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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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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还行。我看你就别再找那人谈了,越谈越被人摸清底细,看出你是个没脾气的,让你爸去谈。哪有人一上来搬出的条件就是退让的?你就是心里想死了要退,你最先也得把条件开得他做不到的高,后面才能落地还价。你不是几乎每天都在谈判吗?怎么这些常识都没有?唉,气死我啦。”

梁思申好久无语,心知爸爸虽然没说,可心里一定也这么在想。她犹豫好久,才厚着脸皮承认:“我这回操作错误,有些太抹不下情面。不过只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还不知好歹,我只有对不起他。”

“还给什么机会?怎么对不起他?”梁父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

“爸爸,我不想让宋老师出面,他太为难,我找了另一个朋友。杨巡能听便罢,要他主动找爸爸办理,如果不听,我给他一个他接受不了的后果。我也生气了,没这么当我傻瓜的。”

梁父道:“我今天中午出发前没看到杨巡人影的时候,已经决定了。囡囡,商场这个项目,不是全给杨巡,就是全给你,没有共存的可能。但即便是杨巡乖乖地退出,有些代价他依然必须承担,人不能做了坏事还什么事都没有。”

外公立刻肯定道:“这还差不多,做人要有些血性,别被人捏着欺负,你退出是委屈,你留条尾巴地退出是傻,你连退都退不出,呵呵,我又要骂人啦。看在你开车分上不骂你。”

梁思申心说,她就是那个抓了无数大牌,却退也退不出的。杨巡杨巡,以为她真没办法吗?那也太小看了她一些。所有接触过的人都说她的退出太便宜杨巡,可杨巡连这还不答应,杨巡以为她就真的这么傻吗?她说话聊天的时候,常把“我傻”挂在嘴边,可是谁真想把她当傻瓜摆布,那谁真是太不认识她。再说,她再好的涵养,也被外公一口一声的笑话给激怒了。便道:“爸爸,你给我做后盾就行,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知道爸爸要怎么做?”

梁思申道:“你最多找经济问题把杨巡送进监牢,如果杨巡还签了把股份转债务的协议,你还能把他剩余资产都剥夺了。爸爸没必要做那恶人,说出去名声不好,对我来说也是失败,我如果只能采取这种措施,那是我无能。”

“他真有经济问题,为什么不让他坐牢?你还护着他?”外公好奇了,觉得梁思申迂腐得不可思议。

“我不是护着他,我今天咨询了一下申总,申总也不建议我半路停止杨巡的管理资格。申总说基建工程的很多费用发生很难说清,当事人精不精明,关系到结算时候追加费用的高低,弄不好翻倍都可能。现在大半工程已经结束,一本账都在杨巡肚子里,如果把他送进牢里,恐怕我们不仅仅是工期损失,如果杨巡事先更有准备想出口气的话,我们更难对付基建单位的结算。我当时提出转为借款就是这个意图,现在才踏入混水,肯定淹死,还不如全身而退。我想杨巡也清楚现在谁也没法替代他,替代他需要巨大代价,我负担不起,他才敢跟我抗着。我看他可能还被爸爸说保留指控他挪用公款权利这一条吓到,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要抱住我跟商场工程捆绑在一起,迫使我们无法对他采取措施。等未来施工结束,商场营运,他肯定大派好处给我,让我没脾气,继续合作。”

外公听了笑道:“还行,可谈判水平还是太逊了点,就算是你全没优势,也要装得气势汹汹。”

梁父冷冷地道:“我看杨巡最担心的还有一条,就是好不容易跟你搭上的线不能断了。到时候他肯定放长线钓大鱼给你超过比例的好处。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他索性昧良心到底,把帐做成巨亏,只要工程结算时候做些手脚就行,然后把商场丢给我们收拾,他自己转身跑了,找都找不到。囡囡,你还是考虑的温情了些,这事的处理,我们绝不能等,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夜长梦多。”

