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荷沅半年的苦瓜脸,今天终于看到她又恢复调皮,祖海的心情一下被点燃,看着荷沅温柔地笑道:“我没事,过来跟傅姐说些小事,又有朋友明天要过来看看安仁里。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不用背包吗?”
荷沅拍拍脑门,“喔,忘记了。你等等我,我还得找个什么生日礼物。”荷沅走上几步楼梯,又回来,“算了,又不是多认识的人,我们走吧。”
祖海跟着荷沅出去,一起上车,还是祖海开的车门,荷沅怎么阻止都没有。小小车内空间,没一会儿,祖海便敏感地嗅到荷沅刚洗完澡散发出来的清爽香气。他有点心猿意马,不得不没话找话,以免路上闯祸。“考得好不好?”
荷沅微笑回答:“应该挺好,与平时做题的发挥差不多。不过最后分数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我英语水平通过这次强化提高很快,现在与王是观写信都不大要用字典。祖海,你穿深蓝比穿黑色好,黑色西装穿的人太多,而且都还是饭店制服,看着反而小气。”
祖海笑了一笑,却问:“晚上回不回安仁里?要不要去接你?我看你自行车放在安仁里。” 荷沅却想着自己的问题:“我托福六百分应该没问题。”
祖海小心地问:“那你是不是准备申请出国了?”
荷沅摇头:“不,再说,我近期没想出国。没关系,托福和GRE有有效期的。哎,祖海,为什么最近安仁里附近老房子都吃香了?都有这爱好了吗?”
祖海笑嘻嘻地道:“规划说脏湖今年底准备好好清淤绿化,还准备从地底下装涵管与活水相通。以后脏湖可不能再叫脏湖了。你知道吗?你周围准备入住的有好几个下海的高干子弟。有他们在,你这幢宝贝房子再也不用愁拆迁了。”
荷沅笑道:“祖海,是你的筹划是不是?你真了不起。可是那些高干子弟好好的别墅房子不住,为什么喜欢老房子?”
祖海笑道:“你的周围环境好,走出去就可以看见湖水绿树。再说他们买下老房子,里面装修全部换新,与你的不一样。他们的里面全封闭起来,光看里面,不会看出是老房子。住着享受了,风雅的名声也有了,有什么不好。等他们装修完你再去看,一定可以看见很多空调挂出来。”
荷沅忍不住笑出来:“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他们正好相反。”可又忍不住叹息,“可是,本来那么多老邻居,一个个心中都装着一本历史,以后再不可能聚一起喝茶聊天了。牛爷爷家一棵两米多高的仙人柱上面,还有一根红布条是牛爷爷去年给我量身高挂上去的呢,他一直拿我当还没长大的小孩。不知道牛爷爷有没有把仙人柱搬走,我这半年考试考得都快与世隔绝了。朱爷爷家的蔷薇叫七姐妹,要么不开花,开花一准是七朵一簇,不知道新主人会不会留着它。还有会说话的八哥,天落水养的金鱼,以后都看不到了。我得问柴外婆拿他们的地址去。他们怎么舍得卖掉那么好的房子啊。”
祖海心中不以为然,但还是解释道:“买的人出的价钱高了,老先生老太太想不卖,儿女们都不肯放过老的。现在几幢没卖出去的,主人一家都是真清高的人。还是柴外婆最精。”柴外婆的房子,祖海买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尤其是在荷沅面前说不出。他也不好意思在朋友面前提起,倒了他奸商的招牌。
