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皇上立刻叫过递上这个奏折的侍卫大臣,问清楚郭太医被跟踪着先去的包广宁府,但是包府拒而不纳,随即出来回家被抓,从发髻中搜出这张纸条。侍卫大臣本有连锅端了包广宁的意思,是以郭太医出来时候他并不动手,只是叫人后面跟着,但是在皇上面前却还是不敢说谎,他清楚皇上与包广宁以前的关系,万一一问不对,遭罪的反而是自己。皇上听后问:“你知道这些门客是谁?”
该大臣忙道:“这恐怕要问过包广宁才可以知道。”
皇上点头,吩咐他找包广宁问话。可是侍卫大臣转一圈回来,报告的消息却是包广宁一夜没好睡,如今昏迷不醒,问不出话来。皇上闻言只是点头,联想起前段时间传闻他天天贪着美味在孙家客栈留恋的事,心想他倒还是个懂事的,知道这个时候郭太医上门没啥好事而拒见。只是可惜懂事得晚了一点。
皇上一杯一杯地喝着水,什么话都不说,足足呆坐了近半个时辰,才对侍卫大臣道:“带崇高过来,朕要会会他。”
崇高一路忐忑,但等见到皇上的脸色,心里再笨也明白了端的,当即跪倒,爬着进门连连磕头,更别说抬头再看皇上一眼。皇上一脸苦涩地看着他,心想就他这能耐,即使有反心,只要没包广宁扶着,不去打击他他自己都会崩溃。可是就这种人却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想着什么死士,什么联手,其心着实可诛,须是留他不得。
这边包广宁连病三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皇上召见了没有,但是得来的话却是崇孝一场大病,前天过世了,替他看病的郭太医没有尽力,下入刑部死狱。包广宁虽然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但是心里却是明镜似的,人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天家叵测,胜虎狼多矣。包广宁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拒见郭太医是明智之举,换得性命一条,还是该内疚没有及时伸出援手拉崇高一把,更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皇上的知遇之恩,再加一场大病,九死一生,钻营的心思竟是淡了一大半。
病后也没再去孙家客栈坐着摆样子,只是偶尔派人接粥粥过来聊天。心底一直有种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杯皇上利用殆尽的时候,那时候是不是皇上要对他算总帐。看来,必须为子孙考虑点什么了。不知怎的,包广宁想起了以前诚亲王的托孤。诚亲王最终没保住自己命,连带儿孙也苦头吃足。自己若是托孤的话,看来是绝不能找类似林先生这种人。包广宁想到了粥粥。
第五十二章
特穆尔回到草原,面对欢迎的人群,他满脸羞愧。但是,他父亲---大汗,却对跪在地上垂头的特穆尔及帐内其他属官冷峻地道:“众位听着,今天传位于特穆尔。相信他受辱的雄心将卧薪尝胆,爆发如天际的火山,相信他终能一雪耻辱,帅草原铁骑踏遍中原大地。”说完大汗起身,拉起特穆尔,抱住他的双肩盯住他冷然看了半天,这才道:“草原上的雄鹰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去耻辱。”
特穆尔没想到父亲对他中原进贡之行的回答会是这样。他闻言下跪拜了三拜,这才站起来,龙行虎步地坐到大汗位置上,虎目圆睁,缓缓环视四周所有愤怒的脸一遍,忽然大声喝道:“晃尼洛,畀徳攀,焦列,站出来。”立刻,便有三个脸色红黑发亮,身材魁梧如熊的大汉应声出列。特穆尔道:“你们,各自带上二十个草原上最剽悍的骑手,分别朝东,朝西,朝西南。愿意与我们结盟的,你们,用你们滚烫的鲜血与他们结成生死兄弟。若有谁胆敢拒绝,你们立刻派人回来,我们的好汉会立即如疾风般扫荡过去,记住,从此,我们再不接受耻辱。”
