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你现在中文很溜。”
梁思申忍不住大笑,她喜欢这个有力的拥抱,她超乎想像也喜欢,并没有因为宋运辉没比她高多少而不适。宋运辉则是觉得,此生圆满了。眼前美丽的西湖就跟一汪美酒一样,令他沉醉。周围什么围观,什么嘘声四起,他都听不见,他只听到怀里人的笑,那么亲切,那么亲近。
后面的路,宋运辉如步云端,他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没从冲击中回魂,他很想问梁思申,这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什么时候?他还想傻瓜一样的问,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可是他终究没问出口,他只是一路地看着身边的人,不断用力握住梁思申的手,让实实在在的反馈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做梦。反而话稀少的像是西湖上的野鸭。
梁思申话多,宋运辉的傻样让她心里分外踏实,她好笑的发现,原来她也爱着宋运辉。只是她有些搞不清楚这爱为什么与以前的有所不同,并不天雷地火,却是温柔绵长,如此刻苏堤的风。她也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来,而宋运辉竟然反应了,反应且是那么单刀直入,让她一眼看到宋运辉心底的全部爱意,原来是座富矿。她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时不时看向宋运辉,却总是看见宋运辉也在看她,她就忍不住踮起脚在宋运辉脸上亲一下,看到宋运辉脸上笑开了花。可就是不见宋运辉回吻,梁思申心说,真是保守,这还是结过婚的呢。
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清楚一件事:“Mr.宋,过去我还是那么小的时候…你不会就那个…love我了吧?”
“不是。”宋运辉连忙摇头,那样他不成了色狼吗?“那时候纯粹拿你当妹妹。后来有一次你和虞山卿一起出现在东海厂,你还记得吗?”
梁思申回头一想,有,难怪程开颜对她深恶痛绝,她当时心里还觉得挺远呢。可那时根本就没看出宋运辉有什么表现,她还在与李力及时行乐呢。她看着宋运辉惊异,宋运辉却被她看的害臊起来,他一时无法调整自己心里一直强加给自己的意念:把梁思申当自家亲妹妹对待。他实际上还是梁思申曾经的辅导老师。对着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小妹妹梁思申,他有些不好意思袒露心迹,一切来得太快,让他的反应不及。
但是梁思申的理科生性子却让她追根究底,她看着宋运辉道:“我今天才知道,我应该早已有心,可是没有证据表明确切时间。Mr.宋也是,你说的时间一定是个转折点,可是又确切证据表明,早在你说的这一天之前,你已经被怀疑上了。但是我们都没有确切的数据…”
宋运辉简直想哭出来,梁思申说她早已有心,他很爱听,他都巴不得梁思申说去美国之前已经喜欢他,对于梁思申之后的情史他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梁思申对他的探究,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敢深想呢,他知道婚姻之中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背叛。他真怕梁思申也想到这一点,然后恍然大悟的鄙视他。他忙岔开话题,道:“累不累?那儿刚空出一把椅子。有些事你别想那么多,重要的是我们的以后。思申,我们以后聚少离多,你我都很忙,我会尽量找时间看你去…”
宋运辉还没说完,梁思申已经“嘿嘿”地将话打断了:“这话我会背,你听着。‘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后面一句不背,不搭调,再来,‘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听见没,古人老话,多吃饭,嘻嘻,原本一日三餐,以后要多加一餐。”
宋运辉语文并不好,好在梁思申背的诗简单,他基本听出什么意思,听到梁思申最后的歪解,放声大笑,他说的可不就是这些意思?他已不知道怎么爱眼前的这个被太阳晒得脸又红又油的女孩,他们依偎坐在西湖旁边的时候,他真想拿一枚钉子将头顶的太阳钉住别动,让“与君天一涯”的时间晚点到来。”
梁思申最先也是不适,她原本把宋运辉当作半个长辈,长大后一向不敢在宋运辉面前胡说八道。但见宋运辉现在总是以大笑回应她的胡说,她立刻受了纵容,一张嘴简直是有恃无恐地乱来,因为心里知道,宋运辉无论如何都不会责怪她。而且,要是换作以前,她是如此注意她的仪容,可今天竟然忘了一天下来脸上的油光,她心底依然是有恃无恐。一直是到了火车上才想起要对镜理妆容,拿出镜子一看,简直一声惨叫,吓得宋运辉都以为发生血案。
外公有意等候,不去睡觉,却在看到两人下出租车后,一直不见两人进门。他指使小王偷偷开门,他在里面大声道:“进来,都进来,里面没鬼。”然后,他便看到两个脸蛋红扑扑的人进来,但惟有宋运辉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当即指着梁思申道:“你脸怎么啦?跟村姑似的。”
蛇打七寸,梁思申跳身就去楼上盥洗。这边老头子才笑嘻嘻地冲宋运辉道:“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想好做我徒弟没有?”