还好荷沅安慰了祖海一句:“那不一样,你人好,否则柴外婆不会那么放心找上你。我到了,晚上你可别来接我,你那么忙的。”
祖海叫住准备下车的荷沅,却顿了一下,才道:“明天下午有空吗?给我半天时间,我带你去我的建筑工地走走。”
荷沅想到她连祖海的日用品批发市场都没进去过,心中内疚,忙答应了,这才下车。祖海没立刻开走,只是坐在车里看着荷沅脚步很大,有点跳跃地走进校门。等荷沅进大门后消失于绿树成荫中,祖海才掏出一枝烟点上。荷沅已经与青峦分手,今天她又已经考完重要的考试,他是不是终于可以行动了?祖海觉得自己在荷沅面前挺窝囊的,可见了荷沅又是那么高兴,所以今天就忍不住赶着时间来安仁里想与考完的荷沅吃一顿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既然没法约到荷沅,祖海只有自找出路,他翻出电话本看了一下,找到市政的一个科长,想与他谈谈一些配套的问题。
荷沅快步走到小食堂,里面早已人声鼎沸。她才在门口出现,宋妍立刻起身叫了声:“荷沅,这儿。”荷沅忙七拐八弯走过去,看到桌上一个蛋糕盒还没打开,但冷菜热菜已上,大家已经吃开了。荷沅坐到宋妍身边,发觉正好面对着师正,坐下前对师正说了句“生日快乐”。一桌大多不认识,只认识宋妍与师正。宋妍熟络地给荷沅介绍,荷沅哼哼哈哈地懒得动脑筋记,最多只记下一半。
师正一直微笑着看着宋妍给荷沅介绍,这模样,在座几乎都能猜出,师正对荷沅是什么用心了。好不容易等宋妍介绍完桌上七个人,师正才举杯对荷沅道:“梁荷沅,请祝我生日快乐。宋妍说给我惊喜,我很高兴你能过来。”
荷沅也拿起杯子,举上来到眼前的时候,忽然发现杯子上面油腻腻几个指纹,立刻倒了胃口,但还是强笑道:“师正,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财色双收。”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冒出一个念头,她不会是宋妍送给师正的生日礼物吧?
师正有点哭笑不得,但隔着大圆桌又很难说话,只有在吃饭过程中一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荷沅。他只是奇怪,荷沅挺好的胃口,怎么今天吃得那么少。他不知道,荷沅已经被玻璃杯上那几只手印大倒胃口了,而且还怀疑上了筷子调羹碗碟。最后切蛋糕时候,别人已经酒足饭饱,勉强将分到的份额吃上一口,只有荷沅这时候正饿,将蛋糕吃得干干净净。看在师正眼里,却有了不同体会,他觉得荷沅将他的生日蛋糕吃得干净,其中一定有什么象征性意义。心里欢喜,两眼便不住亮晶晶地看向荷沅,脸上神色一点不加掩饰。
宴罢走出小餐厅,不知有谁说了一句:“师正与梁荷沅的衣服正好是情侣装,哈哈。”
荷沅一看,可不,师正穿的是蓝白格衬衫,里面也是雪白T恤,下面正好也是牛仔裤。她都不由得笑了出来。师正见此忙打蛇随杆子上,微微俯身对荷沅笑道:“今天我生日,寿星佬儿最大,我请你喝咖啡,你别拒绝我。”
荷沅尴尬地看看周围,“一起去吧。”
宋妍早笑道:“我有事,你们自己去,我先走一步。再见。”说完还真走了。其他人都拎得很清,也一个个溜之乎也,留下小食堂门口的师正与荷沅。
不止是荷沅有点不知所措,师正也是一样,两人眼对眼地瞪视一会儿,师正终于先说一句:“一帮损友。”
荷沅心说,不正是合你心意吗?都是西门庆身边应伯爵之流帮闲。只是宋妍也这么做,荷沅有点不快。看着师正取自行车,荷沅不由问了一句:“真要去喝咖啡?不怕晚上睡不着?”