三队使节还未出发,草原上从小在马背上生长,在与恶狼争锋中强壮的汉子纷纷带着怒火,自觉汇集到大汗帐下,他们不需要进行任何训练,拉出去就是虎虎生威的将士。才到秋末,草原之鹰已经挟带奔腾的怒火,一路向西,席卷草原南北。于是,域外高人志士纷纷望风来投,有谋士,有武士,有奇士,有巫师。众人交口称赞特穆尔此举犹如当年匈奴之一统,从此再无中原一家坐大之理。众人竟是抱着同仇敌忾之心,磨刀霍霍,对中原冷啸。
刘仁素本来是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人,但是此时面对北方不断强大的势力,他无能为力,他无法用手头有限的,无法得到补充的军马,与势头如日中天的草原之鹰对抗。无奈之下,他只有听从忘机散人之计,广筑城墙,指望以城堡之坚面对草原骑兵之尖。但是经费何来?朝廷一直与他文书往来,就士兵增减,粮饷配发与他扯皮,总是在他发怒的时候给他希望,但是总是迟迟无法最终落实。而战争却是迫在眉睫。
刘仁素此时已经无比清楚证实皇上的用心,皇上竟敢舍弃部分土地和八千将士的性命,只为换他刘仁素项上人头。刘仁素不是没有想过反,但是,先别说关山迢迢,与刘仁清交流不便,即使真的造反,刘仁素无比清楚地知道,身后有三万装备最精良的将士挡着他朝向京城的进军路线,如果加上特穆尔识机挥戈追上,自己将士是腹背受敌,除非弯腰屈膝,投靠特穆尔,做民族罪人。但是别说刘仁素没这个念头,一个在西南打出钢铁名声的将军怎么可能自辱其格?就是真有这个念头,相信深受蛮族之害的莫修都不会放过他。
[:^)]忘机散人与刘仁素担心一致,但是他更担心将士们入冬后的给养。如果真照皇上可能赌上八千将士的性命,换取刘仁素项上人头的话,皇上只要指示照着现今的给养运送办法继续下去就成。随着这儿严寒天气的到来,道路淤滑,山路封闭,给养拖后一月半月送到都有可能。那么手头平时只有十天余粮的将士将何以为生?北疆人口稀少,即使是把百姓杀了烹煮都无济于事,此时相信只要有流言传出只要杀了刘仁素,大家都有饭吃的话,刘将军防不胜防,只有死路一条了。忘机把自己的想法与刘仁素说了,要求亲自上京城一趟,游说相关人士。
刘仁素想到忘机本非吃军粮的,来去原也无人过问,叫他去尝试总胜过坐以待毙。但是刘仁素此时已经深知皇上的用心,他相信,皇上杀他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即使有忘机动员起若干大臣苦谏,只要他刘仁素还有命在,皇上永远睡不安宁,即使这一次放过他,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忘机从大帐出来,才到自己房间去拿了收拾了的东西,莫修已经拎着一口箱子站在他门口。他自从崇仁死后,心情一直内疚抑郁,原本精壮的一条汗子,如今颧骨高耸,双眼深深陷在眼眶里。也就忘机与他多年的至交好友,才敢与他说说话。忘机见他堵在门口不说话,知道他说的一定是自己的私人事情,这人律己过严,自来这儿后更甚,非不得已不会拿私事来麻烦他,是以才会呐呐说不出话,便笑道:“滚开,你堵那儿我还怎么出去,得,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把箱子给我,你说叫我送给哪个相好的去?”
莫修不好意思似地看着忘机,犹豫了一下,把箱子交出去,但是手到半路又停下来,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忘机见他古怪,不象是送相好东西那喜气洋洋的样子,拿眼睛上下一扫,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身上的金蛇它们呢?都在这木箱子里?你叫我带给谁去?”