宋运辉目送梁思申的身影不见,才道:“思申是女孩子,外公以后请别经常刺激他。如果您答应,我可以答应做你的弟子。”
外公郁闷地道:“妈妈的,好像我还得求着你教你本事。你把你跟地方政府谈化工厂的事说给我听,我替你分析。”
梁思申不在面前,宋运辉脑袋清楚,道:“您答应我。”
外公气愤得一拍烟灰缸,道:“我还没要挟你呢,我可以帮你把思申往你怀里推,也可以大搞破坏。我还是你心上人的外公,你要尊重我。”
宋运辉笑而不答,接过外公飞过来的香烟,但是想了想,无限眷恋地放下。刚才火车上,他已经答应梁思申要爱惜身体,努力加餐饭。
外公真是看得眼睛出血,道:“你又不是十八岁小伙子,你装什么纯情,恶俗,难看得要死,我只看到一脸猥琐。”
宋运辉依然但笑不语,可心里不快,外公正好挖到他的痛处。因为梁恩申,他一颗心无比地敏感和脆弱。
外公却真的看不出宋运辉微笑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些什么,他最欣赏的就是这人严实的一张嘴,十足城府。外公才不怕外孙女会在这么深城府的人手中吃亏,他只想到,有外孙女在,再加他推波助澜,不愁这人不上他的钩。但鉴于他对宋运辉有所设计,他不能今天因自己的需求做出退让,他依然坚持地道:“我这么看,我女儿女婿两个,你说他们会怎么看你?他们肯把一个如花似玉、留过学放过洋的女儿交给一个有婚史的男人?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梁家是官僚世家,是门阀。可你要知道,他们是我女儿女婿,我的话他们不听也得听。我们交换,我的徒弟我会罩着。”
外公这话,犹如老拳,一把将宋运辉高兴一天的心打碎。虽然外公说的这些话他都知道,他以前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裹足不前,今天一高兴什么都丢了。可他要未来,他今天食髓知味,贪婪地想要更多,他已经离不开梁思申。用他刚学会的上海话说,打耳光都不放。他的一张脸再也绷不住,晴天转阴。外公冷眼看着,却也不急,等着宋运辉崩溃。宋运辉心头挣扎,看着老头子,心里想到,这人真是梁思申嘴里的浮士德。他需要用灵魂交换吗?不。他深吸一口气,道:“谢谢,不需要。”
外公将手中的蜜蜡小佛手一扔,冷笑道:“我不急,我等得起,我也看得到。晚安,我睡去了。”
梁思申急急冲洗下来,正好看到外公板着脸上楼。她以为外公就是拿宋运辉没办法,刚想高兴一下,却看到宋运辉对着她的笑容后面已经很有不同意味。她急切地问道:“老头又拿你怎么了?”
宋运辉强笑道:“他对我似乎有企图。他是不是有在国内投资的想法?”
梁思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的,他不甘寂寞得很,好几次跟我谈起国内经济环境。他是不是劝诱不成,来硬的?”
宋运辉迟疑了一下,才点一下头,但他对着梁思申不便告状,只得道:“你有空跟你爸妈说一下…”
“不。”梁思申伸手搁到宋运辉臂上,道,“他不敢,他既倚仗我,也想倚仗你。可既然是投资,你可以答应他,但必须谈好条款,不能被他奴役。”
宋运辉一想,也对,不禁笑道:“你看,我太紧张了。其实你外公好好跟我说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何必非要谈条件?这么大年纪,还只想着掌控,不知道和平共处。但思申,有空跟你爸妈说一下。”
梁思申点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没夸我漂亮,我换了衣服。”
宋运辉立刻笑逐颜开,“看到,当然看到,你即使披麻袋还是漂亮的。”看着又化过淡妆,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梁思申,宋运辉只感觉自己的头脑在发热,他想留,又不敢再留,强制自己道:“已经很晚,思申,我得回了。同事们一定都等着我。”
“我开车送你。”
“不要,你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而且等会儿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
“我送你,纽约开夜车都没出事呢。”
“你真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宋运辉没再拒绝,与梁思申拖手出去,这才看仔细了,梁思申穿的一身小礼服,风姿绰约。至此,宋运辉依然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在他眼里几乎是十全十美的女孩会爱他。
外公没睡,板着脸在楼上严肃地看着两人出去,又看着梁思申开着问梁大要的车子离开,瘪着嘴思考对策。
宋运辉即使再展笑颜,可心里患得患失,一直想着梁思申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可他没法在梁思申面前启口问这个,他放不开。但是他想到一个严重问题,无论梁父梁母什么反应,他总之不能亏待梁思申。有些固有问题已经造成,无法更改,但他可以让梁思申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些。
梁思申也看得出宋运辉的沉默,问道:“想什么?我爸妈那儿你不用考虑。一来还早,二来这是我的事。”
“不是,我在想你…”
“嘿,我还在你身边呢。”
“你别急着打断我,什么人嘛,开车反应还这么快。”
“好,好,我不说。但在我身边想我又怎么了?我可高兴了。”
“是你嘿的,又不是我嘿的。”宋运辉忽然感觉到自己居然是很无耻地效法十七八岁少年拌嘴,连忙打住,道,“我在想,你外公的建议不是不可以接受,你说得对。回头我好好想想。”
“原来是在想他,不可以。嘿,Mr.宋,你失踪一天一夜,又换了一身衣服回去,你同事们会怎么想?我记得,他们应该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你的一举一动的。”
“想吧,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还一脸喜气呢。”
“那你顾忌着回去早回去晚干什么?”