师正推了车过来,是一辆崭新的山地车,荷沅估计是什么生日礼物。“不敢请你喝茶,那天去你家参观,你拿出来的茶杯和茶都吓我一跳。你没骑车?坐我后面。”
荷沅其实真想回家睡觉,但盛情难却,师正今天又是所谓生日,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后座。“花茶,怎么能算好茶?夸张了。”
“那样冰玉似的盖碗,如果没有几朵白花点缀,单纯泡一杯绿茶,是很失风景的。我说的是整体的好心思。” “对!”荷沅由衷地赞一句,她搭配茶和杯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考虑。
此时春风沉醉,即便是校园路边合抱的大樟树开出来的花也是香的,香得像空谷幽兰。师正的衬衫被晚风鼓荡起来,时不时地拂到荷沅脸上,荷沅竟不觉得讨厌,没有挡开去的意思。
师正在前面骑车,见荷沅说了一个“对”后就不说了,很好奇荷沅在想什么。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灯光亮了起来,他忍不住回头想看看荷沅脸色,但是总被自己的衣服遮住。一只手便下意识地去拨衣服,一点都没想到自己是在需要高度平衡的自行车上,等他意识过来,人已经坐在人行道上,自行车压在他身上,荷沅站在一边冲着他狂笑。
荷沅是在自行车撞上人行道的时候就跳走的,狂笑几声之后,觉得有失厚道,便伸手拉起师正身上的自行车,笑问:“摔伤了没有?”
师正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哪里肯承认了,手在地上撑一把起身,摇摇头,道:“没事,还勇救一辆自行车。”
荷沅“嘿”地一笑,道:“看样子你想去校外的咖啡厅吧,我有个建议。听说你会萨克斯,当初迎春晚会上奏了一曲,我那天没去,悔得什么似的。今天天气那么好,请你奏一曲《春风》行吗?”
师正闻言雀跃,这正是他的强项。回寝室取了萨克斯,荷沅坐在冷僻的科学馆台阶上,听师正温柔地吹出一支《春风》。一曲既了,荷沅轻声吟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真好,谢谢。”
师正微笑地看荷沅一眼,没有回答,又吹起一曲《人鬼情未了》。 荷沅静静听完,微笑道:“你这是模仿Kenny
G。可能是歌曲听得多了,有点不习惯他演奏时候的偷工减料,好像少了很多缠绵的味道。不过还是好听。你要休息一下吗?会不会杜鹃啼血?”
师正一笑,略想了想,道:“是,是有偷工减料的意思。”边说,边坐到荷沅身边,“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本来没有指望。” 荷沅笑道:“你谢宋妍去。”
师正愣了一下,道:“你知道宋妍的意图?那你为什么还来?”
荷沅干脆直接问:“能帮帮宋妍吗?她春节招聘会上因为户口问题,没有找到工作。如果回家去的话,她毁了。你们也一起玩了半年了,总有点交情的吧?”
师正转开脸去,沉默了。很久,才道:“我身边都是这样的所谓朋友,我才大一的时候已经有大四老大们折节下交,那时候我心软,我妈被我烦得想登报与我断绝母子关系。反而真正觉得我可以的人被这些人隔在远处,怕与我交往了,落了下乘。你可以说我没良心,可我真的很烦这些人,他们为了接近我,无所不用其极,比如你,已经被你班长和宋妍不知出卖几次。我现在已经不会同情了,只会看戏,当然我也不会愤世弃俗地对这些人冷眼相对,今天一桌吃饭就是证明。你别怪我。”
荷沅闻言叹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以前总觉得师正仗势什么什么的,现在看来,都不用他仗,自有人送上去给他锦上添花。人事局又不是师正家开的,师正妈妈当然为难。可是宋妍,荷沅真不知怎么说才好了,师正都直说宋妍出卖她了,可见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但荷沅还是怪宋妍不起来,她看着宋妍为了分配吃尽苦头,四年同学,怎么忍心不帮?只是,她与师正又有什么关系呢?又怎么可能强迫师正帮忙。就像柴外婆,她当初刚露一下口风,想请柴外婆多安置一个,可早被精明的柴外婆一句话打了回来。师正刚刚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对不起,师正。”荷沅有点无话可说。
师正小心地看着荷沅,道:“不过我还是感谢宋妍,否则你不会理我。我今年已经帮了不少人,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记得宋妍。”可心里还是不认同宋妍,只觉得荷沅傻。
“谢谢。”荷沅想了想,又道:“我们万事顺遂,所以看宋妍他们的时候,有点居高临下。如果哪天我们站到他们的位置,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宋妍的毅力和努力。宋妍其实很让人佩服的,她的天下是她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
师正听了荷沅这话,忍不住愣愣看了荷沅很久,才道:“我爷爷常说,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区别只是戴的是什么颜色。梁荷沅你一定戴着玫瑰色眼镜。”
荷沅把师正的话回味再三,觉得很有道理:“对了,古人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吧。你爷爷概括得真好。不过我我肯定不是戴着玫瑰色眼镜,我一定戴着偏心眼镜。”
师正笑道:“我起码要做你的朋友,被你偏心对待一定很不错。什么时候可以再让我参观参观你的老房子?我可真喜欢里面的摆设和气氛。”
荷沅与师正谈得挺好,便也不排斥他,笑道:“行,不过我前一阵时间都化在英语上了,给我几天忙毕业论文,否则四年混下来要是毕业论文没通过就糟了。过一阵子,行吗?”