梁母在一边终于插话道:“我怎么看着杨巡进也难,退也难,其实是什么选择都由不得他,他只好保持沉默。你们这样也不好,给他压力太大,别逼着他铤而走险。”

“又来一个妇人之仁的。”外公非常不满意女儿的想法。

梁思申淡淡地道:“妈妈,不是我逼得杨巡没路可走,而是他自己走绝路,我给他的机会和好处已经太多太多。他不是无路可走,而是舍不得既得利益,不肯离开,他是把我投资的钱当做自己的了,你没见他跟我谈话时候的样子。爸爸说的制造巨亏的可能性很大。妈妈,我可以容忍他操作中的不规范,他只要改就是。我受不了他知错不改的态度,我看他是以为工程进行到现在,我钱已经全部被他抓在手心,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梁母道:“他没那么大胆子的,他不怕我们找他吗?”

“不是说了吗?我们囡囡在他手里,他知道我们投鼠忌器。”

“可是他不会不知道只要和我们囡囡好好做,以后有的是他的好处。他何必这么短视。我看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这话对是对的,我看杨巡本来就这意思,做好一个项目,攀上我们一家。可架不住他眼皮子浅啊,放着大好前程不好,贪那几万块钱的好处。他以为他做得好,要不是我来看看,我们到最后都还一直当他是好人。没有其他原因啦,他眼看我们已经翻脸,只有赌一赌我们都是你跟囡囡一样的好心人。”

外公终于忍不住,又道:“我真是受不了你们啦,都还是年纪轻轻的人,想问题怎么这么混?这事情很简单,姓杨的小子背叛合作人,作假帐,因此该受到相应处理。管他前因后果是什么,就这一条背叛合作人,够罪大恶极。思申,你停车,我下去喘口气,又被你们气死。”

梁思申将车窗降下一些,道:“这回我难得地同意外公。爸爸不用生气,节外生枝。妈妈也不用给杨巡找理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是就事论事地处理,可我烦了,退出。如果申总的思想工作不起作用,我还有办法,爸爸给我时间,三天内没处理好,你再接手吧。”

梁父没再说,但心里想着,女儿即使三天内能处理好,他也绝不会就此罢休。杨巡太明目张胆,胆敢欺负他女儿。

申宝田有些事耽搁了,第二天才找到杨巡谈话。一谈之下,知道梁思申没骗他没瞒他,都是实话,他反而对杨巡的态度很是不解。他更不解的是,才下午时间,杨巡竟然酒喝得有些小糊涂,没点好好做事的样子。

申宝田问清事由,对杨巡道:“论理,你们的事我不该管,可我的事还让小梁管着,我得替她办点事。我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又来了,宋厂长也是问我是不是想死,这问题是我想的吗?我想有什么用。我对小梁那么好,心都给她,你也知道的,她怎么对我?她爸都拿我当贪污犯看,她爸这么想了,我还有活路吗?我捆住梁思申,是死,我放走她,我还是死。我没选择,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小杨,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件事在我看来很简单,你做错,你不应该瞒着小梁作假帐,我怎么看你都有两手准备。你喜欢小梁,你通过这个工程要是套得住小梁,往后小梁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现在怎么使都一样。你不会没想过万一套不住小梁的话,这儿的活都是你干,要是真按比例分配收益你太吃亏,你因此偷偷留一手,具体看往后交情决定分配。你说,别人也不是傻子,能猜不到你的小算盘?就算是小梁猜不到,她爸爸也猜得到,谁能咽得下这气?我看小梁的方案是客气的,非常大方,便宜你。但看小梁对这事的处理,我把钱从她那儿转,我放心。小杨,看在你介绍小梁的分上,我劝你一句,好自为之,你就是下跪磕头,也得把这个歉去道了。”

杨巡怒道:“申总,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个人,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全心全意…”

