谅宋运辉的无奈,伸手指耙了下宋运辉的头发,轻道:“理解。”
宋运辉提了一天的心才放下,对雷东宝道:’大哥,明天我陪老徐他们上海各处走走,你要是也去,我就换思申的车子。如果不去,让思申带着你到处走走。”
“算了,我明天一早火车回家。你老婆我不敢麻烦她,这个麻烦精。”
宋运辉不知道梁思申怎么折腾了雷东宝,笑道:“你那么大块儿怎么会真跟她动气。对了,你不是铜厂二号机组上马了,正对着铜矿流口水吗?你跟思申说说,她对收购什么的最懂。”
雷东宝到地儿了跳下,郁闷地道:“我跟你老婆没话说,又不能捏死她,又看你面上不能骂她,净挨她耍无赖。呀,老王先生太极拳很溜啊。”
“别说,跟我吵几句,你不是不闷气了吗?”梁思申道。
雷东宝听了一愣,看着梁思申甩手进门,忍不住对宋运辉道:“你老婆真是妖精,你吃得消她?”
宋运辉笑道:‘她帮你消气,你还怨她?没良心。”
“都你们有理,你们这帮臭老九。”
那边外公缓缓地收起姿势,深深吐纳一口,才一边做起太极云手,一边不紧不慢地道:“东宝啊,你来,我跟你说。别生气,这种事常有,这个社会从来官最大,官说什么做什么,你看着听着就是,别往心里去,别认真拿他们当回事,他们要没了印把子,啥都没有。看看,他们做一辈子官的,跟我做一辈子商的,怎么比啊。这件事告诉你一个教训,别跟官做朋友,对他们,你能用,就交往,不能用,远远避开,理都不要理。你现阶段能用得着的只有你那些地方官,老徐这种官太远啦,你以后敷衍他一下就行,别太实诚。”
雷东宝没想到老爷子把他叫过去说的是这些,他听着有点道理,但辩解道:“老徐以前是我们那儿的地方官,以前跟我很好,哥们一样。”
宋运辉冲梁思申走过去,勉强微笑道:“外公真是人老成精。”
“是啊,是啊。”梁思申一时难以回答,因为她小时候看多了别人上她家的门,她爷爷她伯父还有她爸爸对待人家的态度,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换作宋运辉求人的时候,她怎么就看不惯了呢?而她工作中,也有时不知不觉在利用着女性的优势吧,有时候自知理亏,她不知不觉就小了声音,细了音调,让上司不忍指责。谁不是有求于人,又被人求呢?谁知道爸爸见上司时候又是什么模样,只是没让她见到而已。等听到宋运辉问她“想什么?”她没答,但反身一个拥抱亲吻,道:“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这一天可真辛苦。”
宋运辉没想到是这待遇,惊异了一下,道:“老徐能来上海,事情基本上定了一大半…”宋运辉边说边推梁思申进门,等进门,将其他两人隔在门外,才又道:“很多政策执行起来弹性很大,同一件事,你可以被高标准严要求,也可以被眼开眼闭,很多都是看执事者的态度。遇到这种比较高级的审批,我这个主事的不出面,意味的是我们的轻慢,后果可想而知。可是我出面…我其实是个技术型官僚…”雷东宝在外面看到,心说这个妖精对宋运辉倒是腻得很,奇怪的是宋运辉现在小动作也很多,跟以前很不一样。
梁思申道:“我懂。我在想我自己,这个项目结束后,我估计得侧重自我开拓,唉,以后跟官们打交道的机会可的多了,怎么办呢。哎,灰狼,不过你今天会不会表现得操之过急了点,显得太热情了。”
宋运辉背后冒出冷汗,佯笑道:“有吗?不过我是真的心急。老徐这儿是一关,后面还有无数关卡等着我。还有,思申,我来上海,一直蹭着外公的,而且一直以来是他在支持我,我得给他一个报答。”
梁思申有数,宋运辉自己工资不高,但是来上海用车用电话什么的,外公都是大方得很,主动奉上,锦云里有时都跟是东海厂驻上海办似的。可是宋运辉又怎可能白吃白用。再有,结婚以来两人的开销也都是她出大头,基本上宋运辉只要顾着他父母女儿的生活便可,作为像宋运辉那样的人,又怎可能心安理得。他横里没法出,总得想办法在竖里找补。可见,她无形中给宋运辉的压力也非常大。
外公锻炼完了和雷东宝进来,一见小两口又凑在一起私语,就故意问了一句:“小辉,怎么样了?”