宋运辉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一直地笑,好久才说了实话:“太晚,不方便。”
梁思申笑着喃喃一句,是英语,但估计是俚语,宋运辉听不懂,但宋运辉猜得出梁思申一定是在取笑他。他讪讪地笑,拿梁思申没办法。对梁恩申,他重不得轻不得,只有难以招架。还真如虞山卿所料。
令宋运辉没想到的是,梁恩申一早就打电话来要求一起早餐。宋运辉的作息比梁思申早几乎一个半小时,梁思申来电时候宋运辉早已吃完做事,也没多想就直说了,梁恩申便也作罢。但随后宋运辉想到,如果不是作息差别,他敢让梁思申过来吗?过去他一直坚持不让家属插手总厂事务,不带家属出席非私人场合,而且约束家属不跟同事交往。当然那是与当时的那个人有关,现在换作梁思申呢?宋运辉立刻想到,首先,吃个早餐与公事无关,其次,梁思申是个知道进退的人。
晚上本来有餐叙安排,但宋运辉没有参加,早早去了梁思申的别墅。他的同事们并没有因为厂长离开而感觉群龙无首,反而是齐齐松了一口大气,头顶少了一座大山,大伙儿该参加餐叙的餐叙,没份参加的赶紧趁机游逛夜上海。还有才第一次来上海的同志则是去领略尚未全线贯通的地铁,买上一张票,从头乘到尾,又从尾乘到头,乘个舒服。
宋运辉当然知道梁思申还没回家,他无非是想越接近她越好,另一方面,他要给外公机会。因此他出现在别墅的时候,寒暄过后第一句话就是:“思申还没下班?”
外公不疑有他,只笑着道:“你不去接她下班?早一分钟见到也好啊。”
宋运辉也笑道:“不大好吧,他们企业要求严格。”
“对,我在国内办事,还见人们带着孩子上班,真滑稽透顶。你吃过饭没?”
“没。呵呵,吃过外公精心准备的点心饭菜后,别的饭菜还真看不上眼。今天太阳这么毒,外公没出去?”
“出去啦,到我自家别墅去看看,跟竺小姐去听个评弹,再去喝一杯茶,我也在等饭吃。”其实外公经常带竺小姐回来吃饭过夜,或者外面吃了才回,才不会老老实实小孩子似的单飞。他是算定宋运辉会来,只是不知道宋运辉迟来早来。“你忙些什么?呵呵,今天精神还行吧?思申可能会挺晚回来,与对岸美国同事接上头才能回。”
其实宋运辉早与梁思申通过话,梁思申说过尽量早回家。“思申很敬业。今天见了一拨人,一天从头到尾都是谈,惟一遗憾就是有些人还在抱着计划经济不放,冀望用行政命令拓展市场,这样的企业怎么培育内在提升动力?即使是跟我们谈了技术帮助又能怎样?我看是治标不治本。”
外公果然被宋运辉语焉不详的几句话搞得心痒难搔,但还是不肯主动提出要求,只得笑嘻嘻地道:“你们国企…连英国那个老牌帝国都在搞撒切尔革命,大规模实行国营企业私有化,我看你们还能挺得了多久。”
“哦,撒切尔革命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私有化是怎么做的?”