“你当然全心全意,可你也留退路,你别告诉我你一点私心都没,这不是你。你最多做的时候心里不那么想,掩耳盗铃,可等事到临头,看你怎么做。我不会看错你。小梁处理这件事很上路,给足你面子,又不断你生路,钱还放你这儿,你要是连个错都不认,你太小人了。”

“我没这么想,我没留后手。”杨巡嘴巴里竭力否认,可又心惊肉跳地冒出冷汗,他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这一吓,酒也醒了一半。他抓起桌上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咕嘟咕嘟喝下,全身火烫才压下一些。“可申总,我现在没办法了,我不能答应小梁,她爸威胁说要告我贪污,我要是答应把小梁的投资转为债权,她爸更不会管工程的死活,一准立刻下手把我逮了。我现在左右不是人啊。”

“为这个喝醉?”

“心里难受,我对小梁那么好…”

“好个屁,好还留后手?要这事出我儿子头上,我就是钱不要都得把你剁成肉饼,敢动我儿子,比动我还狠。人家小梁爸肯放过你?赶紧趁小梁还在国内,去上海磕头赔礼,求她放你,小梁爸能不能放你也着落在她手上。你没其他选择,何况小梁对你已经够客气。”

杨巡手指深深探入头发,低头无语。这个办法他不是没想过,可是梁思申是他喜爱的人,要他如何能够在梁思申面前低声下气、丑态百出地换取宽恕,他最走不出的就是这步。

申总看着杨巡,见杨巡一直不回答,只得道:“我有点事耽搁到今天,本来前天应该找你说。小梁还以为是你没反应,今天跟我说,如果你一定不肯答应,她只有改变主意了。她准备把股份转让给市一机的萧总,萧总钱不够的话,她爸会贷款给萧总。这边生意,我看萧总不会不要。”

杨巡一听,全身大震,竖起头盯着申宝田不语。这一刻,他的心全凉了。他没想到,梁思申竟会想出这最毒的注意。这绝不可能是梁父所想,只有梁思申知道萧然是他的七寸。

申总看着黄豆般大冷汗从杨巡瞬间变得清白的脸上滑落,便道:“赶紧去上海,还来得及。”

但是杨巡还是脸色苍白地没动弹。申宝田索性起身走到外面,大喝一声叫来杨速,要杨速赶紧开车送杨巡去上海。这件事,那是由不得杨巡了。

一路之上,杨巡脑袋混乱着,申宝田的话一浪一浪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中枢,激起空谷回音似的连绵回响,声声不绝。股份转让给萧然…赶紧去上海…磕头赔礼…迟则生变…杨巡脑袋嗡嗡嗡的,前所未有的紊乱。已经久违的恐惧再次袭上杨巡心头,他才培养起半年不到的披着中外合资虎皮的胆气再次遭受重创。紊乱之中他妄图抓住什么,他太害怕那只隐藏在体制中的翻云覆雨的手。他混乱地想,他必须…他必须…他必须…

梁母一早起来,见全家都还睡着,她没声响,拿了毛巾牙刷轻轻下楼,准备到楼下卫生间洗漱。但走到下面,看到外面似乎有人,便拉开纱帘看了一眼。果然,真是有个人在外面院子里,不是站着,是跪着。梁母大惊,也不顾自己只穿着毛衣,打开门奔出去,来到那跪着的人面前。一看,竟然是杨巡。

梁母惊呆了,连忙伸手拉杨巡,一边连连道:“快起来,快起来。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命了啊。”

杨巡虽然穿着一件时下被称作老板装的毛领皮大衣,可早冻得面无人色。但他能怎么办?知道长跪会被人厌恶,是糟蹋自己,可只有这个办法了,惟有如此,梁家人即使厌恶他的行径,也只能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当然,他在梁思申心中就彻底完了。不,在梁思申想出用萧然的时候已经完了,他不过是给自己雪上加霜而已。

“梁伯母,我做事没规矩,还自以为是,我向你们道歉。请求你们原谅。”杨巡并没起来,两个正主儿没出来,他怎么能起来?