莫修傻傻地看着木箱子,半天才猛地把箱子塞给忘机,急促地说了句“找个温暖的地方把他们放了”,便扭头匆匆离开。忘机怎么会不知道莫修想的是什么,这儿冬天已经快到,人吃的东西都成问题,何况一向只吃猪肝的金蛇等。蛇儿如果没吃饱,再加这儿天寒地冻,它们还不会是死路一条?这些蛇儿是莫修多年的老友,生死与共,莫修交托放生,实在是不得已,才会如此依依不舍,看来莫修是打定死守刘仁素的主意了。但是看两条绿弓还在他头发之间钻进钻出,看来他心中还是舍不得全放,忘机心想,回来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带,但是腌猪肝是说什么也要带上几付送莫修的了。
忘机照玉石先生的吩咐,径直就到孙家客栈,但到那里一看,却见门面大变,原来垂挂的红色招牌变成了嵌在门楣的黑底撒金匾额,上面字体圆润地写着“如览客舍”四个大字,难道涨柜的换人了?忘机才在想着要不要把时间花在这儿,忽听身后有人道:“忘机先生别来无恙。”忘机吃了一惊,谁这么接近自己而不被发现?幸好此人出声招呼,要换是敌人的话,此时忘机一命休矣。他急急回头一看,却见是伊不二。见到伊不二的样子,忘机也吃惊,原来他是个玉树临风的俊帅男子,现在虽然还是俊帅,但是味道怎么看怎么不同,眼中似乎多了点沉稳和大气,绝不仅仅是因为脸色油黑所致。忘机看见他就放心下来,笑道:“看见这儿门面不同,还真是不习惯,不过看见了伊公子我就放心了。”
伊不二见他一脸风尘,神色凝肃,再加听多传言,心里略知一二。挽住忘机道:“散人难得来这儿,请,到小宅一叙。”
忘机是个多么伶俐的人,见伊不二一个眼色,再看左右全是面目各色的客人,知道人多嘴杂,不是说话地方,便随伊不二进去。走进店堂后看见旁边一个极大的院子,远远就听见唱曲的,猜枚的,斗酒的,嘻笑的,一派太平盛世的样子,想到前方正愁没米下锅,忘机忍不住叹了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伊不二一听,心里更是清楚了忘机的来意。
走进伊不二一家住的小院,伊不二便随手掩上门,插上门栓,领忘机走进客堂间。却见里面早已满满坐了一屋子的人,其中还有个着官服的。伊不二见忘机眼露警惕,忙把人一一做了介绍:客栈老板蒋懋和粥粥,新科探花钱修齐,妻子和妻妹。忘机也没转弯抹角,直接就道:“伊公子最近与熊公子一起行侠仗义,铲除邪恶,名震江湖,人说现在伊公子与熊公子是焦不离孟,今天怎么没见熊公子?”
伊不二看看王秋色,对忘机微笑道:“伊某儿女情长了一点。”
忘机也是个机灵的人,稍仔细看向王秋色便知端的。心里也是怪自己刚刚太忽视了一点,最近一直挂念着前方的事,对周遭的反应似乎漠然好多。粥粥见他尴尬,笑道:“我记起散人是谁了,你们去北方前最后一天跟玉石先生一起在小店吃饭,还赖了我一顿饭钱呢。不过听说你们那里现在给养给克得很紧,你们可支配的余地不大,散人来这儿是不是为即将到来的冬天中可能遇到的给养中断做准备来的呢?这么个大箱子可能里面藏的是敲门用的金银珠宝吧?”