师正应了声“好”,看了看手表,道:“我再给你吹一曲。跟你在一起我可真喜欢,好像我们是多年朋友,可以无话不谈。”说着说着,师正站了起来,悠扬的曲子随之流淌。荷沅听得明白,这是耳熟能详的《回家》。不由看向手表,果然已经是九点半多,真是该回寝室的时间了,否则会被大妈关在门外。师正真是个有趣的人。
带着笑容回到寝室,已经熄灯。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宋妍从上铺探出头来,满眼探究的眼神,荷沅心头终究还是不爽了一下,但随即便放下,只微笑着对宋妍道:“你还不睡?”
宋妍忙笑道:“等你回来呢。他还是很可以的吧?”
荷沅这下真的有点生气了,要她帮忙,只要直说就行了,不必这么鬼鬼祟祟,多年朋友下来,宋妍怎么还不知道,她又不在乎被利用一下。现在的宋妍已经给她“设局”的意味了。但她还是压抑着不快,微笑道:“他答应会帮你留意。”
“啊,谢谢,荷沅,你真好。”宋妍伸出手臂,抱了荷沅的头一下。荷沅这才退出洗漱。可是,心中的不快开始发酵。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
二十三
对于师正半夜十一点拎着宵夜出现在实验室门口,荷沅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准备今晚在实验室通宵赶毕业论文,这事儿宋妍知道。有买方市场就必有供货方,这是市场规律。
大实验室里还有其他两个男同学,大家都认识师正,一起联欢过。师正进门就像是主人似的,分了一半宵夜过去给那两位男生。最后才走到荷沅身边,笑着轻问一句:“原来你戴眼镜?”
荷沅自师正进门后,就一直看着他的作为,见他终于进入射程,才道:“调查工作都没做完善,不觉得做事冒失了点吗?”
师正“嘿嘿”一笑,不去反驳。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荷沅。里面是一块黑森林蛋糕,与一块巧克力蛋糕。“昨天吃饭,看见你喜欢吃蛋糕。”
荷沅只是直直地看着师正,道:“你想了解我的行踪,其实不妨直接打电话问我,我很不喜欢台面下操作,搞得我跟商品一样。” 师正忙道:“我没有去问什么……”
“我知道是宋妍自己主动告诉你,但如果没有你的默许怂恿,这事何至于变得如此不堪?害得我与宋妍之间现在有了龃龉。”
师正连忙喊冤:“这事你得怪万恶的分配政策,我也是受害者。我昨晚才向你说明了,你今天还是一点不饶我。”
荷沅见师正一脸无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谑:“你这受害者是怨花不好月不圆,与宋妍他们的民生问题大不相同。所以没人可怜你,一边儿凉快去。”
师正傻呵呵地看着荷沅笑,“宋妍的事我会努力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让我见你,否则我就只有再问她拿情报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若是换作一年前,大家都没分配压力的时候,谁理我。”
荷沅瞪了师正一眼,心说此人怎么能将以权谋私说得这么光明磊落的。可是,她如果不答应,宋妍只有落入刘军平手中了,这事更加恶心。她只有拿出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决心了。“师正,不早了,你回去吧,谢谢你的宵夜。明晚我还在这儿,因为这个实验室只有晚上才属于我们本科生。不过别带东西过来了,太麻烦。”