梁母拉不起杨巡,急了,道:“你不起来?你真不起来?拿我的话当话没有?起来!不许跪,就算有杀头的罪也不许跪。起来!”

杨巡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刚跪下时候还脸皮不知道往哪儿搁,后来冻得麻木了,神志也麻木了。这时候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但是杨巡哪儿都没看,直等到梁母出来才恢复知觉。这回听梁母这么说,知道再跪下去惹梁母生气,只得起身。可是一个多小时的冰冷的地面跪下来,关节早硬了,没站稳就向前扑去。梁母想伸手扶都来不及,眼看着杨巡五体投地扑在地上,好一阵子起不来。

梁母看着叹气,这两天杨巡没答复,她眼看着丈夫女儿终于收起涵养,火冒三丈。尤其是女儿,当妈的理解女儿的心,遇上中山狼的感觉比什么都不好受。可看到杨巡如此狼狈,她又心软,扶杨巡艰难地站起,道:“进来吧,到里面活活血。”

杨巡伸手攀住旁边的树枝,茫然道:“我没脸进去,我在外面等。伯母请进,外面冷。”

梁母犹豫再三,返身进去别墅。都顾不上洗脸,就上去叫丈夫起来,叫女儿起来。

梁思申闭着眼睛被她妈拉起,听妈妈唠叨了半天,才忽然睁开眼睛,迷惑而又反感地问:“跪?干什么?”

“不管他干什么,反正他跪着,不止跪一会儿,跪得站都站不起来。他想负荆请罪?你快起来收拾收拾,把事情处理好。”

梁思申又是晕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起身,稍微撩开窗帘,果然看到杨巡扶着树枝站在院子里。这时梁父也起来,敲敲门进来,也顺着撩开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漠无表情地道:“拿苦肉计逼我们。够下三滥的。”

梁母怨道:“好了,这事我看到此为止,杨巡跪了一夜也够吃苦头的,算了。”

“囡囡呢?”梁父看向女儿。

梁思申看着杨巡那样子,想象杨巡跪着的模样,心中原本对杨巡的最后一丝好感荡然无存。爸妈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她昨天放话给申宝田,才有今天杨巡低三下四的跪。她摔下窗帘,没好气地道:“爸爸,你去处理,我再不要见那个人。”

梁父梁母出去,梁母拉住丈夫道:“你梳梳头发,我拿大衣给你。”

梁父进去洗手间拿梳子,问道:“你心软了?”

“还能怎么样,你没见我让他起来,他起都起不来趴地上的样子,人家都已经趴地上了,你难道还要踩上一脚?我们不能赶尽杀绝。”

梁父沉着脸,好久没说话,由着妻子给他穿上大衣。杨巡的跪,并没让他觉得出气,可是他是有资格的人,他难道还跟癞皮狗计较?

杨巡终于拿了签有他和梁思申名字的协议离开,自始至终没有看到梁思申,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走出梁家的院子,就木然起一张脸,两腿关节隐隐生痛,可是哪儿痛得过他的心。他宁愿选择麻木,几乎不动关节,僵尸似的走出别墅区。外面的杨速迅速跑出车门将杨巡扶进车里,见大哥面色青紫,不知道大哥在里面受了多少罪过,心中愤恨。但只有足足地开启暖气,将车速速使出这片鬼域。

梁父终于解决悬于心中一年的疙瘩,先一步回去上班。不过他在飞机上对被外公赶回来的妻子说,这事儿没完,思申的钱放在杨巡那儿,总是个定时炸弹,杨巡那个体户太不能让人相信,他得回去找企业家们商量商量,怎么样进一步妥善解决这个问题。梁母只会叹息,没想到看着挺好挺上进的一个孩子,做事情却是那么没有度。但梁母当然是更心疼女儿,看到女儿本来挫折就挫折了,依然能理性对待,可是被杨巡一跪之后,女儿却沉默下来,令她很不放心。再说女儿还得对付及其多事的外公,梁母离开时牵肠挂肚。

梁思申送走父母,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便开始头痛起来,眼下没了父母中间当屏障,她一个人将如何面对外公直来直去的火力?以往她没错,没把柄捏在外公手里的时候,可以与外公唇枪舌剑,可是今次有老大辫子捏在外公手里,两人一对一的时候,外公还能不把她笑话个够?