“可以了。明天我带他们去崇明一个农场走走,中饭外面吃了,下午直接去机场。”
“唔,你跟我来,我拿几样东西给你,敲敲钉脚。思申也来,帮我找几张申报,今天听老老徐说起过去的事,我想到有两张说到他们家的,刚看到过,找出来装个好匣子送他们。这种礼送出去比你们寻常请客送礼要有用点。”
雷东宝帮不上忙,但也跟去书房,一眼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书架,都惊呆了。他在看梁思申,心说书读多了不都是成书呆子的吗?怎么会出这么个妖精?雷东宝一点都想不到,书中还会出一个名叫“颜如玉”的妖精。
但是梁思申理解归理解,想到宋运辉白天神情的时候,心里还是怪怪的不舒服。
宋运辉第二天送走老徐,赶着回来与梁思申匆匆见一面,便不得不分离,回去处理工作。对于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太太,他即便是满满的操心,可也身不由己,只有相信两人自小建立起来的感情。回到东海,宋运辉又吩咐在北京的手下抓紧工作,而他这边,则是开始照着审批可能将于近期获得通过的计划安排工作了。
自从春节团聚后,宋运辉基本上已经养成不间断地给梁家父母打个电话的习惯,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问好而已。但是梁父总是想继续春节的话题,要求宋运辉找时间过来一趟,实地考察一下他看中的几家企业环境。他也会派人立即将这几家企业的资料专程送上。但当宋运辉提出要不要跟梁思申说的时候,连梁父都犹豫了。梁父终于还是要求宋运辉别说此事,等此时稍微有了眉目后再说。两人心照不宣,知道梁思申不肯滥用职权谋取私利的脾气。
宋运辉虽然答应了梁父,心里却并不愿意瞒着梁思申,也没办法做到装作忽略而忘记告诉梁思申的样子。那么聪明的梁思申在他面前总是简单、简单、再简单,几乎没用心机,全然透明。反而以前脑袋并不怎么样的程开颜都还知道对他用用心机呢。这让他又怎么可能忍心瞒着梁思申做事。他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趁哪天见面时候面对面地将事情告诉梁思申,她有情绪,也可以当场解决,而不用隔着一条电话线思量。
可梁思申最近忙手头一个项目的上市,连续做空中飞人,他没法见到她,只好将事情先行搁置起来。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按照进程去了梁思申老家,与梁父会面,与梁父推荐的那些企业领导会面之后,他更是有些担忧。
雷东宝终究是没有如他赌气所说的第二天即走。既然来了上海,既然见到老王先生,他就磨着外公讨经验。他发现对着外公说他雷霆这半年来的发展就容易多了,因为他只要说个头,外公就心急地帮他想好尾,而且这想好的尾基本上与他做出来的差不多。若是差得多,那他就缩回脖子等着老头子骂。老头子骂起来那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但雷东宝对铜矿的妄想,被外公一顿暴风骤雨般的骂给浇灭了。外公说,既然以前说铜冶炼行业最赚钱的是中游电解加工企业,而不是铜矿,为什么一定要买利润微薄的铜矿非要搞个大而全才舒服?雷东宝反正胆子一向大,就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的意思,说有了铜矿,就更有自主权。而且雷东宝还听人说,那些矿产资源类的东西只有越采越少,又不是做砖头的泥巴,哪儿挖下去都有,全国都没几处有铜矿,少才珍贵。因此雷东宝想着,占着!