师正却打开背包,摸出书和笔记,笑道:“我也是夜猫子,我不打扰你,就旁边看看书,你也别理我。什么时候我累了自己会回去。”
荷沅以前身边一直有青峦,以前只看着别的女生被追求者死缠歪打,从没想过这事儿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哭笑不得,但同时也有点小小得意。想了想,去水槽洗了手,拿起黑森林吃了,将那块巧克力蛋糕推给师正。师正本是不喜欢这种甜腻点心的,此时却吃得分外畅快,心中揣测,有门了。
另外两个男生后来熬不过走了,实验室只剩荷沅与师正,好在师正没有打扰的意思,自己车轮大战似地翻着书查资料,做自己的毕业设计。荷沅见此也不烦他了,两人相安无事。
快五点的时候,天开始渐渐亮堂起来,实验室里日光灯的光线逐渐退出主导地位,窗外鸟鸣声此起彼伏。师正这时起来,找到开关将室内的日光灯关了,推推荷沅的手臂,交给她一张纸。上面是师正刚刚用钢笔画的荷沅侧面肖像,微鼓着腮帮子,微翘着嘴唇,非常传神。荷沅看了忍不住笑出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我看书时候就是这个样儿吗?这张给我好不好?真好玩儿。”
师正见荷沅喜欢,也很高兴,道:“你喜欢就拿着。现在校门外已经应该有早点了,我们出去吃点怎么样?”此时在初晨阳光下看荷沅,一夜下来,有点憔悴,但也只限于头发有点乱,眼皮有点沉重。
荷沅也正好饿了,去远一点的水槽马马虎虎抹了把脸,与师正一起出去。如此之早,原该青春的校园里只有老头老太在草坪锻炼,还有早起的鸟儿在树杈间跳跃欢唱。路上几乎没人,两个人的自行车如双飞之燕,迎着清新晨风滑翔而过。少年的心是如此瑰丽,即便是早点摊儿的烟火也可以让师正唱出又见炊烟升起。吃饭之际,两人约下周日爬山。
祖海依约下午两点过来安仁里,却见荷沅懒懒地正在桌边吃饭。祖海忍不住笑问:“你才起床?这是早饭还是中饭?”
荷沅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知道,该吃早饭的时候我已经吃了。祖海,给你看一张同学给我画的素描,真好玩,我怎么看上去像只鼹鼠。”
祖海接了一看,也忍不住笑出来,这正是他喜欢看的,荷沅认真时候就是这种样子,特别好玩。“还真挺像你的。对了,青峦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你的电话。他说他暑假要回来。”
荷沅闻言愣了一下,看看祖海,才道:“不给。”好不容易中头奖一样,电话升位时候全部号码改了,她还叮嘱父母不要把号码给童老师,也叮嘱过祖海不能透露她的号码,现在当然坚持到底。
祖海听着这话简直比听什么歌星唱歌还动听,但还是笑笑道:“青峦回来肯定得见个面的,电话给不给一个样。”
荷沅心中暗说一句“不见”,但怕祖海听见了数落她,没说出来。只是问:“青峦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七月七日到上海机场。我准备到时候去接一下。你一起去吗?”
见祖海问上门来,荷沅只能避开祖海的眼睛,淡淡地道:“没空,我毕业呢,那时候忙着呢。”
祖海没再追问,带着荷沅上车,先去他的批发市场。才到拐角处,荷沅先惊住了,原本这是一条冷清的街道,过往的车辆比行人多得多。而现在街边鳞次皆比的街面房,屋顶路边见缝插针的广告牌,汽车黄鱼车行人从被各色广告覆盖的大门进进出出,热闹程度一点不亚于不远的客运东站。祖海对此早耳熟能详,让他高兴的是看到荷沅脸上掩不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