忘机见她提起箱子,黯然道:“这是莫修须臾不离身的宝贝们,但是现在那里天寒地冻不说,这些还可以克服,连人的吃食都会成问题,谁还养得起这些宝贝。莫修是嘱咐我把它们放生到随便哪座山头,可是我路上一直不忍,想到玉石先生的吩咐,说伊公子是可以靠得住的人,所以拿来这儿,请伊公子帮忙收留。这下去,不知道朝廷将如何对付刘将军,而我们也不知草原上迅速崛起的民族将何时麾师南下,而莫修一定是已经做好与将军同生共死的准备了。我不知道莫修最终会不会有机会来取回这箱他最亲密的朋友,但是我一定要尽我的力,以便回去可以告诉他,他的小朋友们给安排得很好,叫他放心。希望伊公子会答应我。”
伊不二不是不想一口答应,忘机都已经说到这份上,都类似于托孤了。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到妻子的感受,尤其是正怀孕的妻子,莫修力保的刘仁素正是王秋色的死对头。这个念头在伊不二心中略一出现一下,便给打了回去,伊不二道:“可以。你回去叫莫兄放心,安心杀敌吧。”
王秋色忽然接上一句:“忘机先生真是将了我们一军,想要我们帮忙,又怕我们心不诚,所以抛出这个箱子先来试探,真不愧是军前第一军师。你放心,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王秋色与刘仁素虽是血海深仇,但是还不会不识大体,也不会怪罪上不相干的人。”
在座只有蒋懋和钱修齐不知这些,但是蒋懋向来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而钱修齐则是不管闲事的性格,所以两人都什么都不插嘴。只有粥粥全都知道,又置身事外,忍不住道:“其实我大了以后还是挺服莫大叔的,他这人死心眼,又实心眼,可惜了,他老早就不应该趟这个混水的,白白赔上自己。你叫他放心,这养蛇的事全包在我身上,回头送还给他白白胖胖的一窝。”
忘机微笑看着粥粥,道:“人各有志,人看我们好好散仙不做非要效力军中是因为贪恋权势,连我以前都不能明白莫修的选择,但是我现在不悔自己当初的抉择。人活在世上,总得做点什么,比如伊公子的仗义天下也是一种选择。”
粥粥也笑道:“散人,我说一些我的见解,你看对不对。恕我心急,我实在看不得都是好人的人互相打哑迷。我听你说了那么多,给你总结出几条,一是你们猜测皇上一准铁了心地要置刘仁素于死地,所以手段将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我看换个人做皇帝也一定会这么做,卧塌之测岂容他人酣睡嘛,皇上想牺牲一部分,以换取他位置安定,也间接是换取天下太平,散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忘机点点头,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住口,该说的都叫粥粥说了去,他自己也想过这事,如果刘将军受不得压抑奋起造反的话,自己会不会还做将军的幕僚?心里很为难过,所以也就只有点头以对,怕一开口,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而心里则是感激粥粥,确实,有的话他还真难说出口,因为话从他嘴里出来,听到旁人的耳朵里,恐怕就给染上“刘”记色彩,依着刘仁素以前当仁不让的为人,可能同情的人不会多,倒是幸灾乐祸的人会有不少,自己说出刘将军当前的处境的话,只怕效果没有还不说,反而惹来耻笑,再说他也不便妄议当今皇上。这也是他一来就不先投门路,而是来找伊不二的原因,幸好老天保佑,这个莫修嘴里极难对付的小姑娘帮了他一个忙。她是小姑娘,身份正合适,由她说,说对了,大家接受,那是最好,说错了,他又可以推翻,就当是一个与孩子的对话,没大多顾忌。估计这个粥粥也是这么想。而伊不二也有类似的想法,叫粥粥说出来,大家都不为难,虽然都知道粥粥的脑袋不是寻常孩子可以比拟,又加有包广宁时常请进府去强化,但是大家既然心里都有本难念的经,不如粥粥说来,正好在大家纠正之间说穿彼此的用意。
粥粥看看忘机,又看看伊不二,他们两个都不说话,倒让她有点不安,究竟是对还是错?于是粥粥只好看看蒋懋,见他倒是一脸你说下去啊的兴致,便想应该还是对的吧,不管了,自己的水平连包广宁最近都说好,没道理他们就说不好的,除非是他们自己水平不行,听不出她粥粥话中的深刻奥妙所在。
粥粥喝口水,微咳一声,道:“这个二嘛,皇上既然铁了心要置刘将军于死地,看来刘将军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投敌,这个……他不会因此毁了一世英名的吧?否则以后起码还有青史留名的机会,后人还会为他申冤,要投敌的话,那就遗臭万年了,不过这是他的选择;二是自杀,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管,但是以后史书上留下的一笔就太窝囊;三是等着皇上来杀他。他不得不等着,因为他事先没洞察皇上的意图,叫皇上占了先机,布置好口袋围住他,单等着他来投,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是不是要死,而只是怎么死,什么时候死而已。”
虽然粥粥一口一个“死”,话很不中听,但是忘机不得不承认,就是那么个理儿,点头道:“对,你继续说下去。”
反而是钱修齐奇道:“粥粥,皇上有没有看在过世的刘贵妃的份上,放过刘将军的可能?”