外公最先觉得雷东宝说的有点道理,有些不甘心地闭嘴不说了,但绝不肯表扬雷东宝说的好。问题是外公是个心高气傲惯了的人,让他承认刚才说的错误,那是打死他都不肯的,而即使不用他承认,他只要自己意识到刚才否定的鲁莽,他心里同样是不舒服。他这样的人,能马失前蹄让雷东宝以为他不英明吗?那是万万不行的。
外公多的是借口避开话头给自己时间找理由扳回一城。因此雷东宝眼花缭乱地看着外公拨弄茶叶煮水泡茶之后,听到外公又振振有词地说开了。外公说推测到矿产资源会升值,这谁都会,最笨的就是雷东宝这种人,早早拿钱去占了一座矿山等发财,这纯粹是守株待兔的愚蠢行为。万一铜矿要到十年八年后才升值,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不是一大笔钱都给铜矿困死了吗?土财主才那么做,铜矿这种矿产资源,聪明人只有眼看着升值机会来到,才肯下手购买,买了让它一年内就升值,升的差不多了就抛掉,转手另一项高利润生意。只有傻瓜才会让钱占着茅坑不拉屎。
梁思申在旁边听着哈哈大笑,知道外公在强词夺理,但也不能不承认外公说得有理,不过这种高级别的投资理念显然不是雷东宝现阶段能接受的,也可能不是雷东宝这个朴实性格的人能做到的。但雷东宝果然还是被打击到了,越想越觉得外公的话有理,都不知道十年八年后会不会升值的东西,现在买下占着他本来就紧张的资金,多亏,他又不是没有其他投资渠道。于是雷东宝说到做到,一下就灭了那个买铜矿的想法,而是准备一直观望着,等看到有巨大利润可能的时候才买。他心里想,这种老牌帝国出来的人真不得了,怎么什么都能看得比他透比他深。
外公看到雷东宝这么倾服他,当然是沾沾自喜,浓浓地喝了好大一口茶。但是对于雷东宝主抓整顿全县电线小厂却一分钱都不要的事实,外公自然是又予以了疾风暴雨式的批判,说这简直是愚蠢透顶、全无经济意识的行为,是受什么共产主义教育后的不符合目前提倡的市场经济氛围的大锅饭行为。雷东宝虽然不服,但是没反驳,老头爱说就说呗,他感觉老头子这回没看到他义务劳动所产出的社会效应,老头是不会知道现在全县的小电线生产厂家对他是多么服帖,这种服帖对他的铜厂是多大的利益支持。做老大要有付出有回报,不能只知道占便宜却什么都不付出,那样做不长。不过老头对他教育甚多,让老头说几句就说几句,他虽然脾气并不怎么样,可能忍的时候,比乌龟都坚决。
但雷东宝千问万问,都没法问出如何解决他而今流动资金紧张的最佳答案。随着周围小电线厂用铜的逐步增加,铜厂流动资金捉襟见肘。而随着集群效应的逐步体现,电缆厂设备开足马力生产,电缆厂的流动资金也是告急。可是雷东宝的贷款还是希望渺茫。他现在每天被流动资金逼的火烧屁股。可是外公却是一听这个话题就想到雷东宝既然贷款无门,肯定就得尝试私人借贷,跟他讨教那不就是试探他的意思吗?外公当然顾左右而言他。
雷东宝回去小雷家,就被小三告知陈平原要他找时间去一趟。陈平原现在是雷霆公司的顾问,但从不来小雷家坐班,有事的时候都是一个电话打给雷东宝,让雷东宝去市里商量。别人都还背后腹诽陈平原一介落毛凤凰拿着雷霆公司不菲的顾问费还如此做作,雷东宝并不这么想,雷东宝理解陈平原而今不上不下的心理,那种地位巨大改变导致的心理煎熬,他当初还没被保外的时候也领略过,他曾经非常害怕回到小雷家后没立足之地。因此他愿意敬着陈平原三分,反正他皮实,去一趟市里看陈平原也没啥费劲。再说陈平原这个人那是真的有才。
陈平原看到进门的雷东宝一脸油光,撇嘴道:“不是车来车往吗?怎么每天弄得红烧猪头一样?”
雷东宝并不在意,拍拍自己胸膛,道:“你别嫌我,我刚上海回来,说你找我,我脸都没洗就赶来你这儿。我不买铜矿,我让小辉老婆的外公说服了,老头子就是高。”
“他怎么说?”陈平原伸出一条腿,拦住雷东宝冲进他家卫生间的脚步,就是不让雷东宝在他家洗脸,这家伙搞的一地都是水。
雷东宝无奈,只好回身到一把木沙发上坐下,将老头子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陈平原听了不由自主地点头,认真听完了,陈平原才道:“我也早跟你说买铜矿要三思,不过我的原因不一样,我给你查了政策,你这种乡企想买异地铜矿,做梦。见了老徐?”
雷东宝点点头,“他挺好,还见到他儿子,都不错。”
陈平原看看雷东宝的脸,奇道:“怎么,受气啦?活该,自己送上门去让人玩弄。到底怎么回事?”
雷东宝不想说,但是陈平原挖空心思就是要问出个究竟,雷东宝不耐烦了,只好道:“他变了。”
陈平原“嗤”地笑了出来,这才满意地道:“这就错啦。不是他变了,是你们之家的社会关系变啦,算了,花时间买个教训吧,又没伤筋动骨。我今天叫你来,是给你介绍一个人,人已经来了,住在旅馆里。你给我回去你老婆饭店里好好换件衣服洗干净脸再来,你这样子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今天吃饭啃红烧猪头。”
雷东宝“呸”了一声,笑着起身道:“也不表扬我先杀奔你这儿,连家都不回。你想介绍谁给我?我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一个国营电解铜厂的年轻工程师,名字你还跟我提起过,我今天给你请来了,你得给我好好待他。你那破公司,别的都不少,我看少的就是技术,而且少的是核心技术带头人。你还记得是谁吗?”