她硬着头皮回到家里,却见外公在插花,用的是从外面院子剪来的新鲜腊梅,桌上则是摆了好几只瓶瓶罐罐,外公这么插插,那里插插,看来都不甚满意。梁思申没想到外公也有这等闲情逸致,就走过去看,看了会儿才道:“妈妈去年说,腊梅摘下来,拿这两只碧玉荷叶盘漂着就够味道。”

外公神情严肃地将一枝腊梅倾斜下去,在碧玉盘上比划了一下,才道:“不好,好好的新年弄什么落花流水,彩头不好。你爸妈走了?”

“嗯,妈妈让我赶紧回来陪你。去城隍庙吗?”

“不要去,太冷,到处没空调,冻死我这把老骨头。来前还满心想着蟹粉小笼,看这样子,别小笼端来路上就冰凉了。快吃中饭,等我午睡后,你开车带我出去走走,随便哪儿逛逛都行。”

梁思申吃惊,外公怎么讲起道理来了?外公抬头一看梁思申的神色,了然地道:“没办法啊,寄人篱下,就怕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中国回不去。”

梁思申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外公这话是真是假,只能当他是假,因自认识外公至今,外公从无妥协的时候。她见梁大的保姆拎菜从外面进来,就问外公:“今天想吃什么,看看去?”

“想死牛排,想死羊排了,别每天给我吃海鲜。”

梁思申一笑,过去看保姆买的菜,果然又是什么鱼之类的,不过也有鸡腿两只。她见了便打发保姆回去,自己做菜。外公这才凑上来问:“你也会做菜?做什么?”

“读中学时候学的,还记得第一堂课教怎么烧开水。那时候还觉得新鲜好玩得不得了,没想到这会成为后来独自生活最好的生存教育。我把鸡腿骨取出来,鸡肉拍松,做煎鸡腿吧。没有牛排羊排,鸡腿也聊胜于无。”

外公是极其不愿吃梁思申这种杂毛厨师做出来的菜的,不愿将一条老命交到杂毛厨师的手中。可是人家有积极性,他不便打击,只得苦着脸凭着他有限的食品知识,在一边儿监看。果然,梁思申的手法生疏得很,倒油的时候就跟油瓶子打翻一样冲,放料的时候则是手指轻触如弹钢琴,怎么看怎么不像样。梁思申自己也在头痛,平常用惯平底锅,这儿遇到的锅则是圆底,怎么煎才好?眼看着外公脸色越来越不善,可她终究没有创造奇迹,焦头烂额地忙碌了好久,煎出两块颜色可疑的鸡肉饼。她颇为心虚地道:“我做的菜一向注重口味不重皮相。不如我先试菜,味道好,外公再吃。”

外公倒是一点不客气,瘪着嘴疑惑地看梁思申试菜。见到梁思申一吃之下脸上大有惊艳之色,立刻不客气地把外孙女把刚试过的一盘端了走,刀叉齐下,“我饿啦,马马虎虎将就啦,谁让我寄人篱下呢。”

梁思申只得吃另外一盘更糊的,看外公吃的认真,问上一句:“要不要去外面吃?”

“不去啦,勉强能吃,总比每天吃煎带鱼好。平时你一个人怎么吃?”

“美国家里才煎不出这样难看的鸡肉,这儿圆底锅的火候怎么也掌握不了。”

“算信你。不过我从姓杨的小子来这儿一跪之后,开始相信你看人眼光。这个人能屈能伸,是个混江湖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