“我看,你们迟早也会走这条路。”
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心照不宣地谈上了话,一个不再提收徒,一个不再提要求,倒是各自在某个角度开诚布公,搭上了线。外公终究是个见多识广的,他横跨中西,又历经风雨,在商场沉浮一个甲子,对于市场经济不仅仅是见多识广,而更多的是纵深的对比见解。这方面,则正是宋运辉所欠缺的。外公坐上餐桌,左手一杯说得上名号的白兰地,右手一支小钢炮似的雪茄,一径滔滔不绝。幸好宋运辉是国内少有的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人,外公才越说越兴奋,要是遇到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外公会将手中杯子砸过去。可饶是这样,宋运辉还是挨了不少骂,被骂见陋识浅,墨守成规。外公而且还什么都说,连切雪茄都要说个明白。宋运辉虽然挨骂不少,恐怕比工作以来挨骂总和还多,可依然受益匪浅。只是他手中的一杯酒则是一点没动。
梁思申终于做完手头工作,急着往家赶。回到家里,一屋子的香烟臭,正是外公还坐在饭桌边放毒。梁恩申白了外公-眼,走到自她进门就一直看着她的宋运辉身边,俯身贴脸过去。弄得宋运辉在外公面前很是尴尬,但还是亲了她脸颊一下,拍拍她让她上去换衣服去。
外公看着笑道:“这世道,女的比男的还不要脸。”
梁思申闻言也没回头,就道:“香烟很臭,我开了楼上主卧的窗户放蚊子通风吧。”
“干吗开我的窗户?你怕熏死开你的。”
“你那房间才能最充分交换空气呢。”
“妈妈的。”外公不得不掐灭雪茄,因为知道这个外孙女干得出来。“灭了,你不许开窗。”完了才对一张脸变得笑眯眯的宋运辉道,“你是过来人啦,你有办法,趁着她现在意乱情迷,赶紧做下规矩,否则你一辈子让她骑头上。”
宋运辉最烦“过来人”这三个字,就当耳边风,只淡淡地道:“祖孙何必一直作对,我找时间会劝劝思申。我们继续吧,刚才说的那家厂,原本上交审批的进口设备外汇批复被一家省电缆冒领了,他们只好继续用国内设备,这是乡镇企业在与国企竞争中常遇到的政策难关。正如您刚才说的,大家也都说国企是正房嫡出,乡镇集体企业是二娘养的,个体户更是外面生的野种…”
外公听到这儿才笑起来,道:“你别看野种,野种只要坚持到底,跟那诗里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路子多得很。你看上回搞思申的那个个体户,能屈能伸,是个精怪,为了挽回局势,大冷天在门口跪上一夜都做得出来。”
宋运辉这才明白梁思申说起杨巡的时候何以冠上“无赖”二字,满口不屑,原来杨巡还做出过这种事。可杨巡估计也是没想到,跪了之后梁家依然没放过他。想到梁父对侵犯女儿之人的严惩,宋运辉不由得脊背发凉,不知道如果梁父不认可他的话,会做出什么举动。梁父对他,估计能成亦萧何,败亦萧何。
外公不知道宋运辉在想什么,看他惊讶,就笑道:“是啊,你做不出来吧?你们都是被惯坏的,所以你们常高不成低不就,不肯放低姿态。你再说,那家二娘养的电缆厂只好怎么样?有没有调整策略?”
宋运辉只得收起心神,道:“有。考虑到省电缆的专和精,他们受条件限制,只能从广度入手。他们现在的考虑,一是撇下低门槛设备,着力扩大高门槛设备的产能,这个考虑已经在实施,他们动作很快。第二个考虑是整合周边小电线厂,为他们补充低门槛设备生产的产品系列。但这方面的实施有一定难度,需要当地政府和舆论的配合,也需要他们的市场人员积极开拓市场。可我看他们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制定一个行之有效的整合政策,充分保证整合后那些小厂生产的稳定,保证小厂听他们指挥,还得给小厂留下一定利润空间。”
宋运辉说话的本事自然不同于雷东宝,雷东宝说了半天的事被他改头换面一说,就清楚了好多,容易被多少有些不大熟悉国内市场的外公听懂。梁思申换了衣服下来,坐到宋运辉身边吃饭,倒是没再做亲热举动打断宋运辉。
外公听了笑道:“这个容易啦,我六十年代在东南亚一带做过,你要他们八抬大轿来抬我,我教他们去,有意思,这个从广度拓展的主意有些意思。做这种事一定不能全指望政府,你得什么无赖手段都使出来,黑的白的一起上。就不知你说的那家公司负责人敢不敢做。”
宋运辉道:“这人人称雷老虎,当过兵,坐过牢,以前的造反派书记只怕他。为人粗中有细,有鲁智深的性格。不过没良心的事他不会做,他心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