粥粥知道钱修齐初入官场,问出来的东西没水平得很,虽然现在是六品的顶戴特赐上书房行走,按说天天都是接触最核心机密的机会,但是反而比考前还意识到蒋懋和粥粥的目光要比他老到得多,是以反而不像原来那样看粥粥的思想有点不正道,有什么事总是拿来与粥粥或蒋懋参祥,最近找粥粥的机会越发的多,害得蒋懋不得不一获知钱修齐在店的消息,就随时丢下手头活计匆匆赶来现场监视。这钱修齐本来就对粥粥有意思,要现在再看出粥粥无穷的好来,他蒋懋不就麻烦大了吗?所以钱修齐问着粥粥刘贵妃的事情,蒋懋猛想着如何一了百了,给蒋懋找个诱惑挡不住的好人家小姐娶了。粥粥看蒋懋心不在焉,还以为他觉得钱修齐的问题太小意思,不屑一顾,是以也不理蒋懋,自己道:“从来皇帝爱江山都是胜过美人的,所以出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才会传为佳话。不可能放过刘将军。”
随即粥粥又说下去:“我刚才说到怎么死与什么时间死的问题,就忘机散人特意跑京城来看,忘机散人一定是在心里认定皇上想通过北方的天寒地冻来借刀杀人,杀掉刘将军的。这是种办法,可以导致士兵哗变,也可以因士兵抵不住饥寒向南找食而以军纪处理带队的刘将军,但是这些我认为都不是今上会干出来的,这么做会使他背上计杀功臣的骂名,也会因此激起西南大军的愤慨,特别是后者,大军的虎符还在刘仁清手中握着呢,万一刘仁素死得很冤,难说会引起西南兵变。所以我认为对于这么老辣的皇上来说,这种手段他想过,但是不会做,他需要的是万无一失的办法,既杀了刘仁素,又要看不见血在他的刀刃上。所以我想到的是另一种可能,而这个冬天只会是铺垫,不会真正就饿死了刘将军,忘机散人大可不必担心士兵会饿死,即使不在京城斡旋立即回家也不碍事。”
忘机听着豁然开朗,或许是自己太过担心,关心则乱,所以考虑自己的一面多了点,反而没从天下这一通盘这么深入地想过。如今经粥粥这么一点拨,他也觉得有理,要这么卑劣地杀刘将军的话,早在宫里埋伏几个刀斧手抓住刘仁素砍了就是,何必如此迂回?还不是顾忌着西南大军?所以才会把他们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慢慢消磨斗志,最后逮着个错了降罪了事。看眼前西北草原民族迅速崛起,刘将军怎么应付都得讲究,皇上想要在战场上抓人小辫子,完全可以指鹿为马,说某此主动出击为贸然出击,未获圣允,而不出击又是贻误战机云云,即使连兵法的使用上都可以找出叛逆的影子来,难道皇上会把目光盯在这个上?忘机此时已经相信粥粥的眼光,很实心地问道:“那么粥粥姑娘你看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想在战争中抓把柄了?这个可就太方便了,诱敌深入就可以打成不战而退的罪名呢。”
粥粥闻言怔了怔,随即道:“这个办法也不高明呢,只可以骗过寻常百姓,反正百姓都是皇上说什么他们信什么的,最多只会照着戏文里看到过的推测推测。但是内行的人一看就看出问题,前面就有南宋赵构十二道金牌把岳爷爷骗回来以莫须有罪名杀于风波亭的事儿摆着呢,今上要真那么做,那反倒是成全了刘将军的好名声,给皇上自己摸黑了。”