“项东?”雷东宝眼睛瞪得铜铃一样,“他肯来?你怎么说动他的?”
“我怎么说动他的你别问,我反正答应他这儿的市区户口和房子都给他落实,其他啰里八嗦的你听了也没用,我拿你钱财替你消灾,这点事情还不会居功。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换件像样点的,别…”
“别红烧猪头,哈哈。”雷东宝笑着打开门,道:“项东这个人,我听说肯学肯干,与工人打得火热,就是不大会团结领导。这种人好啊,跟小辉异样的,有前途。我早前问正明能挖来不,正明说人家国营的哪肯过来。”
“正明是怕项东来了,他得彻底交出铜厂吧。你说,解决户口,解决档案,还有什么不肯来的理由?这些关系问题我会解决。你快走,再不走我得熏香除臭气了。”
“那是,正明那几根小肠子。我走,我走。”雷东宝走在楼梯上,快活得想跳起来。项东啊,多的是可以去的地方,陈平原到底通过什么法子把项东请来见面的?他无法不佩服陈平原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以前就常见识陈平原脑子一转稍微一拨弄就把一件事提升到一定高度,让别人服服帖帖无话可说,这也是过人的本事啊。他也无法不佩服陈平原超前的行动能力,人家怎么就看到他现在急欲全速扩张的迫切心情呢?他此次上海之行认识到,他不能仅仅局限于收回江山,扩大规模,他更需开创一个新天地,令人对他刮目相看:让宋运辉不要再指责他冲动,令老徐不会再止步于他们之间的差距。那就需要大力引进得力人才。那个项东,他要定了,排除千难万险,都要项东进门。
雷东宝背着手冲进韦春红的饭店,一头扎进浴室洗澡。韦春红跟着出差了好几天的丈夫上楼,站在浴室门口问:“你啥时回来的?你不是说上海呆一夜就回吗?”
“才多呆两夜,哪那么多废话?你说,如果小辉来管我们电解铜厂,我得出他多少工资?”
“工资不工资先别说,你怎么摆平正明?就算你自己亲手管铜厂,你也得给正明几句话交代。”
“正明,现在不上不下。说到技术,新一批人上来,技术比他精;说到销售,红伟面前没正明的份。”
“你想甩了正明啦?可正明知道你们太多猫腻,甩了麻烦。”
“谁说甩了,正明好歹全面发展,电缆、铜厂、销售都知道,再说辛辛苦苦跟我那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点,我没你那么黑心黑肺。要不我提拔他当我副手?红伟会不会吃醋?妈的,就这么定。有个副手,以后进机关找小老爷烧香磕头的事都扔给正明。说正事,给铜厂厂长多少钱?”
“别个厂长多少钱,铜厂当然也多少啦,你一碗水要端平的。就算真是小辉来,总不能比你收入高吧?”
雷东宝想了想,道:“不行,铜厂和电缆厂都不同,以后重点发展铜厂,你外面门关上没有,我出来啦。”说着也没等韦春红退出,就走出浴帘,擦干穿衣。
韦春红早见怪不怪,还赞叹一句:“腰围又大了。每天都得给你改裤子。谁要来管铜厂?”
“还没谈下,让陈书记一起去谈。等下接人过来,边吃边谈,你整桌陈书记爱吃的。”
别看雷东宝又胖了,穿起衣服来却是麻利,说话间就胜利完成,又蹦蹦跶几下震服帖了,就擦着韦春红出去,拎包下楼,都没二话。他到门口时候才想起来现在的宋运辉出门时候还得跟妖精老婆亲热一番,他回头看看干姜瘪枣般的韦春红,甚没兴趣,又转回头走了出去。
项东住在火车站旁边的旅馆,没什么档次,大约就二三十块一天的光景。雷东宝一看就得出结论,项东没钱。
和他一起乘车来的陈平原道:“还用说,那边的铜厂要是有钱就怪了。跟你说好,除了户粮关系,市区一套三室一厅房子,我答应他的年收入不少于我的五万一年。你答应?”
雷东宝惊道:“陈书记,你可真能谈。我还以为得不止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